號角聲剛起,魏目子與陳凡兩人的神識隨之外放,整個山穀都盡收腦海,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隻是四周的雪山高大巍峨,阻擋了神識的進一步擴展,魏梅子身形一閃,遠處傳來他的聲音:“應該是我那四位兄弟,正在穀外。”


    兩人對望了一眼,發現對方的神情都為之一凜,立即飄出屋外,緊跟其後,魏目子臨走時匆匆說道:“你們不要走開,我們馬上就回來!”


    三人都是丹師級別的高手,轉眼間就來到進穀口,兩名梅門弟子站在遠處執劍警戒,石碑下多了八個人,六人一動不動躺在上,渾身是血,另外兩人雖說情況稍好一些,但也是披頭散發、衣服襤縷、血跡斑斑,他們正蹲在上救治其中兩位傷員,不停哭叫道:“四弟、五弟,一定要挺住!咱們已經到了梅穀,大哥馬上就來。”


    魏梅子臉色劇變,大踏步衝上前去,聲音微微顫抖,對蹲著的兩人說道:“二弟,三弟,不要著急,為兄看看兩位弟弟。”抓住上兩人的手腕,察看他們的傷勢。


    左側一人臉色蒼白,神情疲憊不堪,看到魏梅子頓時淚如雨下,哽咽道:“大哥,我們在慈山遇到一夥攔路搶劫的強盜,沒想到......” 說到這兒開始泣不成聲。


    另一人身材高大,滿臉汙血縱橫,他眉頭緊鎖,神色悲憤,聲音略顯嘶啞:“大哥,他們的胸口都中了一劍,幸好沒有刺中心髒,但五髒六肺已經被劍氣所傷,裏麵的積血太多,必須盡快排除,否則很快就會惡化。”


    “救人要緊,事件的經過等會兒再說。”魏梅子神色凝重,點頭說道:“兩位弟弟暫時沒有生命之憂,你們自己的內傷也不可小視,快進穀調息。”從懷中取出丹藥塞入四弟、五弟嘴裏,緊接著雙手抵住他們的胸膛,輸入兩道丹氣。


    那二弟、三弟卻不肯離開,仍然蹲在一旁緊盯著四弟、五弟,魏目子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和藹可親安慰道:“孩子,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然後盤坐在魏梅子身邊,急促說道:“梅兒,我們分開救治,這一位交給為師。”看到魏目子師徒一同出手,兩人都長舒了一口氣,當即盤坐下來,就服藥調息。


    不一會兒,四弟、五弟不約而同張開嘴巴,“噗!噗!噗!”連噴幾大口鮮血,魏目子師徒兩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立即將他們強行盤坐於,手抵兩人的後心,使用自身丹氣幫助他們運轉體內真氣。


    陳凡看到另外四人也是昏迷不醒,麵如紙色,氣息微弱,大腿與胳膊都用布條緊緊包紮,絲絲鮮血還在不停向外滲透,觀其打扮好像是那二弟、三弟的外門弟子,隨即給他們喂下丹藥,並各自輸入一道真氣。


    這四名弟子的內髒似乎受到強烈震動,位置有些錯亂,但最為嚴重的卻是外傷,每個人的身上都中了十幾劍,劍劍深入骨髓,有幾劍甚至於穿透了大腿,筋斷骨折,雖說已經塗抹了膏藥,卻依然非常危險,稍有疏忽就有可能終生殘疾。陳凡小心翼翼將他們的內髒逐一移回原位,很久之後,四人的氣色有些好轉,真氣開始自動流轉,伴隨著幾聲痛苦的呻吟,份份艱難睜開眼睛,陳凡連忙說道:“這裏是梅穀,快快調息,不要講話。”逐個輕輕扶起盤坐在上,又各自輸入一道真氣,四人很快就入定了。


    看到他們的傷情基本穩定,陳凡站起身來,天空早已漆黑一團,聞訊趕來的二十幾名梅穀弟子點起了數十支火把,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並在方圓數百米範圍內布下了三道嚴密的警戒線,療傷現場百米之內卻是空無一人,羅秀生等人也已趕到,站在最外圍協助梅穀弟子,防止外敵突然入侵。


    六位丹師依然處於入定狀態,四弟、五弟臉色稍稍紅潤,全身丹氣繚繞,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內傷正在漸漸痊愈,魏目子師徒早就收回雙手,可能是剛才功力消耗過巨,都在閉目自行調息,另一旁的二弟、三弟也是神色如常,看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完全恢複。


    大家雖說隻是虛丹境界,每一個人的丹氣都淡而飄逸,可是現在六人緊挨在一起入定,陳凡立即感應到四周彌漫著一股強烈的丹氣,體內陰陽真氣似乎看到了美味佳肴,瞬間變得份外活躍,不由自主快速流動,每運轉一周都會吸呐少量的丹氣入體,心中一動,情不自禁盤坐下來就入定。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意識回體,感到神清氣爽,精神煥發,功力竟然有所增長,頓時喜出望外,卻見眾人已經醒來,重傷的四弟、五弟不見蹤影,而魏目子師徒與二弟、三弟四人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目光中帶有一絲驚奇,不由喜笑顏開,起身說道:“不好意思,小弟失禮,各位兄長莫怪。哈哈!兩位兄長氣色如常,恭喜,恭喜!咦!老哥哥,你們盯著小弟幹什麽?難道小弟的臉上長花了不成?”緊接著驚呼一聲:“天啦!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呐呐說道:“小弟該死,入定的時間太長,讓各位兄長久等了!”


    四人猛然轟堂大笑,魏目子搖頭晃腦,笑眯眯說道:“老弟,可喜可賀,修行貴在頓悟,你僅僅半天時間就有如此進展,可抵平日十年之功,哈哈!老哥哥心中隻有高興,怎麽會怪罪你呢?”


    魏梅子緊接著嗬嗬笑道:“老弟,不簡單,修到我們這個境界,每進一寸都是難上加難,看來哥哥我遠遠不如,嘿嘿!咱們幾位哥哥今後要多多向你討教。”其餘三人也跟著連連點頭,讚不絕口。


    陳凡嘻嘻一笑:“幾位兄長過獎了,小弟愧不敢當,更是無自容。嘿嘿!梅大哥,快快介紹兩位兄長,昨天剛聽你一說,心中就仰慕不已,恨不得立馬見到,現在終於如願以償。”


    魏梅子滿臉笑意,隨即指著他們逐個介紹,兩人剛剛洗漱完畢,全身煥然一新,秦湖子麵目清秀,皮膚雪白,豐神俊逸,身穿一件淺藍色寬袖道袍,腰掛一柄三尺寶劍,風度翩翩,英姿出眾,是修士界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凡武子是一位彪形大漢,與魏梅子的身材相當,闊口大鼻,濃眉倒豎,雙眼大如銅鈴,紫紅色的肌膚透著一絲光華,一身青袍長衫,腳蹬一雙?黝黝的布鞋,背後插著一柄四尺寬劍,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威猛過人的漢子,他們倆精神抖擻,目露精光,渾身丹氣四溢,都為虛丹中期境界,內傷已經痊愈,。


    陳凡收起笑容,恭恭敬敬作一長揖,肅然說道:“小弟見過兩位兄長!”兩人連忙回禮,齊聲說道:“老弟,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客氣,不然就顯得過於生分。”魏目子手捋長須,喜氣洋洋:“老弟,幾位賢侄也是剛剛醒來,就連老哥哥也沒來得及問候,咱們到穀裏說話。”


    魏梅子一拍腦袋,哈哈大笑:“對,今天是雙喜臨門,我們要好好喝一杯,走!弟子們正在準備酒席。”魏目子身形一閃,隱隱約約聽到他大叫道:“有梅花酒,太好了!今天可已開懷暢飲。”


    眾人不由莞爾,不緊不慢跟著進穀,陳凡想起穀外已經空無一人,邊走邊問道:“梅大哥,另外兩位兄長、四位弟子與我那三位師弟現在何處?”


    魏梅子微微一笑:“為兄與師父醒得最早,然後是四弟、五弟,但他們內傷頗重,沒有痊愈,而且這裏的寒氣太重,為兄就讓他們去靜室休養;秀師弟與那兩位羅門弟子異常疲倦,為兄也勸說他們入穀調息,可他們關心老弟的安危,堅持要守候在老弟身邊,最後師父板下臉來方才離開,秦二弟和凡三弟的門下弟子也是如此。”


    陳凡頻頻點頭,稱讚道:“弟子們都是一片孝心,甚為難得!這也說明兩位兄長授徒有方。”凡武子得意一笑,聲音如雷:“幾個小兔崽子還不錯,不枉我們數十年的苦心教誨。”


    秦湖子卻搖了搖頭,感到有些遺憾:“我們本讓弟子們到赤荒殿磨練一番,但他們修為尚淺,雖經老弟全力施救,但是恐怕需要靜修一段時間,可惜!”


    魏梅子連忙說道:“今後在外磨練的機會多的是,不急於一時,療傷恢複功力最為要緊,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將他們留在梅穀多休養幾天,等咱們赤荒殿之行結束後一同返回山門。”


    凡武子大笑道:“如此甚好!二哥,在大哥麵前,咱們無需客氣,哈哈!”


    秦湖子微微一笑,點頭說道:“大哥心胸開闊,豪氣衝天,三弟,你好好想想,結拜半年以來,咱們四個做弟弟的沾了多少便宜?”


    凡武子老臉一紅,不好意思說道:“二哥說得極是,嘿嘿!兩個月前小弟還拿了數十瓶丹藥,二哥好像也要了數十把好劍。”


    魏梅子擺了擺手,感慨萬分:“咱們兄弟之間就不要客氣,你們剛剛開山立派,根基不穩,困難重重,為兄當年也是如此,深有體會,若不是師父不遺餘力全力幫助,哪來如今的局麵?現在尚有餘力幫助你們,一旦你們站穩腳跟,為兄若有困難也會開口求援。”


    凡武子拍了拍胸膛,鏗然說道:“大哥請放心,用不了幾年,小弟就能自給自足,甚至於能有少量盈餘,嘿嘿!再過十年,咱們三人都是基業穩定,可以一同扶持四弟、五弟。”


    秦湖子連連點頭,開心說道:“現在雖說創業艱難,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數十年之後,咱們五門應該都會興旺發達,哈哈!五門聯手,誰也不敢輕視,在整個南疆修士界肯定有一席之,大哥更是威名四播。”


    說說笑笑間,眾人已經到達山頂,廣場南側擺放著一張寬大的餐桌,四周鬱鬱蔥蔥的梅樹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寒冷中帶有一絲暖意,羅秀生已經在座,魏目子則懶洋洋坐在太師椅上,雙眼微閉,左手放在桌麵有節奏敲擊著,右手抓住酒壺,悠然自得喝著美酒,嘴裏還在嘟囔道:“好酒!可惜太少了。”忽然睜開眼睛,大叫道:“梅兒,你太小氣了吧?怎麽隻有三瓶梅花酒?為師今天特別高興,應該多喝一點,老弟,兩位賢侄,你們來主持公道,老夫說得對不對?”


    眾人莞爾,凡武子一屁股坐在他身旁邊,回頭笑道:“大哥,師伯說得極是,最起碼再上一瓶。”魏目子不依不饒:“一瓶?還是小氣,再拿三、四瓶!我雖人老可酒量不減,嘿嘿!你們年輕人練功要緊,來日方長,就少喝一點吧!”


    魏梅子含笑點頭,吩咐一旁侍立的弟子:“老爺子發話了,快去再取三瓶。”魏目子喜上眉梢,不過還是連連搖頭,不滿嚷嚷道:“三瓶?算了,勉強夠喝,唉!第一次如願以償,為師在梅穀什麽都好,就是說話不管用,每頓隻舍得給一瓶。”


    羅秀生站起身來,走到陳凡麵前,滿臉喜色:“師兄,快到大廳洗澡更衣,小弟早已替你準備就緒。”陳凡嘿嘿一笑:“嗬嗬!見笑!見笑!為兄去也!”轉身進入大廳。


    不一會兒,陳凡清洗完畢,全身煥然一新,出廳後看到所有人均已到齊,不僅有魏木生師兄弟和羅陸元、羅蘇元,就連四弟、五弟也是赫然在座,隨即大步走了過去,向兩人行禮,笑嘻嘻說道:“小弟見過兩位兄長!”


    兩人慌忙起身回禮:“不敢,鐵中子、胡靈子見過華老弟!”老四鐵中子身材適中,體格卻是異常健壯,深銅色的皮膚如同鐵鑄一般,老五胡靈子短小精悍,雙眼靈活,應該是頗有計謀,兩人都是虛丹初期,臉色依然有一絲蒼白,身體虛弱,傷勢並沒有痊愈。陳凡立即將他們按回座位,微笑道:“兩位兄長不必多禮,小弟心領了。”


    他們掙紮著又欲起身,魏目子在旁發話了:“兩位賢侄請坐吧,老弟不是外人,身體要緊。”見兩人乖乖安心入座,不由滿意手撫長須,輕“咳”一聲:“嗯!按照修士界的規矩應該稱呼你們為道友,但老夫倚老賣老,叫你們一聲賢侄,不會在意吧?”


    秦湖子四人誠惶誠恐,連忙拱手說道:“魏師伯德高望重,南疆修士界無出其右,小侄等深感榮幸,況且梅大哥是咱們五人中的結義老大,小侄等心悅誠服。”


    魏目子笑眯眯看著他們,緩緩說道:“老夫與你們的師父都有數百年的交情,當年一起出生入死,共同創業,這些老弟兄本來有二十多位之多,如今卻剩下八、九個依然健在,今後的南疆是你們的天下,咱們老一輩老朽矣,”言語中滿腔自豪,又露出一絲寂寞。


    陳凡坐在羅秀生身旁,嗬嗬笑道:“老哥哥老當益壯,雄風不減當年,豪氣更甚從前,一聲令下,咱們在座的哪一個不是俯首貼耳?怎麽會老朽呢?最起碼喝起酒來,嘿嘿!我們都甘拜下風。”


    眾人轟然大笑,個個點頭稱是, 秦湖子恭恭敬敬說道:“晚輩出師前,師父曾再三叮囑,一定要找機會拜訪您,多多向您請教,並讓晚輩代話,希望您抽空去秦門一聚。”


    凡武子抱拳說道:“師父經常提起魏師伯當年的豐功偉績,他老人家三百年前就與您相識相交,曾經一起走南闖北三十餘年,在南疆修士界威風凜凜,名聲大振。”


    魏目子滿心得意,麵臉紅光,放聲大笑:“凡老弟說得太對了,不是老夫自我吹噓,咱們老哥兒幾個當年確實是風雲一時,哈哈!就連兩百年前橫行南疆的湯禍也被咱們滅了幾個...嗬嗬!老夫曾經與凡老弟聯手,三天之內連挑五門,殺得他們片甲不留。”說到“湯禍”時語氣加快,一帶而過,陳凡心中一愣:“什麽是湯禍?”看看其他人,麵色如常,似乎都沒有留意。


    鐵中子點頭笑道:“兩位哥哥所言極是,我師父生平最佩服的就是魏師伯,說您是南疆第一英雄豪傑,不僅老一輩人人讚歎,就連咱們後生晚輩也是如雷貫耳,沒有任何讚美之詞,隻有豎起大拇指,說一個‘好’字。”


    魏目子捋了捋長須,緩緩說道:“近百年來,那些老弟兄人人忙於門中事務,忙於培養弟子,相互之間走動得少了,平日很難見到一麵,這一次的赤荒殿之行誰也跑不了,哈哈!正是老哥兒幾個的大聚會,秦老弟也不例外。”卻見胡靈子麵帶哀色,不由奇道:“胡賢侄,不知何事悲傷?”


    胡靈子忽然放聲大哭,斷斷續續說道:“先師...他...他...在...一個多月前...已經仙...去。”眾人一驚,魏梅子連忙問道:“五弟,這是怎麽回事?兩年前為兄見過胡師叔,他老人家精神矍鑠,修為深厚,不可能突然仙去。”其餘幾人也滿臉疑惑。


    魏目子更是一愣,急促問道:“什麽?胡老弟比老夫還小二十五歲,咱們三年前還在赤荒殿相聚比酒,最後一醉方休,他已經修至實丹初期,怎麽會先老夫而去?難道胡門出了什麽意外?”


    胡靈子泣不成聲,渾身顫抖,嗚咽道:“魏...師...叔,家師是...憂...鬱...成...疾,他老人家死得好慘...啊...!”哭聲淒涼之極,在場所有人的心中都為之一震。


    魏目子老淚縱橫,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和藹可親說道:“孩子,胡老弟到底有什麽冤屈?快快說來,老夫為你做主。”


    胡靈子心中一暖,似乎見到了自己的親人,發泄了片刻之後,平靜了許多,抹幹眼淚說道:“魏師伯,家師仙去之前,唯一反複叨念的隻有您,您的數次大恩一直沒有機會報答,可是...可是這件事...唉!一言難盡!”麵顯難色,猶豫不決。


    魏目子心有所悟,知道事關重大,安慰道:“孩子,有什麽心思不要悶在心裏,如果遇到難以解決的困難,盡可來找老夫,老夫幫你出頭,梅兒也不會袖手旁觀。”胡靈子使勁點頭。


    魏梅子略一思索,問道:“五弟,如此說來,你應該已經執掌胡門,這一次是代表胡門前去赤荒殿?”胡靈子點頭說道:“正是,胡門雖已傳承二千餘年,但人丁凋零,實力越來越弱小,隻剩下三十多名弟子,竟無一人修至先天,若不是小弟十年前跨入丹道,已在修士界除名。”說到這兒滿臉憂愁。


    魏梅子目光炯炯,昂然說道:“五弟不要擔心,咱們四位哥哥都會幫助你,如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秦湖子三人也齊聲說道:“五弟,胡門的事就是咱們五兄弟的事,不必客氣,若有敵人入侵,隻要咱們五兄弟齊心協力,即便是實丹師也會望而卻步。”


    羅秀生在旁緊跟著說道:“胡師叔,羅門雖說早已衰落,但對交好的兄弟門派從不吝嗇,胡門若有需要,願意盡一分綿薄之力。”陳凡神色肅然,拱手說道:“兄長放心,小弟也不會落後於人。”


    望著眾人誠摯的目光,胡靈子激動萬份,哽咽道:“小弟謝謝各位弟兄,有這麽多兄弟的幫助,胡門決不會衰亡,小弟早已對天發誓,今生今世讓胡門重現當年的輝煌。”


    魏目子豎起了大拇指,點頭稱讚:“賢侄好誌氣,胡老弟在天之靈也會滿心含笑。”緊接著長歎一聲:“不知此次能見到幾位老弟兄,希望他們都是如約而至。”片刻之後,猛然抬頭問道:“四位賢侄,快說說那攔路搶劫的強盜。”


    秦湖子輕噓一聲,滿臉氣憤:“昨日上午,咱們經過慈山時,四位蒙麵強盜突然襲擊,其中一人居然是實丹師,修為高深,我們以四敵一還是處於下風,激戰一個多時辰後,四弟、五弟采用同歸於盡的打法,拚著重傷給我與三弟製造了一線機會,聯手合擊刺中那人一劍,致使敵人知難而退,可是兩位弟弟也被他臨走前反擊得手。”


    鐵中子氣哼哼說道:“那人還帶著三名弟子,一個是合氣初期,兩人是化氣中期,若不是小弟先行重創了他們,四位師侄肯定會慘遭毒手,即便是這樣,也被劍氣所傷。”


    魏目子勃然大怒,一拍飯桌:“好個攔路強盜,光天化日之下,肆無忌憚搶劫同道,甚至於打起了老夫的主意。哼!赤霞子,整個南疆修士界都被你搞得烏煙瘴氣,一個個被逼得當起了強盜,丟人啊!”


    秦湖子驚呼道:“怎麽?還有人膽大包天,搶劫魏師伯?”魏梅子臉色陰沉,冷冷說道:“這些人已經被逼得狗急跳牆,什麽事幹不出來?若不是華老弟出手相助,師父危矣!”接著講述了事件的經過。


    秦湖子四人聽後均怒火衝天,齊聲罵道:“莫季子平日道貌岸然,沒想到幹出這樣的事,死不足惜,若是搶劫其他人還讓人產生一絲同情,可是他居然膽大妄為,惹上了魏師伯,活該!”份份起身向陳凡作一長揖,異口同聲說道:“老弟高義,不僅梅大哥感激不盡,咱們四人更是敬佩,從今往後,咱們就是生死兄弟。”


    陳凡起身笑道:“許些小事休要再提,五位兄長情同手足,小弟心慕不已,願意與各位兄長同生死,共患難。”


    四人都是喜笑顏開,凡武子放聲大笑道:“大哥,咱們又多了一位兄弟,天大的喜事啊!”魏梅子連連點頭,含笑道:“確實是喜事,從現在起,華老弟就是咱們的六弟,大家看怎麽樣?”


    秦湖子首先拍手叫道:“好極!好極!”其餘三兄弟也份份點頭讚同,陳凡喜不自禁,向他們作一長揖:“見過五位兄長!”


    魏梅子帶領所有兄弟接收大禮:“六弟,咱們都是灑脫之人,隻此一禮足夠,今後沒有任何俗舉,終日相見或無情,一朝偶遇為知音,情到深處淡如水,心心相印最可貴。”


    陳凡拱手說道:“各位兄長都不是俗人,小弟明白,謹記大哥教誨!”隨即返回自己的座位。


    魏目子眉飛色舞,左顧右盼,雙眼一掃眾人,卻發現胡靈子喜悅中隱含一絲憂慮,似乎有滿腹心思,不由問道:“胡賢侄,除了令師仙去之外,還有其它什麽憂愁?大家現在都在,每個人都可以幫你一把。”


    胡靈子慌忙搖頭,連聲說道:“晚輩沒有其它心思。”看著眾人疑惑的眼光,低頭呐呐說道:“沒有,真的沒有。”聲音卻越說越低。


    魏梅子臉色不悅,責問道:“五弟,咱們比親兄弟還親,難道還有什麽不能說呢?”胡靈子抬頭欲言又止,很快又低頭不語。陳凡心中一動,轉而問秦湖子:“二哥,在打鬥過程中,五哥是否被搶去了什麽東西?”


    秦湖子略一思索,滿臉疑惑,喃喃自語道:“好像沒有,不,有一個小包裹被搶,不過,五弟說裏麵隻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大家也就沒在意,難道是壽禮?”說到這兒,眾人都是臉色齊變。


    凡武子叫道:“五弟無須擔心,包括魏師伯在座,咱們這兒有四位門主,每個人出一小部份,區區一份壽禮不在話下,直說吧,總共需要多少?”


    秦湖子點頭說道:“三弟所言極是,一份壽禮四家平攤,應該不成問題。”鐵中子緊接著說道:“四哥雖說還沒有開山立派,但十幾年來也攢下了一點結蓄,可以算一份。”


    胡靈子卻搖了搖頭,淚流滿麵:“各位哥哥的情意小弟心領了,可是魏師伯義薄雲天,古熱心腸,仗義疏財,常年累月資助同道中人,平日本就很窘迫,大哥、二哥立派不久,更不寬裕,為了籌辦壽禮也是大傷元氣,況且此禮太重,非同小可,誰也負擔不起。”


    鐵中子頗不服氣,哇哇叫道:“五弟,你太瞧不起人了,咱們幾位哥哥雖說都不富裕,湊一份壽禮卻不在話下。”魏目子神情變得極為凝重,追問道:“賢侄,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不妨說說,胡門到底準備了多大的壽禮,如有可能,咱們即便是傾家蕩產也要幫你湊全。”


    胡靈子咬咬牙,終於說出了壽禮的數量,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好半天方才反應過來,就連陳凡也是暗暗一驚:“如此厚禮已與羅門相差無幾。”凡武子不滿說道:“五弟,太過分了吧?這樣厚的壽禮聞所未聞,整個南疆沒幾家出得起。”秦湖子也點頭說道:“五弟,咱們幾位哥哥並不吝惜,可是全部家產加起來不足一半。”


    魏目子麵色如常,擺了擺手,製止其他人說話,語氣非常嚴肅:“賢侄,你實話實說,胡老弟的仙去是否與壽禮有關?”


    胡靈子兩眼赤紅,神色木然,欲哭無淚,默默說道:“事到如今,小侄也不敢有所隱瞞。魏師伯,三年前師父與您在赤荒殿拚酒,酒醉失言,大罵赤霞子,卻被外人偷聽,當即向?傯諫?婷埽?嘞甲擁詼?煬痛?驢謨鰨?魅芬?蠛?漚衲甑氖倮袷?浚?裨蛄18礱鵜牛?Ω負蠡諛?埃?粲艄鴉叮?掛鼓尋玻??昀雌疵?銼福??故竅嗖釕踉叮?虯鬮弈沃?攏???帕角Ф嗄昀吹乃?薪嶁畋瀆簦???訃?磁勺媸σ??呂吹拿胖兄簾Γ?琶闈看掌耄?墒鞘Ω溉椿?統杉玻?裘貧?眨?幌氳叫≈毒穀喚?.....”臉色忽然一紅,“噗!”大片鮮血奪口而去,整個人軟癱在椅子上。


    眾人大驚失色,齊呼道:“五弟、賢侄!”份份離座圍了上來,魏梅子迅速將他扶起,先塞入一枚丹藥,隨後輸入一道丹氣,不一會兒,胡靈子臉色稍緩,慢慢睜開眼睛,喃喃自語,無限悔恨:“胡門完了,我是胡門的罪人,我對不起師父,對不起胡門的列位先祖。”猛然放聲大哭,其他人麵麵相覷,感到束手無策,都露出一絲苦笑,不知道如何勸解,心中一片淒涼。


    陳凡忽然說道:“五哥不要擔心,小弟幫你解決。”不顧眾人驚奇的目光,拍了拍羅秀生的肩膀,羅秀生一點就通,立即從懷中取出小包裹遞過去,魏目子先是一愣,隨後微笑點頭。


    魏梅子打開一看,珠光寶氣,眩目耀眼,凡武子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語道:“天啦!這麽多寶貝,每一顆都是價值連城。”鐵中子喜道:“沒看出來,六弟竟然如此富足,哈哈!五弟,有救了!”


    胡靈子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又黯然搖頭:“不可!六弟,太重了,五哥承受不起。”陳凡哈哈一笑:“五哥,這些寶貝本就不是小弟所有,隻不過便宜了五弟,況且咱們兄弟的情誼才是無價之寶,錢物乃身外之物,唯有物盡其用方能體現它們的價值。”


    魏目子嗬嗬笑道:“賢侄不必推托,它們都是莫季子的贓物,也是老弟的戰利品,老夫剛才不屑一說,老弟卻豪氣衝天,重義輕財,確實是一片手足之情,應該收下,若是再矯情,豈不是傷了兄弟情宜?”


    眾人連連點頭,秦湖子說道:“六弟胸襟開闊,不下於大哥,這是咱們的福氣,兄弟之間無需多言。”凡武子豎起了大拇指,讚道:“二哥說得極是,六弟是好樣的,真正的好漢子。”鐵中子歎道:“這才是我們的生死兄弟。”


    陳凡見胡靈子還有些猶豫不決,走過去拱手說道:“五哥,小弟自幼無父無母,無兄無弟,但今日得以拜得五位兄長,心中覺得這是人生中最大的幸事,無論多少錢物也換不來兄弟真情,若是真心想認我這個六弟,就不要推托,日後小弟若有困難,同樣會麻煩各位兄長。”


    胡靈子含著眼淚,緊握著他的雙手,聲音微微顫抖:“六弟,別說了,為兄收下就是。”眾人都長舒一口氣,鐵中子與凡武子上前緊握著兩人的手,使勁搖晃道:“好兄弟!”魏梅子、秦湖子也緊摟著他們的肩膀,六人齊聲說道:“好兄弟!”所有人心中頓時都充滿了衝天豪情,臉上顯出無限神采,整個廣場洋溢著濃濃的陽剛之氣。


    魏梅子說道:“各位兄弟,咱們在梅穀多待兩天,等四弟、五弟傷勢痊愈之後再同往赤荒殿如何?”


    魏目子舉起酒壺,嗬嗬一笑,說道:“如此甚好,現在一切都已解決,皆大歡喜。不過,徒兒,咱們說了半天話,怎麽還不上菜?為師早已餓扁了!”


    魏梅子神識一展,隨即吩咐身旁的弟子:“快,上菜!若是引得師公發怒,大家都會跟著倒黴,連我也不例外。”眾人轟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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