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果子、牌匾、犁頭……


    逐漸堆滿了一地的雜物,程清河扶額,它肚子裏真是什麽都裝。


    乾坤袋流著口水看著被她撈出來的東西,討好地蹭了噌她的手指。


    “最近還裝了什麽好東西?”


    它聞言搖頭晃腦退了幾步,伏低身子哐地吐出來一條長長方方的東西。


    一瞬間白色亮光照亮了這一小方天地,通透的質感,是雨女的冰玉!


    她料得沒錯,那一日暗算她的果然是何火火!


    程清河蹲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聲哄道:“還有嗎?都拿出來可好?”


    “咕咕~”乾坤袋眯著眼往旁邊走了幾步,嘩啦啦吐出來一大堆發紅的果實。


    接著肚子蠕動了一下,一大條被白絲包裹的繭狀物體猛然掉了出來。


    “咳,咳……”


    “劉老四?”程清河蹲下來扒開絲繭,看到了劉老四如被白開水煮沸過般的臉。


    乾坤袋上前舔了舔他,白絲漸漸化開,露出了劉老四身上血淋淋的傷痕。


    隻見他全身的皮膚都被刮了一片一片的血痕,流著黃色令人作嘔的膿水。


    “清河。”他閉著眼睛喊了一聲,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他無數次想過這樣的場景,但是他又期盼著不會有這一天,因為不論是狠絕程度還是背景能力,現在的程清河根本就不是何火火的對手。


    程清河摸了摸他的額頭,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了當初吃了鬼付子之後的凝實,反而呈現半透明的模樣。


    傷得太重,以前的方法已經完全不管用了。


    若是沒有這些絲,他怕是早已經魂飛破散。


    “隻能拜托你了。”程清河歎了一口氣。


    乾坤袋點點頭,又將他吃了回去。


    雨女的冰玉在黑暗的夜裏閃著神秘莫測的光,程清河閉上眼睛,將左手手心緊緊貼了上去,識海覆蓋過去,這一小方世界又變成了一片暗綠。


    低頭一看。


    無數的藍色光點儲存在那塊冰玉中來回搖曳,這一接觸到她的手心皮膚,就像油鍋裏落了水,沸騰起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要順暢許多。


    乾坤袋眼瞅著那一塊冰玉在她的手心越變越小,流著口水眼神垂涎又渴望,接著看向堆在一旁的雜物,又看了一眼程清河,見她閉眼專注,便在她不注意間嗷嗚一聲吞了過去。


    藍色光點順著經脈流入了骨骼,但是一旦入了骨骼,就如石沉大海,不再匯入她的丹田。


    這是怎麽回事?


    她從上方俯視自己全身經脈,發現這些光點根本就不受她的控製,一靠近骨骼,就被強力迅速地吸附了進去。


    她漸漸凝起了眉,既然藏在她身體裏的“它”可以控製她能否吸收靈氣,那麽是不是總有一天“它”也能控製她的思想、行動甚至是靈魂?


    她睜開眼站了起來,看著已經被清理幹淨的水泥地愣了愣,朝乾坤袋伸出了手。


    “典籍?”


    它搖了搖頭。這是沒有了。


    看來還是在何火火身上。


    它亮晶晶地注視著她的手,毫不掩飾眼裏的好感。


    據她所知,這種東西雖然單純,但是壓根不會隨意認主,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地被她帶出來。


    卻見那乾坤袋突然扭捏了一下,接著愉快地蹦上了她的手,化作了一隻灰白色十分撲通的布袋。


    要是何火火知道自己費心馴養了好幾年,喂了不少好東西的這隻東西連眼睛也不眨地和人跑了,怕是要氣個仰倒。


    ……


    暮色沉沉,小鎮裏傳來打更的聲音,有犬吠聲傳來,這是三更了,還未入夏,這時候的淩晨十分的冰冷。


    她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小鎮,疾行進入躍上了屋頂,幾個起伏之後,獨自靠坐在一個月牙般的黑色屋簷上,看這寂靜的小鎮霧起霧落、日出東升。


    計劃有變,佛山一事隻能暫且擱置,她要跟著何火火,直到奪回無當典籍……


    天大亮,冷硢打開房門就見何火火渾身散發著陰沉的冷氣壓不由得一愣。


    四下打望了一圈,見整個走廊上就她一人,不由得奇了:“火妹妹這麽早啊?”


    何火火睨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不早了,這一層的房客都已經下樓去了。”


    冷硢見狀摸了一把額發,心想貌似有什麽怪異的地方,這念頭不過一閃而過,他搖搖頭下了樓。


    見樓下白石,程清河和李忠痕三人早已端坐好已經吃上了早點。


    “喲,大家早啊!”他打了一聲招呼,卻見除了看不清麵容的程清河,另外兩人都是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心下又是一奇。


    白石對著他溫和地笑了笑,但是整個餐桌上依舊彌漫著一種古怪的氣氛。


    “我們待會兒就出發去上虞市轄區的龍虎山。”白石道。


    程清河點點頭:“同路。”


    飯畢,各自散了去,程清河上樓準備東西,不過她本就一無所有,主要就是得和走在前頭的李忠痕交待一聲。


    哪想在樓梯上與下樓的何火火不期而遇,何火火目不斜視,卻在二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狠狠捏住了她的手臂,低聲說道:“昨天夜裏你去了哪兒?”


    丟了那般重要又寶貝的東西,定然是恨得咬牙切齒了,程清河嘴角悄然勾了勾,心底泛起一絲暢快。


    “在李醫生的房間裏檢查身體。”她嗓音沙啞,頓了頓又問道,“你是誰?”


    是了,自二人見麵以來就從未交流過。


    她輕輕一掙,脫了何火火的鉗製,上了樓。


    何火火回頭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森然。


    “為什麽又突然要去上虞市?”李忠痕打頭等她進來就關上了門,很不解,雖然無親無故他實在不應該多這個嘴,但是他忍不住。


    “我的小姨在上虞,這一趟就是去找她。”她回答道。


    聽見這個答案,李忠痕卻是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程清河獨來獨往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呢,沒想到還有親戚。


    總歸有親戚是好事,還可以從遺傳學上查起,不然這般沒頭沒腦實在不好研究。


    他打定主意要跟著程清河去上虞了,卻哪知後來發生的事情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有些東西,是完全無法用醫學或是科學能夠解釋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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