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緣聞言汗毛一豎,渾身有一種涼涼的感覺,不由將爪子抽了出來,放入澡盆子裏。


    “她怎麽說?”它扭過頭看著乖乖站立一旁的如玉。


    “遵狐王所言。她想來見你一麵。”如玉恭恭敬敬地答了。


    “哦?”它眯了眯狹長的狐狸眼,泡在水裏的大尾巴一蕩一蕩,似笑非笑地看著程清河。


    “清河至上次見過您的本事之後,便十分仰慕您,今日特意來見您,就是特意來向你獻寶。”程清河端端正正地坐著,雙手放置在膝上,娓娓道來的模樣異常端莊。


    雖然她說這獻媚的話語的時候音調沒有一絲變化,弘緣卻莫名覺得受用,寶貝他見得不少,當下有人大言不慚地前來獻寶,雖然不以為然,卻是有幾分好奇她口中的寶貝到底是什麽樣子。


    “既然你有這份心,那便拿出來,若真是好東西,我定然獎勵獎勵你。”


    程清河得他首肯,淡笑著伸出手掌,紋理分明的手掌心裂開一道縫隙,像是一張嘴一般,不過須臾,一條軟尺一般的東西便探出橫在程清河的手掌上方。


    “有點意思。”弘緣豎起了耳朵,尾巴興奮地甩了又甩。


    “您一定見過凡間被人圈養的寵物吧?”


    “嗯,是又如何。”


    “這些寵物被凡間的主人們戴上各種各樣的裝飾物,作為主仆的烙印。”


    “確實如此。就像你以及如玉身上的旗袍,便是你我主仆的烙印,沒錯吧?”


    程清河微笑點頭,接著手中頎長的軟尺一變,化為一個淡粉色色彩奕奕的蝴蝶結。


    “不知道狐王有沒有興趣試一試這個,體驗一下寵物的感覺?”


    寵物?它一代狐王,還真沒有體驗過被當做寵物的感覺,狐王等於寵物?哈哈哈……還真是新鮮。


    “有何不可?給本王戴上罷!”它翻身站了起來,將尊貴的腦袋麵向程清河,濕嗒嗒的毛發像是落湯雞一般,不斷地往下滴著水珠。


    程清河將雙手一抬,“蝴蝶結”浮起,朝它脖子卷去,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它的脖子一痛,“蝴蝶結”便牢牢綁在了它的脖子上。


    如玉自始至終都含著笑看著這一幕,但是隨著時間流逝,她的眼角露出幾分陰暗之色來。


    弘緣低著腦袋看水裏的倒映,照了照,開始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這東西雖然不錯,但是同本王威武的狐王外表實在不搭,你給我摘了。”


    四下一靜,它等了片刻不見動靜,抬頭一看,程清河那廝正麵無表情地低頭看它。


    “愣著做甚?趕緊給本王取了!”他挑起眉,眼裏已經存了幾分怒氣,他最厭惡不乖的寵物,但是往往收服之前,總要令它浪費漫長的時間來調教,就和如玉一樣,但是和如玉相比起來,這丫頭,實在卻有幾分不同。


    “怎麽?你覺得不合適?我倒是覺得粉色搭配你的青黑,十分的有趣。”


    “難道本王是為了取悅你而來到凡界的嗎?”它勃然大怒,在它的世界裏,所有東西都是取悅它的對象,程清河的言語對它來說,無疑是挑釁後還造了它的反!


    它咧牙前爪搭在澡盆邊緣,嘴裏發出意味不明的威脅低吼,大尾巴翹了起來,它吭吭一聲,憋出了第二條尾巴。


    它可是九尾狐王,哪裏能任由她放肆?但是當它放完了第二條尾巴的時候,它居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抬起尾巴一看,那條剛剛出來的二尾竟然漸漸變成了虛影,最終消失無蹤。


    它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雖然白石那個家夥為了懲罰它令它暫時無法恢複人形,但是並沒有壓製了它的修為。


    然而,任它如何施為,期然的第二條尾巴依舊沒有出現,反而隨著它的動作,脖子上的“蝴蝶結”顏色越發鮮豔,這會兒已經從淡粉變為了粉紅色。


    “沒有用的,你脖子上的東西是我的淩虛劍,它可以作為容器,將你散發出來的術法吸收掉,你再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淩虛劍?它眼珠子一睜,這個名字,仿佛在哪裏聽說過。


    “你到底是誰?對我做了什麽?”它神色不定地看著程清河。


    先前還未發現,這會兒一看,上一次見麵還是築基修為的她如今竟然已經是元嬰期修士,簡直是難以置信。


    不過雖然是元嬰期,她卻十分虛弱,也對,元嬰期的丹田浩如煙海,想要填補這一丹田,得消耗的真氣簡直難以想象,以極真界如今的狀況,根本難以滿足她的胃口。


    這麽想著,它又坐倒在水中,將腦袋趴在雙足之上,眯著眼睛小憩:“哼,就算你封住了我的修為又如何?你要是敢殺了我,我妖界的子民們不會放過你,以及你背後的極真界。”


    “哦,那又如何?”她截教已經滅教,不說其他人,剩下的闡教後徒根本就同她毫無幹係,就算全死絕了,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變得鐵石心腸,但若說變化,不如說,這就是她無當聖母的本性!


    “哼,你走吧!等本王搞明白你這個東西,再來找你玩玩兒。”它的眼珠子在眼皮子縫隙裏左右轉了一轉。


    殺它?程清河沒有興趣,本意也不在此,她站了起來,將身上因為坐下而有了一點皺紋的旗袍拂平,接著轉身,側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


    一旁的如玉站立紋絲不動,待程清河走了出去,方才將手伸入旗袍之下,抽出了一直綁在大腿之上的匕首,朝水裏的弘緣靠近。


    眼前飄過一陣迷霧,她便站在了雜貨鋪的裏頭,沒等她走出門外,她便聽見了一聲叫聲。


    “清河。”


    她走出雜貨鋪的小門,果見喚她的人就是李念。


    “你不待在龍虎山,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她挑眉問道。


    “清河姐姐。”這一聲自然是瑤瑤。


    兩個孩子靠在她的身前,對她很是想念。


    “怎麽回事?”她看著站在一旁的白石。


    “你走得太快,他們本來是要跟著你走的,是以讓我捎帶他們一程。一起的還有李忠痕,他回了餘鎮一趟,過幾天會來找你。”


    沒有了原丹霞峰主容姣的龍虎山已經很令李忠痕失望了,加上她程清河的離去,李忠痕便萌生了去意。


    聽見李忠痕這名字,程清河一陣恍惚,他醉心丹方,整日埋在煉丹房,認真算起來,二人已經許久未見,不過過來也隻是換一間房子研究丹方……


    “多謝。”她道了一聲,接著回頭往身後的雜貨鋪看去,一陣隱隱約約的腳步聲自黑乎乎的過道之中傳來,她等待了一會兒,果見一身濕嗒嗒的弘緣朝她狂奔而來。


    氣喘籲籲的它一躍而上,落在了程清河的肩頭,順帶將尾巴纏住了她的脖子以固定身體。


    這一幕看得白石眯起了危險的雙眸。


    然而那頭狐狸顯然尤不自知:“如玉瘋了!那女人竟然想殺了我!真是豈有此理,本王可是她的主人!”


    程清河抬手將湊在嘴邊的狐狸腦袋推開了一些,說道:“這一切倒是要怪我了,她原本隻是想自殺的。”


    “你說什麽?自殺?她為什麽想自殺?她都未向本王請示!”怎麽能未得到它的允許就要自殺?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呢?程清河彎了嘴角:“不如你去問問她?”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這頭狐狸,可謂我心向明月,奈何月照溝渠~


    弘緣被她看得發毛,用尾巴掃了掃她的下頜,結果被她一掌推落下去。


    “唉,你到底要困我到什麽時候?本宮可是日理萬機,根本就沒有時間同你玩樂!”


    “狐王大人本事超群,哪裏還有人能困得住你?”她淡淡留了一聲,接著牽著李念離開。


    弘緣留在原地,用陰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掃了一遍她的要害部位,最終抬起尊貴的伐子,矜持地跟上去。


    “唉?白少主?你也在呀?”它風輕雲淡地打了一聲招呼,腳步不頓,它當然沒有忽視白石眼裏暗含警告的眼神,但是那又如何?最糟糕的境遇它已經深有體會了。


    再說,若非白石這廝製住了它的化形,今日哪裏又會有這麽一出?!


    它齜了齜牙,愛搭不理。


    白石也亦步亦趨地跟上,原本被以為會大發雷霆的他對它的挑釁並沒有多大反應,反而若有所思地盯著它脖子上的蝴蝶結瞧了又瞧。


    “我對教人術法一事並不在行,你若是跟著我,大概是無法在修行上得到指點了。”程清河看著前方,目不斜視。


    李念知曉這話是對著他說得,點點頭道:“我知曉,隻是我不願意留在龍虎山,是非因果我明白的,即便最後得的結果如何,我也必不會怪罪清河。”


    “若是一直這般艱難修行,不如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安然地渡過這一生。”他低聲說道。


    程清河驚訝,沒有想到他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的覺悟,不由點點頭:“你有這個想法是最好不過了,修道一途講究緣分,太在意得失,反而會失了本心。”就像他爺爺一樣。


    覺醒之後的她,也看淡了許多,當年截教幫眾一個一個在她麵前慘死,到現在反而時過境遷,愛恨情仇仿佛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一旁的瑤瑤沒有被牽著,走過去拉住了李念的衣袖。


    李念神色不明的眼神看著她的手指一瞬,視若無睹地別過臉。


    瑤瑤哪裏不知道他這是默許了,不由心中一喜,將手指捏得更緊。


    回到程家的時候李念主動撒開了手,瑤瑤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朝四周看了看,滿眼都是羨慕之色。


    原來清河姐姐住的地方,這麽好呀?!她跑到沙發上,將自己丟了進去,軟軟的沙發彈了又彈,引得她滾了又滾。


    但是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怯生生的目光看向程清河。


    程清河想著心事,自然沒有發現她的玻璃心,瑤瑤見她沒有回應,嘴角一癟,規規矩矩地下地站好。


    “想坐就坐就是了,站著做甚?”李念給了她一眼,坐在沙發上,抬手開了電視機。


    今夜一過,等到程清河再次下樓的時候,便看見乾坤袋正湊著鼻子在客廳裏亂嗅。


    許久沒有出現的劉老四正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電視,一眼瞟見她下來了,立馬拘束了起來。


    “你,你下來了啊!”他說道,接著對著她欲言又止。


    “嗯。若是無事的話,弘緣,帶我去妖族大陸看看。”


    “什麽?不去。”弘緣慵懶地掃了一下尾巴,興致缺缺地半開著狐狸眼。


    在程清河的方向隻看到劉老四身後的一條青色尾巴。


    她挑了挑眉,將視線移到劉老四身上,“你想說什麽?現在便說罷!”


    “額。是這樣的,我……”


    “清河小姐。”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在門前止住了腳步。


    “清河小姐,爺請您親自去見他一麵,有要事同你相商。”


    來人正是跟在白石身邊的白越,但是看著神情憔悴,與之前的神采奕奕判若兩人。


    “什麽事?”程清河皺眉問道。


    “這個,爺說隻要你去了,自然便見分曉。”


    程清河轉念一想,不如趁這個機會去看看他到底想要打算如何,便點點頭。


    “我,我也去。”劉老四舉手。


    她目光瞟了他一眼,輕輕點頭。


    “我,那時候孔老道,他,我本來想救你,但是乾坤袋根本就不讓我出去。”


    路上,他終於將未完的話說完了。


    乾坤袋聽見有人說它,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低下腦袋嘰裏咕嚕說了一通。


    雖然不知道它到底在說些什麽,但是程清河想想,大概也是抱怨的幾聲。


    乾坤袋根本就沒有將她認主,即使遇上的並非劉老四,隨意一個修為較高的人在身邊,它出於天性因為緊張不會輕舉亂動,腦子裏也壓根不會產生救人的念頭。


    於它而言,程清河隻是它一個會找到好吃的會移動的宿主,有時候,還是它力所能及時可以看顧到的寵物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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