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春芽姐,你們在這兒呀!”有人在不遠處叫了一聲。


    兄妹倆抬頭一看,卻是方景跟方安來了。


    “你們咋來了,逛夜市呀?”顧明瑞笑著問。


    “娘說你們在夜市擺攤,肯定忙得很,叫咱們過來搭把手,還說夜市不同白天,人多雜亂,指不定有人會摸荷包。”方景道。


    “幫啥忙呢,這位置連個人影兒都沒有。”顧明瑞擺擺手,叫他們自個兒去玩。


    方景四處看看,“這兒確實不好,你們是來晚了?”


    “是啊,也是頭一回來,不曉得,下回就知道了。”


    顧春芽催顧明瑞,“哥,快去買花燈呀!”


    “你知道這花燈多少錢一個?”顧明瑞再怎麽疼愛她,也不能看她亂花錢,“一個得二十文,有些好的還要三十文,你要那麽多,不得幾百文呢,總要說個道理出來。”


    原來花燈這麽貴,顧春芽想了想,“那要五個吧,五個也可以了。”


    五個也得一百多文啊,顧明瑞咧了下嘴,同方景道,“你看看,叫我買五個花燈,也罷,一人一個,你們也拿兩個去玩玩。”


    顧春芽撲哧一聲笑了,“哥,瞎說啥呢,買了自然有用處。”


    方景就往遠處賣花燈的看了看,想了下笑起來,“是要吸引人過來罷,姐夫,你看那賣花燈的地方,即便別人不買也都喜歡看兩眼,要是這裏擺了花燈,有人看見居然是賣吃食的,指不定就會過來。”


    知我心,還得方景啊,顧春芽心想,這少年除了念書好,眼光也真的敏銳的很。


    顧明瑞一拍腦袋,“原來是這樣,不早說。不過五個花燈一百多文,就算有人過來,咱今兒也掙不到啥錢。”


    “花燈用得久,以後每回來夜市咱們都帶著,別人吃飯也喜歡亮堂堂,燈也好看不是?”顧春芽笑著道,沒準以後還能成為她的特殊標誌,人家想起來也許就會說,“喏,就是那個旁邊放著花燈賣涼粉的攤子。”


    顧明瑞想想也是,花燈裏添些燈油也不費什麽錢,便去買了。


    很快就提了五個回來,他很高興的說道,“那人看我一連買五個,便宜了十文錢呢。”


    “來,擺這兒。”顧春芽叫他在左邊放好,她蹲下來,給五個花燈擺造型,想盡量讓它們看上去更漂亮些。


    光一個花燈都換了好幾個排序,她臉上的表情極其認真,方景看著微微笑了。


    果不其然,陸續就有人過來,詢問她賣得是什麽,好奇的就坐下來直接吃了,也有在小吃街原本就嚐過的,換一換別的口味。


    一晚上也賣出去了三四十碗,不過就同顧明瑞說得,除去賣花燈的錢,可能還虧了。


    回來的路上,方景同她說,“我看你們可以多賣幾樣東西。”


    顧春芽也想到了這一點,剛才就有人吃的時候,問有沒有別的賣,她隻賣一個涼粉,確實單調了些。


    可要做些別的,好似也沒有太大的精力。


    “你當春芽有四隻手呢。”顧明瑞就說了,“隻賣賣這個都累,要再多加幾樣,晚上都不用睡了。”


    方景聽了點點頭,“也是。”又看看顧春芽,有些可惜的道,“你現在練字都沒有空了。”


    她雖然是個姑娘家,可就方景教她的這些天來看,那天賦是極好的,短短時間字就寫得有模有樣,也認得多,要是再多學學,也不比一般的學子差。


    顧春芽笑笑,“現在是艱苦階段,等還了錢,以後再請幾個幫工,我就空下來了,到時候你再教我。”


    方景“嗯”了一聲。


    回了家,幾個人都在等著,看他們車上竟然放了花燈,便很奇怪。顧明瑞說了,就都笑起來,說這法子不錯。


    方茹把五個花燈拿去添了些燈油,等他們明兒出去再帶著。


    楊氏早就打了水,稍許溫了溫,給兄妹兩個洗澡。


    顧春芽洗完澡出來,都已經很晚了。


    楊氏催其他幾人先去睡覺,又拿了幹手巾給顧春芽擦頭發,一邊歎道,“真是苦了你了,明兒你教我怎麽弄這些涼粉,下回我同明瑞去賣。”


    “可複雜了,娘學不來的。”顧春芽可不是說瞎話,這些調料看似簡單,可多拿少拿一丁點兒,那味道就打折扣,當初她可是專攻調味這一塊的,才能年紀輕輕就當上受人肯定的麵點師,別人要學成這一手功夫,起碼得好幾年的時間。


    當然,如果隻是做涼粉一樣,可以學快些,可她並不想讓楊氏去擺攤。


    楊氏懷疑道,“我看明瑞學包子,還有親家妹子學醃菜不都快得很麽,你這是在嫌棄娘笨了?”


    “哎呀,那些不一樣,涼粉裏放的調料更精細些。”顧春芽忙轉移開話題,省得一會兒楊氏追問她打哪兒學來的,她又得編些鬼話,“娘,姐的事怎麽樣了,那會兒你跟爹不是說要去看看那胡家的兒子麽。”


    談到顧冬兒的終身大事,楊氏就發愁,“咱們家欠了錢呢,誰家還肯?”


    當初分家的時候,方茹那病也被人傳開了,說總會複發,這一發就要一百兩銀子,一般的家庭哪裏吃得消,又知道他們家講義氣,肯定不會丟下方茹不管,更是覺得沾不得。


    所以胡家那邊已經沒有音訊了。


    顧春芽也沉默了一會兒,又抬頭笑道,“等把錢還清了,咱們家越過越好,以後來求著姐嫁的人肯定都有,娘別擔心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楊氏心想,可也知道小女兒在撫慰自己,就笑著點點頭,給她抹幹頭發便讓著睡去了。


    第二天的上午,又要做綠豆粉糊,不過那會兒她已經教過顧應全,顧冬兒幾個了,所以能多睡一會兒。


    到底年紀還小呢,一下午又加晚上擺攤賣東西,身體都累得吃不消,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


    她揉著眼睛,打著嗬欠走出來。


    “瞧你這樣兒,再睡睡,飯還得一會兒才好。”楊氏說。


    “太熱了,被熱醒的,也睡不著了。”顧春芽拿起灶邊的蒲扇狠命扇了兩下,要不是熱,她估計還得睡半個時辰。


    顧冬兒立在那邊堂屋門口,時不時得往外看。


    “姐,你在幹啥呢?”她奇怪的問。


    顧冬兒走過來,小聲道,“司徒家來人了,好像是要定日子呢。”


    看她滿臉的擔憂,顧春芽真有些想不明白,就她來看,顧夏荷對他們大房真沒做過什麽暖心的舉動,可顧冬兒卻怎麽老說她好呢?


    大不了也就是不害人而已。


    “姐,你管這麽多呢,夏荷姐總有奶跟二嬸來操心的。”如今分家了,她對這些事真的不是很關心,就算她也覺得顧夏荷慘,可怎麽辦呢,顧夏荷自己都不抗爭,他們旁人能做什麽?


    顧冬兒看看她,“你是不記得了,以前夏荷姐總拿好東西給咱們兩個吃的,後來老是被二嬸罵,這才越來越不敢,你現在咋能說這些話,咱們看著夏荷姐給人做姨娘,難道心裏還能好受?”


    原來顧夏荷以前還是有些膽氣的,隻是被李氏壓迫的再也動彈不得。


    顧春芽皺了下眉,“可咱們幫不了她呀,要是我說一句話,奶跟二嬸就不讓夏荷姐去司徒家,那我肯定去說。”


    聽她這麽講,顧冬兒不說話了,隻是又歎了口氣。


    楊氏同方茹準備好飯菜端上來,也同顧應全說這事,“看來這回是定了,夏荷這孩子真是命苦,現在外頭傳得也難聽,說咱顧家拿閨女換好處,哎,真不知道公爹怎麽想的,現在想反悔都不行……”


    都已經被人說成這樣了,就算不去司徒家,恐怕也沒有什麽人家再願意娶顧夏荷。


    不過人心也難測,自古以來做這些諂媚事情,拿自家女兒謀取榮華富貴的也不少,飛黃騰達的確實有,所以,誰知道那些人心裏到底什麽想法。


    顧春芽心道,要真顧夏荷做了司徒家的姨娘,指不定就有人求上門來。


    “往好處想想,吃穿都好,日子是好過的。”顧應全也不知道說啥,隻能講些安慰的話。


    徐氏同李氏自是歡喜的很,兩家剛訂好了日子,過幾日司徒家就要來接顧夏荷回去,可也有一個令人難堪的地方。


    他們兩邊早就有這個意思,可司徒夫人卻從來沒有露過臉,根本就不想見一見他們顧家的人。


    “哎,姨母說咋個辦?咱夏荷好歹也是去做貴妾的,怎麽也得長輩見一下罷?”


    “可不是,他們家真是傲氣的很,也有點兒不像話。”徐氏也有氣,本來她以為司徒家好歹會請他們去家裏玩一玩,誰知道屁都不放一個,送些東西來就要把顧夏荷接回家裏去,說出去他們臉上也沒有光。


    “要不,咱們自個兒去,就不信還不給咱們進去了。”李氏也不甘心,到時候別人問起來,她怎麽回,好歹見過司徒夫人,吹個牛也容易些。


    徐氏想想也是,到底是官宦人家,那邊不動,他們主動些,也一樣的。


    兩人便訂好了後日去司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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