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淵,我和風許塵談過。”江源鳶將溫好的酒倒進了自己酒杯中,卻沒有給趙臨淵也倒上。他悶聲將酒水全部灌入嘴中,才道,“這世上,或許真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想要當皇帝的。”


    趙臨淵癡癡地望著他,不敢置信道,“你瘋了,你們全部都瘋了……”


    “阿淵,阿……那個女人曾經說過一句話,大致意思是,如果你覺得對方是在妖言惑眾,就要用更有道理的話來說服。你現今……說服不了我。”


    趙臨淵擺了擺手,苦惱地捂了捂腦袋,“你等等,等等啊,我想想,我想象醇王爺是怎麽說的。”


    “兄長?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了?”江源鳶意外道。


    “難不成你以為是我猜出來的?別開玩笑了。我也隻有被騙的份兒。”趙臨淵仰了仰頭,用手去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好讓自己的腦袋不那麽難受,等舒服些了,他才道,“醇王爺說,你的根基還太淺,那個風許塵又有手段。等你坐上帝位以後,他可以隨時架空你。”


    江源鳶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機遇與挑戰是並存的,老實說,我並不相信他會毫無目的地幫我,但是,畢竟除了江源澈以外,我就是衛國皇室直係血脈中唯一的男丁,隻要我謹慎處之,他總不會殺死我,而去背負亂臣賊子的罵名的。若今後他真的有異心,待時機成熟,我羽翼豐滿後,定饒不了他。”


    “小鳶,我敢和你打賭,不管是你,還是江源澈,你們在衛國的公信力都不及江源陌。”


    江源鳶微皺了眉,他明白,趙臨淵想說的並沒有這麽簡單。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江源陌若是男子的話,就沒你們倆什麽事了,如果你們倆都死了的情況下,相信她就是要效仿武則天弄個女皇來當當,估計也沒有誰會說什麽吧?何況,她對那個風許塵也完全是言聽計從。”


    說到這兒,趙臨淵不由地握緊了拳。


    此生若是不能相愛,相恨不也是很好?


    江源鳶對他這一番話倒是起了強烈的反應。他拿起了酒壺,直接倒進了自己杯中,然後任由那冷冽卻又熾烈的酒水灼燒起喉嚨。


    “你總算是意識到了啊?”趙臨淵拔出了發髻上隨意斜插著的龍血木簪,然後用來撓了撓頭皮,又插了回去,“那我再給你說說吧。我第一次見到風許塵是在你們衛國,那時風許塵就和淩雪看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樣子,親密得很。而且淩雪看還說我們在晉國遇險那次是風許塵救了我們。這樣算的話,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應該很長了。”


    他隻把話說到了這裏,剩下的便讓江源鳶自己去猜,他也能夠料到他大概會猜想些什麽。


    或許淩雪看的出現本身,就是個想要吞並關內三國的陰謀。


    “即使是這樣,我現今也隻能在防備著的情況下硬著頭皮走下去了。”他說著,又給自己,滿了一杯酒。


    “你還可以回宋國。”趙臨淵認真地看著他,“回宋國,與醇王爺商量該怎麽做。”


    “不行。”江源鳶果斷道,“無憂在他們手裏。”


    “無憂?”趙臨淵琢磨了一下,這該是個女子的名字,便自嘲地笑了笑,“看不出來你江源鳶也是會牽掛女子的人。”


    “我也是人,是人,就總歸有牽掛的。”江源鳶揉了揉腦門,“衛國的酒,是要烈的多。”


    第二日一早,江源鳶便佯裝做剛剛回衛國的樣子,趁著天色還未亮,駕著馬趕去了離衛都最近的一個驛站,然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吩咐他們派人用最快的馬去宮中稟報,說自己今日便到。


    江源澈接到消息後便告訴了淩雪看,淩雪看的意思是,率百官到城門口迎接。這原因有二:一是表現出了江源澈對兄弟的掛心,也傳遞出了衛國上層絕對穩定的訊號;二是江源鳶去宋國為質多年,對維護衛宋兩國和平也起了相當大的作用,所以應把他當功臣對待。


    此時,淩雪看還不知道風許塵所說的計劃有變是變的哪個部分,所以她實際上考慮的是,這樣能夠讓江源鳶這個離京多年的質子在百官心中樹立一定的威信,也好進行他們後麵的計劃。


    衛都城門樓上,江源澈立在中央的位置,朝著遠方江源鳶將要行來的方向望去,不知等了多久,才見到有人駕著一匹白馬,著著一身紅衣而來。


    “駕――駕――”江源鳶也望到了城門樓上密密麻麻的人影,不由地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然而這馬並不快,他隻是想要裝出思念故土心切的樣子。


    到了城門樓下,江源鳶趕緊夾了夾馬肚子,讓馬停了下來,然後用手上的一塊玉牌表明了身份,兩邊守城的將士便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個禮,之後有人為他牽馬,也有人引他上了城門樓。


    “皇兄,你受苦了。”


    這是江源澈見到他時說的第一句話。


    江源鳶連忙跪了下來,抱拳向江源澈道,“臣參見陛下。”


    “皇兄,快快請起。”江源澈將他扶了起來,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朕還記得小時候皇兄帶我爬樹捕蟬,時間太過無常,我都快記不清皇兄的模樣了。幸好皇兄你現在回來了。”


    江源鳶微微頷首,“臣也想念衛國得很。”


    這時,江源澈突然用了一種極正式的聲音開口道,“江源鳶聽封。”


    江源鳶聞言,立即單膝跪地,“臣在。”


    “先皇長子江源鳶,幼年即入宋為質子,衛宋兩國常年未生戰事,理應居功。朕現封江源鳶為順王,食邑萬戶,冠服視一品。”


    “臣叩謝聖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江源鳶說著,便向江源澈一拜,心中卻想這江源澈小小年齡,心眼兒倒是不少,一來就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順王,他倒是沒那麽容易就順從的。


    江源鳶起了身,周圍的百官也都向他道賀起來。


    沒過多久,江源澈又問道,“皇兄,前段時間阿姊也去了宋國,不知你們倆可有相見?”


    江源鳶看了一眼在江源澈身邊安靜站著的淩雪看,她微微地笑著。他隻覺得現今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極了是個陰謀。


    “未曾。”他搖了搖頭,這個答案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最好的。


    “那真是可惜了。”江源澈歎了口氣,又道,“我在宮中已設好了宴,準備給皇兄你接風洗塵,皇兄也好久都沒回家看看了,我們這便走吧。”


    “臣遵命。”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宮,這便已到了正午,很快,這接風洗塵的宴席也就開始了。


    江源澈坐在了上位,他也特地邀請了趙臨淵過來,其他人都分別列坐在了兩邊,這大殿的中央便是如同往常一般,一群舞女旋轉跳躍。


    趙臨淵和江源鳶兩人盡量地保持著根本不認識的狀態,隻是偶爾會有眼神交匯,無聊的淩雪看將兩人打量來,打量去,然後低頭吃菜。


    忽地,江源澈不知道哪兒不對,朝著舞女們吼了一聲,“跳得這麽難看,還敢出來丟人現眼,都給朕滾出去。”


    眾人為他突如其來的反應震驚了一下,但是沒人開口說一句話,舞女們隻好扣了頭後狼狽地退出殿中。


    半晌,淩雪看覺得這殿中的氣氛有些尷尬,才向著江源澈開口道,“陛下幹嘛生這麽大的氣。”


    江源澈歎了口氣,“這順王剛回來,朕就讓他的眼睛遭受這等人的摧殘,朕心中有愧啊。”


    淩雪看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白癡的理由!


    “這樣好了。”江源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坐直了身子,喊了一聲,“來人。”


    旁邊侍候著的小太監走了過來,向著江源澈行了一個禮,“陛下。”


    江源澈招了招手,讓小太監再靠近了幾步,然後對他耳語了幾句,小太監便領命退了下去。


    淩雪看皺皺眉,也不知道他要搞什麽鬼,隻一心一意地埋下頭去吃菜。


    沒過多久,小太監便帶上來了一個人,那人生得極為端莊嫻靜,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到了臀部。她穿著半透的薄紗緩步走入殿中,兩旁的人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她雪白的肌膚上帶著的結痂與淤青。


    無憂!


    淩雪看的心揪了一下。


    “參見陛下。”


    遠遠地,無憂向著江源澈行了一個禮。


    “平身,”江源澈抬了抬手,然後向著眾人道,“此女乃朕偶然所得,舞技無雙,平日朕極盡私寵,今日順王回京,朕也不得不將她叫出來,為大家獻舞一曲。無憂,你先給順王請個安吧。”


    無憂點了點頭,蓮步輕移,走上前去轉頭。


    這時,她才發現這所謂的順王竟是江源鳶。


    而江源鳶此刻也正驚訝地看著她。


    實際上不止江源鳶,沒有人的視線能從她身上離開。


    “參見順王。”無憂低下頭,向著江源鳶福了福身,臉上也浮現出一絲難堪的神色。


    她本是淪落過風塵的,所以江源澈讓她如果暴露於人前,她都不甚在意,可是,她卻不希望自己如此模樣被江源鳶見到。


    “好了,美人兒。眾卿家可都等不及了。”江源澈望著兩人的神情,唇角勾起了一絲詭魅的色澤。


    無憂轉過了身,唯唯諾諾地向著江源澈行了個禮,然後跳了起來。


    她輕盈的舞姿更是將凹凸有致的身姿嶄露無遺。


    趙臨淵有些看不下去了,用手輕輕將視線隔開,心裏默念著,“非禮勿視。”


    而此刻,一陣女聲卻爆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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