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歌是被疼醒的,她也說不清哪裏疼,又似乎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看到楚笙歌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抖動著。路塵寰傾身將楚笙歌的身體卷進懷裏:“寶貝,哪裏不舒服?”


    “痛……”楚笙歌皺著眉。


    “哪兒疼,告訴我。”路塵寰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楚笙歌慘白的小臉兒。


    “不知道。”楚笙歌有些無力地合上眼睛,旋即又驚恐地睜開,強迫自己不要睡過去。


    開始的時候路塵寰並沒有太在意,可是到了深夜,楚笙歌一臉倦容,卻仍勉強自己撐開幹澀的眼皮。


    路塵寰把楚笙歌平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寶貝,你該睡覺了,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


    楚笙歌也沒有掙紮,卻仍是睜著眼睛,沒有一絲焦距的眼眸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寶貝,告訴我為什麽不睡覺。”路塵寰將楚笙歌連人帶被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我就要睡了的。”楚笙歌靠在路塵寰肩頭,尖尖的下巴藏進他的頸窩裏。


    “睡吧。”路塵寰靠在床頭,維持著抱著楚笙歌的姿勢一動不動。楚笙歌緩緩合上眼睛,一會兒之後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醫生說過楚笙歌需要臥床休息盡量平躺,所以路塵寰輕輕地將她放到床上,靜靜地注視著她。大概過了十幾分鍾,楚笙歌忽然驚恐地睜開眼睛,看到路塵寰之後,微微舒了口氣。


    “怎麽了?”路塵寰抓住她微涼的小手,她掌心裏都是汗:“是不是疼得厲害了?”


    楚笙歌慢慢地搖了搖頭。


    楚笙歌就這樣,總是在睡著之後又猛然驚醒,幾乎一整晚都沒睡多久。


    早上的時候,查爾斯帶了廚子精心準備的營養早餐過來。


    路塵寰選了一碗紅棗粥,讓楚笙歌靠在他的懷裏,親自喂給她吃。楚笙歌隻吃了一口,就不肯繼續吃。


    “想吃哪個點心?”路塵寰將粥碗放到桌子上,又拿了點心過來,這些都是楚笙歌平時喜歡的點心。


    楚笙歌搖搖頭,“我不餓。”


    路塵寰兩道英挺的眉毛擰在一起,昨天楚笙歌就什麽都不肯吃,醫生說可能是她對手術麻醉反應比較強,就給她輸了一組營養液體。可是不吃飯,胃怎麽受得了。路塵寰有些著急聲音也大了起來:“昨天你都沒吃東西,都一整天了,怎麽可能不餓?”


    楚笙歌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可是小小的身體卻顫抖了一下,她怔怔地望著路塵寰,明顯是被嚇到了:“阿塵,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寶貝對不起,我沒生氣。”路塵寰吻了吻楚笙歌的頭發:“我隻是擔心你,你既不肯吃飯也不睡覺,這樣身體要搞壞了。”


    “我想回家。”楚笙歌將小臉埋進路塵寰的胸前。


    雖然醫生說楚笙歌現在的情況並不符合出院的條件,但路塵寰還是決定將她接回家休養,不過他請了一個婦科專家和兩個護士回來,專門照顧楚笙歌的身體。


    回家後楚笙歌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午餐吃了半碗粥。可是整個下午她都不肯睡覺,由於睡眠不足,青色的黑眼圈在她蒼白的小臉上,顯得格外明顯。醫生對這種情況也很詫異,隻好在楚笙歌的點滴裏加入了一些安眠藥劑。


    橘紅的夕陽落進臥室裏,圓形的大床上,嬌小的女孩在藥物的作用下還在沉睡著。路塵寰坐在床腳,翻看著急需處理的文件。


    “啊!”楚笙歌猛地醒過來,驚恐地坐起來。


    路塵寰將手裏的文件丟在一邊,連忙過來抱住楚笙歌:“怎麽了?”


    楚笙歌努力調整著呼吸,嘴唇顫抖著說:“好多血……我開槍……殺人了……”


    “笙歌,這些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路塵寰耐心地安慰著楚笙歌。


    “我也不想記得這些,可是……我隻要閉上眼睛,眼前就都是血……”楚笙歌訥訥地說:“我殺人了……”


    “寶貝,這些都不是你的錯。”路塵寰收緊著自己的手臂:“都是我不好,如果保護好你,就不會遭遇這樣的事情,我們的……”路塵寰本來想說,我們的寶寶也不會發生意外……可是失去孩子這件事,像是一個禁忌一樣,他都不敢在楚笙歌麵前提起。


    楚笙歌靠在路塵寰懷裏,隻有這樣那種幾乎要將她折磨到崩潰恐怖感受才能暫時被緩解。


    “你做的沒錯,如果你沒開槍打別人,別人有反手,就會一槍擊中你。”路塵寰撫著她的背:“我的世界就是這麽殘酷,很抱歉讓你卷進這樣的事情裏……寶貝,對不起……”路塵寰生而孤傲,從來不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可是麵對此刻孱弱的楚笙歌,他覺得這三個字蒼白無力,即使說一萬次都不及他心中愧疚的萬分之一。


    “我不喜歡這樣,雖然你的世界有很多美輪美奐的東西,但也有很多黑暗殘酷的東西。我寧願舍棄那些耀眼存在,也不想麵對殘酷……”路塵寰閉了下眼睛,楚笙歌平淡無奇的話語,在他看來與聲淚俱下的控訴毫無二致。她終究還是不願意跟他在一起吧,即使忘掉了從前那些記憶,可是現在這樣的生活她同樣不喜歡……


    “笙歌……”路塵寰的心髒一抽一抽地疼著,即使知道她不喜歡,可是他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開她。路塵寰想開口求她不要離開他的世界,不要放棄他,可是這樣的話,他自己都覺得無法開口。


    楚笙歌攀上路塵寰的肩膀,深呼吸了一下,縈繞在她鼻尖的,是他身上讓人鎮定的薄荷香氣:“你的世界有那麽多我不喜歡的東西,但是,因為這裏有你,所以無論有多殘酷多黑暗,我都想留下來陪你。除非……你不喜歡我留下來,否則我不會走的。”


    路塵寰垂下眼眸子,將楚笙歌緊緊收在懷裏。楚笙歌永遠都不會知道,她許下不會走的承諾,對路塵寰來說簡直是期盼已久的福音。他親吻著楚笙歌的眼睛,輾轉到鼻尖,最後落在她有些泛白的小嘴上:“別離開我,永遠……”


    “好。”楚笙歌鄭重地點點頭。


    知道楚笙歌一個人會害怕,路塵寰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女仆和護士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因為路塵寰像是照顧嬰兒一樣照顧楚笙歌,每天早上給她洗漱,晚上幫她洗澡,甚至是換衣服、吃飯這樣的事情,路塵寰都要親力親為。這樣的陪伴還是有作用的,楚笙歌漸漸走出了陰影,身體也慢慢好了起來。


    楚笙歌的生活像是流水賬一樣平淡無奇,但是有些人的生活卻精彩得像是一部驚悚片。馬裏諾兄弟最近可以說是倒黴到家了,從軍火毒品生意到所轄地區,幾乎是每天都有事故出現,手下的得力幹將一個一個折損掉……事情的收尾是他們居住的馬裏諾莊園,在昨天夜裏發生了大爆炸,整個莊園現在滿目蒼夷,真是慘不忍睹。


    路塵寰將楚笙歌哄睡之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他換了衣服,確定楚笙歌睡得很踏實,才離開了臥室。


    路塵寰穿過花房,走進別墅的車庫。他並沒開車出去,而是往車庫的地下室去了。


    地下室的入口由兩名保鏢把守著,看到路塵寰下來,連忙打開了大門:“先生。”


    路塵寰走進門去,之間安德烈和查爾斯都在裏麵,而正中間的空地上正跪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先生。”安德裏從沙發上站起來,恭敬地垂手而立。


    查爾斯也從剛才坐著的桌子上跳下來:“老大。”


    路塵寰徑直走到跪著的男人麵前,轉頭問安德烈:“還沒說?”


    “沒有,先生。”


    “由我來親自審問你,你應該感到榮幸的。”路塵寰頎長的身形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壓迫感極強。


    男人抬起頭,用一雙翠綠的眼睛看著路塵寰,路塵寰看起來真的不像黑幫的首領,更像是一位教養良好的紳士,或是優雅的貴族。


    “你弟弟塞德裏克在哪兒?”路塵寰顯然沒有什麽耐心跟布魯特?馬裏諾耗下去。他從腰間拔出一支槍,抵在馬裏諾的太陽穴上。


    馬裏諾閉上了眼睛,即使被人用槍指著,也還算鎮定,pato的老大確實有幾分首領該有的樣子:“我不知道。”


    “我一定會捉到他,這隻是個時間問題。”路塵寰將子彈上膛,哢噠一聲,在寂靜的空間裏格外響亮。


    馬裏諾忽然睜開眼睛:“請等一下。”他雖然不能確定弟弟究竟在什麽地方,但大概也猜得到。不過此時他並不是想要告訴他們這件事,因為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說與不說對他來說是沒意義的。“什麽?”路塵寰依舊用槍指著馬裏諾。


    由於他們住的房間都是特別加固過的,即使炸彈的威力很大,他們一家人都幸免於難,所以……“我可不可以請求一件事情?”


    “不可以。”路塵寰就像是冷酷無情的死神。


    馬裏諾終於情緒失控起來:“求你,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和妻子……她們什麽都不知道……”


    “你沒資格跟我談這件事。”他如果不是說這個,路塵寰或許還不會這麽生氣――馬裏諾還有機會為他的孩子和妻子求情。可是他呢,他的孩子都沒看過這個世界一眼,就被馬裏諾給害死了,的妻子也為此險些送了命。在路塵寰心裏,把馬裏諾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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