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周夫人不太好,您馬上回醫院吧。[]”醫院的護士打來這樣的電話,楚笙歌真是懊惱不已。自己為什麽非要在這種時候出來工作不可呢?就是因為想讓自己忙起來,忙得沒有時間去想跟路塵寰有關的一切,所以她就任性地出來工作了。如果連媽媽最後一麵都見不到,她會為自己的任性後悔一輩子的。


    楚笙歌趕到醫院時,周銳、周嘉年還有周嘉惠都在病房裏。她看到醫生和護士低著頭走出病房,楚笙歌一把抓住醫生的手臂:“盧醫生,我媽媽怎麽樣了?”


    醫生衝楚笙歌搖了搖頭,“有什麽話就趕緊跟她說吧。”


    楚笙歌一下子撲到李璿的病床前:“媽媽。”


    “笙歌,媽媽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是媽媽太自私,有你這麽好的女兒卻沒有好好珍惜,讓你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下輩子我們還有緣分做母女,我一定……一定好好照顧你……做一個好媽媽……”李璿此時的神識還算清醒,伸手拉住楚笙歌,有些吃力地說:“笙歌,對不起……真的……很抱起……”


    “媽媽?媽媽……”楚笙歌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李璿覺得身體已經沉重到自己都無法負荷了,原本清明的視覺漸漸混沌起來。她知道的,或許現在閉上眼睛,以後就再也無法睜開了:“阿銳、嘉年,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一下笙歌……我隻有她……”


    “璿姨,您放心吧,我會的。”周嘉年馬上承諾。


    “謝……”李璿還沒有說完最後一個字,就沒了氣息。定格在她臉上的神情,是無比遺憾的,她還有太多的話來不及說……可是,不在這最後的時刻她有無法啟齒。


    “媽媽……媽媽……”楚笙歌慟哭失聲,整個人撲倒在病床前無法起來。


    外麵的天空被烏雲籠罩著,好像就要下雨了。隱隱的哭泣聲在低氣壓裏顯得格外壓抑,李璿就在這樣一個夏末的傍晚,匆匆走完了她的一生。


    按照江城的習俗,死者要盡快入土為安,所以遺體隻在殯儀館擺放一天供人緬懷。簡素的靈堂裏低低地放著哀樂,楚笙歌立在一側,向前來吊唁的親朋還禮。


    路塵寰手裏捧著一束白菊花遠遠地看著楚笙歌,她穿了一套純白的套裝,而她的臉似乎比套裝還要蒼白,纖細的身影是那麽單薄,就像一張剪影。(.好看的小說


    路塵寰將手裏的白菊花放在棺槨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個躬,然後走到楚笙歌麵前:“節哀順變。”


    “謝謝。”楚笙歌禮貌地應答,這樣的語調跟回答其他人時一模一樣,讓路塵寰莫名心痛著。他本來應該在此刻站在她的身邊,幫她安排好一切的。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能做,這樣說一句輕飄飄的‘節哀順變’,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他多想將她擁入懷裏,哪怕是給她一點兒支撐也好。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這種權利。


    李璿在第二天就被安葬在墓園裏,墓碑要等頭七時來立。墓園裏格外安靜,楚笙歌第一次感到了孤獨,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像是一株藤蔓植物,沿著脊柱攀爬到全身各處。她知道從今以後,自己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笙歌,我們回去吧?”童芊芊小心翼翼地說。


    “哦。”楚笙歌點點頭,機械地跟著童芊芊往山下走去。


    “我送你們回去。”周嘉年快步跟了上來。


    “不用了,謝謝。”楚笙歌搖搖頭。


    時間不會因為你悲傷,就過得快一些;就像它不會因為你快樂,而慢一些一樣。楚笙歌繼續在那家咖啡廳上班,現在有了整塊的時間,所以她跟其他員工一樣上半班――早班從十點到下午三點,晚班從下午三點到晚上九點,每天一換。


    楚笙歌在更衣間換了衣服,拎著自己的挎包從後門走出咖啡店。她要穿過這條巷子,到對麵去坐公車。這個時間並不算晚,不過小巷子的行人卻不多。楚笙歌的手機進來一條信息,她拿出手機看著,所以並沒注意到身後跟著她的幾個人。


    “是不是她?”


    “應該沒錯。”回答的人拿著照片比對著。


    “好,動手吧。”幾個男人趁楚笙歌走在兩個路燈之間比較暗的地段,掃視了一下發現周圍沒有人,幾步追上楚笙歌,一手捂住她的嘴。楚笙歌用手肘撞擊捂著她嘴的男人的肋骨,男人吃痛鬆了下手。楚笙歌大聲喊:“救命……救……”


    “tmd!”男人再次捂住楚笙歌的嘴,任憑楚笙歌胡亂踢打。楚笙歌雖然學過一段時間的搏擊,也抵不過四五個成年男人的力氣,被裝進了一隻麻袋裏。


    由於車子開不進去,路塵寰是在巷口等著楚笙歌的,他每天都會默默地跟著楚笙歌,護送著她回家。路塵寰看了一下腕表,今天怎麽還不出來呢?他有些不放心,往小巷子裏走去,與幾個高大的男人擦肩而過。


    路塵寰在昏黃的路燈下發現了一隻手機掉在地上,路塵寰彎腰撿起手機,這是他買給楚笙歌的限量版手機,全世界也沒有幾部的。路塵寰馬上驚覺起來,腦子裏嗡地一響,飛快地往巷口追去,剛才那幾個人很有問題,他們剛才好像還抬著一隻口袋……他追到巷口時,剛好看到那幾個人將那隻口袋搬上車,車子揚長而去。


    路塵寰驟然一臉陰霾,森然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緊跟著那輛車。這是在市區,他不敢逼得太緊,萬一發生車禍的話,那些人死有餘辜,可是他確信楚笙歌也在車上。即使他死掉,也不能讓楚笙歌有任何閃失的。


    漸漸行駛到郊外後,車子也越變越少,路塵寰更不敢跟得太近,怕引起綁匪的懷疑。令他感到費解地是――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這些人最後落腳到一片廢棄的工廠區,幾個人對這裏的地形明顯很熟悉,在黑暗中也輕車熟路地將楚笙歌帶進了一間廠房。夜風吹著路塵寰的頭發,他在暗影中漸漸接近著他們的藏身之處。


    楚笙歌被繩子綁住,坐在一張搖搖欲墜的破椅子上。幾個男人從紙箱裏拿出幾罐啤酒,一人一罐往嘴裏灌著。


    “大哥,這小妞可真靚!”其中一個男人淫笑著捏了下楚笙歌的臉頰。


    “滾開!”楚笙歌美麗地眼眸裏湧動著憤怒還有厭惡,唯獨沒有恐懼。楚笙歌並不害怕,因為她不怕死。如果這些人想要侮辱她,她確信自己會在那之前結束掉自己的生命。


    “還挺有膽兒。”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叫得更好聽一些。”


    “你們是什麽人,誰派你們來抓我的?”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明白一些。


    “哥哥我是是北虎堂的,是誰讓我們抓你的你就不用知道了。”男人將喝完的啤酒罐捏扁隨手扔在地上:“可以給你透露點兒信息,你被人整是因為你霸占了別人的男人。”那個男人捉起楚笙歌一縷頭發嗅了嗅:“好香啊,怪不得能勾住男人,哥哥我今天也好好喜歡喜歡你。”


    “把你的髒手拿開!”路塵寰一臉陰鬱地吼道,他現在看起來像是一隻被激怒的獸。


    “你tm又是誰?”為首的男人提起一根木棒走向路塵寰。


    他還沒靠近路塵寰,就被路塵寰一個過肩摔掀翻在地。男人吐了口吐沫從地上爬起來:“你能打是吧,好!你tm再敢動手,我就讓我這幫兄弟輪流玩兒這個妞,你拳頭是夠硬,但我們人手多。”


    路塵寰冷冷掃過這幾個男人,他們有六個人,如果不是楚笙歌在他們手上,這些渣子根本不足為懼。可是剛才那個男人說的話,卻讓路塵寰不寒而栗。他不會讓這些渣子碰楚笙歌的,動一根頭發都不行。


    路塵寰的眼神太具有攻擊性了,為首的男人怔了一下,嚷嚷道:“再tm瞪老子把你眼珠子摘了。”


    男人照著路塵寰的腦袋就是一棒子,路塵寰連哼都沒哼一聲,如果不是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額角淌下來,完全看不出他被打了。


    “骨頭夠硬的。”男人掂了掂手中的木棒,邪惡地衝身後的人揮了下手:“給老子打,剛才敢摔老子!”


    楚笙歌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數不清的拳頭和棒子往路塵寰身上猛砸,那些人根本就是下死力地在攻擊他,可是路塵寰就是筆直地站在那裏不後退也不還手。楚笙歌被死死綁著完全動彈不得:“路塵寰,你還手呀!你是傻子嗎?!”


    楚笙歌的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可是路塵寰的眼睛穿越了混亂的場麵,堅定地望著楚笙歌。他的英俊的臉已經滿是血漬,可是目光卻依舊清澈溫柔,嘴角還微微往上彎著。


    路塵寰看到楚笙歌一臉焦急,原本波瀾不驚的眸光被恐懼蠶食著,那目光像是一把刀子,戳得他心生疼。路塵寰沉聲喝到:“閉上眼睛,聽話!”


    楚笙歌不會閉上眼睛,可是她卻越來越看不清他的容顏了,那麽多的眼淚覆蓋了她美麗的眼眸。她的眼前一片鮮紅,他身上到處都是鮮血,那麽多觸目驚心的血呀:“你答應過以後都不會在管我的,路塵寰你怎麽總是說謊!”


    楚笙歌開始扭動著身體,想要衝過去。他們最好是在混亂中把她給打死了,反正她生無可戀,不要再打路塵寰了,他們會打死她的。雖然他做過那麽多傷害她的事情,可是她依舊希望他好好的活著,跟從前一樣――霸道的,唯我獨尊的。


    她不要路塵寰為了她向別人低頭,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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