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後麵隊伍中的一個人卻在所有人的注意都沒有放在他身上的時候悄悄的動了起來,他緩慢而不動聲色的向前挪動著,一點一點的,越來越靠近蘇暮顏,就在蕭南予說完那句:“朕留不住麽?”的時候,他的身形猛然暴起,一把挾持住蘇暮顏,然後足下發力,箭一般的竄向鳳清魅那邊。


    這一下事發突然,誰都沒有料到被劫持的村民中竟會有對方的人,枉蕭南予沈玉樓柯嘯雲龍默四個大高手在此,竟然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挾持著蘇暮顏而去


    。


    那個身影在鳳清魅的身邊甫一落下,鳳清魅便淡笑著說道:“看來皇上這次,是真的留不住在下了。”


    然後也不看蕭南予的臉色,徑自轉身對著蘇暮顏笑道:“皇後娘娘,別來無恙,此次事急從權,多有得罪了!”


    “鳳、清、魅!”一個字一個字,由緊咬的齒尖中蹦出來,敢從他蕭南予的手上搶人,鳳清魅是第一個,總有一天,他一定要為他的大膽付出代價!


    “小王在。”鳳清魅麵上的笑容不曾清減一分,亦不曾多出一分去:“小王知道皇上對於那其中怎麽會有小王的人心裏十分好奇,也並不介意給皇上解釋一下。”


    舉手向身後的人示意一下,身後劫持著蘇暮顏的人伸手在臉上一抹,露出一張極為熟悉的臉來,竟然是陪著鳳清魅去淩蒼和親的鳳鏡夜。


    “就如皇上所見,小王的父皇不知為什麽運氣這麽好,竟然發現了一個金礦,這個金礦的數量之豐厚,讓小也不由的怦然心動,可是父親實在老邁昏庸,這麽大的數量,不知為國做點事情,反而隻想著藏私,於是小王決定先派鏡夜進去探探底,然後再決定如何處置這件事情。小王這次來,就是借著勞師的名義,來接鏡夜回去。誰知道小王與皇上居然這麽有緣,竟然恰在此時碰上了。”


    “鳳清魅,你,你敢打王的財寶的主意!?”這句話不是蕭南予問的,而是那個武將祈山,一句話問出口,驚訝的分遠大於詢問。


    “是又怎麽樣?”鳳清魅麵上的笑容瞬間轉冷:“與其讓你們這幫蛀蟲吃了喝了,還不如讓本王拿來做點事情!”


    “大膽,我回去以後,一定稟報……啊……!”淒厲的慘呼,鳳清魅看著自己手中不足三寸的一把銀白匕首,血兀自由那上麵點點的滴下來。


    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想告狀?那也得有命去才行!”


    那隻銀白匕首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成,殺了人後居然點血不沾,在月光下泛著瑩瑩的光。反手將匕首收進袖筒,鳳清魅的左手高舉,然後輕快的落下,圍在四處的精絕士兵忽然間慘叫連連,竟然是被身旁的同伴自相殺戮。近五百人的軍隊,一眨眼,不過隻剩了不到四十人


    。


    靜夜裏響起了輕輕的幾聲巴掌,拍巴掌的人居然是蕭南予,此時,他的麵上己經沒有了蘇暮顏初被擄走時的驚愕,平靜冷然的一如往日在金殿上麵對眾大臣。


    “兵貴精不貴多,永安王好手段。”


    “皇上過獎。”鳳清魅居然微微一欠身,接受了蕭南予的讚美。


    “交回蘇暮顏,朕放你一條生路。”毫不拖遝,單刀直入的開出了條件。


    “這恐怕不行。”鳳清魅的笑容中居然有一兩絲沈玉樓式的狡猾:“小王一向對皇後娘娘仰慕許久,今日難得有機會,怎麽能不請去宮中作作客,盤桓兩日呢?”


    京中一行,以鳳清魅洞察力之敏銳,怎麽會不明白這個女人在蕭南予心目中的地位,今日就是要有她在,自己才能走的毫無後顧之憂,雖然他要走,誰也攔不住他,但終歸還是有點保障的好。


    “永安王,朕勸你要想清楚,劫了我淩蒼的後,對精絕意味著什麽,想必不用朕來提醒你。”


    “皇上莫要嚇小王。”鳳清魅笑的篤定,連這樣蹩腳的威脅都用上,看來這個女子對他的意義,真的是很不一般:“據小王所知,蘇姑娘早己被皇上廢後,如今不過是個囚犯而已,如今蘇姑娘越境來到我精絕,她可沒犯精絕的法,所以在精絕,她可就不是個囚犯了,又正巧小王還曾托蘇姑娘養了隻小鳥,有舊交,請她過去敘敘舊,這也不對麽?”


    一番話胡攪蠻纏,卻硬是讓蕭南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一張俊逸的容顏被繃的鐵青,看著鳳清魅在那裏耀武揚威,卻投鼠忌器,生生的沒有辦法。


    九龍河的下遊忽然飄來隱隱的燈火,隨之而來的,是樓船破水的聲音。蕭南予的臉色更難看,這個鳳清魅,計劃如此周詳,果然是不能夠小看,假以時日,定是淩蒼大患。


    鳳清魅看到那火光,也收起臉上的玩味,一本正經的說道:“不知皇上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賜教,若是沒有,小王可就要告退了。”


    樓船越來越近,船的規模很大,雖然人數看起來不多,隻有百十人左右,但看過了鳳清魅人馬剛才的表演,蕭南予知道,如果在這裏和鳳清魅正麵碰撞上,自己這一方一定討不了好去,縱然能勝,也必然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做法,這種事情,他絕對不能做


    。更何況,這裏還是在精絕的境內,對方隨時有可能來援,而己方的人,卻遠在百多裏之外。


    終於咬咬牙,抬手一揮,靠近九龍河畔的軍隊緩緩的讓開一道口子,看著鳳清魅和劫持著蘇暮顏的鳳鏡夜以及那四十多個鳳清魅的近衛借著輕功躍上樓船。


    “多謝皇上成全!”上船,鳳清魅優雅的一轉身,對著蕭南予拱手施禮,嘴裏的話卻是不饒人的刻薄:“夜重更深,你我兩朝敵對,就不勞皇上遠送了!”


    蕭南予雙目緊緊的盯著船上的鳳清魅,垂在身側的手指緊握麵拳,骨節隱隱的泛著青白色。而剛才經過沈玉樓簡單處理,己經不再向外滲血的肩頭舊傷,此時竟又湧出新的血跡。


    從頭到尾,蘇暮顏都靜靜旁觀,一言未發,除了初被鳳鏡夜擄走時略顯慌亂外,她的神色都平靜到連她自己也覺得吃驚的程度。隻是短短幾個時辰中,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竟然沒有人注意到。


    此時被擄上了樓船,才相見卻又要分開,而且似乎永訣無期,蘇暮顏的心中忽然一陣悶痛,壓抑的連呼吸都開始吃力。


    拚命壓在這種感覺,蘇暮顏站在船頭忽然對著蕭南予大聲喊道:“皇上,奴婢想問您一個問題!”


    “什……麽?”直覺的就去回應,卻在說了一個字的時候又兜回了半截尾音。


    可是蘇暮顏不管這個,她隻知道,現在不問,下一次,又不知要等到何時。於是她大聲的叫道:“你為何來?告訴我,你為何來?”


    “為……”剩下的那半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隻是眼中忽然悲傷漫溢,就那麽生生的堵在了心口。


    你為何來?你為何來?


    真的不知道麽?


    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問?


    那一抹傷痛火焰一樣灼痛了蘇暮顏的心,樓船己然越去越遠,風也似乎逞凶一樣要把聲音吹散,蘇暮顏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喊道:“我聽不見,我聽不見,所以不算數,我不甘心,你要等我,我會回來找你,我一定要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餘下的聲音,終於全部消散在風裏,什麽也聽不到了,蕭南予怔怔的立在岸邊,耳邊還回蕩著蘇暮顏的聲音:“你要等我,我不甘心,我會回來找你……”


    這些,是什麽意思?真的隻是想要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掌心傳來刺痛的感覺,這才發現,自己緊握的雙拳己經用力成什麽樣子


    。


    肩頭傳來溫暖的力量,沈玉樓沉著一雙眸子叫他:“南予……”


    什麽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蕭南予伸手一抬,阻止了他要說下去的話:“回淩蒼!”


    說完,轉身大步走到後麵來支援的軍隊首領處,低聲的吩咐著行軍的路線和方法,畢竟這麽多人,要想安然走完這兩日的路線,也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走路的姿勢,語言和氣度,明明還是蕭南予,卻莫名其妙的與前些日子有了什麽地方的不同。


    如果沈玉樓不僅是外表能做戲做成女子的樣子,心思也能和女子一般多出幾分夢幻來的話,他就一定能明白蕭南予為什麽會有這樣奇怪的變化。


    那是一種叫作希望的東西,是潘多拉打開魔盒時唯一不肯給人間的最後的美好,是能讓人在一瞬間,就擁有無上力量的絕世珍寶。


    什麽都沒有發生,隻是莫名的,多了一分希望而已。


    有了這分希望,就足矣,身為一個英明的帝王,蕭南予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自己是王,是麵前這些淩蒼子民中,神與信仰一樣的存在,所以眼前,他會做好自己的事情,但在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他要親自去確認,去觸摸,那份希望的真假。


    今天要去朋友家玩,趕得回來會在五點左右再傳一章,趕不回來隻好和親們說抱歉了,周末總是比較忙亂一點,親們見諒。


    這章會多傳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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