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你伯父可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哪怕是台·格拉桑先生的資產,或者是特·蓬風所長的權勢,他也一點都看不上眼呢。”台·格拉桑太太嬌笑著,用女人對自己的寵兒一般格外親昵的語氣說道。而毫無疑問,她那雖已步入中年卻依稀留存下來的美貌和有意曖昧的語氣是勾起了這位年輕小夥子的一點好奇的。


    查理說道:“但是假如我父親沒有破產,我是絕對不會來到這裏的。”


    “所以這是上天注定的啊,查理。娶不到你那位堂姐可是件遺憾事呢,在全索漠城的待嫁姑娘裏,她算是嫁妝最豐厚的一位了。”銀行家太太半掩著嘴唇,用更加神秘的語氣道:“據說葛朗台老頭的資產足足有好幾百萬呢,這裏沒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錢。”


    查理呆立半晌,愣愣地道:“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如果他有錢的話,就不會讓一家人住在那棟破爛的小樓裏、每天隻能吃那麽一點簡陋的餐食了。”


    “他的財產可是遍布索漠,葡萄園、草場、修道院……他又是那麽會精打細算的一個人,向來隻進不出,幾十年下來,財產早就數也數不清了。誰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金子呢?”台·格拉桑太太頗具深意地道,但點到即止,剩下的話就需要這小夥子自己去領會了。


    查理反駁道:“怎麽會?假如他有錢的話,他就不會不伸出手來幫我父親一把了。”


    “查理呀,查理,你畢竟還隻是個年輕小夥子。”銀行家太太捂著嘴笑了起來,“拿他的錢,那就等於是用刀子割他的肉呐。哪怕是一個銅子兒,葛朗台先生也不會讓它從自己手縫裏白白溜掉的。”


    查理臉色煞白。伯父前幾天說的話猶在耳邊:“咱們畢竟是一家人,我不幫自家人還有誰肯幫這個忙呢?”他想信任自己友好的伯父,但台·格拉桑夫人有什麽理由去欺騙他呢?她的兒子正是歐也妮的追求者,而她似乎也已經斷定了自己不可能取得歐也妮的芳心,才如此放心地對他說這些話。那麽,假如真的是伯父騙了他……


    安雅一直在密切注意著那邊的兩位談話者,滿意地將查理臉色的變化收入嚴重。銀行家夫人會說什麽,想想就知道了。而銀行家和銀行家的兒子這兩位正在為葛朗台小姐解釋什麽叫債權,什麽叫期貨。安雅很想多聽一點這方麵的知識,但是看著查理魂不守舍的樣子,她決定再去燒一把火,好讓查理的心理轉變得更快些。所以她三言兩語打發了銀行家父子,來到查理身邊,故作關心地問道:“查理?你還好嗎?你的臉色好蒼白。”


    “不,沒什麽。”小夥子答道,用他從來都沒意想過的複雜眼神打量著安雅。


    告別了銀行家一行人,安雅和查理很快就回到了葛朗台家。查理借口說剛才被風吹得不舒服,獨自回到樓上歇息了。而事實上,沒人能想得到這位小夥子內心的煎熬。


    世人大略可以想象,倘若是一位王子落難到了仆人家中,卻意外得知這位仆人所擁有的勢力完全可以拯救整個王國,他卻坐視不管,王子的心胸哪怕比洛阿河的長度還寬廣,也會生出憤憤之心的。查理以為自己的狀況正是如此,更何況他的心胸遺傳了整個葛朗台家族,不要說是洛阿河的長度了,連其寬度的百分之十都未必能有。


    初時他是瞧不起自己的伯父一家,而哪怕現在他已經窮得身無分文、還要仰仗伯父一家救濟,查理也像是那隻不幸落難到鴨子堆裏的天鵝,永遠都是踱著高貴的步伐行走的。倘若他真的是位王子,這種做法就不是迫於生計,而是體察民情。這樣一位品性高端的公子哥兒,他又怎麽能接受自己認定的事實被輕易推翻?


    但是,多疑的種子早已在查理的心中埋下,此刻被銀行家太太所挑撥出來,便恰到好處地造成了他的蛻變。這種變化是好是壞,或許隻有當事人自己才清楚;然而筆者七□這裏卻告訴諸位、亦是通知女主角安雅,這種變化正是有利於推動計劃的,安雅該放開手腳去處置了。


    第二天晚飯的時候,查理顯而易見的是已經想明白了。他捧著一堆小玩意兒走下樓梯,那亮閃閃的誘人色澤迅速吸引了老頭兒的眼球。葛朗台先生不錯眼地盯著夏爾的手,問道:“那是什麽?”


    “伯父,我把紐扣、戒指以及所有值些錢的小玩意兒都收到一塊兒了;可是,我在本地不認識人,我聽堂姐說……”


    “要我買下?”葛朗台先生打斷了他。就算查理提出要他代為轉賣,他也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金子從自己手中溜走的。金子!唯有金子,才是永恒。這些東西賣出去,得到的錢就是白白便宜了別人,但是如果放在他手中,且不提現在可以壓價幾成,安茹那邊的金價正在漲……


    “不,伯伯,我求您給我介紹個規矩人……”查理看著伯父的表現,尤為齒冷,但他心裏這樣暗想著,等我娶了你的女兒,才是讓你把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的時候呢。


    “給我吧,侄兒,我上去給你估估價,然後告訴你一共值多少錢,誤差不會超過一生丁。這是首飾,”他查看著一條長長的金鏈,沒人會忽略他眼底的光芒。“十八k到十九k。拿來吧,侄兒。”


    老頭子把金子都拿走了,去了樓上。查理含情脈脈的目光便順理成章地轉向了安雅:“歐也妮,請允許我送您這兩顆紐扣,您可以係上絲帶,套在手上,現在巴黎就流行著這樣的手鐲。”


    安雅滿含豔羨的目光追隨著葛朗台先生的背影,聽到他的話才把視線轉了回來,羞澀地低頭笑笑,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查理。可是你知道的,家裏……”別說是綢帶了,就算是稍微華麗點的布料,葛朗台家裏也是絕不會輕易出現的。


    查理會心地道:“我有幾件沒上過身的絲綢衣服,都很漂亮,你可以去我那裏拿來,把它們還原成布料。您這個年紀,應該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點。我不是早就說過嗎?假如您生在巴黎,坐在歌劇院的包廂裏,絕不會有人懷疑您是一位公主的。”


    “那就多謝了。”安雅含羞帶怯地道,拋了個十足有村姑風範的媚眼兒。這一著在查理眼裏是什麽樣姑且不知,但是在葛朗台太太眼裏,這是女兒情竇初開的表現。她半含擔憂半是欣慰地和娜農對視了一眼。


    查理討好完他眼中的未婚妻,又開始討好他眼中未來的嶽母了:“伯母,這是我母親的針箍,我把它當寶貝收藏在我的旅行梳妝盒裏了。”


    老太太的眼睛濕了:“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侄兒。”


    安雅的眼睛燒得發幹——梳妝盒已經到了她手上,但是金針箍卻在查理的梳妝盒裏?有必要把這些東西也拿到手!總之別提是誰的財產了,安雅覺得自己有必要讓查理滾出葛朗台家的時候是光溜溜的!


    其實她本來沒有必要做得太絕的,但安雅出現在歐也妮麵前的時候實在是太不對頭了,歐也妮並沒有察覺到查理會給她帶來的傷害,而是沉迷在初戀的美夢之中。她不可能在歐也妮的身體裏呆太長時間,一定會離開這個世界的。而假如歐也妮不認清查理的卑劣,很有可能就會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推在安雅自己頭上。安雅可不是個會白當好人的人!而且不僅如此,她還有很有可能再次上當受騙……為了防止那種情況的發生,她需要未雨綢繆地在現在就把查理得罪個幹淨,這樣到時候這頭白眼狼不能從南德回來最好,如果真的能成功回來,就一定會報複得更狠,趁機好讓歐也妮徹底死心。


    安雅其實認為歐也妮嫁給克羅旭所長是個很不錯的選擇。所長隻圖錢財、不騙感情,他們結合是各取所需,歐也妮能得到足夠的尊重和自由。可惜所長死得早,他們又沒做成真夫妻,歐也妮沒能有個孩子傍身……其實就算不喜歡所長,能有個孩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起碼這樣就可以有理由回絕更多的結婚請求了。


    ……總之,拆cp這種活,還真是累人又累心啊……安雅感歎了一句,鬥誌滿滿地盤算著,接下來該用什麽手段才能吊著查理把東西都交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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