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以心換心,用他十七八歲時的那度印象深刻的心境,營造出華姍的程度能夠接受的心天地,適當演示之後,他很快就把她心境的支配權完全返還給了她。


    他收束自己的心神,回歸成一輪月亮。


    他並不過多駐留,隻不過短短一瞬息,他就退出了她的心宇,撤走了他揮灑在華姍心天地中的所有光芒。


    他用心聲說:“小姑,縱然是寂寞,憋得太過,也能憋出心才!你胸中已經羅列了太多的才氣,被寂寞長久壓製著,隻是沒有能發揮而已。何樂這樣做,也算是一種啟靈吧,有了這次的引領,你自己發掘下去,綻放出你的才華,你一定不再是昨日的你。”


    憋出心才!


    也真虧了何樂命名得出來,還用在女人身上。


    也幸好華姍能接受下來。


    “這些隻是我的簡單演示。我退出後,會留下一粒心靈的種子,就是我的一枚心符,有了他,其間種種,自會讓你了悟。有了他,今後你自然會逐步提升調整心境的能力。”


    “時間不早了,何樂就此別過。”


    何樂沒有說太多,收回心思,隔了半裏地,深深看了小姑一眼,連拱手都免了,轉身而去——說走就走,就與小姑別。


    就此別過了?唯別而矣,一個人竟能淡然到這種地步?


    小姑望著他從容淡定的身影,眼睜睜地看著他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不帶走半點痕跡,說別就別過了。


    華姍泛起自憐自痛的情緒,淚落連珠子。


    她沒有留心到,此際主控她的,已經不再是寂寞。


    何樂這深深的一眼,沒有那麽簡單,他的雙目放光,打開了心靈的窗戶,就把他的心符,化為兩光束,從華姍的口中,注入她的心底,烙印在被遺忘的角落。


    他的心符,六麵八角十二棱,正六麵體,方型的心,方心。


    心符,化為兩道智慧之光,在他的視角盲點前交織成一束,又如妖丹內氣,散發著杏黃的色彩,大如櫻桃,鮮豔欲滴。


    她口服心符。


    “兩個小時後,月掛柳梢頭,去此四裏奇石湖,左岸荔枝林中村,31棟815,華姍攜舍侄華旯,其弟鍾懸,恭候指點!”她心語傳音。


    “喳!正要叼擾。”何樂的回答中不掩由衷的高興。


    與華姍相遇,一見傾心,種下心符,看似飛鴻踏雪泥,不留多久形跡。但何樂的心,卻已經被撩動了,不再像表麵那樣平靜。


    與她別過,繼續在沙公坳走動,一麵做著人所難明的考察和驗證,一麵拷問自己的內心。


    他就知道自己的心境還是有損。


    以心換心,不會那麽輕易,雖然還沒有計算,代價卻已經付賬了。影響不止是現在,還有未來。一個不太經意的作為,往往有著無法預計的深遠影響。


    他們畢竟是一男一女,又是如此交心,在潛意識中,他還是覺得了對她有愧。有的人,在有些人的心天地中,就是神聖。


    何樂走著,靈敏地感覺到了不同。


    他恍惚不是走在現實中的雙沙坪,而是走進了某個未來世界的副本場景,他似乎是掀起了未來的一角,走進了那個日子,麵對他心靈最深處的那個女人。


    每個中秋,他都會無數次想她。這個1997年,他又豈能例外。雖然與華姍是清清白白,不浸染一絲雜色。


    就在這時,在這個中秋黑白交睫時分,何樂透過特殊的心境,看來到自己和她的一角未來。


    那個她還不是華姍,那個她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包括他的妻子都不能。


    那角未來,已經是十五年之後了,就發生在2012年9月21日上午。地點:無鎖不包店三樓辦公室。


    人物:舒出,即廚子,也就是現在原何樂;簡苞,即包子。


    事件:何樂在通過談話,來疏解簡苞的心情。


    對簡苞,不可能像對華姍這樣簡單繚草。


    何樂:“包子,我們不是正在回憶第一次見麵的場景嗎?”


    簡苞在回憶:“等我追到你時,你已經靜靜地站在寢室外等我了,你麵不紅氣不喘,不動如山四個字就像是專門為你寫的。你沒有多言,默默接過我抱回的稻草,又分出兩個給我,說著:‘簡苞同學,我們這就算是相識了,以後在學習上可要多幫幫我。’


    ‘何同學客氣了,以後要你幫助的地方肯定更多,你這稻草是?’


    ‘就送你好了,我是買來鋪榻用的,本想買三個,那人一字要六分錢一個,我幹脆就兩毛錢買了四個。其實鋪單人榻有兩個已經足夠了,兩個多的,你拿去好了。’


    我想了想,也沒有推辭,不過還是重新選了辮過繩子的。你不懂我的心思,還讚我有眼光,說這兩個是經過錘打考驗的,已經有點人性了,更好用。


    看著何樂同學心無掛礙地走開,我卻的心潮卻很有一些起伏,看來我也沒有在這個人的心裏留下特殊一點點的位置。


    這第一次的相遇,令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他要想去做的事,我阻止不了,他也不可能把自己交到我的手上,一開始就是這樣,以後呢?”


    “包子,這個……”


    “你這是咋啦?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何樂說:“關於深井裏打水,在我們老家的擔擔幫中流傳著一首很形象的秘訣,就當天你那個淑女的形象,我就沒有好意思教給你,是個有點缺德的順口溜……”


    簡苞說:“是不是:口對口,胯對胯,彎下腰,抖幾下……這有啥不可對人言的,還用得著你隱瞞二三十年?”


    “噫!你知道?”


    “流傳得那麽廣,有幾個成少年以上的人不知道?也就是現在的少男少女們,雙手不沾陽春水,好多東西都是自來自來,懶得連生兒育女這樣天經地義的事也不用親自動了,唉……”


    “還有一點,那天在井邊,我看到了你的足踝,讓我心動了好久,天下之至美,莫過於此。至今我何樂也算是閱人千萬,如此炫動的美境,就真的不曾再遇!”


    “我不聽,我不聽……你又不曾顧惜,也從未見你在意。”簡苞是心有戚戚焉,還是若有憾焉,就是以何樂的智慧也弄不清楚。


    足踝不過是女人美麗的低點,沒有見到她們美麗的重點、美麗的中點、美麗的頂點、美麗的下線,美麗的中線、美麗內線、美麗的外線和美麗的上線,又有什麽資格說見到了最美?


    女人的美麗,是沒有上限的。


    好友相聚,這龍門陣一擺,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做車,會越扯越遠,沒有個完,在玉龍鎮老家是這樣,到了數千裏之外,隔了二十多年,舊性子還是沒有咋變。


    玉龍王鎮,也就是龍王鎮。一座鎮子,也跟雙社的幾個人一樣,不止一個名字。


    不管怎樣,一陣閑談之後,簡苞不快的心情緩總算開解了不少,神情動作基本上恢複了正常,變得有說有笑了:


    “何樂哥,你也不想想看,別人送女孩子禮物,都是送些啥,你又送的啥?這第一次是稻草,毛毛燥燥的東西,還是成雙,這次算是臨時起意不計較。你第二次可是花了老大力氣背著走了二十餘裏的山路專程送過來的,還滿滿一背簍,怕是有七八十斤,算是一款重禮了,但那可是梨哩!有送禮送梨子的嗎?”


    何樂有禮,他的禮是這個樣子。


    中秋多送禮,送禮誰個似何樂?


    何樂又長厚了二十多年的臉皮還是有些掛不住:“快別說了,當年我爺爺種下的梨樹還剩下三百六十五棵,全社人均要分上幾百斤,大家都有在送人,我哪能想到那些講究?你再說這個,我就真的要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要女人閉嘴也是很講究技巧的,除非動用何樂的智慧。“那第三次就更不用說了,就是一刷把。你就不能送好一點的東西嗎,你舒家可是超級大地主,真地被抄家抄得光刷刷哪?”


    “還真給你說對了,通通抄了個精光,就連上千年的祖屋都被拆光光,隻剩下我爺爺時常去修身養性的幾個間書房,叫做‘長生居’,老天保祐,分給了老矮子一家,才得以幸存。”


    長生居,何樂念念不忘的曆劫地。如果不是長生居的劫難,他也不會叫做何樂了。


    “刷把你看到了,也用了,還收了。梨子早就爛到肚子裏了,就那稻草你猜猜,到哪裏去了?”


    “你這樣問肯定是有我想不到的去處。”


    “你是想不到的,要不是那兩個稻穀草,我也不會來到這裏,這天地間也不會有無鎖不包店。在龍王中學隻讀了一年半,我就隨著爸爸的工作調動,轉到了簡市城關中學,那一些榻草都被我帶到了城裏,考進省農大後這些榻草又陪了我四年。畢業後,要等待分配,我就把榻草托運回家去保管。


    “等到了我回家時,不見了我的心上草,一問,媽媽說是送給鄉下的姑媽給母豬做窩去了,說是用人睡得越久的榻草做窩,母豬的奶水越旺,我的王天哪!


    “我趕去姑媽家,直奔豬圈,翻進去趕開那頭母豬和她的十三頭豬崽,我不避汙垢,將所有的的豬窩草全部扯了出來。


    “望著曬在院壩裏的豬窩草,他們已經被小豬仔踐踏得又髒又爛,我等在太陽底下,哭呀哭呀,直到眼淚哭幹了,豬窩草也曬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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