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陵不見了,月砂也不見了,風叔看著昏迷不醒的風沭陽,隻是老淚縱橫,怨管陵,怨別人。<strong>.</strong>怨自己,然而最終,還是悔得疾首痛心。


    見墨月軒平安回來後,墨準墨證二老都是放了心,上前為墨月軒把了把脈,卻都是麵色一變,墨準老臉一沉:“誰給你下的行路難?”


    墨月軒安撫道:“我已用曼陀羅花的果實解了。”


    “用曼陀羅花的果實解行路難,會有負麵影響的,你不知道麽?”


    墨月軒輕笑:“叔父擔心我的醫術,還解不了這小小的曼陀羅花麽?”


    墨準墨證二老知她說的沒錯,便也沒在這個問題上揪心,墨準道:“你眼下既已無事。我們不日後便會離開,你跟我們走麽?”


    墨月軒沉默,一言不發。


    墨證頗是意味深長的笑了,他看了看墨準,對墨月軒道:“也罷,你既不願走,叔父也不強迫,隻是今後在這裏若有什麽不暢快的,叔父們可就幫不了你了啊。”


    墨月軒笑了笑:“多謝叔父。”


    墨準墨證二人相視笑了笑,心下都是了然,如此一問,不過也是一番試探。不日後。便也就告辭離開了。


    他們遊散慣了,天涯為家,足跡踏遍五湖四海。是不可能在一處安居,也不會,帶著墨月軒上路的。


    風沭陽昏迷了三天,墨月軒便連著守了風沭陽三天。風沭陽醒後的第一聲,喚的是軒兒,墨月軒被這道聲音給吵醒,趴在床邊沒動,卻是紅了眼眶。


    風沭陽神智漸漸清醒,聽到床邊輕微的哽咽,他抬起手去,摸了摸床邊人的發,墨月軒連忙抬起頭來,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道:“你醒了?”


    風沭陽啞著嗓子應了一聲,輕道:“你哭什麽呢?”


    墨月軒忙道:“沒有。”話音落下後,聲音卻是哽了。


    風沭陽笑了:“你哭起來,真是沒有平日裏的半分樣子,像是一下子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墨月軒道:“你若是看不習慣,那便不要看好了。”


    風沭陽輕道:“不。”他輕輕伸手抱了抱她:“我更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墨月軒的淚又滑了下來,這一下子,止也止不住,風沭陽輕輕抱著她,卻也不開口勸慰,有些情緒總要哭出來才好的,這些,他比誰都懂得。


    喬蔓青站在門外沒進來,她已沒有再進去的必要。


    終於,喬蔓青再次來看墨月軒的時候,墨月軒躺在床上,無神的眼眸盯著房梁發呆,她輕道:“我想,我再也從風沭陽身上查不出什麽了。”


    喬蔓青牽強的笑了笑:“為什麽?”


    墨月軒道:“我不想查了。”今日的陽光出奇的好,蒼梧的冬天不太冷,風輕微涼,靜靜的從窗欞外卷進來,將她的發絲兒吹的輕輕的悠蕩,她說,“青兒,你知道麽?從來沒有一個人對我這樣好過。”


    喬蔓青沉默良久,輕道:“所以呢,你現在,是打算怎麽做?”


    墨月軒道:“我嫁給他吧,你說好不好?”


    喬蔓青苦笑:“怎麽可能呢?”


    墨月軒笑的比她更苦,她說是啊,怎麽可能呢……


    然而她心底最深處的想法,卻到底是與這些,有些偏差的。


    風沭陽的身子恢複的很快,不出半個月,大抵便恢複如常了,喬蔓青這半個月以來懶懶散散的在他們二人之間插不上話,十月過了,十一月也已過了半,不管怎麽樣,也是時候該回蓮城了。


    墨月軒如今已有自己的想法,她留在這裏,說不定也是妄作小人,喬蔓青終於是向風沭陽告辭,卷著自己的東西,帶著清荷碧蓮二人,悠悠哉哉的縮回了蓮城。


    回到蓮城之後才猛地想起來一個問題,風沭陽竟然真的就這麽放她們回來了?之前她們住在諸葛山莊裏,故而風沭陽必定要為了她們的安全負責,不好對她們下手,可她們眼下這一路回來,卻是在如此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都依然平安無事?


    這一路上是多好的下手機會啊,風沭陽卻居然無任何舉動,難道說,風沭陽已經不顧忌她蓮城知道他底細一事了?還是說,風沭陽有了墨月軒之後,突然從偽善,變成了真善?


    喬蔓青絕不相信這一點,然而,卻還真的就有些想不透了,眼看著已經回到了蓮城,喬蔓青索性也就不想了。


    金陵的冬天很冷,鑽骨頭裏的那種冷,蒼梧的天氣到底是要暖和些,喬蔓青一回來,便已裹上了大貂。


    蓮城裏四下裏已經開始布置,喬老總管他兒子都換上了新衣,觸目所見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喬蔓青卻總覺得,這年關,過的很沒有氣氛,空落落的。


    喬夷修的屋子裏燃著一盆火爐,窗門緊閉,整個屋子裏暖烘烘的,喬蔓青百無聊賴的吐著瓜子兒殼,估計是吐無聊了,她身子一仰,歎息一聲,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軟榻上。


    “還有沒有些樣子?你是個姑娘。”喬夷修眼一瞪,到底是溫和慣了,說的話也沒多少訓斥的意味。


    喬蔓青歎一聲:“老喬,為什麽覺得今年過年一點都沒有氣氛呢?無聊的讓人發慌。”


    喬夷修沉默一會兒,道:“這是自然,往些年都是有譽兒陪你過的,今年舒家那老兩口子回來了,譽兒不能來蓮城,你自然是不習慣了。”


    “是麽?”喬蔓青懶洋洋應了聲,心裏卻有個聲音在想著,並不是這樣的。


    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很熱鬧,整個金陵喜氣的很,一條街道上走過去,全是些喜慶的爆竹聲響,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嬉笑怒罵,喬蔓青忽然覺得自己一個人,挺落寞的。


    沒什麽事,幹嘛要自己一個人出來在街上亂走呢?


    杏林堂的掌櫃已經換了一名年近半百的老頭,喬蔓青走進去,鬼使神差的,將葉兮當初在蓮城所開過的藥方都一一寫了一遍,然後各自抓了一副藥,掌櫃的將藥遞給她的時候,她忽然問道:“有芥穗麽?新鮮的那種。”


    掌櫃的笑了笑:“沒有,姑娘若是改日還需要的話,我可以替姑娘摘些來。”


    喬蔓青心裏忽然很空,空的很難過,她說:“不用了。”便轉身離開,走過的大街小巷,不經意間,都是當初與葉兮一起走過的地方。


    喬蔓青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諸葛山莊一呆就呆了半年了,原來她不敢回蓮城,她會想一個人,想的想哭,想的特別委屈,想問他,你為什麽就是不肯喜歡我呢?


    喬蔓青真的哭了,別人都這麽熱鬧,自己為什麽就這麽淒涼呢?她真的特別想,特別想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說話時永遠沒個正形,總是懶懶散散的樣子,想念那股清清淡淡,卻又溫溫暖暖的藥香味,想念那襲白衣,她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發紅的眼眶,一想到這個人,心口總是悶得厲害。[.超多好看小說]


    肩上突然被一隻手輕輕按住,喬蔓青回頭,微微一驚:“你怎麽來了?”


    “金陵的冬天這麽冷,你凍病了,一個人在街上哭呢?堂堂蓮城少主,何時變得這般淒慘了?”


    喬蔓青捏了捏鼻子,甕聲甕氣道:“沒有啊。”


    來人笑了笑,溫潤的眉眼,還如當初。


    喬蔓青忽然想起來什麽,“你爹娘今年不是回了舒家了麽?你怎麽還有時間來金陵啊?”


    舒譽笑了笑:“我爹娘都來金陵了,我不來,也說不過去啊。”


    喬蔓青忽然警惕:“你,你爹娘來金陵,幹什麽?”


    舒譽忍不住笑了:“你放心,不是提親,那兩口子喜歡熱鬧,特意來找喬伯父的。”


    喬蔓青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哦。”


    “外麵太冷了,快回去吧,你一個人出來抓藥,也是夠心酸的。”舒譽抬手替她攏了攏大貂,笑了笑,領著她往蓮城中走去。


    身後的亂雪被風一吹,卷的像碎末,紛紛擾擾的,落滿了肩頭。


    連金陵的冬天都這般冷,那鍾山之巔的綠微居,就更別提有多冷了,大雪撲頂,覆了厚厚的一層。


    然而葉兮卻是個十足的怪胎,綠微居裏,不許燃火爐,用葉兮的話說就是,他家都是用竹子做的,一不小心,燒了他房子怎麽辦?於是簡墨裹著棉被,在大雪飛揚的天,縮在竹居的窗沿下,教墨崖餘練劍。


    喬彌裹著棉被縮在床上,打死都不出來,娃娃路過時,擔心他悶著,好心的替他推開了竹窗,窗外寒風卷著風雪驟然間席卷而進,呼啦啦地聽著人骨頭都寒了,喬彌大怒:“娃娃!”


    娃娃在窗前露出半張臉,清冷冷的仿似座雪雕,她道:“什麽事?”


    喬彌怒吼:“關窗!”


    娃娃氣定神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喬彌氣的不行,在綠微居裏,隻有兩個人不畏這風雪天氣,一個是娃娃,另一個,便是葉兮,喬彌掀開被子,裹了一件棉衣,怒氣衝衝的便要去找娃娃對其進行思想教育,你在這兒住慣了不怕冷,可我怕啊,能別沒事兒走我屋前就給我開窗行麽?


    娃娃正在竹居下替葉兮沏茶,窗欞支起,遠處白茫茫的雪映著青竹,煞是恢弘好看,洗盡人間紅塵事的絕境,熱茶被風一卷便溫了,葉兮端起茶盞,眼睛隻見一道青影從竹窗前一晃,他眨了眨眼,道:“娃娃,找你的?”


    娃娃淡道:“不知道。”


    話音落下,忽然就聽喬彌的聲音響起:“娃娃,我有事要跟你說!”


    娃娃眼睛都沒往喬彌身上瞟過一眼,“我在替先生沏茶,走不開。”


    喬彌一口氣還梗在胸間咽不下去,聞言索性直接便怒道:“你下次走我屋前別給我開窗!”


    娃娃不說話。


    喬彌氣的一個勁跳腳:“白天開,晚上也開,我每天大半夜起來都以為是誰把我給扔雪地裏去了!”


    葉兮看不下去了,他將茶盞放下,淡道:“娃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喬彌忙道:“是吧葉神醫?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怎麽把她得罪的這麽狠了。”


    葉兮朝喬彌安撫的笑了笑,對娃娃道:“你隻開窗,不揭他被子,是達不到預想的效果的。”


    喬彌喉間一梗:“葉神醫……”


    娃娃平平靜靜的點了點頭:“下次我試試揭被子。”


    喬彌白眼兒一翻,悲憤不已。


    娃娃跟葉兮,根本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喬彌終於忍不住鬼鬼祟祟的湊近了葉兮:“葉神醫,你老實告訴我,娃娃到底是不是你女兒?”


    葉兮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目光落在他身上,輕輕笑了一笑,道:“想當我女婿麽?”


    喬彌悚然一驚:“不是,我,這……這真是,你……女兒……”


    葉兮看著他溫溫柔柔的一笑,道:“娃娃,去將小喬彌房間裏的冬褥,換成春天的去。”


    娃娃道:“好。”


    喬彌都快哭了,忙道:“別別別,這天兒都夠凍死人了,葉神醫你還這樣是想要鬧哪樣啊?”


    葉兮輕輕笑了笑:“我們家娃娃有些喜冷,你要習慣。”


    喬彌幾乎要悲嚎了,她喜冷關我什麽事啊!?


    娃娃已經轉身準備出去了,喬彌連忙上前拉住她:“娃娃娃娃,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咱們能好好相處麽?”


    娃娃挺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這關過年什麽事?”


    喬彌看向葉兮:“葉神醫,你看別人家過年多麽喜氣融融,我們這也太冷清了些啊,咱們好歹也整整氛圍。”


    “什麽氛圍?”葉兮看了看他,“在竹窗上貼那些鬼畫符似的紅喜聯?”


    喬彌愣了愣,“那人家怎麽就是鬼畫符了……”


    娃娃忽然淡道:“喬彌,我認識你這麽久,頭一次發現你的眼光這麽高尚,綠微居裏一片綠色,你竟然想要貼紅喜聯麽?紅配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喬彌頓時不高興了:“紅配綠怎麽了?”他隨後有些刻意的驚訝:“娃娃,我認識你這麽久,頭一次見你說這麽長的一段話。”


    娃娃瞟他一眼,又不說話了。


    葉兮懶洋洋捧著茶盞:“下次這些弄氛圍的話,別說了。”


    喬彌輕道:“過年了啊。”


    娃娃道:“綠微居從不過年。”


    “為什麽?”


    娃娃比他更奇怪:“過年了,就是老了一歲了,這有什麽好值得開心的?喜氣洋洋的去慶祝自己離棺材近了一步麽?”


    喬彌有些啞然,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到底是哪裏不對,卻有些說不上來,似乎娃娃說的,絲毫都沒有錯。


    墨崖餘更是不會有過年的氛圍的,他也冷,然而每日的冷,最終都化為了大汗淋漓,喬彌覺得,現在連過年都沒必要了,人生還真是沒什麽好盼的了。


    他無聊的去看墨崖餘練劍,殺人的劍法,總是刁鑽,處處都往人死穴上招呼,喬彌看了半晌,折了一根竹枝晃悠了半天,腳步一縱,迎上了墨崖餘的劍。


    他是竹枝,墨崖餘是真劍,他自然不敢硬碰,隻專挑墨崖餘腰身頭顱上打,簡墨在窗下,愈看眸中愈發透出一分驚色,十個回合,喬彌的竹枝,抵上了墨崖餘的咽喉。上貞匠血。


    墨崖餘站著沒動,眸中漸漸蘊起了一絲怒氣,他說:“上次輸給我,你是故意的?”


    喬彌道:“不是。”


    墨崖餘沉眸看著他,一言不發。


    喬彌笑道:“我可是武學天才啊,看你練這麽幾天我若是還學不會。還叫什麽天才?”他確實是武學天才,所有的招式在他眼前都會自動放慢,上起手來,比誰都快,那一次他是真的輸了,這一次,他也是真的贏了。


    墨崖餘看向他:“那從今日起,你繼續陪我練劍。”


    喬彌笑道:“好啊。”若是不陪他練劍,又能做些什麽呢?隻是,他笑道:“我若是同你一起學劍法的話,你一輩子也打不過我的。”他身負蓮城所有絕學,喬蔓青跟他打起來也得讓他三分,更何況半路出家的墨崖餘?


    簡墨在窗下大笑:“好小子,有狂氣,除了心軟了些,其他的我都很喜歡,從今日起,你便跟餘兒一起習劍術如何?”


    喬彌搖了搖頭:“我不學殺人的功夫。”


    簡墨眉一蹙,俄而他道:“那讓葉兮教你如何?”


    “葉神醫?”喬彌有些詫異。


    簡墨笑道:“葉兮的武功在江湖上無人能出其右,隻是他數年前曾受過一次重傷,眼下經不起久戰,才會總是這般懶懶散散的樣子,你沒見過他出手吧?他一動起來,你睜大眼睛都抓不到他的半片衣角。”


    喬彌撇了撇嘴:“葉神醫既如此厲害,當年又怎會被人重傷?況且,他的性子,會授我一星半點的醫術我都知足了,哪還敢指望他大費心神的來授我武功?”


    簡墨想了想,居然也承認了,他道:“也對。”


    喬彌喉間就很是梗了一梗,這話都說出來了,你好歹也去爭取一下,這樣就算了,還不如不說呢!


    簡墨看著他的模樣大笑起來,喬彌想說什麽,耳邊突然一陣厲風,他反射性得豎竹枝一擋,竹枝頃刻間被劈成了幾半,他連連往後退,看著眼前拿劍的墨色身影又氣又怒:“你竟然偷襲!慢著慢著!……你好歹讓我拿把劍!”


    墨崖餘不依不饒,劍風凜冽,他也是聰明,讓喬彌拿劍,這架,還有法打麽?


    這樣吵吵鬧鬧的,其實適才心裏的空,似乎也就不是很空了。


    葉兮站在遠處茫茫白雪中,靜靜的朝這邊看著,娃娃在身後替他撐著一柄竹骨傘,青絲如墨,是這蒼茫天地間唯一的點綴,她說:“先生,回屋罷。”


    葉兮輕輕笑了笑:“他們挺熱鬧的。”


    娃娃沒說話,綠微居確實很久沒這麽熱鬧過了,自從,她目光落在竹骨傘的傘柄上,那上麵,分外精細的刻著兩個字,娃娃想,自從,唯諾姐姐走了之後……


    綠微居是不過年的,也沒什麽置辦年貨的說法,平時怎麽過,他們也就怎麽過,這裏是隔絕塵世的居所,與山下的凡間半點沾不上關係,喬彌找到了事做,天天又去與墨崖餘練劍,墨崖餘泡藥池的時候,他就去泡書閣,如此周而複始的,除了娃娃時不時的給他使個冷絆子外,倒也不是那麽空落。


    日子一晃眼間,如流水般的在走,葉兮時而會看著遠處蒼茫的雲霧發呆,一看,就看好半晌,常常看得累了,便闔上眸子在窗下睡去。


    白雲茫茫會在夢中化成誰的臉?娃娃問他:“先生,你在想誰?”


    葉兮懶洋洋的笑了笑:“綠微居的景色,百年如一日的美,不愧是我選的地方。”


    娃娃垂了垂眼,不再說話,葉兮不會是在看景色的,他看竹骨傘的時候,一定是在想唯諾,他看著天邊的時候,一看若是看很久的話,那他想的那個人,一定是在遠方。


    山中不知年月,直到有一日,喬彌突然發現書閣裏的書他都能看懂了之後,恍恍惚惚的,綠微居的雪已經融了,從窗外看去,眼前綠的一片新意,竟然不知不覺間,已經開春了。


    信鴿撲哧著翅膀飛過來,從竹窗外落進葉兮的懷裏,葉兮捧著信鴿取下一紙信箋,目光落在上麵,將信看罷,扭頭看向簡墨:“能殺人了麽?”


    簡墨搖搖頭:“不能。”


    葉兮懶洋洋看著天邊與翠竹相接的雲霧,似在歎息,他說:“雪都融了。”


    雪都融了,他卻還不能殺人,然而眼下卻已經開春了,開春了,所有的事情總是接踵而來,總得有一個人,該是時候下山了。


    “下山?”喬彌看著娃娃,有些驚訝,“你下山還是我下山?”


    “誰都不是。”娃娃道:“是先生要下山。”


    喬彌一時沒說話。


    娃娃看了看他,淡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下山麽?我特地來告訴你一聲,要走,你最好就跟著先生走,也不必遇見那個紫瞳姑娘。”


    喬彌笑了笑:“娃娃你真好。”


    “我不好。”娃娃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然而喬彌到底是沒跟著葉兮下山,為什麽呢?他也說不清楚,或許是餘兒的劍法還沒練好,也或許是,他怕山下的事物,早已在意識中顛覆。


    葉兮懶洋洋的撣了撣袍子,踏上那座雲霧中看不見輪廓的棧橋,下山的路,看著真是無比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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