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這是為何?”難以置信的尉遲敬德急了,大聲質問著身為兵部尚書、行軍大總管的李靖。


    眾將也是萬分不解的等候著李靖的解釋。頡利可汗帶領的突厥是大唐的宿敵,從他繼任大可汗之位開始,就與漢人為敵,這些年來,死在突厥人手中的大漢軍人、百姓多不勝數,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殲滅頡利的機會,怎麽就這麽放行了呢?若非懾於李靖的權威,這些脾氣不太好的武將們恐怕要大放撅詞了。


    李靖悠然道:“滅頡利易,滅突厥難!”他用馬鞭指著發了瘋一樣的突厥兵,宏聲解釋道:“本將要滅的是突厥的有生力量,讓突厥在百年內無法崛起,突厥是狼一樣的民族,他們充滿了侵略性,如果不把他們打怕了、打廢了,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頡利率領他們與我大唐為敵。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突厥,唯有打掉他們的信仰、打掉他們的勇氣。你們看,這些人現在即刻死光了,他們在突厥族裏也是大英雄,是英雄就會有人效仿。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英雄也殺光,把意欲效仿的狼崽子也殺個幹淨,讓他們世世代代聽大唐二字而顫栗,而匍匐!”


    李靖目光深邃的望著戰場,繼續道:“本將要這些人活著,要這些人把恐慌帶往草原之腹心深處,要他們像蝗蟲過境一樣,把我大唐之鋒芒、大唐之威武蔓延開來。除了頡利,整個突厥都無人有資格、有能力把突厥的有生之力匯集到一起讓咱們消滅,所以,頡利還有利用的價值,他現在既不能死,也不能被抓。諸位將軍,對本將之意可還有置疑之處?”


    隨著他侃侃道來,眾人皆越聽越震驚,雖然知道他的計策針對的是突厥,但仍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有的人甚至暗自慶幸,幸好李靖是自己這一方的,不然,當他的敵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當李靖最後一問出口之後,尉遲敬德方抹了一下臉上的冷汗道:“大總管,你的為出貓戲老鼠之計策可謂是掘了突厥的根呐!估計他們這回是真的完蛋了!”


    李靖輕撫了片刻頜下長須道:“對付這等歹毒之人,自然也不用跟他們講什麽仁義道德了!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他們會陷害人,咱們同樣也可以害他們!”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那就是絕對不給薛延陀的首領夷男整合突厥的資源,一旦把突厥青壯殺得差不多,僅憑鐵勒諸部的夷男再有心機再有能力,也無法在短期內成為北方一大強者,更無法威脅到正在發展中的大唐。當夷男發展到了足以威脅大唐的時候,大唐已經發展到了揮一揮衣袖就能將其灰飛煙滅的境地。


    作為出將入相的人物,比起這些武將,更加顯出李靖的目光長遠、深謀遠慮。


    “這是為何?”聽到新命令的程咬金也問出了與尉遲敬德一模一樣的話。


    秦風歎息道:“大總管目光長遠,果真是厲害無比。當我們還在想著殲滅頡利軍的時候,他已經考慮到了整個突厥。”


    “你是說……”程咬金目光一凝,有些震驚的看著秦風!


    “沒錯!”秦風點了點頭道:“隻有徹底的消滅了突厥人的鬥誌、勇氣,才是真正的一勞永逸,大總管這是要讓突厥永世不得翻身呐!”


    程咬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道:“看不出這家夥偽裝得夠深的,平時一派君子之風,耍起陰來比誰都強。”


    秦風啞然一笑,縱觀整個曆史,李靖也並非是第一人,也絕對不是最後一人,自古以來的名將、名帥、軍師,誰不是靠耍陰起家的?


    要不然,他們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參謀!


    “你回去告訴大總管,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秦風向傳令兵回複!


    “喏!”傳令兵得到了秦風的答複,縱身上馬,揚鞭而去!


    *****************************


    “近了,近了!”


    阿史那先突瞪著一雙充血的雙眼,嘴裏喃喃自語著!


    是的!已經很近了。


    那道天塹已經讓突厥兵、戰馬給填平了。


    盡管,這一道天塹一樣的壕溝讓突厥損失了近萬勇士,可他們不是白白的犧牲,最少,他們用自己的性命,給後麵的勇士掃清了障礙!


    尉遲寶慶舔了舔嘴唇,待突厥兵逼近六十步的時候,下達了全新的命令:“所有陌刀兵上前一步列陣,所有兵卒收弩待戰,所有弓箭手給我射,把所有的標槍都給你射出去!”


    一聲令下,無數標槍自黑壓壓的陣勢中越過陌刀兵射往突厥軍陣中去,銳利的箭羽刺入突厥騎兵身體裏,使得紅色液體如噴泉般的飛濺!


    兩軍已近,箭矢的威力頓時大減,少了弩箭的壓製,突厥騎兵終於展開了久違的加速。


    阿史那先突臉色陰沉的可怕,黑色的瞳孔裏閃動著怒火,大吼道:“狼神的子孫們,突進!從這些廢物的身體踏過去!”


    阿史那先突呼聲剛落,周圍的突厥騎兵發出了撕心裂肺咆哮,伴隨著這難以言喻的吼聲,他們宛如旋風一樣席卷過六十步的間距,殺至唐軍的陣頭,似乎再向陌刀兵宣戰。


    “跟我上!”麵對突厥騎兵的切入,尉遲寶慶、房遺愛這兩員陌刀營主將,亦無所畏懼的領著陌刀兵迎了上去。


    雙方接觸,但見房遺愛爆喝一聲,陌刀直劈而下。麵對他這番威勢,在他刀下的突厥兵壓根不敢反擊,隻能高舉起彎刀抵擋。


    隻聽“砰”的一聲,在他的千斤神力下,彎刀支持不住,四分五裂的爆炸了開來。陌刀去勢依舊不減,狠狠的砸在了突厥兵的腦袋上。


    房遺愛的神力是何等驚人,這一擊直接將刀下的吐蕃兵卒的腦袋給砸的爆了開來,血花噴射,紅白相間的腦漿腦血四濺開來。而且威勢未減,將馬頭都打了個稀巴爛


    原來房遺愛以刀背砸了下去,照成了如此駭人的一幕。


    這一招直接嚇得周邊的突厥避開房遺愛,不敢麵對這人形凶獸,紛紛衝向了他身邊的陌馬營將士。


    血花飛濺之中,馬匹撞上了伸出來的陌刀,在那股恐怖的力量之下,陌刀由馬匹的頸部刺入,一直刺入身軀,最後由戰馬的脊背上穿出,反而刺入馬上騎士的胸膛。


    抵擋住了!


    突厥的騎兵並沒有衝垮陌刀兵陣,反而陌刀兵死死的抵擋住了騎兵的突擊。


    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騎兵的衝擊力可怕嘛?


    非常可怕!


    在正常情況下陌刀兵陣能擋的住突厥的騎兵?


    擋不住!


    但是陌刀兵陣環環相扣,兵種之間相互配合,取長補短!


    強橫無比的弩箭已經將突厥騎兵最強勁的衝鋒給抵消掉了,雜亂無章的弓箭又射亂了突擊的陣型,六十步內方才加速起來的騎兵衝擊力撼動不了經過特別訓練的陌刀手。


    沒有衝擊力的騎兵,還是陌刀兵的對手嗎?


    不需要計算,先最前沿的房遺愛以實際行動來宣告了結果。緊接著,尉遲寶慶亦開始發威了。


    陌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靚麗的弧線,“砰……”的一聲巨響,刀與馬上的騎士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那無堅不摧的力量,直接壓著騎士的身體,刀刃破開了他的肚子,那股力量絲毫沒有因此而有所減弱,繼續劈砍在了馬背上。


    人馬俱碎。


    “壓上前去,把這些狗雜碎全部給我劈開!”一臉鮮血的房遺愛倍顯猙獰,用不亞於張三爺的聲音大吼著!


    而在觀戰的李靖則大聲讚揚道:“好厲害的兩員少年虎將,好厲害的陌刀營!”盡管知道陌刀陣厲害,可第一次直觀的看到了效果,李靖這位創史人之一,也是深為動容!對於秦風麾下的陌刀營而言,這不是第一次,可對於這些隻聞其名不見其行的將軍們而言,實在是一次洗禮!


    陌刀營的恐怖,簡直顛覆了他們對精銳的認識,這哪裏是人呐,簡直就是殺人的凶器、魔鬼!


    尉遲敬德一臉自得的說道:“聽說陌刀營的主將有兩人,一個是房相的次子,房俊,房遺愛;另一人則是我那不成器的次子尉遲寶慶了。”


    不成器?


    看著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的尉遲敬德,眾人無語,不過,陌刀營的表現確實驚豔,讓這群百戰歸來的將軍們也深為震撼。


    在大家的親眼目睹之下,陌刀營一步一步如一堵牆一座山一般的向前推進,失去了衝擊力的突厥騎兵無力抵擋,被迫的步步後撤。


    後退,也就意味著徹底的失去了攻擊的機會,徹底的處於被動的一麵,這前線的騎兵一退,恰好擋住了背後的同夥的衝擊力。


    可不知前麵發生了什麽事的突厥勇士還在聽著頡利可汗的命令,發瘋一樣的往前衝!


    如此一來,也造成了人擠人、馬擠馬的局麵!


    開始,還可以自如的張弓射箭,揮舞戰刀,可到後來,實在太過擁擠了,連開弓揮刀的空餘之地都沒有了。


    如果從上高空上看,此刻的場景與春運時的火車站廣場的情景十分相似,人潮湧動、接踵磨肩亦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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