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取笑覺茗呢!覺茗對娘娘,那才是****牽掛呢!”覺茗忽然低了頭,紅著臉,手裏一直擺弄桌上的茶杯,放過來,擺過去,卻怎麽都放不好。[]


    看著她的小女兒態,蘇清雨忽然起了打趣她的心。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先不要嚇壞了她。會心一笑,她問:“西北如此之大,你如何見到翟王?”其實這話,在她今日淩晨被趕來密報楚瑕他們回宮的人吵醒了以後,就已經想問了。


    沒想到覺茗居然一臉懵懂,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茫然:“說實話,娘娘,奴婢真的不清楚。翟王他,好像是自己回來的。”


    看蘇清雨一臉質疑,她生怕蘇清雨說她撒謊,忙點頭補充道:“真的真的。那日奴婢正聽著石大人和康將軍說要繼續帶兵去找,可是翟王卻忽然自己掀開簾子就走進來了。”她還曆曆在目,隻因那日楚瑕的舉動實在太過出人意表了。


    蘇清雨點頭,卻沉吟不語。


    那日,她聽梁逍說,據石青雲所探到的消息,當時裝扮成俞國青年將領的楚瑕,的確是被裏應外合地用計了。雖然他武功極高,可終究敵不寡眾,當時既是迫於形勢,更是精疲力竭了,這才被狄夷軍迫得跳下了懸崖。


    當時他們都極為著急,隻因無論是楚瑕的身份也好,還是狄夷的實力也好,出現了這樣的事,實在讓人擔憂接下來局勢的發展。因此,才會有了蘇清雨提議要石青雲名為勞軍,實則暗探的事。


    石青雲也的確有才,隻過去幾日,便已找到了當日楚瑕的披風。隻是,人卻依然無蹤無影。消息傳回來以後,蘇清雨開始擔心了。梁逍卻說她杞人憂天,區區狄夷和熊兵,怎麽會是楚瑜的對手?!


    梁逍說的倒沒錯,這自是楚瑜的主意。


    翟王消失以後,不久,為了禍亂俞****心,狄夷虛張聲勢地放出流言說,他們早已查明,死在他們手上的那個並非普通將領,而是郝國翟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想來他們是要用流言來打擊俞****心的。隻是他們卻沒有想到,每當這樣的流言傳出後不到兩天,便又有人說看見翟王了。


    當時梁逍便笑了,說,不出三次,狄夷必亂。


    果然第二次過後,狄夷那邊就已慌了。隻因一直未曾有人見到楚瑕,他們倒用這樣的話把自己給繞了進去。本來隻是為了禍亂俞國的軍心,可是他們居然大意到忘記了這樣會透露出翟王相助的事情。


    於是,楚瑕扮成軍士入西北軍之事迅速傳遍了天下。俞郝聯手便不脛而走。


    這應該就是楚瑜所要的結果,目的是為了讓狄夷慢慢落入圈套中,主動說出二國聯手之事。這樣一來,郝國不需要出一兵一卒,隻從軍心上,便足以打擊對方。


    顯而易見,這又是楚瑜最擅長的攻心計。


    狄夷也許沒有想到,除了熊兵,他們竟無一處有勝算。


    蘇清雨倒也沒再問了,吩咐要歇息。


    看覺茗忙碌鋪床,那小臉上卻洋溢著滿滿的都是歡喜,蘇清雨心裏隻覺得安定。


    之前所下的賭注,應是下對了。


    覺茗退了下去。可是,坐在燈下,她卻毫無睡意了。


    看見那隻批了一半的奏折,她想要替梁逍批好。此刻他在議事殿,若能幫他做多一些,也好讓他早點休息。看了看那本上疏開河道的奏折,她皺了眉,提筆就要寫下去。


    “夜已深了,怎麽還不睡?梁逍便是這樣照顧你的?竟由得你帶了身孕也沒日沒夜地批奏折?”輕柔冷冽的男聲,響起在寂靜的房中,如此突兀,嚇得她猛地一頓。[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抬頭看去,那張出塵如仙的臉,在昏黃的燈下格外精致。琥珀色的眸子中盡是陌生的帝皇霸氣,隻有冷冽如故。


    “你何時來的?”她驚訝問道。剛才不是說了郝國使臣來了嗎?怎麽,竟是為了引開梁逍的?


    他淡淡笑開了,笑顏竟如昔日一般飄逸:“早已來了,看你和覺茗說話呢!隻是我想多看你幾眼,便沒有現身而已。”他的話雖是淡然,可卻嚇了她:早已來了!他果是要引開梁逍!不然,若是梁逍在,他怎可隱藏至今?!


    她定了定神,卻迎向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你這樣深夜闖了來,多有不便。方才說郝國使者來了,那是誰?”話雖這樣問,可是她卻隱約猜到了。


    “凝兒,你自是猜到了,怎麽還問我?”他笑了笑,極其自然地坐在那邊的椅上,絲毫不像是在別國皇宮,更似是在他的禦書房。舉手投足間,天子的淩厲和霸道流露無遺。


    她冷冷笑了:“是敘遙吧?!”見他點頭不語,她更是確定,那舉動自是為了趁梁逍不在的時候進來宮中的。


    心中不由得暗自低歎,仿佛從相識開始,他與她之間,便就是用一個又一個的計謀聯係著的。當日,怎麽竟一點都看不出來?


    也正這樣,才更顯得梁逍的純粹與可貴。


    與她距離雖不近,可他的眸卻一直定在她的身上,仿佛生怕錯過一眼,她就會消失在他麵前那般。多少夜的反複輾轉,如今到了眼前,他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一別經年,卻在不知不覺間,早已咫尺天涯。他隻覺得自己依然留在原處等她,隻是,她卻不知道在何時,已經悄悄離他遠去。


    被他這樣看著,她多少不自在。這人素來行事詭異乖張,難怪計謀天下第一。可她卻不欲獨自麵對他。


    尷尬地別開臉去,她盯著牆上的燭光,斷然說:“我倒覺得這樣於理不合。你若真有事要找梁逍,不如立刻過去,他現在議事殿裏。”


    她這話斬釘截鐵,可卻沒有看到他的神色隨著這話明顯一頓。可隻一霎,他就笑了,說:“不用了,他自是回來了。”


    果然,門已猛地被人用力推開。


    她看著那怒氣衝天的臉,心裏又驚又喜,忙迎了上去道:“阿逍!”


    梁逍俊美無儔的臉上此時盡是一片黑氣。他的眸子迅速劃過蘇清雨,話卻是對楚瑜說的:“明燁帝有事就直接見麵說,為何要用如此齷齪的伎倆,絲毫不避諱?若是朕直接到了明燁帝新寵的房中,不知道陛下有何想法?”


    見那使臣是敘遙,雖然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卻早已轉身飛奔回宮。


    敘遙都來了,楚瑜自是不遠。若楚瑜要來,自然是直接入鷲羽殿去見他的阿清。


    楚瑜眼神明顯一窒,梁逍的話顯然直接擊中他的軟肋。


    那****又喝醉了,不知道何人竟趁此時塞了個女人給他。


    待到醒來時,盛怒中,他本要當場賜死那膽大包天的女子,可卻瞬間改了主意。


    隻因那女子的側臉,竟有點像她。


    他無法,對一個像她的人下手。此生,隻試過一次,便足已讓他追悔終生。


    蘇清雨的眼神沉靜如水,波瀾不驚。他的新寵。他是帝皇,自是應該有許多妃嬪的。若出現這樣的事情,在宮闈之中又怎算得上是新鮮事呢?


    此刻,一雙如水明眸裏跳動著兩簇小小的火光,更覺得盈盈似水。懷了孕的她,沒有顯出絲毫笨拙。倒是最近因為少了進食,使那張臉更瘦削了。也許正是將要為人母親的喜悅,總似有一種無形的幸福,為傾城的五官添上一抹暖意。


    楚瑜隻知道,看著她的平靜,他更願意看到她有些許的情緒波動。可是,等了良久,除了平靜,再無其他。


    他們,真的成了過去。


    看楚瑜的眼神一直在他的阿清身上遊離不定,梁逍冷笑,說:“不過,也怪朕大意了。若煥之在,剛才定會提醒朕的。”


    這一句話,讓楚瑜頓時倒退幾步,方才還沉穩不驚的眼神,明顯灰暗了許多。


    這個名字,帶著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還有自相識以來的那諸多恩怨,無一不是硬生生地橫亙在麵前。如同一堵隱形的牆,將他們如此明顯地隔在兩端,雖能看見對方,卻無法觸及。


    楚瑜幾番咬牙,勉強看向蘇清雨說道:“凝兒,你知道,朕不是故意的。那,那一掌,當時真的隻是情急之下出的,朕沒有想到……”


    蘇清雨卻把手一擺,打斷了他,含淚說:“你不用再說。有心也好,無意也罷,如今,煥之總是已經走了。”想起那夜,煥之強忍如此巨大的痛苦來保護自己,但最後卻無聲無息地走了,她眼中的淚,一如當天般的洶湧。


    看了她的淚,眼前的兩個男人大驚,紛紛站起來奔向她:“阿清!”“凝兒!”這淚,也驚了隨著小麟進來的莫然:“阿清!”


    她卻蒼白著臉,淒然一笑道:“從前種種……”話未說完,淚已先落。手忙腳亂地從袖籠裏扯出帕子拭去淚水,她卻用手勢製止三人上前。


    見她如此,梁逍心知她此刻定不願再挑起三人之間的紛爭。歎一口氣,他一撩衣擺,重重坐在椅上。


    楚瑜莫然二人見了,哪裏還有猜不到的?各自看蘇清雨一眼,卻偏又撞上彼此的目光,不由得,都隨梁逍坐下。


    四人心裏明白,煥之的死,如同一條導火線,將楚瑜和梁逍埋藏多年的恩怨全部引發。隻是狄夷之事發生得突然,梁逍無暇顧及如何報仇。兼之後來,楚瑜主動相助,這才稍稍將梁逍的恨壓了下去。


    可是今日他不請自來,偏又藏在鷲羽殿中來見蘇清雨。這不合時宜的舉動,頓時打破了那來之不易的平衡,將流於表麵的和平共處全然擊毀了。煥之,不是都已經去了嗎?單憑一句半句解釋,難道就能換回那暖意融融的笑?


    屋外風聲緊迫,這夜,應是越來越冷了。寒意迫人中,隻是更添了屋內無比沉重的辛酸痛楚。


    許久,莫然卻打破了這沉默,問道:“明燁帝親自前來,可是有計謀相助?”


    楚瑜沉吟一下,卻看向蘇清雨,話裏盡是猶豫:“若我說欲要帶兵相助,不知道俞國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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