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莫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從出生到無端穿越,前半生的一切都逐一播放了一遍,那種身心疲憊的感覺壓的他喘不過氣,迷糊中仿佛有個聲音在耳畔低聲孜孜不倦的喚著什麽。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白辰還是維持著不變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喬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他含糊不清的咕噥一聲,蜷起身子又往暖和的被窩裏使勁的縮了縮。


    “什麽時辰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嘶啞,喉嚨疼痛,就像是嗓子因為某種原因給扯破了。


    “嗯?”似是入了迷,男子聽到聲音微側目,狹長的眸子裏帶有尚未褪去的困惑和一絲茫然,幾瞬息之後才恢複一貫的清俊。


    白辰的反應讓花小莫徹底懵了,我擦!麵癱竟然露出迷茫蠢呆的表情。


    一定是還沒睡醒,花小莫嘀嘀咕咕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就看到一聲不響站在他床頭的白辰正拿幽深到看不見底的眼眸望著他。


    咕嚕咕嚕咽著口水,花小莫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並無。”在短暫的緘默之後,白辰清冷的聲音吐出,神色複雜的凝視著花小莫。


    被子裏的雙手握在一起,花小莫眼神飄來飄去:“我怎麽突然睡著了?”


    白辰低垂著眸子淡淡道:“疲倦。”


    話一落下,花小莫就可恥的打了個哈欠,好吧,他是很疲倦,從穿過來之後就一直在不停的趕路。


    “我再睡會,晚上吃飯的時候叫我。”花小莫懶洋洋的蹭了蹭被子,好困,感覺怎麽睡都不夠。


    耳邊少年漸漸均勻的呼吸響起,白辰垂在兩側的手動了動,走過去把被角掖好,在房中點燃一根隻有小手指長的白色物體,淡淡的煙霧繚繞,擴散至整個房間。白辰站在原地等了一會他便推開門離開。


    深夜,床上熟睡中的花小莫突然睜開眼,機械的掀開被子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去,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離開客棧走在空寂的街道上,迎風而來的大雪吹在他的臉上,身上,瘦小單薄的身子似是隨時都會被隱沒,唯有臉上的神情麻木,毫無知覺。


    片片雪花中一隻黑色的小蟲子很不起眼,撲扇著小翅膀試圖喚醒少年,卻沒有成功。


    小蟲子一路跟著少年來到蒼茫山腳下,一人一蟲上了山。


    大約一炷香時辰之後,山裏傳來一聲清亮悲慘的長嘯。


    冰天雪地裏花小莫淒慘著臉嚎叫,睡在床上的他怎麽會站在大山裏?他夢遊了麽?


    雪花大片大片的飄落著,厚厚的積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銀白色晃人眼目的光芒,山中鴉雀聲全無,恬靜的有點陰森。


    四周孤零零的幾顆枯樹被厚厚的白雪壓著彎下來,投在雪地裏顯得格外孤冷。


    花小莫抽抽鼻子,大黑也不知道死哪去了,連他這個主人都不管不顧,還有白辰....


    回去一定要當麵質問,花小莫掉頭往回走,可身後的鞋印竟然詭異的沒了,他不由得睜大了雙眼,難道之前是飛進來的?


    沒有印記,放眼望去都是雪,根本找不出下山的路,花小莫揣著一顆破裂的心閉著眼睛隨便選了一個方向。


    踩著厚厚的積雪一步步的前行著,每走一步,靴子陷進去都隻能看到靴子口外麵一圈毛,耳邊是靴子踩在雪上麵的咯吱咯吱聲音,一陣寒風吹過,他打了個噴嚏,揉著被凍紅的鼻子,埋怨聲又一次想了起來,走一段路往回看,一串串的腳印映入眼簾。


    但花小莫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雪太大,撲在臉上眼睛上如果不及時抹掉都能模糊視線,凜冽的寒風搖撼著樹枝,狂嘯怒號,直往衣縫裏鑽,刺骨的寒冷滲透皮膚裏,他幾乎是邊走邊顫抖。


    暴風雪愈來愈猛,花小莫渾身凍僵了,連哈氣的動作都變得吃力,睫毛上,臉上,頭發上,身上都覆蓋了一層冰渣子,他站在石階前,仰頭看著仿佛能直通阿鼻地獄的石階,麻利果斷的掉頭就跑。


    片刻後,花小莫氣喘籲籲的再次回到了石階下麵,一屁股坐在積雪上,煩躁的扯了扯濕答答的頭發,完了,肯定中迷陣了!白辰發現他失蹤了,會不會冒著大雪出來找他,會的吧?一定會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花小莫吸溜鼻涕,站在雪中坐以待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感覺自己全身血液都快凝固,花小莫狠狠咬著凍得發紫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渾濁的大腦才清醒了幾分。


    繼續等待還是走上去?隻花了一秒時間 ,花小莫就邁著沉重的腳步踏上了石階。多年以後他再回想起那一幕的決定還會唏噓不已,命運這東西真特麽玄乎。


    石階並不好走,花小莫幾乎是彎著腰一層一層的往上挪動。


    同一時間,山的另一邊,白辰,喬譯,金雲三人正施展輕功站在樹梢上,麵色難看。


    七星陣本就極其繁瑣,又加了一個幻陣當中最為可怕的六罡陣,他們三人被困於此已大半個時辰,沒想到天邪教竟然取了百個純陰之體的精血來蓄養當作陣眼。


    白辰眉頭忽然皺緊,他取出玉笛吹奏一個低沉的音階,兩邊的喬譯跟金雲對視了一眼,均都看出了各自眼底的疑問。


    笛音已經維持了很久,喬譯臉色有些發白,金雲臉上冷汗大顆大顆的滴落,再這樣下去,他們定會控製不住心神元氣大傷。


    “大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麽....”金雲嘴角溢出血絲。


    喬譯一張臉已經蒼白的嚇人,他的內力比金雲渾厚一點,但也撐不了多久。


    在他們二人都快絕望的時候,一隻黑色的小蟲子從遠處飛過來,夾在雪花中幾乎被忽略掉,卻讓白辰原本壓抑的心得以緩解。


    放下笛子,白辰抿緊唇角,黑色小蟲子停在他的手心上快速的撲扇著小翅膀,似是在急切的解釋著什麽,八條腿同時抓著白辰的手心。


    心中的不安如同爆開的竹竿,散盡每個角落,白辰身子輕微搖晃,猛地噴出去一口血。


    “大師兄!”


    “白辰!”


    喬譯跟金雲二人紛紛驚呼,他們甚至不明白何事能牽動這人的心神,傷及內府。


    “你們退後。”


    白辰的聲音比冰雪更加寒冷,黑眸透著清冽和冷靜,染血的嘴唇抿成一條淩厲的直線,他終究還是疏忽了。


    那個少年絕不能有事....


    白宸身上的冷氣讓喬譯跟金雲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們見狀猶豫著後退了十幾丈遠,既要耗費內力抵抗耳邊的笛音,又要驅寒,二人的氣息早已不再平穩。


    一陣陣悅耳輕揚的笛音傳開,在這個雪山裏遊蕩,天空被一片奇怪的黑色遮掩,在雪地上投下一片陰影,而後漸漸散開融進大雪中,向著雪山深處飄去。


    不知過了多久,白宸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汗,一襲白衣也被冰雪打濕,顏色深了幾分。


    笛音一停,他便施展輕功消失在原地,喬譯跟金雲沉默著跟了上去。


    當白宸站在石階下麵望著石階上的積雪時,他眯起了黑眸,拿著玉笛的手緩緩緊了力道,麵上寒霜更重。


    眼前的積雪幹淨的一塵不染,沒有人塌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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