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看著手裏的名刺激動著胡子微顫,他深吸口氣和藹的問道:“你家公子可是望京莫府的莫公子?”


    這樣的反應早在劍聲意料之中,他笑咪咪的回道:“我家公子正是望京莫府的少東家。多謝藥靈莊替小的治傷。公子想當麵向林莊主道謝辭行。”


    天下最有權的人自然是宮禁大內的皇帝陛下。最有錢的人有四大世家,飛雲堡雲家,明月山莊柳家,江南大賈朱家,以及望京莫府。


    四大世家除經營家族的傳統生意外,同時經營皇家的生意。飛雲堡經營的是刀劍馬匹,走的是軍中的路子。明月山莊柳家經營官窯瓷器。江南朱家專供絲綢茶葉。望京莫府則因地利得勢,京城中的生意十停中有八停有莫府的影子。皇親國戚,朝中大臣在這些生意中占幹股的不少。因而莫府雖沒有直接插手內務府的生意,卻將官銀調運權拿到了手。各地稅收官銀,軍中餉銀調撥都通過莫家的方圓錢莊調運。隻要是帶了這個朱紅方圓錢幣標誌的錢莊開出的銀票,天下所有的錢莊都能兌現。


    林老爺的眼睛漸漸亮了。他咋就運氣這麽好呢?七王爺要找人,偏偏花不棄就和畫像中的夫人神態相似。他想結交權貴,偏偏上天就把與京中權貴熟絡的這位主送到了他麵前。


    “聽小兒道小公子傷勢已然全好,請代為轉告你家公子,今晚老夫設宴相請,為公子踐行。”林老爺微笑著想,藥靈莊想要擴張生意到望京城,少不得莫府這位少東家相助了。


    林老爺要討好望京莫府的少東家費盡了心思。餐桌上除了滿大師精心燒製的望京名菜外,林老爺又加上了藥靈鎮的特色菜。


    “山椒烹穿山甲,野菇燉蛇羹,蜜炙熊掌是本地特色。莫公子遠道而來,嚐嚐味道如何?”林老爺介紹完又拿出自己親自泡藥酒。


    莫若菲微笑的用銀勺舀了勺蛇羹吃了,再飲了口藥酒,俊臉瞬間湧上一層緋紅色,細密的汗沁了出來。他嗬嗬笑道:“山野之氣撲麵而來,的確是好東西。與之相較,望京城的名菜倒失了自然。多謝林莊主替在下書僮治傷,他日如有機會前來望京,請讓在下一盡地主之誼。”


    說到這裏林老爺便笑著問道:“莫公子武藝驚人,聽莊中劉管事提及過。踏雪無痕的輕功,轉眼就將他拋在了身後。也虧是如此,才能尋回調皮離家的小女。隻是為何書僮會受重傷?是何人敢在藥靈莊的地頭犯事?”


    他本是想進一步拉近關係。莫若菲聽到提起不棄,眼裏飄過一絲笑意。他飲了口酒道:“不瞞莊主,在下與書僮前來西州府是有事在身。抄近路過林子時遇到了冬熊,一公一母甚是凶猛,劍聲不慎被公熊拍得一掌。在下將兩副熊膽喂他吃了,保住了他一條命。又幸得大少爺親自醫治。隻是便耽擱了些時日。”


    林老爺果然心切,微笑道:“我藥靈莊在西州府也算有幾分顏麵,不知莫公子入西州府所為何事,如需藥靈莊相助,不妨言聲。”


    莫若菲往左右看了看,林老爺一個眼風瞟去,侍候的小廝婢女悄無聲息的退下。莫若菲神秘的壓低了聲音道:“難道藥靈莊還沒有收到望京城的消息?七王爺要找一個小女孩。”


    林老爺心頭一緊,不動聲色的說道:“西州府州府衙門各縣衙,世家大族都接到了一幅畫像,藥靈莊也接到一幅。道是七王爺欲尋個小女娃。隻是不知道這孩子與七王爺是什麽關係?莫公子此來也為這事?”


    莫若菲隨口吟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這是七王爺十來年前的一段情事。”


    難道不棄真是王爺的孩子?流落民間的郡主?林老爺興奮得滿臉通紅,兩眼放光。


    睨了他一眼,莫若菲便以憂傷的語氣說起了一段十幾年前的往事。


    大意是七王爺春日郊遊狩獵口渴路經一座莊園討水喝,邂逅了一位少女。七王爺春心蕩漾一頭栽進了萬年大坑。他隱瞞家世冒充良家子與少女約會,豈料三月後少女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七王爺府中正妃乃皇帝陛下賜婚。府中幾位側妃侍妾卻是王爺自娶。這幾位偏生都有一處地方與那位少女相似。據說七王妃正是因此鬱鬱而終。得知王爺愛好,一年前有人獻了這畫像欲討好王爺。畫中的夫人正是那位少女。


    一見之下勾起了七王爺的相思惆悵。打聽消息後才得知,那少女本是西州府人士,因不滿家中定親偷逃至望京城,後家人尋來將她帶回了西州府。少女未婚先孕產下一女。家人將孩子拋棄後逼她成親,她被迫嫁人後不到一年就憂鬱而亡。


    七王爺掐指一算,懷孕時間正是他與少女情投意合時。想到居然還與心上人有孩子在世間,便令畫師複製少女畫像,發往西州府尋人。


    莫若菲長籲短歎,把故事喧染得憂傷感人。想到為七王爺尋回了遺孤,藥靈莊便從此靠上了七王爺這棵大樹,林老爺喜形於色。


    看到林老爺神情,莫若菲話風一轉道:“其實那位夫人與在下卻也有些淵源。”


    林老爺一驚道:“莫非……”


    “正是,那位夫人名字中便帶有一個菲字!在下名若菲,表字憶山。這若菲二字是家父親取,實是他老人家的情深所致。那位夫人幼年在西州府時便與父親大人相識。隻因祖母為父親定有親事才娶了我母親。父親念念不忘那位夫人。以至於在下出生後,便取了這名字紀念。”


    莫若菲說著便從袖中取出那幅畫像展開。與林老爺手中畫像的區別在於,他手中的這幅畫袖珍小巧,更精致更傳神。他感歎道:“這是家父親筆所畫,有人瞧見後臨摹了一幅去討好七王爺。”


    事情直轉而下,聽得林老爺目瞪口呆。七王令以畫像尋人,而莫府之人卻是親眼見過那位夫人的。若要辨別真假,莫府說的話便有足夠的份量。


    “不瞞林莊主,那位夫人當時逃婚至望京,住的莊子正是我莫府的別苑。當日那位夫人的家人能尋來,也是家母氣憤之下通報的消息。如今家父亡故,而七王爺知曉此事後對莫府恨得牙癢。我此番前來西州府正是想尋這位夫人的遺孤以消七王爺怒氣。在下五歲時曾在別苑見過那位夫人,如果見到她的女兒,定能認出來。”莫若菲說完衝林老爺笑了笑。


    若把不棄領來讓莫若菲一見,萬一被他說是假的,花的銀子和心血就扔水裏了。如果不讓莫若菲見不棄,將來他知道此事後,定位對藥靈莊怨恨。得罪了莫府,將來又如何是好?莫府用不著正麵與藥靈莊為敵,隻消插手藥材生意,藥靈莊單靠收取診金斷然維持不了莊上幾百口人的生計。林老爺心頭惴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莫若菲歎了口氣道:“過了這麽多年,誰知道那孩子是死是活。死了倒也罷了,若是活著,我莫府交不出人來,七王爺必定遷怒莫府。不過……”


    他語氣一變,臉上瞬間罩上層冷意:“如果有人敢搶在我莫府之前,且以假亂真,我莫府定不會袖手旁觀!”


    林老爺進退不得,隻覺得杯中藥酒甚為苦澀。


    “哎,酒飲多了。林莊主莫要見怪。聽說西州府有人已尋到了那孩子。在下明日就啟程前往州府。是真是假,一見便知。天色已晚,在下先告退了。”


    莫若菲瀟灑的起身,施施然走了。留下林老爺獨自在花廳怔然無語。


    坐了半天,他站起身直奔內院而去。


    天上漸漸又飄起了細雪點子。院中紅梅如火怒放,紅白相間甚為好看。


    劍聲收拾好行李,不甘心的問道:“公子,為何不直接點明?若那五小姐真的相似,咱們帶了她走,自然少不得藥靈莊的好處。他單送五小姐去望京,別人也會送相似的少女,哪有咱們莫家送的更有說服力?”


    莫若菲悠然的欣賞著紅梅,輕笑道:“劍聲,商人逐利,一定是要從中得到最大的好處。咱們求上藥靈莊,怎比得上他乖乖把人送來強?那故事真假摻半,林莊主這隻老狐狸不過半信半疑。望京莫府這棵大樹他想抱的話,自然會乖乖領著花不棄來送別!好瞧著咱們的神態去區分真假。”


    話才說完,便聽到院中有了動靜。


    莫若菲轉頭一瞧,林莊主領了大少爺玉泉和一位小姐打扮的人自回廊走來。他目力甚好,細看之下,心頭猛然震動。


    這是花不棄?


    她穿著件白色縫銀狸皮的短襖,係了綠色的裙子,披著白狐皮鬥蓬。團團銀色的毛隨風拂在臉上。她長得並不美,長年在菜園子裏勞作皮膚呈健康的麥色。那雙眼睛與她的臉極不協調,像兩顆鑽石陷在一塊泥餅子上。明明不甚好看的臉卻有著令人難以忘卻的光芒。


    不棄也瞧見了莫若菲,心又咚咚的重重跳動。這個妖孽!長得漂亮就算了,偏偏還穿著如此華麗。右衽袖口與袍邊用金絲銀線繡就的花朵密密綴著,一件平常的素白色繅絲棉袍被襯得熠熠生輝。可是,他穿在身上真好看哪!難怪莊子裏的婢女成天念叨著他!不棄不屑的輕撇了下嘴,轉瞬間又回到隻噙得一絲淺笑的端莊模樣。


    她並不知道,這個小動作下,她的眼神再不是平靜無波。整個人在莫若菲眼中瞬間變得極為生動。


    待到走近,林老爺嗬嗬笑道:“當晚大雪,若不是莫公子於山中尋得小女,恐早被凍死了。所以攜小女前來向莫公子謝過贈衣相救之恩。”


    不棄噙著絲羞澀的笑容,斂衽行禮細聲細語地道謝。一舉一動端莊文靜。


    莫若菲看戲看得大呼過癮。


    初見不棄她還是丫頭打扮,布巾圍了頭臉邋遢落魄。今夜換了身衣裙就變成了懂禮節的閨秀。雪山中她的眼睛瞪著他時,像黑夜裏的野狼,現在是馴良無辜的小鹿。背她下山回頭時,她張大了嘴狂笑隻差沒咧到耳根了,現在薄嘴皮兒隻抿出蘿卜絲兒那麽細的淺笑。


    大家都演戲,他自然不例外。還了禮後,莫若菲肆無忌憚的盯著不棄瞧。似發現了什麽,緊接著又皺了眉搖了搖頭。


    一驚一乍直看得林老爺的心七上八下。


    莫若菲輕聲自語道:“怎的有些眼熟,可惜了。”


    這話一說出口,林老爺渾身如浸雪水之中。莫若菲的意思是不棄不像?他脫口而出道:“可惜什麽?”


    “哦,五小姐的神態與那位夫人極相似。可惜沒有遺傳到夫人的美貌。長得不像,可惜了。”莫若菲微笑著解釋道。


    不是她嗎?那她接下來該怎麽辦?帶了陶缽逃走!不棄瞬間下了決定。


    林老爺嗬嗬笑道:“你們先回吧,老夫與莫公子還有事相商。”


    林家大少爺同莫若菲拱手道別,帶著不棄離開西院,轉過身滿臉都是失望之色。


    莫若菲著看著不棄的背影,壓住了心裏的喜悅。她是他見過的最像那位夫人的女孩子。他自己長得美,平時不知多少美人傾慕於他。方才卻被不棄的眼睛閃了神,竟比他見過的美貌女子印象更深。他為何會有這種為女子失神的時候?莫若菲飄過絲疑惑,不覺怔了怔。


    “莫公子?”林老爺眼中也起了疑惑。莫若菲望著不棄的背影微怔的神色讓他覺得此事有古怪。難道不棄是真的像,而莫若菲是故意說她不像?他笑著又喚了莫若菲一聲。


    回頭瞧到林老爺眼中的狡黠,莫若菲便知道自己失態了。他嗬嗬笑道:“藥靈莊在西州府頗有聲望。藥靈莊景致很美,數代苦心經營方才有這樣的氣派!要維持這樣一個大家族,都不容易啊!”


    這聲感歎像根刺戳到了林老爺心中的痛處。藥靈莊單靠診金是斷難維係的。藥靈鎮靠山,田產大都種著藥材,可以說是西州府產藥材的大戶。靠經營藥材,製丸藥出售漸


    漸的有了今天的藥靈莊。


    每年的收入除供莊裏花銷外,還要應付知府黃大人一流的壓榨。看似家大業大,轉瞬間卻有莊毀人亡的危險。所以林老爺一心想靠上七王爺,同時也謀劃著讓藥靈莊走出西州府,把藥店開到望京城裏去。


    莫若菲一句話便讓他打消了獨自送不棄到七王府的計劃。如果能和莫府達成同盟,七王爺又知道他收了不棄做幹女兒。這對藥靈莊來說,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昨晚老夫人思慮再三下了這個決定。


    林老爺想到此處嗬嗬笑道:“不瞞莫公子。藥靈莊想在望京城中開藥店,老夫想請公子相助。”


    棋局重新由自己掌控,這種感覺好極了。莫若菲微笑著推辭道:“望京城中大的如同濟藥店,回春堂藥店都有從前的禦醫相助,與宮中太醫院關係匪淺。藥靈莊在西州府名氣尚可,想在望京城站住腳怕是不易。莫府經營錢莊,於藥理一事卻是不熟。”


    林老爺氣得差點不顧老夫人的叮囑。莫府的少東家看上去兔兒爺似的,怎地這般奸狠?明明自己都退了一大步,他卻步步緊逼。他控製著心頭的怒氣,盯著莫若菲輕描淡寫的亮出了底牌:“既然莫府幫不上忙,老夫也隻好另覓途徑。莫公子說不棄不像那位夫人,恐怕隻有七王爺才看得最清楚。老夫已寫信告之禦史陳大人,過完元宵節便送不棄去望京。”


    他也在賭,賭剛才看到莫若菲的失態,賭他望京莫府心急尋到那位夫人的遺孤。


    莫若菲似閑閑的賞梅,林老爺似悠閑的看雪。兩人都等著對方投降。


    風靜靜的從庭院中吹過,幾片紅梅被吹落枝頭飄落下來。莫若菲身形一轉,轉瞬間將落梅抄於手中。幾點嫣紅已然開謝,像倦怠的美人悄然入睡。


    “林老爺,你瞧這梅遠望似火如彤雲。看似生機昂然,其實多已開敗。若再經寒風苦雨,便零落為泥。大雪茫茫庭園素淨,天氣轉暖,就化為汙濁。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到花謝再悲哀。幼時於別莊中初見那位夫人時,在下驚為天人。夫人也甚為喜愛在下,相處甚歡。若菲對那位夫人印象深刻,至今仍記得她的喜好裝束。每逢王爺前去別莊,夫人總會特意梳妝。”


    莫若菲感歎風花雪月時,林老爺覺得藥靈莊就像莫若菲掌心捏著的那幾片蔫了的梅花瓣。心驚肉跳時又聽到莫若菲感歎那位夫人,語氣中卻是退了一步。林老爺暗暗擦了把冷汗,順著莫若菲的語氣道:“若是莫府尋著那孩子,細心調教兩年,想必王爺會更喜歡她。”


    兩人轉過頭,互換了個眼神,便達成共識。


    不棄交由莫若菲調教,隻會越來越像那位夫人。藥靈莊在京城開藥店一事自然得到了莫府支持。


    你好我好大家好,生意就這樣做成了。


    正著急想溜的不棄聽到這個消息後沉默了。再三表示完自己對林府的大恩不忘後,她獨自在房中對著陶缽出神。


    兩個家族都為她規劃好了美好前途,由不得她反對。


    “反正我也極想去望京瞧瞧。不知道這裏的皇宮會否與北京的紫禁城一樣。”不棄臉上漸漸浮起笑容來。


    十三年的苦日子都過了,還怕什麽呢?


    撫摸著陶缽她就想起莫若菲來。這個美得讓她流口水心跳的男子突然之間失去了吸引力似的。不棄鄙夷的想,他也就是個長得漂亮的商人罷了。


    第二天,不棄帶著花九傳給她的陶缽和極簡單的行李上了莫若菲的馬車。一應衣物飾品都沒帶走。莫若菲要全新打造於她,對藥靈莊的那些東西不入眼。紅兒綠兒跟著她走了,莫府不缺婢女,林老爺卻一定要留自己的眼線在不棄身邊。莫若菲沒有拒絕。


    馬車緩緩駛離藥靈莊。不棄掀起窗簾望著藥靈鎮熟悉的景致,遠遠望著那片亂墳崗久久不語。


    眼裏漸漸充滿了悲傷。九叔,我這回真的去了望京了,你一定是高興的對嗎?


    馬車寬敞而華麗。裏麵用獸皮鋪得軟和。莫若菲靠在金線繡牡丹錦條枕上微笑著觀察著不棄。看到她眼裏的神色,他突然有些不忍。轉念又想,當郡主也比她留在藥靈莊強,自己縱有目的,對她也有好處。在馬車駛上官道,藥靈鎮隱在大山之後才閑閑的問道:“你知道你為什麽去望京嗎?”


    “老爺說我和畫像裏的夫人神態相似。其實我長得可不像她,當心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棄放下了轎簾,從楠木小幾上拿起塊黃金糕邊吃邊回答。與莫若菲雪山共處一夜後,她覺得在他麵前裝淑女沒意思。


    莫若菲隻覺得有趣。這丫頭總能顯示出她不同於尋常丫頭的一麵。他突問道:“你真的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


    不棄心裏一跳,眼也不眨的回道:“我和九叔討了五六年的飯,知道什麽人看上去是能施舍銀子的,也知道什麽樣的人把饅頭扔了也舍不得給我們吃。”


    她的意思很明白,從小過苦日子看人臉色過日子,她懂得的東西比尋常人家的十三歲孩子多得多了。


    莫若菲怔了怔,腦子裏突顯出一個身影來。他搖了搖頭扔開這道影子,慢條斯理的說道:“奇貨可居。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麽?我莫府有求於七王爺,你就是我送出去的禮物。我有法子讓你飛上枝頭當鳳凰,也自然能拔光你的羽毛。收起你的一切小聰明,你的命從現在起就是我的了。”


    不棄沉默片刻後道:“聽話就有飯吃的意思?”


    莫若菲嗬嗬笑道:“你是個聰明的丫頭。當郡主對你也有好處。大家目的都一致,何苦自討沒趣?”


    不棄眨了眨眼嗬嗬笑了:“是啊,當郡主有人待候,吃香喝辣穿綾羅綢緞,再好不過了。多謝莫公子大恩。公子果然給不棄打了個金飯碗!”


    低頭揩掉嘴角的糕屑,她瞟了眼一旁的包袱。錦盒裏的陶缽是她唯一感覺溫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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