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與胡郎中私聊沒多會,啞巴肖力光著膀子跑來了,用一張大荷葉卷了一捧水來,手裏還用荷葉包了些草藥。


    啞巴見胡郎中與族長的幾個護衛都來了,開始感到驚訝,後經劉俊稍微解釋了下,啞巴便笑了,有族長出麵,事情便能有個交待了。


    劉俊接過啞巴大荷葉包的水,說了句“阿力,辛苦了”,還是先遞給了田秀花,田秀花說了聲謝謝,卻沒有先喝,又遞到了劉德奎的手裏。


    “阿俊,你都跑了這麽遠,渴了吧,你先喝。”劉德奎心疼兒子。


    “爸,讓你喝你就喝。”盡管劉俊喉嚨幹渴,咂巴了下嘴巴,吞咽了下唾液,扭轉身去,不知為什麽,他就是看不管父親與田秀花卿卿我我、恩恩愛愛的樣子。


    得知胡郎中與劉德奎與田秀花上了藥,啞巴咧嘴一笑,毫不吝惜,將辛辛苦苦采來的草藥一把扔了。


    往回走的路倒是輕鬆,劉德奎與田秀花有四個族長的護衛輪留背著,很快便倒了墳山的魚塘,此時,天已蒙蒙亮,東方泛起了魚肚白。


    族長肖仲伯在魚塘邊等候時,已將瞧熱鬧的村民打發回家了,留下了那輛雙.輪.大板車,隻剩下四個抬轎的護衛與村長肖福貴三兄弟。


    肖仲伯畢竟年紀大了,躺在轎子上睡著了,護衛們也蹲在轎旁打盹,唯有村長三兄弟幹瞪眼睡不著覺,眼睛熬得通紅。


    趕到墳山魚塘時,劉俊見村民們都退去了,看見了族長與村長三兄弟在,便放下心來,父親的判斷是正確的,族長確實擺出了足夠的誠意來了斷父親與村長間的過節。


    劉俊與村長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但有族長在,都耐著xing子沒有發作。


    肖仲伯醒來,招呼大家就在水塘邊圍著大轎坐下,族長的處事風格就是大家當麵鑼對麵鼓的有事說事,說事了事。


    “老爺子,對不住您了。”劉德奎愧疚地將肖仲伯的須發捧還。


    肖仲伯在轎子上接過長須,沉思片刻,神態威嚴:“德奎與阿貴你們都不要解釋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我都很清楚,不論誰對誰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們也不用多廢話,就直接說,想怎麽了接?”


    “誰先說?”肖仲伯盯著劉德奎與肖福貴道。


    “我說。”肖福貴想先入為主,當即咬牙切齒,“劉德奎與我老婆有私情,害得我在壟上村沒臉做人,劉俊用軍刀刺傷我大腿,恐怕我這條腿就走不了路了,我的要求是劉德奎與劉俊爺倆向我下跪叩三個頭,從壟上村遷走,此事就算了結。”


    肖福貴很清楚,他兄弟將劉德奎的雙腿打折了,他又將劉德奎的**給砸壞了,劉德奎傷的更重,他與劉德奎是互有損傷,族長的理事風格向來是各打五十大板,賠償的事就免談了,關鍵是要回麵子。


    劉俊聽完肖福貴的陳述,暗自冷笑,肖福貴想讓他父子倆向其低頭認錯,門都沒有;至於是不是從壟上村遷走,全看父親的意願,這個村裏的村民大多冷血,今後就算留在村裏也是要與村長作對的,所以遷不遷走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


    “德奎,你說說。”肖仲伯平靜地問道。


    “老爺子,要說傷害,誰受的傷輕誰受的傷重,都有受傷,我就不多說了。雖然我有錯在先,但叩頭下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劉德奎當即表態,該言不言,懦弱無能,有族長作主,該說的就要說,“男人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老爺子,你評評理,我能跪麽?”


    “不跪不行!”肖福貴大叫。


    肖仲伯瞪了眼肖福貴,朝劉德奎道:“那遷走,你是否願意呢?”


    劉德奎愣怔了下,咬咬牙:“願意。”


    盡管劉德奎心裏有一萬分不情願,但不得不答應村長的要求遷離壟上村,祖輩在壟上村辛苦留下的一畝三份地就這樣在他手上丟了,劉德奎的心在滴血。


    劉德奎心裏也很清楚,既然村長肖福貴在村裏容不下他爺倆,也隻有遷走一條路了,比起沉塘來,那是天大的幸運了,更主要的是,他的雙腿廢了,以後或許一輩子坐輪椅無法幹農活了,劉俊執意要去城裏,家裏的田地自然沒有人打理了。


    “阿花,你呢?有什麽想法?”肖仲伯沒有忘記被村長毆打過的田秀花。


    “老爺子,我與肖福貴沒法過了,兒女跟誰由兒女作主。他將德奎哥的雙腿打斷了,我要終身服侍德奎哥。”田秀花意誌很堅決,無論劉德奎何種境地,她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醜娘們,你……”肖福貴大罵,真想上前撕爛田秀花的嘴巴,田秀花的話太傷人自尊了,居然對一個偷情的男人念念不忘。


    “jian.夫.yin.婦”肖福貴在心裏詛罵了一萬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沒法子的事。秀花你就跟德奎一起過吧。”肖仲伯作出了決定。


    肖仲伯閱人無數,心裏很清楚,雖說自古有的說法是“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但田秀花與肖福貴已經決裂,強行捆綁不成夫妻,倒不如成全田秀花與劉德奎,田秀花說的沒錯,劉德奎癱瘓了總得有人照料,這也算是給充滿仇恨的劉德奎的兒子劉俊解了後顧之憂,會消除劉俊的仇恨。


    “老爺子,秀花給你叩頭了,您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田秀花喜極而泣,在偏遠的壟上村,象村長肖福貴這一輩的人沒有幾個打結婚證的,都是事實婚姻作數,族長的一句話就可以解了田秀花與肖福貴的婚約,以後田秀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劉德奎生活在一起了,


    “老爺子,謝謝您。”劉德奎深情地注視著田秀花,朝肖仲伯道,“老爺子放心,過完這個農忙,我就遷走。”


    “那好,事情就這樣了結了,你們誰都不能再動手,誰先動手,可別怪我不客氣。”肖仲伯快刀斬斷麻,對八大金剛說句“起駕”,便坐著四人大轎回村。


    有族長發話了,誰也不敢亂動,盡管村長心裏詛咒了肖仲伯一千次一萬次老不死的老東西,但還是不敢造次,隻是惡狠狠地瞪了眼劉俊,叫上肖福仁與肖福權將其攙上大板車回村。


    “村長,我先幫你包紮下大腿吧。”胡郎中提著藥箱跑上前去。


    “哼,你還記得我這個村長啊?剛才幹什麽去了?”肖福貴對跑過來的胡郎中理都不理,讓兄弟倆推著板車回家。


    胡郎中討了個沒趣,但還得耐著xing子死了脾氣跟在板車後麵走,他要跟著村長回家後再給村長包紮。


    ……


    “德奎哥,和你在一起,我死也無憾了。”在回家的路上,被啞巴扛在肩上的田秀花心滿意足。


    聽到田秀花說“和你在一起”的話,被劉俊扛在肩上的劉德奎沒有應聲,隻是連連向田秀花使眼se,劉德奎知道兒子劉俊雖然對他與田秀花之間的喜劇般的結局沒說什麽,但他能感覺到兒子對這樣的事很反感,一時半會,兒子是沒法接受田秀花進劉家門的。


    將父親與田秀花安置到家裏後,劉俊留下了啞巴肖力,兩人一起煮了一大鍋稀飯,端給劉德奎與田秀花吃。


    劉德奎的雙腿斷了,目前隻能坐著或躺著,所幸村長砸向劉德奎卵蛋的那一棒槌砸偏了些,盡管男人那玩意兒不中用了,還好能正常尿尿,省卻了諸多的麻煩。


    田秀花下.體受傷,現在還不能下地走路,養些ri子就能恢複正常了。


    有族長肖仲伯斷案了斷了村長與劉德奎兩家恩怨,對於田秀花偷人的事也就沒有誰再非議了,田秀花名義上成為了劉德奎的老婆,劉俊的後媽。


    知道劉德奎一家不久後就要遷走,村民們也不忍心背後說些閑話,兩個男女受了那麽大的折磨,最終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啊,但就是不好評論劉德奎與田秀花的事算不算“有情人終成眷屬”?!


    ……


    啞巴在墳山魚塘前的表現,極大的忤逆了村長的意誌,第二天村長便派人將魚塘邊啞巴住的草棚給拆了,說是那魚塘有邪氣,村裏人不宜駐守。


    啞巴沒法隻得住在劉德奎家,正好遂了啞巴的心願,可以天天和救命恩人阿俊在一起。


    劉俊每天堅持做飯,有了啞巴肖力的幫忙,倒是輕鬆了不少。每次炒好菜燒好飯他總是端給父親先吃,而啞巴卻是端給田秀花,阿俊最多不得已時見到田秀花喊一句“姨”,田秀花笑嗬嗬地也樂意接受。


    田秀花知道,想讓阿俊喊一聲“媽”,那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但田秀花心裏卻將劉俊當成了親生兒子。


    劉俊知道壟上村的ri子呆不長久了,除了一ri三餐服侍父親與田秀花外,劉俊便會叫上啞巴一起去村外的野塘小溪釣甲魚、摸黃鱔。


    由於縣城太遠,也不可能捉上幾斤甲魚、黃鱔就進城去賣,劉俊便和啞巴一起在家附近比較隱密的地方挖了個小水坑,將每天捉到的甲魚、黃鱔等水產放進坑裏養著,為了省路費,到時候去城裏一次xing賣掉。


    劉俊帶著啞巴捉甲魚的事瞞住了父親與田秀花,也沒有告訴村裏任何人,劉俊他憋著一股子氣,一定要賺到進城做小本生意的本錢,現在父親廢了,還又多出個女人要養,誰都指望不上了,隻有靠自己了,這個家的擔子,劉俊必須要挑起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嘛!


    本來就窮的劉德奎家,一下子多了兩個大人,很快收入上就捉襟見肘了,生活變得拮據起來。


    先前劉德奎艱難的時候,暗中還有村長的老婆接濟點,現在田秀花與村長沒了夫妻關係,村長斷絕了田秀花的一切生活來源,一分錢都沒分給田秀花,這人呀,沒錢,活著就是難。


    作為一家之主,癱瘓在床的劉德奎犯愁了,現在沒錢買油打米了,一家四口喝西北風麽,以後的ri子還怎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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