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曾經聽鴻雲道長評價天元國君剛正不阿,推想此帝王定是中正肅麵,儀表堂堂。可眼前這位天元國君與自己所想卻大相徑庭。身高七尺,年近五十,滿麵病容,兩眼渾濁無光,蜂準虯髯。身輕體薄,唯一能相襯帝王之象,隻有那方正臉廓勉強可稱龍顏。


    肖林上前行道家禮,“參見國君,貧道奉雲靈道祖之命覲見,有信件呈啟。”


    天元國君打量肖林片刻,喝退左右禁衛與宮女,掩上殿門。聲音嘶啞道:“道長請坐。”隨身落座。


    肖林答聲謝國君,下座。心中犯了落寞,來時的興奮緊張一掃而空。且不說這君王與自己想象截然不同,就此時相距甚近,也未感到一絲君威。一國之君如此,天元國威恐怕空蕩。有他一日,與南陽開戰,後果讓人擔憂。不由得失意起來。默不作聲,隻等對方開口。


    片刻,那天元國君輕咳一聲,“道祖信件何在?呈與我看吧。”肖林趕忙站起掏出信件交遞,一撇間見國君手瘦包骨,隻是手指修長。


    天元國君展開信件觀看,麵無表情。一盞茶功夫,天元國君看罷信件。閉上雙眼,沉思片刻,睜眼看向肖林:“道祖最近身體可好?”


    肖林應答:“回稟國君,道祖身體硬朗。康健無恙。”


    “噢。”天元國君輕答了聲,隨即懸入沉悶。半晌無言。


    此時的肖林鬱悶至極,心中暗想:“還是快點交代交代吧。可讓我快回山吧。這麽死氣沉沉的主,還打什麽仗,更別談還保什麽家衛什麽國了。整個一個病秧子,讓人看了都泄氣三分。都不如那些金甲禁衛。還什麽剛正不阿呢,我看都有點氣短。這天元國真要和南陽開戰十有八九都是輸。這樣的話,恐怕南陽軍隊都不屑與天元國談判,上趕去聯姻,南陽帝國沒準都不稀罕!我的和平天使計劃要泡湯了!多餘了!真沒勁呢。”想到這裏,肖林城府本不深,無意間流露出愁色。


    “這位道長。”天元國君開口,“道祖信上說,除此有書寫之言,還有些話帶來。[.超多好看小說]道長請講與我聽吧。”


    “啊?帶話?”肖林抬頭望向天元國君,心想:“帶什麽話呀?沒有呀!我臨行時候,道祖沒別的交代呀!帶話?”肖林不得其解,眨著眼睛望向天元國君,心裏琢磨著。


    天元國君看著肖林,見肖林看著自己隻顧眨眼不說話,一副思考樣子,年歲不大,倒是一副發呆像,微微一笑,聲音緩和道:“道祖信上說,你有附言。左右無人,你可隨意講,莫要拘束。”


    “附言?”肖林頓時心光一亮,心想:“哦?在臨行時,我在道祖和鴻雲道人前參與了開會發言,想必他倆首肯我的建議。難道讓我真的在這國君麵前闡述下我的借鑒曆史而得出的觀點!借此書信時候,把這觀點插入?當然對著這國君不能說是我的觀點了,雲靈宗的吧。可能是吧!哎!說說吧。說也沒什麽作用,這國君病秧秧的,讓人無法血液沸騰。”想到這裏,肖林再次一禮:“回稟國君,有附言。”肖林於是把對此時局的觀點傾腹而出。


    “少爺,您的茶。”一個大腦袋家丁恭恭敬敬的將一盞溫茶放在木桌上。隨後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郭坤陰沉著臉,斜身歪坐在木椅上,目光凶狠的瞪著大頭家丁。那家丁肥臉上表情嚴肅刻板,目視前方,不發一言。兩人保持姿勢不動,如兩尊雕像。屋中靜得出奇。


    “叛徒!”郭坤突然大罵一聲。聲震屋簷。可那家丁依然紋絲不動。


    “我來問你,老爺賞了你多少錢幣?”郭坤看向大頭家丁,此時恨不得在那肥臉上使勁咬上一口!


    那大頭家丁,聞言頓時雙眼圓睜,彎腰看向郭坤:“回少爺,老爺不讓說!”說完馬上恢複表情,立定站直。


    “為何不能!我馬上告訴老爺,就說他對我不敬,治她個罪!老爺聽後一定大發雷霆,把她賣了!”郭坤揚起臉,嘴裏說著,餘光繼續瞄著大頭家丁。


    大頭家丁大嘴一咧,準備哭嚎,且又聽郭坤道:“這小蘭一聽,嚇得哭了。和我說以後嫁人,不敢不嫁了。我這一聽,火氣消了。喝問她嫁誰!小蘭哭著說全聽少爺吩咐,讓我在老爺麵前保媒,我讓他嫁誰,她就嫁誰!恩!嫁誰呢!我得尋思尋思呀!大頭,你看阿九怎麽樣?”郭坤作思索狀。


    大頭家丁配合著郭坤的話語是剛要哭,馬上又要笑,接著又恐懼起來:“阿九,阿九不行的,阿九太醜了!少爺你別保這個媒呀!小蘭不可以嫁給阿九的!”


    郭坤驚訝的看向大頭:“你說的對呀!阿九太醜了!不行!可咱們郭府的家丁中誰不醜呢?”


    大頭家丁頓時兩眼放光,伸著脖子對著郭坤的臉照去。(.$>>>棉、花‘糖’小‘說’)郭坤慢慢的左右搖頭思索,大頭家丁左右跟著郭坤的臉。突然,郭坤不動,與大頭家丁兩麵對正。


    “對呀!劉大腦袋!你!你不醜呀!”郭坤仔細的看著大頭家丁。


    大頭家丁頓時臉上樂開了花,伸出舌頭,又不停的點頭。


    “對!就你了!”郭坤鄭重的也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過呢。你人品怎麽樣哩!”


    大頭家丁趕忙說道:“少爺我人品最好啦!我最聽你的話啦!”


    “這個得需要歲月來驗證呀!”郭坤若有所思的道。


    “能驗證!少爺以後讓我作啥,我作啥。還有就是以後老爺即使打死我,我也不會出賣你了!”大頭家丁義正言辭。


    “好!”郭坤眯著雙眼,對著大頭緩緩的點了點頭:“我看好你!大頭!你不要讓少爺我失望!希望你能通過驗證!通過了,小蘭就是你的了!現在馬上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辦!”大頭家丁聞言乖乖的點頭!


    郭坤看了看左右無人,對著大頭家丁低聲道:“天黑前,幫我準備好馬匹錢糧,和我一起離家出走一夜,少爺我要出去談一宗大買賣!”


    “陛下。”肖林長呼出一口濁氣,猛一提氣開始滔滔不絕:“天地始,萬物生。雲端行龍,山嶽走虎。潛水遊魚,草石盤蛇。各有生機規律,自守繁衍邊界。偶有互參,血崩流現。即為王者,輕易不逾。正因成規範而保生息,遵尺度而助滋長。然物種不滅,生氣不絕。人者,駕百獸,馭千禽。聰慧絕僅,通天徹地。培絲根而參天,育星種而蔽日。百技傳承,萬載增疆。君王者,人之上也!神之子也!通明於宇宙,豁達如蒼穹。領天命,率凡靈。指間乾陰晴,揮時坤水火。江山翻手變化,百姓轉身生死。時局之掌控,牽引國脈。今南陽欲略我河山,萬民憤慨。天元帝君剛直不阿,龍威四海豈受飛蟲繚繞?想我鐵甲雄獅,君之驕子,揮劍斬魔灰飛煙滅頃刻。”肖林講到此處,有些口幹,望了眼天元國君正仔細端詳自己的臉,心有鼓勵,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飛快放下,接著說道:“隻是傳聞南陽群魔眾眾,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上古有言,大智者,嗯,大智者隱忍一時,暗自臥薪嚐膽,自強而後崛,日後得以民心,行仁天下,定當九五至上。陛下,且又如能規避生靈塗炭,又使兩國罷兵止戈,不擾民眾生息,不損百姓戮難,豈不是上上之策。”說道這裏,深情的望向國君。


    “隱忍一時,臥薪嚐膽?講。”天元國君平淡說道。


    “以周轉之法,緩和局勢。盡量守保和平,待他日發展國力,略寇不攻自滅。邪無長久,一時之計非妥協退讓,實為韜光養晦,厚積薄發。嗯……如聯姻也算可行呀,可免一時戰亂。”肖林把這一肚子這點墨水終於潑完,不由得有些緊張的看著天元國君的臉色。


    天元國君深深的看著肖林,漸漸麵露微笑,半晌一言不發。


    不知怎的,肖林突然覺得後背有些冒汗。眼前這位帝王,雖然一副病容,但此刻一種無形的氣勢漸漸擴散開來,而且越來越甚。肖林感覺到這也是種威壓,雖然不同於習武修行之功法,但此處讓人憑空間心生頂禮膜拜之欲。這難道就是書中所說的龍威?肖林頓時對眼前這位君王刮目相看。


    “嗬嗬。”一聲輕笑,天元國君轉頭望向窗外:“聯姻?本王首次聽過臥薪嚐膽。也首次聽過韜光養晦,厚積薄發之說。看來我道教真是博大精深。我蛟奇愧對國教指引,參學淺薄,今後本王定要加倍悟道。”片刻,轉向肖林:“這位道長,請教法名?”


    肖林哪有什麽法名,躬身道:“回稟陛下,貧道肖林。”


    “肖林?”蛟奇若有所思的看著肖林,搖了搖頭。“道祖之意,本王明了。你回宗稟告道祖,蛟奇已有所悟。”


    肖林聽著蛟奇話語,心中嘀咕,這君王有些深不可測,難道和平天使計劃有希望成功。望向蛟奇看到臉上虯髯,自然間又看向牆上刻畫。口中答是。


    君王蛟奇順著肖林目光也看向牆畫,輕聲道:“哦,那畫中便是道祖與本王。二十年前,道祖傳我教義,本王幸得安穩江山。尊道教為天元國教。”蛟奇轉頭看向肖林:“看你年歲不大,談吐雖有偏處,也卻出奇,你是雲靈幾代弟子?”


    肖林忙躬身答道:“我是道祖身邊服侍。”肖林自然不能說是道祖弟子。


    “身邊服侍?看你年紀二十有餘,想必追隨道祖也有幾年光景,本王五年前拜過道祖,不曾見得你。”蛟奇語氣疑惑,但麵容依然平淡。


    肖林一聽,想是天元國君蛟奇心疑,忙道:“稟陛下,小道不懂禮數,望陛下莫怪。我有行牌及道祖玉佩。”說道此處,便往懷中掏去。


    “嗬嗬。”蛟奇又是輕笑一聲:“不必了,金甲,謁者都已審過了。再者說,你背上的‘無極’劍的確道祖佩劍。”


    肖林一驚,這君王看來對道祖太過知曉,又恍然想起背背寶劍,這王宮之內,覲見者怎可帶兵進入?奇怪從北辰門到進王宮肅心殿,一路上竟然無人阻令解劍,越想越糊塗。


    蛟奇微微一笑,好像知曉肖林心裏所想,道:“傳信王宮國教使者,等同太子上殿,免跪禮,帶兵器。”


    這一說,肖林又醒悟出自己不曾行跪禮。


    這時,殿外有人稟報:“啟奏陛下,元靖公主請求覲見。”君王蛟奇一聽,臉色轉而溫和,衝殿門說了聲許。頓時殿門一開,一人端莊走進。


    肖林看去,一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暗紫束帶高綁青絲,頭銜一根長金鳳頭釵,兩鬢垂肩,三庭分均,瓜子嬌容,黛眉溪水,鳳目翹尾。隆鼻秀挺,朱唇絳描。一身貼身青絨勾勒出高山柔水。修長不失玉潤,肅氣不失端莊。


    那女子進得殿中,向著蛟奇行半跪禮:“參見父王。”


    蛟奇輕咳一聲微笑道:“卓兒,我在接見雲靈使者,有事稍後再議。”


    那女子看向肖林,麵目清冷,上下打量,當目光遊走到肖林胸口時不由微皺眉頭,轉過身看向蛟奇道:“父王,我讓人從天聖教國找回了一副草藥,不知能否對父王的病症有所醫治。”


    蛟奇慈祥的看了看那女子,“好,稍後我試”轉身看向肖林道:“我來介紹,這位是雲靈使者肖林,卓兒,你看他背後背的就是無極劍。肖林道長,這位是本王愛女元靖公主。”


    肖林趕忙躬身對著元靖公主施禮:“雲靈肖林見過公主。”


    元靖公主微微回禮,遠瞄了一下肖林背後寶劍,卻不看肖林一眼,麵目冷淡,轉身向蛟奇告退。


    “卓兒,你且慢。這位肖林道長年歲與你相仿,但對眼前天元南陽兩國局勢卻有些獨特見解,方才我與他對話,你且聽來。”蛟奇示意元靖公主落座。元靖答了聲,坐在蛟奇身旁。


    蛟奇微微一笑,看向元靖公主道:“父王說與你聽。肖林道長講道:“天地始,萬物生……’”


    肖林呆了,呆若木雞!這蛟奇國王竟把剛才肖林所說一字不差的複述下來!


    元靖公主微低頭聽著蛟奇國王的複述,平淡如水,可聽到複述至:“如聯姻也算可行呀”時,元靖公主猛然抬頭望向肖林。蛟奇國君超群的記憶力正引得肖林驚訝的看著他複述時,肖林頓覺得渾身一冷,轉眼看到元靖公主冰冷如刀的目光看向自己,心想:“完了。我這聯姻的好主意,激怒了這丫頭。哦,她不願意嫁吧,得罪人了!”慌忙低下頭。


    此時蛟奇的複述已經完畢。發現女兒正怒視著肖林。輕拍一下元靖公主:“嗬嗬,卓兒,你先回靖元宮吧。父王稍後去試藥。”


    元靖公主轉頭答是,告退下去,在近殿門時又一次回首看了一眼肖林。


    肖林還是低著頭,不由得渾身又是一冷。


    蛟奇看向肖林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古柏色的小木盒交與肖林:“收好。莫讓他人窺見,交給道祖,速回雲靈。”


    肖林看向那木盒平凡無奇,將之收入懷中,深躬一禮,告別蛟奇。


    肖林出得王宮,牽馬街上行走,觀日影近酉時,突然想起道祖吩咐過當日返回莫耽誤做魚。心中頓急。加快步伐,穿梭人群,半個多時辰方出王城。算算來時,約有三四時辰路,不由得越是著急,幹脆打馬避官走古,快鞭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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