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庭筠接到周梁棟的邀請電話,心裏也有些覺得意外,能去周家參加周家家宴的人據說都是和周家關係非常緊密的人,他雖然和周家有了合作關係,但他自認為自己和周家要達到非常緊密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這次的突然邀請。實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第一念頭是想著如何推掉,周梁棟一副必須來的口吻。這就讓呂庭筠有些為難。


    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和周梁棟是合作關係,周梁棟如果在現階段害死他,那對周梁棟也沒什麽好處,於是答應前往。


    當呂庭筠來到周家見到周雨的時候,心裏就更加警覺了。


    那天晚上的事呂庭筠當然也記得,以周雨的脾氣,他那樣不給麵子,周雨必然是會大怒的,但周雨好像對他也沒有那麽討厭,這反而讓呂庭筠心裏越發的不安。


    不過這可是在周家,他相信周家再囂張。也不至於把他誘殺在家裏。


    既來之,則安之了。


    周雨專門請來的大廚還真是不錯,做出來的菜色香味俱佳。周梁棟還拿出了珍藏老酒,觥籌交錯,氣氛極為融洽。


    席間呂庭筠和周雨並沒有多少直接的交流,周雨也沒有對呂庭筠表現出特別的惡意。隻是呂庭筠總覺得她眼裏始終有些惡毒的東西,但在場的人並不少,心想周雨也不能把他怎樣。


    家宴會結束的時候。傭人開始上醒酒湯。


    那是一種暗紅色的液體,呂庭筠端過來的時候,聞到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廚師解釋說裏麵放了山楂等物,所以顏色比較深,但保證說解酒效果非常好。一喝就靈。


    呂庭筠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酒。看了看其他的,其他人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還大讚不錯。出於禮貌,呂庭筠也喝了一口。


    味道有些酸,好像還有點辣,但他感覺那絕對不是山楂的味道,倒有些藥水的味道。


    在座的幾位客人都有喝,隻有周梁棟沒有喝,據說他從來也不喝這一類東西。


    呂庭筠喝了幾口。也就沒再喝下去,因為那味道確實是不怎麽樣,呂庭筠喝了覺得有些想吐,看了看其他人,好像都是麵有難色,都不太喜歡這種味道。


    不過還好,大家喝後都沒事,呂庭筠也安全地離開了周宅。亞介圍技。


    一周以後。


    夏霽來到醫院,想探看一下那些被打受傷住院的礦場工人,當初夏霽也確實去礦場看過他們,雖然說夏霽並沒有鼓動他們鬧事,但夏霽總覺得他們住院和自己多少有些關係,就想去看看他們現在的處境如何。


    其實還有另外一些小的心思,那就是現在礦場已經被呂庭筠正式接管,去看那些工人,感覺多少和呂庭筠有些牽連,心中有那麽一點的幻想,那就是想或許能遇上呂庭筠。


    至於遇上了又怎樣,夏霽反而沒有怎麽去細想。雖然她對呂庭筠失望透頂,要一下子就放下,卻也是不可能的事。


    夏霽長得好看,長得好看的女人在哪裏都是受歡迎的,她的到來,立刻引得工友們高興起來。


    工人們顯得很局促,在他們看來,夏霽是高高在上的,是公司的高管,人又漂亮,能親自來看他們簡直讓他們受寵若驚。


    “都還好吧?醫藥費都沒問題嗎?有沒有繼續受到威脅?”


    夏霽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她和他們也隻是有一麵之緣。當時她的身份是他們的老板的助理,可以算是同事,但現在她已經不是了。


    自從呂庭筠正式接管礦場後,她就知道關世進永遠也不太可能會原諒她,更不可能會信任她,於是她主動從飛宏集團辭職。


    “夏小姐,你放心,呂總對我們很好,原來有傳言說他要讓我們失業,其實那些消息都是假的,他不但沒有讓我們失業,還說會把礦場做好,將來讓我們的福利更好,我們醫藥費什麽的都是他在墊付,他讓我們放心,說不管我們以前做過什麽,他都已經不記得了。更不會在以後給我們小鞋穿。”一個工人說。


    “是啊,呂總人生得好,雖然看起來冷,但心腸其實可好了,自從他接管礦場後,我們的利益並沒有受損,相反他還提出了更多的有利於我們的保障計劃。”


    夏霽本是來安慰他們的,可沒想到這引起人對呂庭筠卻是一番讚揚之聲。這讓他有些意外。


    但一想也覺得正常,呂庭筠是什麽人,收買人心這樣的手段對他來說當然隻是小菜一碟,現在把這些工人都誆得對他歸心那也是正常不過的事。


    “你們好那就行了,那以後就好好幹活,多掙些錢。”夏霽說。


    “夏小姐,呂總那人真是不錯的,他昨天才來看過我們,你們都是好人,你們要是認識一下,肯定能成為好朋友。你們要是成為一對兒,那更是天作佳合。”一個恢複不錯的工人開玩笑說。


    “還別說,呂總那真是長得好看,夏小姐也好看,他們兩人要作一對兒,那真是般配極了。”竟然也有工人附和。


    夏霽沒有說話,這話說得她很想哭。


    工人們見夏霽不說話,以為她是生氣了,趕緊認錯,“對不起,我們隻是開個玩笑,我們都沒文化,開玩笑就是隨口就來,夏小姐不要和我們粗人計較。”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沒有生氣。”夏霽勉強笑了笑。


    這時工人們卻忽然都不說話了,都看著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黑色西服,冷眉冷眼,正看著夏霽和工人們聊天,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夏霽回頭,迎上了呂庭筠複雜的目光。


    不過是幾天不見,竟然又有那種久別重逢的感覺。仿佛已是多年不見,在此相逢,不知是喜是悲。


    “那你們好好養傷,我得走了。”夏霽站了起來。


    “夏小姐,這就是我們呂總,認識一下唄。”有個工人說。


    呂庭筠和夏霽都沒有說話,夏霽向門口走去,呂庭筠微微側身,夏霽從他麵前經過,並沒有抬頭。


    那一瞬她清清甜甜的味道還是傳入他的鼻腔裏,熟悉而又陌生。


    她就這樣輕輕地走過,從他的生命和他的年華經過。


    進了電梯,那一直努力包著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


    那是她發誓永不再原諒的人,但當她再次看到他時,心裏依然跳得厲害,當她離開他沒有任何的挽留時,她的心仿佛又被全部掏空了。


    她當然不知道,心被掏空的不止她一個人。


    病房裏的工人們麵麵相覷,他們雖然沒多少文化,但人情世故也還是知道的,呂庭筠和夏霽之前的反常樣子,讓他們覺得很奇怪。


    “呂總,你認識夏小姐?”一個工人問。


    “嗯。”呂庭筠應了一聲。


    “那你們為什麽不打招呼?”另一個工人問。


    呂庭筠眉頭一皺,並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醫生說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明天派車來接你們,先回家再休養一下,下個月如果恢複得好,那就可以上班了,休假的這段時間,薪水照發,都放心休養。有什麽困難就告訴我。”


    工人們自然是感激不盡,紛紛說謝謝。


    “那就這樣,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明天你們出院我就不來了,都沒問題吧?”


    “呂總您有事就去忙,我們沒問題。”工人說。


    夏霽在醫院的大廳的椅子旁邊站了一會,並沒有坐下去。


    她本來已經可以走了,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在這裏逗留,或許心裏還在想呂庭筠會追出來。就算是追出來問她為什麽要到這裏來,追出來和她吵一架也好。


    她為自己有這樣的心思感到羞愧,他明明都有了其他的女人,自己也發誓不再原諒他,為什麽還存有這樣的心思?竟然還想著他能出來和她說話?


    可惜呂庭筠終究也沒有追出來,夏霽站了兩分鍾,終於還是向停車場方向而去。


    她已經不在公司裏任職,公司給她配的車也已經收回,她現在開的車是孟珂的比亞迪。她的車旁邊停著的是一輛雷克薩斯,她知道那是他的車。


    她隻要在車上再坐一會,他肯定會來開車,到時她就可以再見到他。她甚至可以下車主動找他說話,問他和那個女明星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可是提出分手的是她,她早就想好了,不去追問他和別人的事,因為那種所謂的真相對她來說並不重要,既然別人心不在了,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以什麽樣的方式開始的,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愛情不在了,她不想讓自己的尊嚴也失去,這可是她最後剩下的東西了。


    發動車,駛離了醫院的停車場。不過是離開停車場而已,她竟然又感到了那種讓她心痛如絞的離別味道。或許每一次離開他所在的範圍,對她來說都是一種離別。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以後她們就算再次相逢,那也隻能是保持這種陌路的狀態了。


    呂庭筠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夏霽的車正駛離。


    他打開車門上了車,默默地抽了兩隻煙。


    --------


    晚些時候,夏霽在廚房幫忙陳姐做飯。陳姐一邊做飯一邊不停的歎氣。


    夏霽知道陳姐在歎什麽,但她假裝不知道。


    “小妹,你準備就這樣和他一刀兩斷了?真的就沒有複合的可能了?”陳姐見隻歎氣不說話這種方式不奏效,隻好直接說話。


    夏霽一直也沒有說過呂庭筠在外麵有女人的事,因為她知道在陳清和孟珂的心中,呂庭筠是完美的男人,她並不想破壞她們對呂庭筠的印象。


    陳姐開始的時候也隻是以為呂庭筠和夏霽隻是鬧點小別扭而已,可沒想到呂庭筠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她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嚴重了。幾次提起,但夏霽都隻是說吵架了,卻不肯說具體原因。


    “陳姐,你就不要管我們的事了,我和他之間確實有一些問題無法解決。”夏霽想再次模糊地搪塞過去。


    陳姐又長長地歎了口氣,“你和先生就是好事多磨,現在孩子都多大了,還要這樣折騰,真是不幸。”


    夏霽心裏也一聲歎息,心想要隻是單純地好事多磨倒也好了。隻怕是大家都隻是彼此的過客,一身的傷也換不回幸福。


    “會好起來的。”


    夏霽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陳姐還是在安慰自己。


    兩人正說著,孟珂進來了,“時寒呢?看見時寒那個小壞蛋了嗎?”


    夏霽心裏一抖,“不是你看在逗著玩的嗎?他不見了?”


    “我去了一下洗手間出來他就不見了,我以為他和你們在起呢。”


    孟珂的話還沒說完,夏霽已經往外麵衝去了。


    孟珂和陳姐也趕緊跟著從廚房裏跑了出來,孟珂在後麵大聲說:“姐,你不用擔心,他剛才還在的,沒事兒。”


    夏霽也沒說話,隻是瘋了一樣衝向大門,發現大門是開著的。


    孟珂是很冷靜的,他衝向車庫取車,人再跑得快,那也沒有車快。


    將車開出大門後,夏霽已經跑了幾百米,一邊跑一邊喊時寒的名字。孟珂也開始緊張起來,要是時寒有事,他不知道如何向呂庭筠交待。恐怕以死謝罪也無濟於事。


    孟珂將車停下,“姐,快上車,開車追!”


    夏霽感覺腿腳發軟,跑向車的時候,摔了一跤,但馬上又爬了起來。非常慌張狼狽,讓孟珂看到心裏愧疚得想砸自己的頭。


    車剛轉過彎,就看到小小的時寒在人行道上走,也不是在走,是在小跑。


    兩人提著的心這才瞬間著地,將車停好,夏霽下車,時寒看到夏霽來了,慌張地又往前跑,結果也是摔了一跤。


    “你這孩子,為什麽要到處亂跑,嚇死媽媽了!”夏霽一把將時寒摟在懷裏,啪啪就是幾下。時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姐,你別打孩子。”孟珂趕緊勸阻。


    “這麽小就會離家出走,誰教你的?你不要媽媽了嗎?你自己一個人跑,要是遇上壞人怎麽辦?我打死你,看你以後還亂不亂跑!”


    時寒哭得更厲害,孟珂趕緊將時寒搶了過來護著。


    “姐你瘋了嗎?時寒很懂事的,他出來跑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打他!”孟珂趕緊抱著時寒跑,夏霽在後麵追,車也不要了。


    “姐你把車開回來,別打孩子了。”孟珂一邊跑一邊叫。


    好歹孩子是找到了,夏霽也落下心來,也就回過頭去開車了。


    夏霽將車開回白樓停好,孟珂的電話打來了。


    “姐,你答應不打孩子我就帶他回來,不然我就帶他出去玩去了。”


    “都快吃飯了,你帶他去哪兒?”


    “我能帶他去哪兒,當然是酒吧。”孟珂說。


    “你瘋了嗎,帶孩子去酒吧?你趕緊帶他回來!”夏霽又急又氣。


    “那你得答應不打孩子,我就帶他回來。”孟珂堅持道。


    “行,我不打他就是了。你趕緊帶他回來吃飯。”夏霽隻得答應。


    這時手機響了,號碼雖然沒有備注,但卻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號碼,是呂庭筠打來的。


    當然是她們衝出去找時寒的時候,陳姐給呂庭筠打電話了。


    夏霽將電話遞給陳姐,“你告訴他,孩子沒事,讓他不用著急了,你就說孩子隻是藏起來玩了,沒什麽事。”


    “你自己接唄,一會他得急了。”陳姐說。


    “不了,你跟他說吧。”夏霽執意將電話遞給了陳姐。


    陳姐按夏霽說的意思告訴呂庭筠,說孩子隻是藏到樓上想和孟珂玩躲貓貓,現在已經找到了,讓呂庭筠放心。


    打完電話,陳姐又歎了口氣。


    這時孟珂抱著時寒回來了,時寒已經沒哭了,但看夏霽的眼睛還是怯怯的,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了。


    夏霽又要衝過去揍人,孟珂趕緊攔住,“姐,說話可得算數!”


    夏霽瞪了時寒一夜,招呼他過來。


    時寒看了一眼孟珂,孟珂示意他事,孩子這才向夏霽走去。


    “媽媽不打你,但你得告訴媽媽,為什麽你要往外麵跑?你想去哪兒?”夏霽蹲下身子問。


    時寒黑豆豆的眼睛懷疑地看著夏霽,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


    “不許撒謊,因為你撒謊媽媽也能知道。”


    “我想去找叔叔和爸爸,為什麽叔叔和爸爸都不見了?”時寒說。


    這個問題好像時寒也不是問過一次兩次了,夏霽每次給的答案基本上都是說他們忙,但是這個理由顯然越來越讓時寒懷疑。


    “那你知道他們在哪裏嗎?你知道去哪裏找嗎?”夏霽問。


    “我知道。”時寒說。


    這個答案讓夏霽愣了一下,這孩子竟然知道在哪裏找?


    “你知道在哪裏找,那你說在哪裏能找到他們?”


    “在公園,爸爸會在晚上去玩摩天輪。”時寒說。


    夏霽又愣了一下,孟珂在旁邊提醒,“上次筠哥在摩天輪那裏給你過生日,所以他認為在那裏可以找到筠哥。”


    夏霽心裏有些酸,“在那裏找不到他,他去很遠的地方了。要很久才能回來。他一回來,就會來看寶寶。”


    “媽媽撒謊,爸爸沒有去遠方,他肯定就在公園,我昨晚還夢見他了。”時寒卻不買賬。


    這時有汽車聲傳來,停在了門口。時寒已經向門口跑去。


    呂庭筠下了車,迎著飛過來的時寒,高高地舉起。


    時寒緊緊摟著呂庭筠的脖子,歡聲不已。


    “是先生回來了,正好一起吃晚飯。”陳姐說。


    “我去找你了。”時寒忽然就說。


    呂庭筠一愣,“找我?”


    “嗯,我去找你了,我想你了。”


    “所以你離家出走了?然後他們才找到你?”呂庭筠問。


    “嗯,媽媽揍我了。”時寒小聲說。


    “以後不許這樣,遇上壞人危險。”呂庭筠說。


    “嗯,我知道了。”時寒乖乖答道。


    看著呂庭筠抱著時寒走進來,陳姐趕緊說:“我們正要吃晚飯,先生也一起吧,都這會了,肯定也沒什麽工作要忙了。”


    呂庭筠不敢答應,隻是看向夏霽。


    夏霽將臉扭到一邊,卻沒有反對。


    孟珂趕緊去找好酒,他在白樓住了這一陣,白樓的好酒他已經比呂庭筠還要熟悉了。


    雖然隻是普通的家常菜,大家心情都很好。呂庭筠已經和孟珂連幹了三杯。


    “姐,你也喝一點吧,反正晚上也沒事兒了,這酒香,喝了舒坦。”孟珂勸道。


    “我又不是酒鬼。”夏霽道。


    “沒人說你是酒鬼,就是讓你喝一點兒,來,我給你倒上,陳姐也喝一杯。”孟珂說。


    陳姐趕緊擺手,“我可不能喝,我一喝就要醉的,我一會還得給時寒洗澡呢。”陳姐趕緊擺手。


    “怕什麽呀,隻喝一杯又不會醉,沒事兒。”夏霽也勸道。


    既然勸陳姐喝,那表示她也願意喝一杯了。


    於是陳姐也喝了一杯,時寒也不甘寂寞,倒了一點水和幾個大人一一碰杯,小臉高興得紅紅的,許久沒見他這麽高興過了。


    “筠哥,你這一陣去哪兒了?怎麽都不回來?公司裏的事很忙嗎?”孟珂問道。


    他當然也覺察到了呂庭筠和夏霽有事兒,但不知道是什麽事,於是也就想給呂庭筠創造一個幾天不回家的解釋機會。


    “這一陣公司確實比較忙,那邊的礦場接收過來後,很多事需要處理,需要盡快把那些庫存處理掉,這樣才能讓生產線全部恢複,那些已經下崗的工人才能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他們才能有收入。”


    呂庭筠的意思當然是在向夏霽解釋,我沒有虧待任何人,我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黑心商人。


    夏霽其實已經從工人們那裏知道情況了,她對於呂庭筠收了礦場的事雖然不讚同,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好在呂庭筠善待礦場的工人,她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觀點有些偏激了。


    “那應該忙得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也就回來了,不要總在外麵住,這裏才是你家呢,我一個外人天天在這裏給你看孩子,你卻不管不問,實在是不像話,你可是大男人,得有責任心,不然我都得懷疑你能不能繼續當我大哥了。”


    孟珂又想著給呂庭筠創造回來住的理由了。他並不知道,呂庭筠是被夏霽從這裏攆走的。


    幾杯酒下去,身子和心都一起慢慢回暖。


    時寒洗完澡出來,夏霽三人還在慢慢喝酒。


    時寒向呂庭筠提出嚴正要求,那就是他睡醒後呂庭筠一定還要在,不許走。


    呂庭筠立刻答應,保證他醒來後還在。


    大家各懷心事,可以聊的並不多。孟珂盡量說些調節氣氛的好玩的事,但效果並不明顯,呂庭筠和夏霽的話還是很少。但總算是沒有了之前那麽冷了。


    “姐,你們兩人都是我很敬佩的人,你們這一種走過來也是不易,我一度還想,如果這一輩子我能找到一個女人可以像你們一樣的有一段堅貞的愛情我他媽死了也值了,可是你們現在的樣子我看了真是著急,你們這是逼我再也不相信愛情麽?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出來唄,好好溝通,解決所有的問題。你們別再這樣憋著了。你們受得了,我他媽都受不了了。”


    孟珂是真急了,他一急,就得說粗話。


    “你再說髒話,信不信罰你把這瓶酒全喝下去?”夏霽斥道。


    孟珂趕緊拿隻煙堵住了自己的嘴,讓自己不說話。


    “你們喝著,我先上去了。”夏霽站起來,也沒看呂庭筠,徑直往二樓去了。


    看著呂庭筠端坐不動,孟珂推了一把,“筠哥你發什麽愣啊,趕緊追上去啊,一會人把門關了,你還進得去?”


    呂庭筠看了看孟珂,欲言又止。


    “你看我幹嘛,快去啊,我沒要你陪我喝酒,趕緊去,有什麽事當麵說清楚,說清楚就好了,我姐也不是那種不能溝通的人。”孟珂又急了。


    其實孟珂的話夏霽聽到了,她隻是裝著沒聽到而已。


    呂庭筠猶豫了一下之後,就真的跟著上了二樓。


    夏霽剛一進門,呂庭筠閃身跟著進來。


    夏霽裝著沒看到,自己進浴室洗澡去了。


    出來的時候,呂庭筠竟然已經在另外一個洗浴間洗好澡了,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謝謝你沒有把我的衣服扔掉,而且還有清香,應該是剛洗過。”


    夏霽麵上微微發熱,那衣服確實是她讓陳姐清洗過的,而且還整齊地放在衣櫥裏。這分明是有希望他有一天能回來的意思。不過夏霽當然不會承認。


    “那是陳姐洗的,不關我事。”


    呂庭筠笑了笑,低下頭看報紙。


    酒有些上頭,夏霽並沒有急於進房間,而是偷偷地瞥了一眼呂庭筠。


    他看東西時的樣子很專注,長長的睫毛覆蓋著天生就有冷意的眼睛,皮膚白皙,胡子剃得很幹淨,喝了很多酒的他,看起來沒事一般。一如既往的冷峻和從容。


    他以前很多的時候,就是保持著這個姿勢在讀看報。夏霽忽然很想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他就這樣真實地在她的麵前,沒有欺騙,沒有隱瞞,沒有任何讓她不愉快的事發生過。


    呂庭筠注意到了夏霽正在看他,抬起了頭,夏霽趕緊將目光移開。


    “我們聊聊吧,隻聊你願意聊的東西,比如時寒。”呂庭筠說。


    夏霽默許,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了下來。伸手拿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裏。


    “時寒慢慢長大了,有些事我們得告訴他真相,比如說,我就是他爸爸,也免得他總是認為關浩宇是他爸……”


    夏霽一聽又有些上火,“浩宇這個爸爸當得很好,他從來也沒有做過傷害時寒的事。”


    呂庭筠歎了口氣,“我承認關浩宇做得更多,可我才是時寒的親爸,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時寒的任何事。”


    夏霽沒有作聲。


    “我的意思是說,告訴他真相,然後我以爸爸的身份來照顧他,他也可以繼續叫關浩宇爸爸,我並不反對。但得讓他知道,我才是他真正的爸爸,如果我們一直隱瞞,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到時他會認為所有的人都在騙他,那時他更難接受。我是為了他作想,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其實夏霽也明白,他沒有其他的意思,其實她倒希望他有其他的意思。


    呂庭筠見夏霽還是不說話,以為她不同意。心裏有些失望,也就不再說話。


    夏霽見他不說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到了臥室躺下。


    呂庭筠不敢跟進去,隻是煩躁地將報紙放下。


    又過了一會,他還是鼓起勇氣走進了房間,他作好了心理準備,隻要夏霽向他扔枕頭,他就趕緊逃出來。


    不過夏霽並沒有,隻是閉著眼睛裝睡著。


    “夏霽,我所做的事我不敢說全部都是為了你和孩子,但是我敢說有一半是為了你和孩子,還有另一半,是為了我的家族使命,當然還為了報仇。或許我現在做的事你不能理解,但請你相信,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看在孩子的麵上,請你不要將我逐出你的世界。”


    夏霽睜開了眼睛,忽然問了一句,“那胡蝶呢?她扮演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呂庭筠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夏霽竟然知道胡蝶和他走得很近。


    “她是周梁棟捧紅的人,到底和周梁棟是什麽關係我不知道,但她的確能影響到周梁棟,基本上是我得罪不起的女人。至少是暫時不能得罪的人。”呂庭筠說。


    “因為得罪不起,所以你就得上她的床?”夏霽問。


    呂庭筠又愣住了,上她的床?這是從何說起?


    “我沒有,那是周梁棟捧紅的女人,我怎麽可能去和她有關係?我和她是走得挺近的,但我沒上過她的床,連床邊都沒挨著。”呂庭筠說。


    “真的?”夏霽有點動搖了。


    “當然,如果我呂庭筠和胡蝶有什麽,我不得好……”


    夏霽迅速阻止了他的毒誓,其實他和她都不相信發誓這回事,不過她就是不想聽他從口中說出那些惡毒的誓,這會讓她感覺自己也很惡毒。


    “有人看到你和她從酒店裏一起出來,難道是假的?”夏霽問。


    “有人看見?是誰看見?有人跟蹤我嗎?”呂庭筠問。


    “有還是沒有?”夏霽問。


    “有的。那天我和她去參加周梁棟的宴會,我頭疼不能開車,她來接的我,對了,我那天沒換襯衫,她還陪我一起去買了件襯衫。”


    “還有呢?”夏霽心想,難道自己真是誤會他了?


    “還有?還有就是她給我買了條領帶,呃,一直沒用。”呂庭筠趕緊補充。


    夏霽沒有說話了,她也覺得自己真沒出息,忽然就真的相信呂庭筠和胡蝶沒什麽事了。


    “她很漂亮,是男人看了她都會動心的。”夏霽說。


    “這話別人說那可以理解,你說就會顯得有些奇怪了,你和她隻是風格不同,你也很漂亮,甚至,你比她還要漂亮。我這樣認為。”呂庭筠老實地說。


    “可我還是有點不信。”夏霽說。


    “其他的因素你可以完全不考慮,你隻要想想,我可不可能去動周梁棟的貼身女人?我會不會愚蠢到做那種事?”


    夏霽其實也是這樣想的,要是她早點知道胡蝶是周梁棟捧紅的女人,由周梁棟豢養,那她就不會考慮呂庭筠和胡蝶的事。


    “至於關家的事,我確實很抱歉,但是商場如戰場,現實本來就很殘酷,要想做成事,肯定會影響到別人的利益,但是請相信我,我隻對事不對人,我對關浩宇並沒有敵意,相反,一直很感激他,並且相信我有一天會幫到他。”


    呂庭筠說得很認真,他本來就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可夏霽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她忽然爬了起來,主動向呂庭筠吻了過去。


    呂庭筠有點受寵若驚,但很快笑納這送上來的香吻。


    夏霽心情大好,加上酒精在血液裏的作用,這一刻她有點瘋狂。


    夏霽頭向後仰,開始接受呂庭筠的反攻。


    這件事本來一直都是他在主導的,今天也不例外。而且戰爭還是她主動挑起的,他自然會變本加厲。


    但是呂庭筠很快發現了自己的不對。


    這段時間以來,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和以前不同,他以為是因為壓力過大而導致的,加上也沒有和夏霽親近,所以那些身體的變化他並沒有當回事。


    可是今天當他將夏霽剝得精光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沒有以前的那種正常的變化,這讓他感到心慌,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他明明心裏很愛著夏霽的。


    此時的夏霽已經被他吻得全身發軟,正在渴望著以前那樣的狂風暴雨,但是風是起了,雨卻一直沒有來。


    夏霽也有些奇怪,心想他今天怎麽這麽沉得住氣?這是改變了風格了麽?還是欲擒故縱?


    夏霽一狠心,決定主動出手。


    但她驚訝地發現,本來應該堅硬如鐵的地方,竟然毫無反應。


    她看著他,一臉的迷惑。


    他也看著她,一臉的無奈,還有眼裏的羞愧。


    夏霽也覺得很失敗,他竟然對她沒有興趣了!他還說自己和胡蝶沒什麽!


    騙子!一切都是謊言!徹頭徹毛的謊言!


    “我……”呂庭筠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種事,如何說?怎麽解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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