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自我介紹,我叫古離,是開書館的。”說罷他掏出了一張黑色的名片遞到了寧思以眼前。


    寧思以雙手接了過來,黑色的名片紙質很是厚實,四邊拓印著銀色的花紋跟那隻懷表邊殼上的花紋很相似,名片中間印著幾個銀色的字體:故裏書館,反麵則印著一行小字:歡迎回到故裏。下麵是店鋪的地址,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版麵非常簡潔。


    原來是開書館的,不知道為什麽,一聽見對方是經營書館的,她的心情就不似之前那麽忐忑了。


    書館跟書店有些不同,性質跟圖書館接近,如今這個年頭,信息爆炸,知識、信息隨便上網就能輕易獲得,比起枯燥的文字,視覺與聽覺結合在一起的直觀體驗更方便更有趣,還有多少人能靜下心來讀書呢?光看附近的市立圖書館比殯儀館還冷清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哪怕是書店,現在賣得都不是正經書而是奧數全解,高考題集之類專門坑學生一臉的參考資料。如果不是對書籍抱有極大的熱情,怎麽也不會專門開書館吧。


    嗯,喜歡書的人,應該不是壞人。這是寧思以在得知對方的身份之後的第一印象。


    見她的表情緩和下來,他又開口問到:“你叫什麽名字?”


    “寧思以。”


    ”寧思以,學以治之,思以精之。思以是個好名字呢。“古離讚歎道,“給你取名字的人肯定對你寄予厚望。”


    寧思以眼眸微斂,冰冷的臉飛快閃過一絲動容,思以這個名字是她祖父親自取的,祖父是很有學問的人,思以這個名字正是取自《法言學行》中的“學以治之,思以精之,朋友以磨之,名譽以崇之,不倦以終之,可謂好學也已矣。”祖父希望她將來能成為一個好學,善於思考,有自己想法的人。可惜她終究辜負了祖父的期望,反而成了隨波逐流,甘於平凡的人。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黯然。


    “謝謝!”寧思以幹巴巴的道謝,從來沒有人誇讚過祖父給她取得名字,他不僅稱讚了還知道名字的出處,可見其學識涵養。


    古離也不在意寧思以的寡言,他似乎一直很高興,唇角處的笑容總是那麽溫和愉悅,見寧思以說完謝謝就沒有下文之後,他很體貼的接著往下說:“剛剛嚇著你了吧。”


    寧思以聞言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這是事實,她有那麽一瞬間是想要拔腿就跑的。


    古離對她的如此直白的答複忍俊不堪,努力壓下差點溢出唇邊的笑聲,一本正經的道歉:“咳,實在對不住了寧小姐,其實這事也沒什麽玄乎的。”


    他掏出了懷表翻到背麵,摩挲著背後刻著的拉丁字母對她說:“實際上,懷表裏麵裝著一個最新的微型追蹤器,所以不管懷表在哪裏我都能確認它的位置。”


    ”追蹤器?“居然在一隻懷表裏麵裝追蹤器?這不是閑的蛋疼,錢多燒的發慌才能幹出來的事嘛!寧思以鬆一口氣的同時有些臉色發黑,所以說,她剛剛的擔驚受怕全是白費腦子,浪費表情的咯?


    ”是啊。“古離笑的一臉理所當然:“知道這隻懷表現在市值多少麽?”


    寧思以誠實地搖搖頭。


    “大約2千萬吧。”


    “2······2千萬?!”


    寧思以玄幻了,如果她剛剛在喝水,估計坐在對麵的古離已經被噴一臉了。她猜到懷表應該挺值錢,但絕對想不到它竟然這麽值錢!


    所以說,她從昨天到剛才隨身攜帶著2千萬巨款?


    所以說,這隻價值2千萬的貨,昨天可憐兮兮的掛在路邊幾個小時,還無人問津?


    寧思以從未想過,她跟2千萬還能有這麽接近的時候,更可怕的是,辣麽值錢的東西不是應該放在家裏的保險庫好好的供起來才對麽,為毛隨身帶著還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被土豪秀了一臉的她至今仍在懵逼中,果然土豪就是任性!!!!!


    古離麵不改色微笑點頭道:”不過對我而言,它的意義遠遠大於本身的價值。說它等同我的生命一樣重要也不為過,所以我是真的很感激你,寧小姐!你相當於救了我一命。”


    寧思以扯著一抹僵硬的笑容嘴裏謙虛道:“哪裏,您客氣了。”


    要是她也有一隻價值兩千萬的表,嗬嗬,比說她的命還重要,妥妥地當她祖宗一樣供著都行呢!別怪她市儈,從小家境貧寒,一塊錢恨不得掰成兩塊錢用,眼下還在失業的苦逼娃子真真傷不起的。


    麵上依然一臉淡定的她,內心正處於瘋狂的吐血模式中:寧思以你個大傻/逼!居然將2千萬白白還給人家了!!


    古離似乎還在說著一些感謝的話,但寧思以半句都聽不進去,猶自沉浸在於將巨款輕易交付的沉痛之中,直到她忽然記起了懷表在昨天開始就不能動的事情後,心情從悔恨立馬轉為了忐忑。


    古離似乎還沒留意到懷表不能動了,猶在對她拾金不昧的高尚品格讚口不絕。


    寧思以半點都聽不進去,藏在桌子下的手擰的發白了:“那····那個,古先生。昨天我撿到懷表的時候,它好像不會動了。”


    這可是從你口袋掉出來才摔壞了的,所以不關我的事啊!她其實很想直接這麽說的,可又怕對方起疑心,畢竟懷表一開始還能動的,直到她拿在手上才壞了,因此,她心頭有些發虛。


    千萬別把責任算到她頭上來,兩千萬的表,賣了她也賠不起啊!


    古離愣了一下,把表反過來,表盤的指針果然停在4:22,幾個精致的小齒輪也不會動了。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明顯緊張到臉色都有點發青的小姑娘。


    “懷表沒問題呀。”古離說,“它不動才是正常的,如果動了,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古離的表情有點奇怪,溫潤如玉的臉帶著一絲神秘,有種說不清的詭秘感。


    寧思以被他看得心頭發慌,來不及細思為何懷表不動才是正常的。


    總之,懷表的主人說了,懷表,沒!問!題!


    終於落下了心頭大石,寧思以的麵癱臉也總算恢複了一絲氣色,古離暗暗的觀察她的表情,短短幾分鍾就來來回回變了好幾次,虧得她自己毫不自知,還以為糊弄到他了。


    他有點想笑,但更多的是感概,沒想到現在還有心思這般純淨,簡單直接的人。


    服務員將果汁跟蛋糕端過來,因為接近午飯時間,就又一道將午餐的餐牌送了過來,古離一如剛才的紳士作風,率先將餐牌遞給她:“請不要客氣,隨便點。”


    這回,寧思以毫無壓力地接過來,前前後後點了好幾個菜,其中還有一份豪華版的芭菲,這時的她早早將拘謹、疏離、裝麵癱等破事兒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吃個夠本怎能平複她與兩千萬失之交臂的悲憤呢!


    古離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微笑地看著她那雙變得亮晶晶的眼眸,直到寧思以點夠本,將餐單還給了服務員的時候才收回了視線:“不多點一些,這麽點兒就夠了?”


    寧思以又恢複了淡定的表情點頭道:“夠了。”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吃不完也是浪費。“


    古離唇角揚起愉悅的笑容:“寧小姐真是實在人。”轉頭看了一眼被她擱在桌麵上的透明文件袋,稍稍沉思了一下,他忽然開口問道:“對了,還沒請教寧小姐在哪高就呢?”


    “我現在在找工作。”寧思以見對方已經看見了桌麵上的簡曆袋子,也不作遮掩,老老實實的回答:“之前是在一個廣告公司裏麵當助理的。”但是後來被上司炒魷魚了這句話,她不好意思說出口。


    “哦,那寧小姐找到心儀的工作了沒?”


    ”還沒有。”


    現在市道差,經濟蕭條,大公司裁員減壓,小公司虧本倒閉,心儀的工作哪有那麽好找?


    “那不知道寧小姐有沒有興趣來我這兒工作?我的書館剛好缺一個圖書管理員。”古離言笑晏晏地看著她道。


    說實話,她沒什麽興趣,倒不是說對圖書管理員這個職業有什麽不滿,她純粹就是不甘心,那麽辛苦才念完大學,不留在新城市中心地帶發展,反而跑到g市舊城去,怎麽想都不甘心。


    沒錯,古離的書館正是位於g市舊城,新、舊城中間隔著一條滾滾虹江,兩個區域之間靠著一道虹江大橋連接起來,別看隔得不遠,可兩城之間是天差地別的,如果說新城是朝氣蓬勃的活力都市,那舊城就是落日黃昏下的城中村。由於舊城的日漸落後,大部分人已經遷移到了新城安家,加上基建也很落後,公交站點什麽的搭建很不完善,從舊城到新城光是轉車就得轉兩趟。


    說一千道一萬,實際上最重要的問題還是錢,雖然她對古離開書館的魄力、熱情很是敬佩,但是生活是現實的,熱情填不飽肚子。圖書管理員的工資有多少呢?五險一金有木有?周末雙休有木有?每月獎金有木有?年終花紅有木有?麵對這一係列有木有的現實問題,寧思以幾乎都不必思考就想拒絕了。


    當然,對方是好意,她也不好太直接駁了對方的好意:“謝謝你,古先生。但我在新城待習慣了,而且我家也在這裏,舊城離這兒挺遠的,可能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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