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古先生。但我在新城習慣了,而且我家在這裏,舊城離家遠,可能不太方便。”


    古離輕笑道:“沒關係,我唐突了,沒注意到這些。”


    “不過,我是說真的,即使你沒興趣到我的書館工作,也可以來書館瞧瞧。”古離誠懇地對她說道:“不是我自誇,我的書館環境確實不錯,而且,其中還有不少珍本,你會喜歡的。”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拒絕就是不識好歹了,何況她也愛書,有珍本就更不能錯過,於是她難得爽脆的應了下來:“好的,到時候肯定會去叨擾。”


    飯菜上桌,古離很體貼地給她盛好湯,叮囑她小心燙,然後才動筷給自己夾菜,十足的暖男範,不得不說,這種類型的男人很容易獲得女性的好感。就連寧思以都覺得在跟他相處得很自然很舒服。即使剛開始的時候被他嚇著了,下意識的防備、不安,卻也沒有她與陌生人相處時產生的恐懼、不適。


    這對有輕微社交恐懼症的她來說,是十分難得的。


    ''我很久都吃過這麽新鮮的飯菜了。''


    古離一手端著飯碗,另一隻手夾了一塊青椒炒牛肉放進嘴裏細細咀嚼,那滿足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在吃牛肉,而是在吃什麽山珍海味。


    寧思以邊扒飯邊用眼角的餘光留意著對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她覺得味道一般般的飯菜也變的好吃起來了。


    ''果然還是2個人一起吃飯,飯菜更香。''


    寧思以一愣,停下了夾菜的手:“古先生平時也是一個人吃飯嗎?“


    “是的,我是孤兒。”古離神色不變的回答。


    “你剛才說了也,難道你跟我一樣?”


    寧思以下意識的想要點頭,後來想想尚在人世的雙親搖了搖頭,”不是,但也差不多吧。”


    古離眼裏飛快的閃過一抹異色,輕聲笑道:“我們還是挺有緣的。”


    “什麽意思?”寧思以不明所以,怎麽扯到有緣這個話題上來了?


    古離放下碗筷笑著給她分析:“你看,我們一個在新城、一個在舊城,本來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但我掉丟失的懷表偏偏被你撿到了,我正打算到派出所掛失讓他們協助我,你就帶著我的懷表出現了。還有你我的背景也挺像的,平日裏都是一個人。”說罷兩手一攤,無奈地看著她,那神色仿佛在說:看!這不擺明咱倆有緣分麽?


    寧思以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也不爭辯。正如他所言,八杆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卻因為他昨天遺落下的懷表,造就今天的相遇,也唯有緣分一詞能概括了。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古離形容狼狽的背影,還有蹭了她一胳膊血的事情來,有些躊躇不知道應不應該問。可回想起昨天下午那個奇怪的夢,還是決定問問吧。雖說不想惹麻煩上身,但她總覺得對方不是壞人,昨天的事情可能是自己誤會了也說不準,她難得遇到一個不無視她,有耐心跟她聊天的人,她不希望自己誤會了人家。


    “古先生,你為什麽會到我們這兒來?昨天,你好像受傷了,沒大礙了麽?”


    古離一頭霧水:“受傷?我沒受傷呀。我是為了取回一本書才來的。”


    這下輪到寧思以糊塗了,她明明就被古離蹭了一肩膀的血,那件帶血跡的t恤都還泡在桶裏呢。可古離的表情又不像是說謊,難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看她兀自困惑不解,古離撩起了兩個手臂上的衣袖笑道:“你看,我兩隻手都好好的,哪裏像是受過傷?”


    寧思以看著對方兩隻光溜溜、白嫩嫩的手臂,上麵別說傷口,連根粗點的汗毛都沒有,完全沒有受傷的半點痕跡。


    古離接著說:“我來這裏是為了取回以前借出去的一本書,非常珍貴,原來與客人約定月前歸還,結果客人一直拖著,如今他沒辦法主動還給我了,我隻好自己跑一趟,親自來取。”


    “但我不認識路,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這附近轉來轉去找不到地,問路也沒人願意搭理我。”說到這他難得有些惆悵,手指劃過自己的臉頰停在下巴處摩挲了幾下,“沒想到,現今連帥哥的臉都不好使了,真讓人鬱悶呐。”


    寧思以用餐巾紙捂著抽搐的嘴角,真是太意外了,原來古先生一本正經說笑話還是挺好笑的。


    “附近一帶,我挺熟的,知道地址的話,我或許能帶你過去。”7區地處偏僻,民房集中,小巷小道特別多,縱橫複雜,外來人迷路是常有的事。她不是什麽樂於助人的熱血青年,但對幫助古離卻不抗拒。


    古離很高興:“那可真是幫大忙了呢,不著急,先吃完飯再說吧。”


    ······


    解決了午餐,兩人一道離開了餐廳,眼下正是一天最熱得時刻,往路麵上打個雞蛋都能烤焦。寧思以撐著小陽傘在大街上逛了好幾分鍾,她瞄了一眼走在旁邊的古離問:“古先生,你說的那位借書不還的客人住在哪裏?”


    “不急。”


    古離果真是一點都不著急,熱浪滔天的大街愣是被他走出了閑庭信步的悠閑姿態,一會兒停下來看看街邊小攤,一會兒又駐足在商店的櫥窗前,對櫥窗內展示的新款智能手機新奇不已,尤其是當一輛自帶led屏幕的宣傳車緩慢駛過跟前的時候,他眼睛都亮了,嘖嘖稱奇。


    寧思以無語了,為毛她總覺得古先生畫風不對?


    “真是抱歉。是我耽誤你的時間了吧。“


    “沒有,我隻是奇怪,古先生好像······”好像個土包子進城似的。這也好奇,那也新鮮,舊城再算落後,這些東西也不至於沒有啊。當然這句話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好像土包子進城似的?”古離就像有讀心術似的,言笑晏晏地補刀。


    寧思以哪敢承認,連忙搖頭,換得對方一陣大笑。


    “寧小姐是位很有趣的人呢!”什麽想法都擺在臉上,偏偏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雖然看起來不像,但我其實是個宅男,平日輕易不能出門的,我上一次來新區都是10年前的事了,難免有失禮的地方,寧小姐多多包涵。”


    10年前?不正是新區剛剛被政/府規劃出來,準備招商引資大力發展的時期嘛。短短十年,新區從一塊爛地蛻變成現在的時尚之都,本省經濟重點區,可見當中的改變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也過猶不及。


    這麽說來他豈不是一直沒離開過舊區?甚至沒離開過書館?


    寧思以不禁咋舌,這位家裏蹲可真是敬崗愛業啊,難怪膚色這麽白呢!自己跟他一比,兩者高下立見,她看著還不錯的白皙肌膚就顯得有些發黃了,一點都不通透。寧思以默默地將小陽傘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心裏暗暗吐槽:你一個大男人,皮膚比女人都好,還給不給女人活路了?


    好吧,此刻,她的關注點明顯歪樓歪到外太空去了。


    待古離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新奇的目光,寧思以也正好將開到外太空的腦洞給填好,並調整好自己的臉部肌肉,不得不說在某些奇怪的點上,雙方真是默契十足呢!


    古離從褲兜裏找出一張便條,遞給了寧思以道:”那位客人應該不在了,不過書倒還留在這個地方。”


    寧思以接過紙條一看:沙裏西路3011號xxxx力車廠倉。


    嗬嗬,這不是今早那個鬧出人命的廢棄廠房嗎?


    心裏頓時升起一種不太美妙的感覺,她盡量保持自己的聲線聽起來如常:“古先生,你今早看了新聞嗎?“


    “沒看,怎麽了?這地方跟今早的新聞有關係嗎?“


    可不是麽,關係可大了去!


    “今早在這個倉庫出了一宗凶殺案。”


    “這與我有什麽關係麽?”古離奇怪地問。


    “······”


    寧思以有個毛病,她不怕蟲子、不怕蟑螂、不怕老鼠,甚至妖魔鬼怪也不怕,但非常害怕血,倒不是說她有暈血症之類的心理障礙,確切點說是恐懼血腥的場麵。她也說不準是為什麽,隻知道自己從記事開始就對大片大片的淩亂血跡有深深的恐懼,因此她敢孤身一人看恐怖片、靈異片,卻不敢看有暴力血腥鏡頭之類的警匪片、災難片。


    同理,她對凶殺案、車禍現場之類的新聞也很敏感,對發生這類事件的地方更是躲之不及。


    然而······


    “帶路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在這人生路不熟的,如果不是有寧小姐,能不能把書取回來還是其次,恐怕我就先把自己給弄丟了!”古離揚起了他那招牌式的溫暖笑容,誠懇地對她說:”寧小姐,你不但幫我找到了懷表,還願意為我引路,你真是我命中注定的貴人!太感謝你了!“


    嗬嗬,她還能說什麽呢?!自己作的死,哪怕是用爬的也要把它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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