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快在那大夫麵前關了門,顧樓南揭開砂鍋鍋蓋,自己先舀起一勺湯喝了下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喝完,仔細的回味了一下,方才緩緩開口:“檢驗完畢,無毒,用料上乘。”


    “你怕他下毒?”見狀,殷荃在他身邊坐下,拿過他手中的勺子,也舀了一勺湯放入口中,當即托起了雙腮,露出一副極其滿足的模樣。


    “那是自然……”他說著,視線徑自朝門口飄去,原本微微上翹的唇線緩緩放平,就連眸光也跟著一並暗了暗。


    他與殷荃雖有夫妻之名,卻根本沒有夫妻之實。而楊真請來的大夫竟診斷她有喜脈,倘若此人不是庸醫,那必然是有意為之。


    隻是,不知那有意之人,究竟是楊真還是那……眉清目秀令人看上去頗有幾分眼熟的大夫。


    從顧樓南夫妻兩人的房間出來後,符衝也沒閑著。


    他大步流星的朝前廳走去,待踩上鋪就在前廳地麵上的鮮紅織花羊毛地毯時,赫然眯起了豹子般鋒銳淩厲的雙眼。


    隻見一身穿大紅短襖純白狐毛滾邊的女子正負手站在大廳中央,麵朝門外看去,從符衝所在的地方朝她望去,隻能看見她清麗瘦削的纖纖背影。


    似是察覺到身後之人發出的呼吸般,女子緩緩轉身,在迎上老者鋒銳內斂的眸光時微微莞爾。


    “晚輩楚風華,見過符總鏢頭。”


    女子自報姓名,禮數到位,看上去儼然一副名門閨秀般令人賞心悅目的清麗模樣。


    盯住她,符衝也不開口,隻轉身朝正對門口的熊皮座上重重一坐,沉聲道:“素聞棲鳳山莊莊主享有江湖第一美人的稱號,如今看來,果真名不虛傳。”


    他說著,粗糲的手指撫了撫灰白胡須,雙眼因了笑意而變得厲光內斂。


    “都是些江湖謠傳,做不得準。”輕描淡寫的笑笑,楚風華頷首,隨即很快掀動了一下眼睫,繼續說了下去:“對總鏢頭與重樓山莊莊主顧樓南之間的關係,小女子也略知一二,聽說……顧莊主已經攜妻在總鏢頭這裏住下了?”


    聽罷,符衝點頭,並不打算隱瞞,卻隻是略微挑了灰白胡須下的唇鋒,問道:“老夫也聽說過一件事,莊主你,與老夫這位賢侄,似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似是刻意在“一起長大”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符衝說著,很快便轉移了話題,隨手將擺在桌案上的青花瓷杯端起,笑問:“上好的君山銀針,莊主何不嚐嚐?”


    聞言,楚風華將瓷杯捧入手中,卻是一動也沒有動又放回到了深栗色的金絲楠木案上。[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小女子在昭陽時碰巧得知,顧莊主的娘子,曾嫁與端王夏侯嬰。”


    聽罷,原本垂眸於茶杯中的符衝目光微動,卻依舊不動聲色的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似是並不為此所動,直至半晌後才笑著開口:“此事,似乎與老夫並沒有什麽關係。”


    “倘若……有關係呢?”語調微微挑高,楚風華語速也是極其緩慢,仿佛生怕自己說快了會令眼前這位豹子般淩厲的老者聽岔了道,誤解了她的話中含義。


    隻見符衝白中摻黑的眉峰微微挑了挑,楚風華勾唇莞爾,繼續說了下去:“總鏢頭要找的雙魚佩,那夏侯嬰也有一塊。”


    “你想要什麽?”未及她說完,他洪鍾般低沉的聲線緩緩響起,仿佛蓄著一抹力量,在等待隨時出手的時機。


    聽罷,楚風華隻垂著視線但笑不語,外麵逐漸變得黑暗的天色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愈顯透亮,如煮熟後剛剝了殼的雞蛋,格外誘人。


    “小女子想要的東西,總鏢頭不是已經說過了麽?”半晌後才緩緩出聲,她說罷,緩步朝外走去,大紅的短襖一瞬便淹沒在重重夜色中,很快便消失不見。


    從眉清目秀的大夫住進天下鏢局的時候開始,顧樓南每次想對殷荃做點什麽的時候都會被“無意的”“狠狠的”打斷!


    這次又是手滑將補湯灑了他一身,直接澆熄了他那股在五髒六腑內橫衝直撞的欲望,讓他頓時沒了興致。<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直覺敏銳如顧樓南又怎麽會察覺不到,這一切都顯得過於蹊蹺。隻是一時半會也抓不到證據,他甚至大膽的猜想過,這個眉清目秀總也低眉順眼的大夫是不是夏侯嬰!


    可,又實在不像。


    易容可以改變容貌,但聲音……又怎麽變?


    這並非單純的易容便可以做到的……


    垂眸看著那淋了自己一身補湯的顧樓南很惆悵。


    這換衣裳,又得耽誤點時間。


    今日,是武林大會正式開幕的日子,作為四大山莊莊主之一,他是需要早些到場的。可現在,這似乎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也罷,這武林大會他原本也並沒怎麽將其放在心上,若不是為了讓殷荃散散心,也不會一路向東,來到利州。


    正腹誹著,身後忽然就湊上來一道清瘦的身影。


    回轉了視線朝後望去一眼,顧樓南勾勾唇,挑了眉道:“我怎麽覺得我最近好像中邪了?”


    “中邪?哪有邪,我怎麽沒看到?”故作驚訝的捂嘴,殷荃緊接著咧嘴笑笑,直看的他目光一僵,呼吸也跟著稍稍變得有些不受控製。


    在心底長歎一聲,他頗有些無奈的收起視線。


    “腰帶給我。”還未從方才那種百爪撓心的狀態中恢複,緊接著便有一道柔軟且極富彈性的身子朝自己後背貼了上來,卻很快便朝後退了去。


    背後一空,顧樓南隻覺自己胸口也跟著一空,他轉身朝她望去,淡橘色的薄唇先是微微抿起,繼而稍稍向上挑起一道略顯邪肆的弧度,他望著她輕笑,剛冒出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念頭時,房門卻在此時被人從外麵推開。


    胸中頓時燥鬱一片,他咬牙,忍!


    這次,來人並不是那眉清目秀的大夫,而是楊真。


    武林大會在黑風嶺,開幕式也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恐怕非江湖四大家族莫屬。


    分別是煉藥世家馬家,鑄劍世家楊家,傀儡師世家周家以及通天知地的奇術世家唐門。


    四大家族之所以在江湖上聲名大噪,並非因為這四家宗主的武功造詣有多高,而是其存在所具有的不可或缺性。


    四大家族中,隻有唐門宗主是一位看上去極年輕貌美的女子,其餘幾大家族宗主盡皆是些看上去或長相古怪或脾性古怪的老頭子。


    四大家族宗主中,尤以鑄劍世家宗主楊昆最為奇葩。


    至少,在殷荃看來,是這樣沒錯。


    直到現在,楊昆身上的酒氣依舊未能散去,始終令人無法直視。


    眯眼盯住那時而抱著酒壇說胡話時而呼呼大睡的楊家宗主,殷荃幾乎是不可抑製的就將他與楊真對比了起來。


    盡管她並不知道兩人所謂的“楊”姓究竟是不是出自同一個祖先,但還是忍不住腹誹:同樣都姓楊,為什麽做人的差距就這麽大呢……


    江湖人的武林盛會並沒有什麽花哨的裝飾,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從開始第一天一直打到最後一天,最終的勝出者,便將在未來七年內擔任武林盟主一職。


    坐在顧樓南邊兒上,殷荃朝武林盟主瞥去一眼,繼而收起視線望向四大家族宗主,不由自主的扁扁嘴。


    說是武林盟主,實際就跟聯合國一樣,壓根兒沒有啥實權,整個武林的勢力幾乎都掌握在四大家族手中,這個掛名的武林盟主無非是個傀儡,隻要四大家族高興怎麽玩都成。


    在見著傳說中的武林盟主之前,她還真就對此滿懷希望,可如今見著了,希望反倒跟著一起破滅了。


    從旁瞧著殷荃始終變幻不定的目光,楚風華挑挑眉梢,隻沉默不語的望了她一眼,並不做聲。


    她看得仔細,越是仔細,心中那團糾結在一處的結便愈加難解。


    她不懂……


    不懂為何這樣一個處處不如自己的女子,竟會將她的顧樓南給奪走。


    他們分明是一同長大的好友,可長大了,他卻離開了她。一走,便是三年。


    而就在她得知了他的消息,做好一切準備迎接他回來時,卻看到他看著殷荃的目光是那般柔和,那般的……疼惜不舍。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開始恨,毫無任何餘地的恨。


    她要除掉殷荃,不惜一切代價。


    顧樓南身邊站著的人,隻能是她,永遠都是!


    薑環那個老毒婦沒能將她折磨致死,這次,她再不會那麽走運!


    如是思忖著的楚風華雙手攥得緊,指甲戳入掌心細嫩的皮肉,滲出絲絲血液,饒是如此,她臉上依舊含笑,隻是那笑,看上去頗有些冰冷刺骨陰森可怖。


    楚風華在等,符衝也在等。


    黑風嶺聚集了太多武林高手,這著實為他的計劃增加了不少難度。


    先前在鏢局裏,若是出了人命官司,隻會損毀鏢局的名聲,可如今來到了黑風嶺,四周的環境看上去依舊有些令人吃力。


    為今之計,隻有待比武大會結束當天才方便行動。


    畢竟,楊家也不會一開始就將那雙魚佩拿出來。


    四下環顧了一周,殷荃抿抿唇。


    夏侯嬰沒有來。


    原本以為他是為了這次的武林大會才來到利州,如今看來卻好像不是這樣。


    難不成……


    難不成當真是為了找她?


    將腦中剛剛冒出的念頭狠狠掐斷,她搖頭。


    怎麽會……


    思及此,她身手撫在左肩胛的位置,眸光忽就暗了暗。


    不著痕跡的將她略顯沉鬱的視線望在眼裏,顧樓南握住她的手,笑問:“是傷口在疼麽?”


    “不,不是。”搖頭,殷荃回看向他。


    她說著,忽而頓住,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般張了張眼眶:“天機門……天機門的人可有出現?”


    聞言,顧樓南環視四周後衝她搖頭。


    見狀,殷荃用手指撫了撫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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