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已無刃,可縱然隻是個鐵板,憑借杜城雙手的力道也足夠將宋平的胳膊震麻了,身體打晃,一個猝不及防靠在牆壁上,險些摔倒。


    可這並不意味著義安社兄弟就能逆襲。


    雙方實力懸殊太大。


    在放眼整條走廊裏麵,義安社三百多名兄弟此時近乎一半躺在地上,這些還僅僅是站不起來的,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刀傷。


    混戰中,雙手環胸的石琳身形款款的出現在了二樓樓道口,居高臨下看著眼前這一切血腥的場麵,眼神冷漠,嘴角微揚。


    繼而,她慢慢下樓,從一名手下手中接過一把馬刀,反手掂了掂,自言自語道:“有段時間沒玩了,忘了感覺。”說罷,想都不想幾個快步衝下去。


    反應靈敏的義安社兄弟轉身阻攔,抽刀還擊,可相比石琳,動作實在太慢了。


    噗嗤一刀劃過那兄弟的肩膀,石琳看都沒看一把將其拽到地上,再補上一刀,身子還沒直起,反手又是一刀劈向背後襲來的一名義安社成員。


    這一次,恐怕即將成為義安社有史以來最為失敗的一戰。


    再觀杜城那邊,宋平身體靠著牆壁稍稍緩和之後,扭身快速避開杜城的瘋狂反擊,始終胸有成足的他並不將杜城放在眼裏,再接連躲閃幾個動作之後,頓在原地,腦袋一撇,閃開杜城凶猛劈來的一刀,他手中的馬刀輕鬆自如的貼著杜城腹部劃過去。


    刺啦一下,衣服破裂,杜城身體瞬間被切開一道血口子,身體一個踉蹌,雙腿晃動了幾下。


    宋平趁勝追擊,不給杜城任何喘息機會,一刀將杜城手中的那把破舊開山刀打落在地,抽刀又是一下砍在杜城大腿上,後者毫無懸念的撲通一聲單膝跪地,猙獰的咬著牙。


    “杜城,你這顆腦袋我可是要定了。”


    宋平嘴角散發著自信,彎刀在手中轉動一下,刀刃往前一轉,架在杜城脖子上:“臨死前,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我想說你麻痹。”


    惱怒的杜城猛然往上一個站起,可終究還是敗了。


    “走好。”


    宋平沒有任何猶豫,彎刀貼著杜城脖子狠狠一個劃動,噗嗤一股濃濃的血液從他氣管中噴出,瞬間,杜城瞳孔大睜,身體僵硬在了原地,抬手捂著汩汩冒血的脖子直翻白眼。


    “城哥!”


    “城哥,我草尼瑪的,城哥,城哥……”


    有兄弟哭了,不顧三七二十一,不顧鮮血直流的傷口衝到杜城麵前一把將他攙扶住,眼睛裏閃爍著淚水,哭喊著:“城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挺住,城哥……咱們還得回家呢,城哥,李哥他們還在家等著咱們呢。”


    “城哥,咱別鬧了好嗎?城哥……”


    兄弟們頃刻間近乎瘋了一般,全部朝杜城這邊靠攏,將他團團包圍在裏麵,所有人雙眼赤紅閃爍著晶瑩,兩個兄弟一左一右架著他:“嫂子快來了,城哥,你得撐住,城哥,弟弟求你了。”


    “城哥,醒醒,城哥……”


    人幾乎都語無倫次了,一人拍打著杜城的臉蛋,讓他那昏昏欲睡的眼睛再次睜開。


    “兄……兄弟們,我……我撐不住了,哥……哥先……先……”杜城每說一個字嘴裏就噴出一股紅血,身體癱軟厲害,嘟嚕著血沫子說:“我……先……先走……走一步,你……你……”


    話沒說完,杜城腦袋一便,徹底氣絕身亡了。


    “城哥!!!!”


    撕心裂肺的呐喊傳來,近乎撕破整個蒼空那般,那兄弟額頭筋脈突出,漲紅著脖子怒吼著:“抬起城哥,回家,回家,回家——”


    杜城死了,真的死了。


    他的死亡讓原本戰鬥萎靡的義安社兄弟們瞬間點燃殺氣,拚著掉腦袋的風險凝聚成一團,在最中間的幾個兄弟單手持刀,猛地將都城給扛了起來,高高舉起,撐過腦袋,一路朝前方揮砍著。


    這一幕,震撼到了石琳,震撼到了宋平。


    義安社不是個年輕浮躁的團體,不是個重視金錢混日子的組織,他們真的親如兄弟。


    “送城哥回家!”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一名義安社青年渾身被鮮血染紅,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麵目猙獰,左手不知在什麽時候被砍掉,隻剩下右手的他依然在前方為兄弟們開著路,豁出去這條命保杜城全屍一樣。


    廝殺還在繼續,石琳可沒打算將他們就這樣放走,隻是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怒吼道:“一個不準放走,全都留下。”


    宋平原本剛心慈手軟的動作瞬間再次如打了雞血那般,沒了杜城,義安社所有兄弟幾乎都成了他手中的玩具一樣,想怎麽殺伐,就靠他心情了。


    混亂間,香江會所大門外聚集了人山人海,雖然關著卷簾門,可裏麵的聲音外麵還是可以隱約聽見的,不少正在逛街買衣服的小姑娘好奇的朝這邊湊過來,都想聽聽裏麵發生了什麽。


    四輛大巴車橫在路邊,空無一人,就連司機都跟著上場了。


    一個小時已經過去,從黃州趕來的第二批成員還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


    這一場攻堅戰!


    街道上有些騷亂起來,民警不敢出警,接到上級命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狗咬狗的廝殺,盡量不要參與,同時警告一些媒體,微博管理、貼吧以及其他信息平台,禁止傳播今天的任何事情。


    吱嘎——


    正說著,車前窗破碎一大半的一輛陸地巡洋艦第一個橫在香江會所大門前,薛瑩和楊炳幾乎同時從裏麵跳下車,留在娛樂帝國一輛大巴車,剩下的三輛車全部過來了。


    雖然那邊也剛經曆過一場廝殺,可生龍活虎的青年們還是能打能殺。


    “瑩姐。”


    一下車,楊炳等人便看到香江會所緊緊關閉著卷簾門,隻有裏麵傳來隱約的喧嘩聲,頓時,等人心裏便感覺到一絲不妙。


    “先把圍觀群眾給驅散,去我車上把那根鐵棍子拿來,給我撬開。”薛瑩當機立斷,單手持刀,衝著圍觀人群怒斥:“看什麽看?趕緊滾。”


    她已經半個身子被血液染紅,外加這一嗓子的威懾力,足夠將這些普通市民給嚇個半死。


    楊炳轉身衝進陸地巡洋艦車內,打開後備箱翻騰了一圈,順手從裏麵抽出來拇指粗的鋼筋,順手操起,匆匆進步跑到卷簾門前,回頭喊了句:“來個人,給老子整開,草!”


    頓時,三五個兄弟扭身上去,人手一個鋼筋棍,楊炳抽出開山刀塞進門縫裏麵,往上一翹,緊跟著,兩個兄弟抓著鋼筋棍的往裏麵一塞,總算插了進去。


    抬了兩下,發現有鎖,草他媽的,管不了那麽多了,幹斷他。


    “一二……三!”


    楊炳一個口號喊下去,三五個兄弟抓著鋼筋棍猛地往上一抬,裏麵傳來哢嚓一聲響動,多半是鎖斷了,旋即,楊炳手抓著卷簾門把手使勁一拉,嘩啦啦總算睜開了。


    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發自內心的驚駭。


    血流成河,整條走廊的地麵上全是血液,滾滾往外流淌,若不是顏色不對,很像是誰家的水龍頭懷裏,從裏麵流出來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義安社身上扛著的是誰?是誰?是……目瞪口呆的楊炳眼睛瞬間紅了,轉過身一把拽住的薛瑩:“瑩姐,你去車裏……”


    “放開我。”


    薛瑩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她看到了自己最愛男人的屍體,正被義安社那些兄弟們浴血奮戰的抬著,高舉過頭,齊聲呐喊著,他們的視線也看到了大門外:“瑩姐!”


    “嫂子……”


    頃刻間,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嚎啕大哭起來。


    “都他媽給我打起精神,宰掉這幫王八蛋,上!”


    楊炳第一個拎著開山刀衝了進去,恰逢宋平的彎刀正要落在一個兄弟肩膀上,楊炳一個猛衝將其踹開,反手拉住那兄弟,斥道:“把城哥抬出去,看好瑩姐,聽明白了嗎?”


    連那兄弟的回答都沒聽見,楊炳轉身怒視著在對麵有些氣喘籲籲的宋平,獰聲道:“我兄弟是你殺?對不對?回答我,對不對?”


    “少他媽廢話,老子繼續剁掉你的人頭。”


    畢竟苦戰一個半小時了,宋平也是人,身累體乏,而楊炳現在是滿腔仇恨,恨不得將宋平大卸八塊。


    從開始宋平單手持刀到現在他再攻擊的時候都是雙手抱刀,就足以看得出他也累了,沒有什麽計策,全憑蠻勁和楊炳混戰在一起,刀鋒挑來的時候,楊炳側身,刀刃在自己肩膀上輕輕刮了下,衣服破裂,流出輕微的一溜血液。


    但是,這個給了楊炳一個很強大的信號,宋平手中的那把刀是個駭人的武器。


    鏡頭再次轉向香江會所大門外,薛瑩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手中的刀當啷一聲掉了,鼻頭抽搐,眼淚一下泛濫起來,眼神中滿是不敢相信,一步步挪著身子:“杜……杜城……”


    她的嘴唇哆嗦,她的聲音顫抖。


    “嫂子!”


    僅剩下的幾十名兄弟走出香江會所,不顧路邊圍觀的行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嫂子,是我們沒照顧好城哥,是我們……”他們齊刷刷的將腦袋低下,眼神中盡是愧疚。


    薛瑩卻像沒聽見一樣,緩緩伸出那雙沾滿血液的手,輕輕捧起杜城已經冰涼的臉蛋,再也堅強不了的她死死抱著杜城腦袋放聲大哭起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杜城,你醒醒……杜城……我求求你了,你醒醒……”


    哀痛的氣氛格外凝重,數小時前還萬裏晴空的藍天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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