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清楚港澳局勢。”


    戴旖旎笑著將身子轉正了,居高臨下凝視著蹲坐在地上的陳浩南,臉上再次浮現出詭譎笑意:“所以,這件事情能不能做成還得看你。”


    陳浩南低著腦袋又點了根煙,似乎有些煩悶,自嘲的笑了笑:“我陳浩南從銅鑼灣一個馬仔,爬到今天,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唯獨背信棄義這四個字,絕不會做。”


    “這你最後的決定?”戴旖旎黛眉微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陳浩南深深吐出一口白煙,透過朦朧的煙霧搖搖頭:“你是想說可以放我走,代價就是讓洪興為你們義安社開放大門,戴旖旎,我很佩服你的野心,可這個世界不是有野心就能做成的。”


    “你的選擇關乎著山雞的生死。”


    戴旖旎似乎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依然似笑非笑的彎著嘴角:“況且,義安社進入香剛,並非吞並洪興。你也說了,這些年,洪興一直做著上不了台麵的生意來掙錢,毒品雖然是暴利,可風險就是法律的槍口時刻都頂著你陳浩南的腦袋。現在已經不是香剛回歸之前了,洪興還能一直靠毒品活下去嗎?”


    陳浩南凝重著臉色一言不發,氣氛變得沉重起來,隻是悶頭抽煙。


    “洪興真正能見得光的生意在香剛不過占據整個市場寥寥無幾,而如果和義安社合作,洪興還是洪興,你我將來平分香剛,這算不上背信棄義吧?”戴旖旎說著眯緊了眼睛,眸子裏閃過一道寒芒。


    “給我時間考慮考慮吧。”陳浩南又加劇了抽煙的濃度。


    “我相信你陳浩南是個識大體懂大局更是一個有投資眼光的人,否則,你也坐不上洪興話事人的位置。”話畢,戴旖旎轉身離開,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走的極為瀟灑。


    跟在他後麵的張晉兩人也僅僅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陳浩南,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抿了抿嘴,快速跟上了戴旖旎的腳步。


    直到腳步聲漸漸消失的時候,陳浩南才終於緩緩抬起腦袋,那雙丹鳳眼透過額前的長發縫隙看了過去,眼神變得複雜難測。


    …………


    南方腥風血雨,北方也迎來了一股寒流。


    就在幾小時前洪興從二號港口登陸黃州的時候,京城,柳婉琳駕駛著黑色轎車載著李麟緩緩駛入京城極為著名的四九城巷口。


    車子靠邊停下,躲開了胡同外寬廣的馬路和明亮的路燈,下車後,一眼望去,隻有昏暗的路燈,以及狹窄的弄巷。


    胡同裏還有兩三隻小狗抻著腦袋狂吠不止,時間已經到了下半夜,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們此時全然都在舒服的夢鄉中。


    “這是哪兒?你家?”


    將身子靠在車牽頭,李麟從兜裏掏出一根煙在大拇指蓋上敲打了兩下,繼而點燃,深吸一口氣,目光淡淡掃視著眼前的一切。


    柳婉琳搖搖頭神秘一笑,抬手一下將李麟嘴角剛點燃的香煙奪過來,丟在地上踩滅:“跟我來。”


    李麟有些壓抑的愕然一愣,苦笑的搖搖頭,二話沒說跟了上去。


    兩人沿著胡同一路向前,繞過殘破的四合院圍牆,抬眼就是淩亂的電線杆,李麟一路觀察,良久後,柳婉琳雙腳停在了一戶類似小賣鋪的門市前,抬手敲響了沉重的卷簾門。


    當啷當啷——


    數聲過後,屋內亮起了燈光,很快便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緊接著,卷簾門嘩啦一聲被拉了起來,隻見一名身穿黑色皮衣外套的男子,逛著腦袋,呲著齙牙咧咧嘴,在李麟身上掃視了兩圈,最終落在柳婉琳身上:“進來吧。”說完,便轉身走了進去。


    “六爺,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李麟。”柳婉琳快步跟在中年男子後麵,急促的介紹道。


    “我知道。”


    叫六爺的男子頭也沒回,吩咐李麟將卷簾門關上,抬手掀開隔壁房間的門簾彎腰鑽了進去。


    裏麵的這間房子十分淩亂,擺放著滿滿的雜物,靠近窗前的一塊空地上擺放著一張簡易小桌,左右兩邊橫著兩張板凳,六爺扭身倒了兩杯開水,吩咐兩人坐下。


    端著開水放在李麟麵前的時候,六爺再次抬眼凝視著李麟,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遞上去:“和我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李麟淺淺一笑,沒有任何好奇,更沒有詢問柳婉琳這名六爺到底是誰,隻是伸手從六爺遞來的兩根香煙中抽取了後麵的那根煙。


    “不問問我是誰?”六爺啪嗒一下給李麟點燃香煙,轉身從後麵抽過一張椅子坐下問道。


    李麟笑著看向柳婉琳:“可能我不足輕重她才不會給我介紹。”


    “他是六爺。”柳婉琳麵無表情,輕輕紮著眼睛說道:“你在南方生活,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京城有個詞兒,叫老炮兒。”


    李麟點點頭:“聽過。”


    “六爺當年是四九城出了名的扛把子,算得上是你的前輩了。”


    柳婉琳的話剛說完李麟卻笑了,深吸一口煙搖了搖頭:“我沒有前輩。”


    “你……”柳婉琳氣的一陣凝噎:“李麟,我希望你能放尊重點。”


    “拿出讓我尊重的本事再說。”李麟毫不避諱的扭臉直視著六爺:“單憑兩個字和一對過去多少年的故事來讓我尊重,我做不到。”


    聞言,六爺笑了,笑的很開心,隻是那笑容中帶著一陣淩冽之色:“這裏可不是黃州。”


    “在我眼裏,京城和黃州沒什麽區別。”李麟依然麵不改色,挑釁的抬起眸子。


    “李麟……”柳婉琳似乎有些惱火了,猛地起身想要去拽他,卻被李麟一把甩開:“想給我玩下馬威?我李麟隻有下屬或者兄弟,沒有什麽前輩,我能走到今天就是靠三個字,我不服。”


    “小夥子,你在南方的事情我知道。”


    六爺這次似乎沒有生氣,隻是低頭輕笑著晃了晃腦袋:“年輕嘛,喝點血吃點肉不算什麽,但是別以為殺兩個人你就是天王老子了。南方的天我不知道,但是這京城的天我可是看了快六十年了。”


    “天,地、人,南方也好,北方也罷,不過就是這三樣東西。京城的人是死不了還是怎麽著?”李麟桀驁的眯緊眸子:“你的過去我沒興趣,但是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將來。”


    空氣中忽然蔓延出濃鬱的火藥味兒,氣氛變得格外凝重和緊張,柳婉琳到了嘴邊的話好幾次都沒說出口,隻是不停的吞著唾沫僅僅看著六爺。


    六爺手中的煙頭都快燒到手指頭了,那雙飽經滄桑的單眼皮卻緊緊盯著李麟,一刻都沒放鬆。


    “老爺子,你知道你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是什麽嗎?”


    李麟輕笑著將煙頭丟在地上,抬腳踩滅,嗤聲一笑,仰著腦袋在房頂上掃了一圈:“就是這間房子,可是在三環的黃金地段,隻要賣出去怎麽著也有千八百萬吧?”


    六爺依然緘默不言,隻是那眼神中的殺氣越來越重。


    李麟像個痞子一樣在這狹小的房間裏來回踱步,忽然將身子停在柳婉琳身邊:“還記得我們來之前怎麽說的嗎?如果你認為我李麟想在這京城闖出來,就得靠他,我勸你省省吧。”


    “你說夠了沒有?”柳婉琳強忍著惱怒問道。


    李麟點點頭:“直說吧,我這人最看不慣也最不喜歡的就是裝。六爺,婉琳帶我來見你,目的和原因你應該都清楚,如果你不端著,說不定我還尊重你,但是你如果自己當年在四九城那點傳奇,真的就是很牛叉,那恐怕讓你失望了。”


    “李麟……”再也忍不住的柳婉琳頓時怒吼起來。


    六爺卻抬手一把拽住她,搖搖頭,自己這才慢慢站起身,深吸一口氣,看著李麟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在功夫上一決高下,別急,如果不是婉琳,我讓你永遠留在京城。”


    “我也喜歡上這地方了。”李麟聳聳肩,說道:“六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靠什麽活到現在的?吹牛b?”


    “李麟……”柳婉琳漲紅著臉色一下挺直了腰杆:“六爺是紅盟會的人。”


    轟——


    一句話讓李麟內心猛地咯噔一下子,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凝固了,一陣白一陣黑的看向六爺,從之前的流裏流氣的表情到現在變得敬畏和震驚,甚至,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六爺……”李麟囁嚅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六爺似乎這才滿意的笑了,雙手背後,但笑容中帶著失望,搖了搖頭又重新坐了下來:“這三個字似乎永遠都是比六爺的名號更具威脅性。”


    李麟根本沒有聽他說的什麽,隻是滿臉匪夷所思看向柳婉琳:“到底怎麽回事兒?你怎麽和紅盟會的有接觸?”


    柳婉琳躲閃著目光抬手撫了下額前的淩亂發絲,別在耳後,深吸一口氣:“紅盟會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團結,六爺身份特殊,無奈之策才會隱居在這四九城。我之前說他以前是四九城的扛把子,也是真的。他不喜歡仕途官場,喜歡江湖黑道傳奇,所以這些年一直不問官場上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想在這京城混下去,隻有六爺這條捷徑,否則,就算你是神仙,也會在京城被殺的連根骨頭都找不到。”


    李麟臉上再也沒了之前的那種輕蔑,恍然大悟那般,這才想起了很多事情。


    京城是個風雲際會魚龍混雜之地,什麽富豪政治大角就不說了,可這也是紅盟會、青空門以及迷蹤門的集合地,李麟可以不將耿崇文放在眼裏,可以不將那幾位公子哥放在眼裏,可他決不能忽視這三個宗派的威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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