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有什麽事電話聯係。”


    “嗯。這次,謝謝你。”


    我往小梅身上一碰,哈哈一笑,“都沒幫上什麽忙,說什麽謝謝,好了,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出院手續都辦好了。”


    “呃?對了阿離,你,你是為什麽住院的,昨晚都沒來得及問你,發生什麽事了?”小梅愧疚道。


    頭上已經解下繃帶了,沒有外傷,穿上正常人穿的衣服,別人都以為我是家屬的。


    “沒事,就是被車蹭了下。償”


    見我沒有明說,小梅也沒再多問,骨子裏,我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麽好。


    回到家。


    我開始不管白天黑夜的睡覺,太平間一趟,把我的精力都榨幹了,我必須把覺和精力補回來,唯一的方法就是呼呼大睡。


    家人也沒有製止,我這次是僥幸逃過一劫。


    吃飯睡覺,睡覺吃飯,是我樂於享受的。


    “咚咚。。。”玻璃窗被敲打的聲音,正是我睡的昏天暗地之時。我極不情願的揉了揉眼睛,掃視聲源處,竟是書桌那扇窗戶。


    紫色的窗簾把外麵的世界掩映,房間柔和的燈光灑下。


    牆壁上紫色的時針正指著十二點正,夜風放肆的從窗戶縫隙滲入,紫色的窗簾沒有弧度的搖曳著。


    一片安靜。


    我揉了揉太陽穴,興許是睡太多的緣故,產生的幻覺。


    起身,掀開毛毯,走到書桌邊倒了一邊涼白開。仰頭,一口氣喝了一大口。“咚咚咚。。。”


    進入喉嚨的涼白開在喉嚨處凍結,安靜的的房間被詭異的敲窗戶聲打破。


    陰森森的涼意,嗖嗖嗖的竄入脊背。


    我把喉嚨處的涼白開一吞,僵硬的扭動頸脖,瞳孔驟然睜大。


    窗戶外麵,黑壓壓的人影,一雙又一雙手拚命的敲打著窗戶,突然一個麵孔趴在玻璃上,青色的麵龐,不認識又似曾相識的五官,小區裏的人?


    他們頭七不是過了嗎?他們。。。過了頭七應該就投胎了。可,現在為什麽一窩蜂的聚集在這,那恨意濃烈的雙眸,張牙舞爪的姿態。


    分明。。。是衝我來的。


    我手一陣顫抖,觸碰手旁邊的筆記本,對打開電腦,龍冥出現,有他的威壓氣息,那些鬼肯定不敢靠近。


    我連忙按到開機鍵。


    “以後。。。我的出現,不再依附它了。”


    龍冥的聲音像一劑安心劑,冷冽渾厚又如清清溪流般流入心田,燈光加上窗戶透入的幽光,毫不吝嗇的灑落在龍冥的黑袍上,黑色淡起了一層淡淡的白光,掩映著他細琢的俊顏,他,越發的高不可攀。


    敲打窗戶的咚咚聲停止了,窗外密密麻麻的人影消失了。


    又是一片安靜,時間仿佛停滯。


    害怕感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我麵帶羞澀的凝視著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龐,現實中真沒有人長的如此好看,龍冥就是個不真實的存在,“這。。。這樣啊。”


    “陰界一些秩序打亂,他們被獎勵了頭七,也就是說,今晚還是他們的頭七。”龍冥說的處事不驚,沒有一絲波瀾。


    我心底一驚,微微愣神。


    重複頭七?聞所未聞。


    “那。。。那豈不是比昨天更恐怖?”


    “幸好你今天一天都未出門,桃木門,桃木家具,這些也製止他們進入,唯獨隻有這扇窗戶,恰巧又是你的房間,所以,他們想破窗而入,把他撕碎。”


    龍冥的一個一個字,把我震的驚濤巨浪,把。。。把我撕碎?“我。。。我我。。。”我指著窗戶,一時啞口無言。


    “你睡吧,我在這裏他們不敢。”


    龍冥說的斬釘截鐵。


    我因為他的這句話,悸動排山倒海湧來,填滿了整個心房,臉頰瞬間緋紅,在這不合適宜的氣氛下,我囧了。


    “好。。。好吧,謝謝。”


    我把毛毯蓋住頭,食指伸進嘴巴,傻傻的笑著。


    迷迷糊糊又是一陣敲打窗戶的聲音,我猛然清醒,四周一片漆黑,窗戶隱現著無數雙手,還有猙獰的麵孔。


    剛剛說會在這裏的龍冥消失了。


    心底一陣失落。


    ***


    鬼敲窗,不間歇,一聲比一聲刺耳凶猛。鋼化玻璃都嚴重的敲擊下,驅向崩裂。


    才夜裏一點,我打了個冷顫,雙腿曲起抱緊,下巴埋進膝蓋,露出二隻眼睛,驚恐的看著窗戶的方向,隨之那些鬼爭相想爬上窗,伴隨著鬼嚎。他們等不及想破窗


    郊區的墓穴。


    伸手不見五指,二道黑影無礙的走在密林的叢林之中。


    墓穴如初始般,光禿禿的小山丘,一個隻容納一個進去的洞口,空無一物寬敞的石室,隻是,暗門裏麵的棺木旁邊,蹲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兩行淚深深淺淺,美目如浸濕在水中,嬌小的模樣,忍人憐惜。


    “喲,這不是嫂子嘛。”龍麒雙手環胸,嬉皮笑臉的看著陷入悲傷的妖嬈。


    妖嬈抬起柔潤如水的眸子,隨之慢慢起身,“哼。。。。。。”說完,越過龍麒,往外麵走去。


    龍麒走在妖嬈身邊,心情愉悅的吹起口哨,“可惜阿,守寡了二十五年,好不突然盼到自己的非婚夫蘇醒,沒想到虛弱的不堪就擊,最主要,還冷言冷語,不冷不熱,完全不把你當作未婚妻看待。”


    “閉嘴,冥是我的夫,我是他的人。”妖嬈暴怒,冷眼直瞪龍麒。


    “是嗎?好一個你是他的人,其實他有什麽好的,不就是空有一具好皮囊嘛,連位置都坐不穩,還陰界掌握者呢,被設計了二十五年,現在還在局中,不知道是他不願意走出來,還是這個局中有他留戀的人。”


    龍麒的意有所指,妖嬈心中一顫,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不會被你誤導,冥是我的夫,我的心意隻忠於他,你少挑撥離間。”


    “未來大嫂,我說的可是事實,那個叫李離的人間女孩,你見過嗎?”


    妖嬈瞪著美目,欲言又止。


    “看來是見過了,大哥對她是維護的吧,難道單單就因為冥婚的原因嗎?你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你才是原配,她一個人間沒有任何能力的女子,怎麽能得到大哥的親睞呢。”


    “夠了,別把我當傻子。”龍麒在挑撥,激怒於她,可。。。明明知道這些,為什麽,心底止不住想把李離那個女孩置於死地。


    “你現在是掌握者,何必還置冥於絕地,他無心跟你爭,你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別不知足。”


    妖嬈的一席話,把嬉笑的龍麒激怒。


    龍麒麵色一沉,一個虛影,強有用的大手直直抵住妖嬈頸脖,“未來嫂嫂嘴真臭,什麽時候不可能成為未來嫂嫂的話一定讓人縫起來,永無說話之日。”


    妖嬈大驚,猛的咳嗽。


    從醫院出來之後總覺的有人跟著,在墓穴也呆坐了一天,沒想到,龍麒一直在墓穴外。他的意圖,她了然於心。


    “你不會殺我,又何須威脅於我。”


    龍麒鬆開手,又變幻成嬉笑的模樣,“當然,我怎麽敢殺未來嫂嫂呢,天理不容。”


    妖嬈心底一陣鄙夷。


    ***


    房間的窗戶開始出現龜裂狀,窗戶外的鬼就像電視劇裏的一群僵屍,不放棄的敲打著,勢必要達到目的不罷休。


    隔著窗戶也可以看到,小區的小道上,燭光閃爍。


    昨天的頭七,小區的路邊都是白色的蠟燭,還延續到了今天。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住戶,自發的為小區死者點上一根蠟燭,一朵菊花。


    可,這些,都不夠抵消死者的怨恨。


    他們恨我,縱然再風光大葬,再大排場的祭拜,他們,同樣要向我索命。


    “龍。。。龍冥,你在嗎?”


    回應我的是敲打玻璃的聲音,整顆心開始顫動,他們。。。就快破窗而入,原以為躲過了小區死者的頭七,沒想到又冒出一個頭七。


    “別慌,鎮定,別表現懦弱,害怕。你要相信你眼前看到的都是假象,死去的人而已,不可能真的敲碎玻璃,破窗而入。”


    “龍冥,你在哪裏?”


    龍冥的身影在書桌邊隱現,窗外那群鬼又突然的消失無蹤。


    揪起的心緩緩垂落,我輕鬆的吐了口濁氣,龍冥說的一針見血,是不該害怕,越是害怕,鬼會趁機會上身,自己也會被進入幻覺嚇死。“我。。。我一個人,害怕鬼是正常的。”


    “你不害怕我,同樣就不該害怕他們。”


    “龍冥,你承認你也是個鬼了?”我噗呲一笑,龍冥站在書桌邊,深邃的雙眸一直望著窗外,淡漠中帶著點點疏離。


    龍冥淡淡瞥了我一眼,又轉回窗外的視線。“無知。”


    我吐了吐舌頭,無知就無知唄,我一個人,幹嘛懂那麽多鬼的事,躲過這一劫,什麽鬼都與我無關了,可,凝視著龍冥修長的身形,為什麽覺的有股失落,我哀歎的捶了捶處於麻痹的小腿,幽幽道,“女子無才便是德。”


    “你是比較適合做苦力。”


    “什。。。什麽。。。”我真想把床上的枕頭丟過去,在他眼裏我就那麽適合做苦力?樹鬼的事是苦力,屍體的事相對也是苦力,我開始極其鬱悶。“我好歹也是個設計師,雖然做了輔警。”


    “你書桌上沒有設計作品。”龍冥掃了眼書桌上的書本,淡淡道。


    我心底一陣氣餒,嘟囔的撅起嘴角,“哼,你一個鬼怎麽懂這些,牛頭不對馬嘴,對牛彈琴。”


    龍冥深邃的瞳孔微微一收縮,不似危險氣息,倒像是探究,床上女孩的表情,雖然側過頭,卻全落入他眼裏,也沒了先前的生氣,仿佛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意識到這點,龍冥眸光一冷,身影隨之消失不見。


    ***


    所有人都有一個劫,妖嬈的劫是龍冥,龍麒的劫是龍冥,我的劫同樣是龍冥。


    “喵。。。喵。。。”


    黑貓躍上窗台。


    縱然龍冥消失,那些鬼懼怕黑貓,再也沒出現。


    我卻無眠了,再也睡不著,龍冥,龍冥。。。腦子裏滿滿是關於他,為什麽老道會讓我與龍冥冥婚,為什麽我身邊會這麽多人死去,詭異的死去。


    這一切是湊巧還是本身就是因果關係。


    一個超出我想象的局,赫然出現在我的世界,沒能力去主導,更沒能力去改變。不過,突然想到,小梅媽媽請的道士。


    看到我時,那一閃而過的詫異感。


    他肯定覺察到我的異樣,什麽時候該去會會他的。


    在家,惶惶度過幾日。


    真成了古代的大小姐,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這幾天,龍冥沒有再出現,窗台上的黑貓卻一直蹲守在那,我按照承諾,每餐不是紅燒就是清蒸魚。


    黑貓一看到魚,眼睛一亮,尾巴一翹,屁顛屁顛的一臉討好。


    我啞然,終究是一隻貓而已,貓的習性還是改變不了。


    開始上班了,我起了個大早,吃了早晚,開著車,驅向局裏。


    整個小區,一片冷清,偶爾小型貨車駛進,貨車的大門上寫著大大的搬家公司,看來,繼續有好些人會搬家了。


    秦姐比我還早,辦公桌上一大堆卷宗,聽到動靜,從堆的高高的卷宗裏探出頭來,雙眼布滿血絲,一臉倦意,“阿離,早啊。”


    “秦姐早啊,這。。。這麽多卷宗要核查的?”


    “是啊。”秦姐推了推防輻射眼鏡,手指迅速翻開一份卷宗,“命案太多,局裏一級警戒,勢必要預防,這樣發展下去,全省都要人心惶惶了。”


    我站在秦姐辦公桌旁邊,隨手翻開一份卷宗。


    又是七人嚇死案,大學女生寢室,案發寢室有請筆仙的道具,他們請筆仙,請來了鬼?之後被嚇死的?


    “秦姐,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我假裝不經意,隨口一問,翻卷宗的指尖微微一停。


    秦姐一愣,呆愣了好幾秒,推了推眼眶,“我不相信,我隻相信科學,阿離,鬼魂隻是民間杜撰的,沒有依據,你啊,腦袋瓜子別亂想的。”


    我訕訕一笑,“嘿嘿,我瞎扯的,你忙,我去找南教授。”果真不愧和南羽有血緣關係的,說的結論都是一樣。


    南羽的小辦公室。


    南羽埋頭於資料裏,在我眼裏一直幹淨利落的男人,現在,胡須幾天沒刮,一頭的短發也像好幾天未洗,顯的有些邋遢感。


    “南教授。”我敲了敲門。


    南羽一個抬頭,微微一笑,“進來吧。”


    桌麵極其淩亂,都是近期的命案,電腦上顯示,南羽為這些案子做的心理批語與總結。


    “需要我做什麽?”


    南羽伸出手撓了撓頭,考慮了許久才道,“你總結一下這些案件的相似點吧。”


    “好的。”我把南羽看過的案件分別搬到茶幾上,早上洗過頭披散的頭發用橡皮筋隨意往後一紮,再從辦公桌拿來一個筆記本和一隻筆,這些案件的相似之處,其實我早了然於心。


    ***


    中午食堂吃飯,剛好碰到小石和小李子他們。


    “嗨,陳警官上班了嗎?”


    小石和小李子神色異樣,“今早正常上班了。”


    “那。。。那陳警官是不是不太一樣,上次我在我同學的辦公室有碰到他,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我話還未說話,小石邊忙把我拉到一邊的角落,才道,“我們也覺的,大熱天頭還穿長袖,戴氈帽,說話也有一句沒一句的。”


    “阿離,我們都懷疑頭是不是。。。”小李子指了指腦袋。


    我了然一絲嚴肅,“你們別這樣,陳警官可能是因為他父親死打擊到了,我們大家應該多多安慰安慰他。不如,今天下班我們約好一起去他家吧。”


    “咦,這個建議不錯耶,小李子,怎麽樣?”小石暗淡的眸子一亮,十分讚成我的提議。


    小李子也附和,“我也同意,下班去商場買些小孩子的玩具之類的。”


    “那下班之後門口見。”


    小石和小李子吃完飯便匆匆離去,他們偵查科也處於高級警戒狀態,一個地方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必須第一時間趕去現實勘察,以找到最近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多命案的關鍵線索為主要目的。


    下午,所有科室都異常忙碌。


    我幫南羽整理了下案卷而已,其它的他說我思維不敏捷,認知不合理,壓根沒別的用處,意思也就是說我也就適合打掃做苦力的。


    和龍冥的見解倒異常相似,我極度無語。


    “下班之後,我和偵查科那邊的幾位同事約好去陳警官家,你一起去嗎?”


    “陳警官,陳勇?”


    “嗯,就是地下資料庫骸骨的身份是他父親。”


    南羽微微一滯,修長白皙的手指停落在鍵盤上,眸光深邃,嘴角緊緊抿起,像是嚴謹思考一個問題,好幾秒才道,“我不去了,和他不認識,也沒什麽交集。”


    “那。。。好吧。”我微微聳了聳肩,起身準備倒杯涼白開。


    南羽從抽屜裏拿出速溶冰咖,“下午喝點這個提神。”


    “謝謝啊。”我接過,又道,“我也幫你泡一杯吧。”


    還差一個小時下班,南羽拿著他打了一個下午的報告出了辦公室。不是去別的地方,而是去副局長辦公室。


    副局長辦公室一眼望去,空間蠻大,裏麵還有一個小型的會議桌,桌麵擺設都是些資料,唯一亮眼的就是那枚插在辦公室最顯眼位置的五星紅旗。


    “南羽你來啦,坐坐。。。”


    副局長也就四十出頭,為人清廉,在百姓眼裏是不可多得的好官,他也沒玷汙自己的好名氣,為民請命,多次走在案件最前線。


    “副局,這是我整理出來的資料,您過目。”南羽淡淡的把一大疊資料遞到副局長辦公桌上。


    副局長眉頭深皺,微微歎了歎氣,伸出拿起最一麵的一份資料,開始翻閱。


    “老道的死亡筆錄是真的,陳勇找到了。南羽我是相信你的。”副局長眸光一沉,瞥了眼手中的資料,瞄了幾眼便放下。“我知道你是恨我的,可,南羽,這件事不要再插手了。”


    “副局長,我是局裏聘請的犯罪心理學教授,正在跟你匯報案件結論,您卻突然跟我說什麽死亡筆錄,我嚴謹自己的工作,不會因為什麽私人原因而無視自己的責任,無論是站在男人的角度還是工作的需要,我不會褻慢。”


    南羽的冷淡讓副局長一陣無奈。


    ***


    “阿離,買什麽芭比娃娃,應該買玩具車什麽的吧。”在商場選購上,小石十分不讚同我手中拿著的一整套芭比娃娃。


    我丟給小石一個白眼,“陳警官的小孩是女孩,女孩子天生就喜歡芭比娃娃懂不懂。”


    最終因為他們倆一個買的是車子,一個買的是搶。


    六點的傍晚,熱浪還未散去,整個外麵被炙烤著。


    車子被停在了小區門口的臨時停車位上,我們三個拿著各自選好的玩具,往陳警官家走去。


    接近陳警官所住的單元,熱浪消褪了不少,可,明明沒有風,沒有樹,為什麽還能有陰涼。難道陳警官的父親被陳警官請到了家裏?我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一愣。


    “咦,頭這單元風水不錯耶,是不是冬暖夏涼的。”


    “不對啊,前一個禮拜不是這樣的。”小李子也一陣納悶,這裏交差的太明顯,以至小石和小李子倆個人都覺察到了。


    “哎呀呀,環境又不是人能左右的,趕緊的,送了禮物,坐一會會就各回各家。”


    小石馬上從環境的溫度上抽離,轉而一臉嬉笑道,“不然,來頭家搓一頓飯吧。”


    小石趁提玩具換手的空檔往小李子頭上一敲,“我們是單純的看望,不是吃飯,再者現在都什麽時候,頭一家可能剛好在吃飯。咦,我們挑的時間不對啊,阿離。。。。你的提議也不太靠譜。”


    我訕訕一笑,腳下加快了步伐,“送個禮物需要什麽天時地利人和的,隻有不動搖初衷。”


    小石和小李子趕忙追上我的步調。


    一敲門,開門的是陳警官的老母親,才小段時間未見,他母親仿佛又蒼老了不少,整個人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眼神渙散無光。


    陳警官的老婆在客廳喂小孩吃飯,全程緘默,完全不似一般媽媽喂小孩吃飯的情景。


    客廳,廚房,臥室,都沒有陳警官的身影。


    他們全家,就像是痛到了麻木,悲到了絕望,了無生氣。


    “老太太,我們來看你了,給小美女帶了些玩具,我的是芭比娃娃,他們倆個大男人一個車子一個搶的。”


    小石和小李子連忙把禮物奉上。


    我的一翻熱情,也沒讓老太太的心情有任何的緩解,隻是淡淡道,“謝謝,玩具放沙發上吧。”


    “好的,老太太陳警官沒在家嗎?”


    “不知道。”


    我和小石小李子皆麵麵相覷。


    “頭的電動車停在樓下的,老太太,您吃飯了嗎?”小石道。


    “不餓。”老太太說完,往沙發上一坐,愣愣的看著滿是雪花點的電視屏幕。


    陳警官老婆蹲下身的姿勢站了起來,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水,手中端的碗裏是稀飯,小女孩才吃了幾口,一吃就吐了出來,似乎不喜歡吃稀飯。小眼睛直溜溜一轉,轉到我身上時,咯咯笑了一聲,我趕緊把玩具拆開,逗著小女孩。


    “抱歉了,也沒什麽招待。”陳警官的老婆把碗放進廚房,走出來道了句。


    “嫂子,真的不知道頭在哪嗎?我們也是想安慰安慰他的。”


    “不知道,謝謝你們。可這種事,不是安慰就能得到慰藉的,你們走吧。”一慣嬌弱的陳警官老婆,現在冷淡的把人拒千裏之外。


    哪裏不對勁?


    我瞥了眼四周,上次那個房間,以然換了新門,客廳沒有風扇,沒有空間,卻一點都不覺的熱,無論是陳警官的母親還是老婆還是小女孩,都穿上了外套。


    ***


    “嗯哼。。。”那個房間傳出低沉的嗯哼聲,連著幾聲徘徊的腳步聲。


    這之後,又靜止了。


    小石和小李子也感覺到了,我們三人再次麵麵相覷,疑惑的把目光投向那間房間。


    “你們走吧,我要哄我女兒睡覺了。”陳警官的老婆開始催促。


    剛才的餘光瞄到我們看向的地方,瞳孔微微一收縮,剛洗了碗的手還未擦幹,水正滴答的掉落在地板上。


    她,不安。


    “頭,我是小石,我來看你了,你真的不在家嗎?”


    “頭,我是小李子,我們是真心關心你的,你是我們的頭,我們最尊敬的頭,無論您變成什麽樣,都改不了我們敬重您的信仰。”


    我欲要開口,那個房間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陳警官老婆的手開始顫抖,眼神閃躲不安,整個人仿佛抽幹了水份,沒有光彩,雙眸掠上一層深深的恐懼,對,是恐懼,她在懼怕什麽。


    房門一開,一股腐爛的味道充斥鼻息,一眼望去,房間裏擺放整齊,沒有雜亂,這種腐爛的味道和小光家衛生間的味道如出一轍,那次掠過的二道淩厲黑影,難道在陳警官家裏?


    這個簡裝的三居室,不但有陳警官父親這個厲鬼,還有二個鬼?


    赫然印入眼簾的是低垂著頭,坐在床沿的陳警官,黑色的長袖長褲,黑色的氈帽,和上次在大帥哥辦公室對麵見到的是一樣的裝束。


    陳警官的旁邊坐著陳警官的父親。


    他們倆個的正對麵,還站在二個鬼,陳警官的父親是懼怕的,以至和陳警官一樣,低垂著頭,一個厲鬼也害怕的,想必是更厲害的厲鬼。


    小石和小李子正欲前去,我分別拉住他們。


    二個鬼其中一個身影漸漸清晰,他有一雙嬉笑又犀利的雙眸,玩世不恭又陰險狡詐,此時的他,嬉笑的看著我,仿佛一眼就看透我的所有想法,他伸手一招,示意我上前。


    我搖頭,堅持不去的搖頭。


    “阿離,你怎麽了?”小石納悶的看著搖頭又害怕的我。


    小李子也看了一眼被我揪住的衣角,和小石一樣納悶著,他們的頭就坐在房間的床沿上,一個人落寞頹廢,他們要去安慰的。


    “我們。。。我們走吧,讓陳警官靜靜,我們的安慰太過單薄,無法給予他任何幫助,人到了心意到了,就好了。”我一字一字的說著。


    “阿離,你。。。你怎麽回事,說來的是你,現在突然說回去的又是你。”小石忍不住開始抱怨,奈何我揪住的衣角一直不放,他也不好意思直接甩開。


    我想挪開目光,可那道嬉笑到恐怖的雙眸一直盯著我,不允許我離開的氣魄,一股壓迫襲來,他。。。要我一個人過去?


    “你。。你們倆人先出去,我和老太太嫂子他們說幾句女人的話。”


    說完,我開始邊推邊催促。


    小石和小李鬱悶的被我推到了大門口,大門被我一關,他們倆摸了摸鼻子,這什麽跟什麽?倆人十分的無語。


    大廳裏,老太太,陳警官的老婆,連同才十個月的小女孩,全都麵露驚恐,尤其是小女孩,她似乎看到了那些旁人看不到的,關於鬼。


    坐在房間床沿的陳警察把氈帽一脫,露出稀鬆的白頭,他。。。頭發變白了?


    通靈的代價?


    ***


    我一步一步往房間走去。


    心忐忑,手緊緊攥著衣角。


    腳步沉重的,尤如每邁一步經曆一個世紀。


    “我的名字,龍麒。”嬉笑的男子看到我的靠近,放下滿眼的陰戾,伸手一勾,就像優雅的紳士,等待公主的降臨。


    “你。。。你好,我。。。我我叫。。。”


    “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龍麒低沉的聲音輕聲安慰,紫色的衣袍格外的刺眼奪目。


    黑色的窗簾搖曳,黑色的桌子,黑色的毛毯,還有穿著黑色衣服的陳警官。


    紫色就那樣矗立在黑色之中,閃耀著曼陀羅致命的光芒。


    喉嚨發幹,我猛然吞了吞口水,微微帶著一絲怯意,“你。。你是鬼,我是人,人害怕鬼天經地義。”


    “哦?好像也對。”龍麒像個無害的少年,眨了眨眸子,深表讚同。


    這些都是假象的,在那個無害麵前之下,又是怎麽一翻猙獰,從第一眼我便知道,“我進來了,放了他們吧。”


    “哐當。。。”龍麒手輕輕一揮,房門被哐當關上。


    我的心跟隨著一震,深吸了口氣,從剛才的怯場剝離而去,直直的望著一臉沉思的龍麒。


    龍麒的眸子閃過一絲趣味,道,“我沒有參與他們其中,隻是來湊個熱鬧,相信嗎?”


    “相信。”


    憑陳警官的父親對他的懼意,我已分辨出,他的能力不凡,真想害死一個人如踩一隻螞蟻。


    龍麒眼底的趣味更濃烈了幾分,饒有興趣的敲打著空無一物的書桌,突然爽朗的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竟然還有人願意相信我。”


    “所以,你來這裏是強化這種僵局,還是幫他們解脫。”


    龍麒眸子一沉,手指停留在桌麵不動,唇角一勾,突然竄到了我麵前,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托著我的下巴,那雙墨色的瞳孔隱隱藏著說不盡的深淵。


    聲音陰沉,語氣帶著一股子威壓,“不該你說的最好閉嘴,我同他一樣,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


    他?是誰?我想問清,可龍麒大大的不善讓我把欲出口的話吞進了肚子裏。語氣一轉,“抱歉,我不懂你們陰界的卑尊之分,如果逾越了,還請見諒。”


    “嗯,這話中聽。”龍麒把捏著我下巴的食指鬆開,腳步一轉,遊轉到陳警官身邊。


    陳警官的父親一直唯諾的低垂著頭,連正眼都不敢看龍麒。


    “女人,給你一個麵子,他們的事,我不推潑助瀾,也不掐滅。”說完,幽幽一笑,消失瞬間消失在房間,連同跟他一起的人也消失。


    我徹底鬆了口氣。


    陳警官的父親表情驟然一變,陰森森一笑,身子一動,進入了陳警官身體裏。


    難怪陳警官穿長袖長褲,戴氈帽完全是因為自己父親上身的緣故?陳警官的父親還真的不顧自己兒子的死活,勢必要去報仇。


    悠哉的往大廳走去,逗一下小女孩,再哄一下老婆,最後和老太太同坐在沙發上。


    “陳光,你真的不顧忌自己兒子的死活嗎?”


    老太太的一句話打破悠然的氣氛。


    “我的仇就不報了嗎?冤死二十五年,你覺的情理之中嗎?”聲音陰沉的可怕。


    老太太哀歎著,“我已快入土之人,我們很快就會相見的,何必呢,在什麽都已成定局的時候。”


    ***


    “我要他絕子絕孫,永無後代。這。。。便是代價。”


    說的太過狠戾,陳警官老婆抱著小孩,躲在一角瑟瑟發抖。


    我仿佛一個局外人,站在房間的門口,進出不是,比局中人更來的驚恐,他。。。要大帥哥家絕子絕孫,永無後代,這個代價太過沉重。


    “那個。。。”詭異了許久,我終是開口。


    陳警官的父親在我開口之時,一閃而過的殺氣又被隱回,他正權衡殺我的利弊。


    我就像待宰的羔羊,站在他麵前,失去了所有掙紮,就等他的抉擇。


    “我也。。。走了。”


    沉默,詭異的安靜,夾帶著涼颼颼的陰風竄入脊背。


    “阿離要走了啊,慢走,我就不送了。”老太太率先開口,打破安靜。


    我知道老太太是在救我,大步一邁,幾步走出客廳,關上大門,懸中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他,竟然沒有殺我,在我知道他的計劃。


    不行,我得趕緊通知小梅,見見那個道長。


    小石和小李子在我推他們出門之後就走了,不然我現在的表情肯定驚的他們下巴掉一地。


    傍晚過後的夜晚來臨。


    霓虹燈亮起,把道路二邊照了個通透,我一上車,撥通小梅的電話,大帥哥已出院在家靜養,我們直接約好在大帥哥家見麵。


    大帥哥家座落在寸金寸土的市區,簡裝,並沒有想象的豪華。


    “阿離,這是道長姚林。”來到大帥哥家,正巧隻有大帥哥小梅和請來的道長在,小梅開始介紹一翻。


    我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您好,我是李離。”


    道長姚林眉頭微蹙,眸子一暗,帶著絲沙啞的聲音道,“你剛剛接觸了那個東西。”


    “嗯。”我也坦然道,“有一個厲鬼要害上官浩,致死地那種,道長,你一定要護他周全。”


    一旁的小梅聽到我的話,震驚的久久說不出話來,她隻知道我習慣了命案,沒想到,竟然。。。能見到鬼。


    “當然,盡我所能。”姚林從包裏拿出一個護身符遞到我手中,“有緣相見,送你。”


    我接過護身符,攥緊在手中,“謝謝。”


    回過神的小梅拉我到一邊醞釀好久才道,“阿離。。。你你,能看見鬼。”


    “個別。別說出去,我不想當成瘋子。”我微微一聳肩。


    隻見小梅滿眼的不可置信,也突然恍然,我的膽大,就是這層原因,“阿。。。阿離,那你看到了要害阿浩的鬼了嗎?”


    “嗯,我來找你,主要是找道長去捉鬼的。”


    姚林的眸光晦暗不明,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喜怒,“我收拾一下。”


    這。。。這是同意去捉鬼了,我和小梅皆欣喜。


    沙發上的大帥哥,沒有了往日神采,整個人頹廢落寞,聽到我們說捉鬼,眼皮微微一眨,便沒了任何反應。


    “這事過後,阿浩。。。。。。”小梅看了眼大帥哥,長長的睫毛忽閃,就像本認定的東西開始長出了枝椏。


    小梅是後悔了?“小梅,愛情是需要經的起考驗的。”


    我的一句話把小梅封的啞口無言。


    “走了。”道長姚林把東西收拾到一個小背包裏,再往肩膀上一跨,倒有些時尚年輕人的模樣。加上,今天穿的不是西裝,一身休閑衣,很有旅行者的姿態。


    “你一個人對付得了厲鬼嗎?”


    “質疑我的能力?如果是抱著僥幸還是不要一起去了,直接告訴我地址吧。”


    我手握住方向盤,不好意思的訕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隻是怕厲鬼沒除,倒賠上無辜的性命。”


    “你是至陰之體,從小能見到鬼,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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