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淑媛的眼裏露出一抹極淺的暖意,可是無論怎樣,皇兒終究是想著自己這個娘親的。[]


    與此同時,伴月殿偏殿臥房,孫渺緲一個噴嚏將麵前的紙飛機噗出好遠,“他大爺的!”


    昭陽殿偏殿,臥房內寬大的床榻上,蘇貴人疼得死去活來,血色覆蓋住她蒼白精致的五官。猩紅的血色從眼角唇邊耳際涓涓流下,嚇得床邊的宮人一動也不敢動,甚至忘了擦拭。


    “娘娘,禦醫們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麽病症!”貼身宮女從外麵衝了進來,隔壁的禦醫們忙得焦頭爛額,就連禦醫們隨侍身邊的小學徒們都席地而坐開始翻找醫書,但是直到現在仍舊沒有個定論。貼身宮女不耐煩的將床邊擋住視線的宮人推搡到一旁,用蘸水的布巾輕輕的在主子臉上擦拭著。紙包不住火,已經派了人去通知聖上身邊的公公,想來很快會有消息。


    “聖上駕到!”宮女連忙起身,皇甫樾麓已經大步流星的來到床榻前。


    “聖上!臣妾無法起身相迎,實為大罪。”蘇婧卿連忙用衣袖掩住臉孔,帝王的心性便是喜愛女子嬌柔的一麵,若是自己現在的模樣被帝王嫌棄,豈不是白白送給別人機會!


    “卿卿!保命要緊!顧不了那麽許多!”皇甫樾麓心中焦急,連忙將女子的手臂拉到一旁,果然如同公公所說一般,七竅流血,好在血跡鮮紅,並非中毒。


    “禦醫呢!禦醫在哪裏?”蘇婧卿在帝王懷中流下血淚後便昏了過去,沒等宮女去叫,隔壁的禦醫們已經悉數到了臥房中跪倒一片,“微臣該死!診不出娘娘的病症,無從下手!”


    “一群廢物!”大啟帝王氣急之下一掌將床柱震短,“診不出?朕還養著你們做什麽!”


    禦醫們噤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敢於出頭。娘娘這病來得蹊蹺,怕不是什麽好事!又或許幹脆就不是發病,而是衝撞了哪路邪神!


    “聖上切莫著急!此病老夫診得出!”門外一聲洪亮的應答之聲響起,翀光伴著皇甫淼一同走進臥房,“蘇貴人此刻有脈無胎,身懷咒毒蠶繭,老夫曾經說過她最多能夠挺到三日,時至今日已是數日過去,自然無藥可醫。(.無彈窗廣告)”


    “什麽?”皇甫樾麓瞬間急了,怎麽會這樣!“你說卿卿她沒救了?”


    “非也非也!隻是藥石罔顧,並非絕對會喪命!”翀光一臉學術研究的表情鄭重其事的糾正道,“此刻喂藥也罷外敷也罷,都送不進去,普天之下唯有老夫可以施針渡劫,不過……”


    “不過什麽?老神仙請快說!”帝王關心懷中佳人安危的場麵在皇甫淼看來,十分刺眼。那些寵愛原本是應該給母後的……曾經有過多少甜蜜,也隻是曾經而已,果然是帝王無情。


    “老規矩,想要老夫治病救人?”翀光伸出手微微一笑,神仙氣十足,“馬上拿錢來!”


    入夜後,伴月殿側門無聲開啟又悄無聲息的緊緊閉合,借著夜色的掩護,三名侍衛護送著一個承裝貢品蔬果大桶的小木車快速進入,向著陰影處拐去。


    “柳小姐,請下車。”灰衣侍衛擺擺手,另外兩名侍衛點點頭立即撤離,隻留下灰衣侍衛一人看守著小木車,灰衣侍衛等待了片刻,仔細打量著周圍,沒有任何異樣,這才開口。


    大桶最上層的蔬果被灰衣侍衛拿到一旁,隨後一位身著綠裙的女子在侍衛的攙扶下慢慢從木桶中爬出,雙腿剛一落地,就站立不穩的向著侍衛懷中倒去。


    “曲公子,這是哪裏?”被喚為柳小姐的女子話音極其輕柔,黑夜中看不出模樣如何,隻能依稀分辨出她的身段極好,聲音柔軟甜膩,想必這樣的女子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閨秀。


    “這裏是哪裏並不重要,”曲綃有些頭疼,進宮之前明明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她不下五十次一定要把稱呼改過來,但是女子似乎根本沒有記在心裏,這裏是皇宮內院,哪有什麽公子不公子的稱呼,“重要的是,從這一刻開始,柳小姐就要生活在這裏,再也不能離開。(.好看的小說”


    再也不能離開,這是太子殿下曾經答應過齊大人的事,也是太子殿下給予齊家最後一支血脈的保護,可以說是保護,亦可以說成是軟禁。反正到了最後結果都是一樣,隻要易名為柳夢兒的女子能夠平安無事的終老,便是她的幸運了。其實這種事情往往都是要斬草除根才能杜絕後患,可是太子殿下終究還是不忍心,才留下了女子的性命。曲綃微微皺眉的神情並沒有被女子看見,濃重的夜色將許許多多的細節一並蓋住,隻留下了最簡單最純粹也是最遙不可及的夢幻在眼前一再重複。為什麽要將這樣一個被抄家滅門的女子留在身邊?真的要做的十全十美,眼前這個柳夢兒的下場應該和齊寧一樣,攀附權貴又左右搖擺的人,給予他們最好的下場就是不得好死。太子殿下明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容置疑的罪證,齊大人也心知肚明最後的下場願意一死已報國,為何殿下卻在最後一刻扭轉心意,將隱患安放身邊?


    曲綃最擔心的事情恐怕已經發生了,太子殿下的心意在動搖,手握權勢帶來的快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看得出的改變,它會從最根本上改變一個人,但是這樣的過程往往很慢,除非是像殿下這樣,多年夙願一朝成真!太子殿下現在的種種恐怕都是在試探,試探他身上的太子名號到底能夠為他帶來多少順心如意的結局!


    “我願意,隻要是和曲公子在一起,雲兒做什麽都願意!”少女情懷一覽無餘,曲綃心中暗道不妙,就算此前沒有瑤塵之事,自己也絕不可能沾染這位小姐!殿下的用意,若是將她許給手下的哪一名侍衛,就絕不可能讓她進宮!頭皮發麻,瞬間背後盡是冷汗,曲綃暗地裏玩命的掐著自己汗涔涔的掌心。蠢貨!進宮?一個被滅門的女子怎麽可能進宮?戶籍譜上早已沒有了她這個人的存在!太子殿下有無數種安排她終老的辦法,為什麽偏偏要她進宮!


    真正的蠢貨不是別人,就是自己!曲綃深吸了一口氣。


    “柳小姐,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半個時辰之內,你會見到你應該見到的那個人。”曲綃心道,你遭受的種種痛苦,都並非是因我而起,希望殿下能夠給你一個合適的身份,柳夢兒這個名字從此之後會取代你原本的身份。是光明正大的行走於塵世之中,還是從此隻能做個陰曹地府門外徘徊的路人,一切都憑你自己想要的一切去吧。我的任務,到此為止。


    “柳小姐,這邊請。”曲綃伸手指路,片刻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冷言冷語,“我隻是侍衛。”


    伴月殿密室,不知何處傳來的水聲將出神的柳夢兒驚醒,燭火的微光跳動不停,片刻之後密室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女子有些驚慌的起身,不是曲公子,腳步聲比起自己熟悉的那個聲音要沉穩許多。隨即,密室厚重的石門發出悶響,被人從外麵打開。


    “曲……侍衛。”迎麵走來的男子比曲綃更加英俊挺拔,隻是身上的冷傲之氣,讓人難以接近,柳夢兒的目光從男子身上一帶而過,落在了男子身後的曲綃身上。此時的曲綃已經換上了侍衛常穿的灰色衣袍,臉色凝重,看不出怎樣的表情。


    “柳小姐,這位是太子殿下。”曲綃低聲提醒,女子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自己臉上,讓曲綃尷尬不已的同時,更察覺到主子的視線似乎也向自己的臉上投來,自己沒有逾矩之舉,自然不怕別人的探看,但是男女之間的情事,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就算殿下對於柳夢兒沒有什麽念頭,那位小姐也不該沾染自己。規矩是死的,不守規矩的人,也會變成死的。


    “啊!太子殿下?”女子一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民女拜見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柳夢兒心中七上八下,自己定然是被曲公子迷昏了頭才會忘記他的身份,他是殿下的身邊人,那麽此地莫非就是姐姐早自己一步踏入的皇宮大內?可是為什麽自己會被送到地下?姐姐現在人在哪裏?一連串的疑問都直指麵前君臨天下氣勢的男子,他就是自己日後要侍奉的那個人嗎?大啟皇朝未來的王者!可是為什麽心裏會這樣的痛呢,仿佛被鈍刀從心口上的那處角落裏生生的割下了一大塊兒連皮帶血的骨肉。電光石火間目光從太子殿下身旁的那道灰影上麵一掃而過,柳夢兒突然驚醒過來。胡思亂想總算是高於段落。


    皇甫焱俊眉微動,她以為她隱藏的很深嗎?隻可惜還是沒有從自己麵前不露聲色的將一切掩蓋過去。曲綃不過到齊府幾日,便換來眼前女子的一片情深,竟然站在自己麵前發呆!


    大啟太子的聲音如同眸色一般夾雜著風雪,不帶半分感情,“曲綃,告訴她,她的身份。”


    “遵命,殿下。”曲綃的聲音和他主子的聲音如出一轍,一切都是奉命而為,希望眼前的女子足夠聰明,聰明到可以在宮中立足,聰明到可以在兵荒馬亂中自保,宮中處處都是殺機步步都是險棋,殿下絕不會插手她的生死,從這一刻起便注定了她無依無靠。


    “從今夜起,你就是柳夢兒,沒有爹娘,沒有兄弟姐妹的孤女,生於何處無從查證,長於萬琴山下一處農戶家中,農戶夫婦喪命於風浣歹人之手,殿下從生死關頭將你救下。”


    曲綃每個字都說得極慢,給了柳夢兒足夠的時間去記憶,給她安排一個足夠安全的身份,最安穩的便是無人能夠證明她的出身來曆。而且更名換姓的同時,她的麵容也在名醫的妙手之下徹底脫離了曾經的那個二小姐,一切重新來過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她無需知道。所有知道柳夢兒身份為何的人,名醫和看守的兩名侍衛早已從紅塵之中消失得幹幹淨淨。隻要她不走漏了風聲,一生太平順遂已成定局。


    “因此你隨侍殿下身旁,並幾次三番向殿下請命,”曲綃深吸一口氣,最終的結局便是如此,沒有意料之外的其他方法,隻有情理之中的歡歡喜喜,“以身相許,以報殿下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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