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流槿的一切,都塵封在那段回憶中。


    幾人下了馬車,胡娜很清瘦,整個人抱在懷中沒有多少重量,棄了馬車,一路朝著山間小路走去。翻過幾座小山,視線倏然開朗了起來。


    幻雪抬頭看了看,指著前方一段平坦的路段道:“穿過這裏,再向東走,很快就能到達那座山峰了。”


    因為積雪的原因,這些山體全部變成了銀白色,這種季節,積雪掩埋,道路被封,一般是無人進入神農山脈的,畢竟,沒人願意為了一些難得的草藥將命搭在這裏。


    他們走過的路段,四處都是些珍惜的藥草,這片山脈被譽為神農山脈,也是名符其實,絲毫沒有誇張。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一行五人終於來到幻雪所說的小山峰下,所有的道路被厚重的雪覆蓋,根本無路可尋。就連幻雪的眉頭也蹙了起來。


    墨臨淵低頭看了眼平靜的胡娜,將她交給韓嶺,自己則是走到右側十米外的地方,伸手將一片植物拂開,一個隻容得一人通行的小道呈現了出來。


    “走吧。”招呼了一聲,墨臨淵走在了最前方,這條小路很難通行,四周都遍布荊棘,所以他從胡娜那裏拿來匕首,沿途將一些擋路的植物隔斷。


    在山林中穿行,積雪已經沒到腳踝,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終於,來到小山峰後,看見的是一片雲海。而他們,正立在一處斷崖之上。所有的山峰皆被雲霧籠罩,頗有意境,不過幾人都顧不得欣賞,隻是看著身前的斷崖,麵露難色。


    “這處斷崖深一百多米,下方就是陰陽泉的範圍,韓嶺,紫木,你們兩人留在此處。幻雪,你隨我下去。”墨臨淵簡單的說了幾句,所有人都是點頭。韓嶺和紫木沒有異議,隻是看了一眼胡娜,仿佛感受到他們的目光,胡娜當下露出一個恬靜的笑容。


    “等我回來的時候,就能活蹦亂跳了。”


    “墨大夫……”韓嶺叫了一聲,沒有下文,隻是那雙深邃眼眸中所帶的目光與關切,都被墨臨淵收入眼底,隻是慎重的一點頭。


    如果真的失敗,他也不會讓胡娜陷入險境。


    分工完畢,墨臨淵牽過胡娜的手,寵溺的說道:“你待會兒抱緊我,我會帶你下去。”胡娜點頭。幻雪清點了一下包裹裏的東西,一再確認什麽都不缺乏之後,才衝墨臨淵點頭。


    “韓大哥,紫木,你們往北走,不遠處有個山洞,是一些藥師采藥時用來休憩用的。我們此去不知需要多久,你們先去休息,待我們上來了,自會去尋你們。”


    “好。你們都小心些。”


    整個斷崖上全部結了厚厚的冰層,即使有鐵鎖供他們下降,但是整個山壁,沒有任何的著力點,冰麵較滑,墨臨淵又帶著胡娜,說不擔心是假的。


    墨臨淵曾說過,陰陽泉裏的溫度極為傷人,若不是幻雪體質獨特,恐怕也不可能從那裏活著回來。


    點頭之後,幻雪縱身一躍,猶如一隻嬌小的飛燕躍進了雲海之中,很快就聽見一陣鐵鎖的聲響回蕩在整個山穀間,墨臨淵才鬆了一口氣。


    幻雪輕功好,一百多米的距離並不算的什麽。


    幾個呼吸後,幻雪輕鬆落地,抓住鐵鎖用力的搖晃了幾下,發出的聲響傳到了斷崖之上。


    胡娜伸手抱住墨臨淵的脖子,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墨臨淵左手攬住她的腰,躍下了山崖。寒風在耳邊呼嘯,兩人的身體急速下降,伸手抓住了鐵鎖,下降的速度頓時減緩了下來。


    “別怕。”墨臨淵柔和的聲音在胡娜耳畔響起,後者貼著他的肩,出聲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墨臨淵一怔,手下的動作卻不敢停,腳尖點在冰壁上,繼續下降。


    “沒準上輩子是我欠了你的,你來向我討債的,千萬別客氣。”聽著墨臨淵的笑語,胡娜心中暖暖的。


    終於,雲霧消散,地麵已然在望,鬆開鐵鎖,一個輕躍,兩人便穩穩的落在地麵上,幻雪飛快的迎了上來,看著兩人無恙才鬆了口氣。


    這裏完全就像另一個世界,墨臨淵不止來過一次,但是這次前來,心中已然有著難以掩飾的激蕩,這個地方,是許多醫者夢寐以求的寶地。斷崖之下有著近千米平整的地段,處處青綠,花草茂盛,而這裏的溫度,也是趨於平和,沒有寒冷,也沒有炎熱,儼然一副四季如春的模樣。當然,這隻是陰陽泉最邊沿的位置。


    “幻雪,將冰火果取出來。”


    “好。”應了一聲,幻雪從包裹中拿出白玉盒,放在一旁的石板上,打開玉盒的瞬間,一股白色的煙霧吞吐而出,像及了一個縮小版的雲彩,在玉盒的上方微微飄蕩。


    玉盒中放著一顆手掌大的果子,一般呈現潔白的色彩,另一半則是如火一般的豔紅之色。


    冰火果,顧名思義,冰火兩重天。集炙熱與至寒為一體,這樣的果子,生長的地方也極為挑剔,整個天下隻此一顆,正因如此,王家才會將其當做鎮族之寶,一路傳承了下來。


    冰火果自摘下之日,就必須保存在這種特質的玉盒之中,才能維持效用,如果沒有意外,能夠保存個百年而不變,永遠都像是剛剛摘下一般。幻雪看著冰火果一辦結著冰晶,一半冒著汩汩的紅色煙霧,也不敢貿然觸碰。


    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把玉質的小刀。


    墨臨淵提醒道:“小心些,千萬不要被汁液濺到。”


    點頭,執起這把純玉打造的小刀,看著白紅兩色分隔的那條無形線,專注而認真。


    許多人都知道冰火果,並且將其譽為最神奇的果實。將它吃下去,便能鍛造一個水火不懼的金身。但更多的人,隻是盲目的在追求這個東西。冰火果兩種顏色代表了兩種溫度,它看起來是一枚晶瑩的果實,但是如果你伸手去觸碰它的話,立刻就會被它的兩種溫度交替浸入身體。


    唯一的破解方法,便是用玉質的刀,沿著那條分割線,將其切開,隻有這樣,才能化解它的溫度,將其吞食。


    終於,刀鋒不偏不倚的切入果實的中央,白紅兩色瞬間被玉刀隔了開來。


    切割冰火果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胡娜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感受到這件事情有著極大的危險性,她沒有阻止,因為她知道,他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聽從墨臨淵的話,早日將寒疾治好。


    “好了!——”冰火果成功的被分成了兩半,安靜的躺在玉盒之中,幻雪驚喜的叫了一聲,回頭與墨臨淵對視一眼,後者嚴重也是一片喜色。


    “娜姐,你將它們吃下去。”幻雪極其小心的伸手拿起兩半果實,先將紅色的那一半遞入了她的手中,胡娜點頭,果實並不大,咬了幾口就將它吃了下去,身體裏有著暖融融的溫度,是從未有過的舒適。


    接著又是另一半。


    王家守護了多年的寶貝——冰火果,就這樣被胡娜吃進了肚中。


    “接下來我們就要去陰陽泉了,冰火果可以幫你抵禦那裏的溫度,但是我要做的,是將你放進陰陽泉的泉水之中,加以藥草調和,加以浸泡,在那裏麵,你所需要承受的痛苦,是你無法想象的。”


    即使拿到了冰火果,墨臨淵的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聽了他的話,胡娜不在意的答道:“就算治不好,我也沒有任何的損失不是麽?”


    胡娜目不能視,行走不便,為了節省時間,墨臨淵將其抱起,一路走向了陰陽泉的所在地……


    江城王府之中,王成德臉色鐵青的立在大廳之中,他的麵前,擺放著近二十具的屍體,其中五人是被利刃割破咽喉而死,剩下的人,則是全部被劇毒所殺,每一枚銀針都準確無誤的刺入頸項。


    “蕭林,你見到她了?”王成德強忍怒氣抬頭去看坐在一側的白衣男子,在街道上的擦肩而過,隻是那匆匆一瞥,他的心中已然激起了千層浪。


    如今回到府中,看見的就是這副駭人場景。


    這麽多人,都死在那個丫頭的手中。聽見他的問話,蕭林緩緩的抬起頭,臉色有些難看,答道:“伯父,當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為什麽她對王家有著如此深的恨意,甚至不惜出手殺人。


    還有她對王月淳的所作所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將她逼得如此地步。


    兩年前,蕭林隻是知道幻雪對王月淳下毒,所以才會引起眾人的怒火,將其趕出家門。自己尋了她整整兩年,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


    為何兩年後的重見,竟是如此場景?


    聽見蕭林的話,王成德的身子僵了一下,臉上的怒火更甚,怒道:“這個不孝女,我王成德沒有這樣的女兒,當年不僅殺害了淳兒的母親,竟然連自己的姐姐也不放過。蕭林,你可不要忘記了,淳兒此時還昏迷不醒,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早該死掉的丫頭。”


    蕭林的臉色變了變,心中有些不悅:“伯父,不管怎麽說,幻雪也是您和結發妻子的親生女兒,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錯,你也應該多包容她一些。並且如今事情並不樂觀,月淳身中雙毒,如果沒有幻雪,我們誰也救不了她。”


    王成德的醫術在整個江城尋不出第二,兩年來,連他都隻能將王月淳體內的毒壓製,現在又多加了一種。若是沒有幻雪,王月淳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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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傷親的和氏璧打賞,還有各位朋友一路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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