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胡娜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在這裏遇到雪天,並且知道了他的身份,整件事情頓時變得明朗起來,並不難猜。


    希魔與榮愛達成了某種交易,各取所需。


    說了沒多久的話,胡娜的身子就變得虛弱了起來,傷口還未恢複,又花費了太多的精力,一停下來頓時就覺得難受,當她提出要去找韓嶺的時候,雪天投來一個意味莫名的目光,對她道:“你已經昏迷了五天,這裏是滄溟城,放心吧,他會來找你的,在此之前,你隻需要留在這裏養傷就可以了。”


    說完這話,雪天就離開了房間,似乎與外麵人說著什麽,很快就有一個侍女走了進來,看上去年紀不大,恭敬的來到她麵前:“奴婢三兒,負責照顧姑娘,姑娘有事可以直接吩咐奴婢。”


    胡娜在她的攙扶之下走向床榻,一邊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公子在城郊的別苑。”


    她口中的這個公子,想必就是雪天無疑了。後來又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些問題,卻發現這個婢女很是聰慧,雖要回答,但卻避重就輕,說些無關緊要的答案,胡娜便不再問,隻是躺在床上開始休息。


    雖然雪天救了她的性命,卻也因此甩開了夜衛,究竟是什麽目的,思索了許久,太過疲憊,後來就睡了過去。


    寬敞的書房之中,一身黑衣的男子屹立在那裏,身後傳來一陣聲響,男子回頭,目光不善的看著走進來的那人,一開口就是質問:“她在哪裏?”


    來人是個老者,兩鬢花白。身著華服,頭頂玉冠,背脊挺得筆直,寶相莊嚴,雙手背在身後,僅僅是站在那裏,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聽見男子冰冷的聲音沒有不悅,隻是走到他的麵前,目光與他對視,毫不相讓。若是胡娜在這裏,一定會發現,兩人的容貌竟然有幾分相似。老者終於開口,聲音帶著威嚴:“一回來就是這種口氣對我講話,簡直沒有規矩。”


    男子臉上已經快要凝成冰霜,冷冷的看著老者,對其沒有一絲畏懼。反而帶著慍怒:“我再問最後一遍,她在哪裏?”


    看得出,他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再得不到滿意的回答,就算麵前這人是他的生父,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從來不知道。胡娜在自己的心中已經占據了那麽重要的位置,那日有人見過他之後,立即就聯想到這個老家夥不會輕易罷手。待得他派人去尋胡娜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蹤跡。


    最後查到的消息,便是金絲三兄弟前去殺她。


    那一刻他的心中沒有天下,沒有風雲閣,也沒有權勢。隻有那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一直盤旋不散。


    老者知曉自己的威嚴對他沒有任何作用。索性在巨大的書桌後坐了下來,嗓音略帶滄桑:“韓嶺,你真愛上了那個女人麽?”


    手中的影月刀已經開始顫抖,嗡鳴之聲不斷在他心底回蕩,隻見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已經壓到了他的脖子上,距離他的喉管不到半寸距離,韓嶺居高臨下的看著老者,沒有任何情緒,老者被他的舉動駭得臉色蒼白,顯然是沒有想到韓嶺真的會對自己出手。


    剛才那個問題已經不需要回答,他已經明白了韓嶺的選擇,暗歎一聲,心中盤算著得失,正了正臉色,身體不敢亂動:“他們沒有得手,那個女人被人帶走了。”


    韓嶺微怔,天下第一殺手的厲害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就算有夜衛保護,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沒想到他們竟會失手,但是這種事情他沒有必要說謊,旋即問道:“誰?”


    望著這個高大的男子,那張剛毅的麵龐早已經沒了稚氣,自己把他培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如今這把刀卻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知道。”


    影月刀微微一動,鋒利的刀刃劃出一道血痕,老者蹙了眉,終於鬆了口:“天下會奇術幻境的人不多,你應該知道是誰。”


    聽到這個回答,韓嶺才收手,劍眉皺在一起,斜靠著桌案沉吟半響,隻是丟下一句‘兩日之內我要知道他們的落腳點’就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老者叫住了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老者,後者坐在巨大書案後,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口,寬敞的書房全是明黃色的布置。


    就連他身上穿著服飾都以這個色調為主,加以金線繡上的繁複圖案。


    “不要忘記你身上背負的使命,生在這樣的家族裏,就永遠逃不掉,我知道無法阻攔你喜歡那個女人,但是你要記住,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任何擋在前麵的障礙,我不惜一切代價也會清除。你最好想清楚,這麽多年的隱忍是為了什麽。”


    說完這話,老者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想要看他的反應,哪怕是任何一點也好。


    但門口那人隻是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直接轉身離開,修長的背影逐漸消失。


    空曠的書房中突然出現一個人影,來到老者麵前,單膝跪地:“主上,您的傷……”


    老者收回目光,微微動了動唇角,不知是不是在笑,聲音聽起來也沒有先前那麽嚴肅:“敢對我出手的也隻有他一個。”


    “少主是曆代最有可能完成使命的人,隻是從小離開滄溟國,與主上的感情不是很深厚,多相處些日子會好的。”黑影似乎是在安慰老者。


    “距離勝利隻差最後一步,我不能讓那個女人毀了韓嶺。”老者神色再次陰冷了起來。


    黑影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屬下近日得到一些消息,不知是否真實。”


    “金老三說,那日他曾看見那女子眼角處突然呈現一隻蝴蝶,但是轉瞬即逝,沒有其他人看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老者臉色一變,銳利的目光看向黑影:“你怎麽看?”


    “屬下以為,她極有可能與當年那人有某種關聯,沒查清楚之前,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傷她性命,隻需暗中監視就可以了。”


    沉默了許久,老者才揮了揮手:“派人去查,盡快找到那個女人的下落,查到之後交給韓嶺就行了。”


    “還有,查出她的真實身份。”


    “是。”黑影領命而去,老者這才讓人去找大夫。


    在胡娜養傷期間,雪天又來過一次,終於不再與她打啞謎,而是明確的告知了她自己的目的,胡娜聽過之後沒有太多震驚,這兩日她想了很多,許多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並不是不能接受。


    隻是對雪天很好奇:“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我自有辦法查出來。安排了這麽多步棋,為的隻是這最後一招。”雪天笑得很柔和,沒有絲毫的戾氣,若不是有著對他的了解,一定會被他這種外表所欺騙。


    胡娜淡淡道:“韓嶺很小就跟著閣主,是風雲閣的大護法,與我相識十一年,我從未問過他的來曆,你覺得我憑什麽如此倚重他?”


    雪天微驚:“你知道?”


    沉寂了許久,女子才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半空中盤旋而下的芬芳,院中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花香:“我隻是陷在局中的那個人罷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決定前來滄溟國之前,胡娜就已經知道了很多東西,此行冒險前來,不過隻是為了證實這些猜測,她倒是沒想過,當自己真的麵對這些答案時,會是什麽場景。


    在與雪天聊起這事的時候,她並不知道,這個結局,會讓她痛不欲生。


    令雪天覺得奇怪的是,他並未故意隱藏行蹤,韓嶺若是要查,不會查不到,距離他計算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五日,韓嶺卻遲遲沒有出現,胡娜身上的傷也好透了。


    直到胡娜迷昏婢女離開別苑的時候,雪天才終於明白,或許他們早就聯係過了,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坐在胡娜住過的房間裏,視線一寸一寸的描摹她到過的每一個位置,唇角微揚:“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安排的這一切隻是為了讓你離開他麽?”


    “走了也好,等你知道了一切,你會回來的。”


    聲音極輕,一個人的自言自語,入了神的雪天沒有注意到門口多出的一人,直到收回思緒,才看著穿著稀少,妖嬈的白發女子。


    “安排的怎麽樣?”


    希魔的身材姣好,虛幻的讓人捉摸不透,透著一股神秘色彩,從下修習媚術的她,出現的任何地方,立即就會成為焦點,也隻有雪天隻是將她當做一個平凡人來對待,不禁哀怨的看他一眼,發起的媚術麵對那雙藍色的眸子立即敗下陣來。


    “她這次賭的太大了,我不相信你沒看出她的心思。”


    “陷入這場局的人都在賭,要麽名揚天下,要麽一敗塗地。”


    希魔嫵媚一笑:“沒看出來,你還有看得這麽透的時候……”


    “我隻希望,最後陪伴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我。”


    “別傻了,如果我們的計劃成功了,她最恨的那個人除了韓嶺肯定就是你,如果失敗了,你……”你拿什麽去匹配這個風華絕代的風雲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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