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下,這電光火石間,大仙閣一陣搖晃,屋頂震掉一個角,木屑塵土揚起旋風,“哪裏來的黑瞎子!”外麵的小廝哭爹叫娘地摔下來,瞬時哭天喊地一片。


    袁青竹手一攀窗欄,如風一般進入室內,宋小橙眼淚流下一線,張口想喊也喊不出聲。胡大仙低聲喝罵,抄起利刃衝她猛撲過去,袁青竹閃身避開,抽出一根帶刺的藤鞭,甩開數米長,劈啪耀光一閃,在描金櫃麵上留下深深刮痕。她甩起藤鞭耳聽辨位,衝著胡大仙所在的方向揮力一甩,


    連著劈啪幾聲閃出火花,胡大仙連著掏出幾個藥囊朝她丟去,“轟轟”所到之處彌漫塵煙,袁青竹咳了幾聲,捂著口鼻,藤鞭跟著胡大仙的腳步聲緊追不休,金光帶著血光濺出,胡大仙痛叫一聲,腳脖子被她掃到,立刻見血。


    他也狡詐,知道袁青竹不好對付,不再硬碰硬,他三步跨到窗框外,長長吹了一個呼哨,樓下哭爹叫娘的小廝們能爬的就爬起來,往遠處找幫手去了。宋小橙可不知道他想幹嘛,她看到袁青竹站在屋子中間,無限升騰出歡喜,硬是想喊她,軟筋散效力太強,她的舌頭麻痹,低聲憋出來一個“女”字,俠實在是喊不出來了。


    “你怎樣?”袁青竹並不急於對於胡大仙,到雕花大床旁關切地問,宋小橙口不能言,想用眼神示意她自己動不了,但袁青竹又看不見。


    “他下了軟筋散,宋小橙動不了。”倒在一邊昏昏沉沉的彩蝶突然發話,伸手招呼。袁青竹聞聲過去:“如何,你能自己走嗎?”彩蝶勉強點頭,她捂著胸口,剛才被狠狠踢了一腳,所幸胸口肉多頂得住。


    胡大仙在窗外喝罵:“該死的黑瞎子。”他欺袁青竹看不見,又丟過來一隻藥囊,帶刺藤鞭在空中猛地一擊,藥囊爆裂開,天女散花似的灑下嗆人的藥粉,臥室裏又是香風又是煙霧,飛入鼻腔難受極了。


    袁青竹把彩蝶拉起來,三兩步回到床邊把宋小橙一背,宋小橙的腦袋耷拉著,和她的臉湊得極近,輕輕呼吸,努力想說話。袁青竹把她背背好:“別說了,我先帶你們離開。”說著又揮起藤鞭甩掉兩個藥囊,屋外吵吵鬧鬧,屋內充盈嗆人氣息,彩蝶捂著胸口大咳不止,袁青竹咬著嘴唇一把拉起她:“忍一忍。”


    她跟拖兒帶女似的要往窗外躍去,“小心!”彩蝶突然大喊,在煙霧中搜地飛來一支沒羽箭,袁青竹聞聲閃身一躲,箭頭直愣愣插在後麵的牆上。


    “他們放箭了,咳咳咳。”彩蝶捂著胸口,袁青竹聽風辨位,吩咐彩蝶:“逃不開,你暫時去床後躲一躲。”她答應後,袁青竹騰出手來甩動藤鞭,在氤氳的煙塵中,嗖嗖又飛來兩支箭,隻聽劈啪兩聲,箭頭被帶刺藤鞭掃斷落地,窗外小廝喊著:“沒射中,這瞎子,再來!”


    又是嗖嗖幾箭,都被藤鞭化解,隻聽胡大仙在窗外笑:“這都是淬上毒的,不怕她不中,再射!”小廝們歡呼高喝,吵鬧不堪,他們故意發出噪音來模糊袁青竹的聽覺,一個喊:“射她的腳!”嗖一下,一支箭衝著她的麵門而來;另一個喊:“射她的胳膊!”一支箭衝著她的腿而來。


    袁青竹揮出兩鞭打掉沒羽箭,登時有更多箭呼嘯而來,一時之間也架不住他們如此逼迫,後退幾步到雕花大床後,暫做調整。她把宋小橙放下來,宋小橙神色清明,除了四肢無力之外,說話已經有點恢複了:“女俠,怎麽辦,他們人多。”


    袁青竹搭一搭她的脈搏:“還好,隻是暫時虛弱。”她叫彩蝶看好宋小橙,等又一批箭頭插到牆壁上時,她一躍而出。


    宋小橙哎哎叫著:“女俠別、別去啊。”袁青竹大喊:“你們待著別動。”說著她一手甩開帶刺藤鞭,一手手心裏燃起火苗,直衝窗外而去。“轟轟轟”幾下大震,窗台這邊的牆投裂了開來,幾個小廝正在搭弓射箭,冷不丁被掉下的牆塊砸了個正著,嗚嗷嚎叫著跌下樓去,還有人見狀不好趕緊射箭,袁青竹衝出煙塵橫掃一鞭,他們哎呀媽呀地被掀翻了,紛紛掉下樓去。


    “胡大仙何在!”袁青竹喊道,如風一般跳出窗口,手心燃火對著各處炸去,瞬時樓外濃煙滾滾,花木帶著火星燃燒起來,紅衣小廝和黑衣仆人抱頭鼠竄,喊聲叫聲亂成一片。


    袁青竹一躍而上屋頂,她腳步輕捷避開破裂處,仔細聽胡大仙的動靜,但這家夥格外狡猾,不知準備躲在何處偷襲。宋小橙費勁全部心力希望自己的四肢能動彈,好不容易微微能抬起手,她喊著:“彩蝶,趕緊帶我出去看,女俠看不見,可別著了他們的道兒。”


    彩蝶扶著她慢慢挪動,此時屋頂已經被袁青竹震破了口子,露出一個大洞來,宋小橙抬頭就看到袁青竹在屋脊上,拿著藤鞭警惕在聽動向。她懊悔自己怎麽這麽不小心,被胡大仙灌了軟筋散,否則現在就能跳上屋頂做她的眼睛了。


    屋內一片狼藉,櫃子家具亂七八糟,牆上還有好多支箭,宋小橙一眼看到掉在地上的一隻小香爐,燃香斷裂,仍有香氣。“快,彩蝶把那香爐給我。”彩蝶不知何故還是拿來給她,宋小橙用了極大心力,端起了香爐。


    此時在屋頂上,胡大仙躲在一邊伺機偷襲,他知道袁青竹看不見,就匍匐在簷子上。宋小橙和彩蝶抬頭看著,喊起來:“他趴在你左後方。”劈啪一鞭甩過去,胡大仙往屋簷下一溜,等她的鞭子收回,又噌一下跳上來。


    周圍的吵鬧聲是亂得不能再亂,窗外和樓下人形狐狸的叫聲呼天搶地,宋小橙想提醒袁青竹,聲音也被他們蓋了。就在此時,胡大仙瞅準了袁青竹的背影,猛地抄刀騰身,朝她的脖子狠狠劈來。


    “小心!”宋小橙驚呼。


    袁青竹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身體一側,胡大仙的利刃沒砍中她,在她的右胳膊處劃下一道血痕,血從黑色衣服下濺出,宋小橙和彩蝶失聲驚叫。


    袁青竹吃痛不已,一手捂住傷口轉身一個狠狠側踢,胡大仙踉蹌幾步一腳踏空,正巧摔進了屋頂裂開的大洞,轟隆一下砸在臥室地麵上,他瞥見柔弱的彩蝶和尚未恢複全力的宋小橙,雙目赤紅咧嘴笑:“往哪裏跑!”抄刀飛身撲上來。


    “宋小橙快讓開!”彩蝶喊了一聲推了她,宋小橙抱著那個小香爐,歪歪斜斜跌坐到旁邊,胡大仙一把勾住彩蝶的身體,利刃對準她的脖子就要刺下去吸血補充能量。


    “啊啊啊!”宋小橙積蓄起渾身的力量,抄起香爐往胡大仙的眼睛上砸過去,咚一聲好像是骨折的聲音,香灰彌散,胡大仙的利刃當啷落地,捂著眼睛狂叫起來。“拿香灰迷他的眼,快!”宋小橙大喊,彩蝶從鬼門關下逃回,她一把扣出香灰就往他眼睛裏填,胡大仙狂踢亂叫。宋小橙也撲上去幫忙,和他搏鬥起來。


    但胡大仙畢竟是個大男人,他眼睛上全糊著白茫茫香灰,嗬嗬亂叫三拳兩腳把她們推開,煙塵彌漫中在地上摸尋他割血的利刃。“女俠你怎麽樣了?”宋小橙喊道,袁青竹從屋頂上跳下,捂著右胳膊,血從她的指縫裏滲出。


    “沒事。”她忍著劇痛說,胡大仙眼睛吃痛不已喊叫,袁青竹大喊:“你們都讓開!”宋小橙帶著彩蝶連滾帶爬躲到一邊。袁青竹舉起流血不止的手臂,狠狠揮動帶刺藤鞭,劈啪金光閃過,那鞭子不偏不倚抽中的胡大仙的頭臉,藤刺一到,鮮血橫飛,他啊啊叫著踉蹌撞到在牆上,腿腳一歪,倒在那些小廝射出的沒羽箭中。


    見他倒地,宋小橙長舒一口氣,過去試探一下他的鼻息,好像沒了熱氣。彩蝶捂著脖子抽泣流淚,她剛才被利刃劃了一道小口子。此時袁青竹也有點堅持不住,抱著血流不止的胳膊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別怕,我幫你們包紮。”宋小橙逐漸恢複了行動能力,她趕緊尋找能包紮的布料等物,唯有胡大仙的床單可用,她一皺眉頭也太髒了。床邊丟著被胡大仙脫下的外衣,她也顧不得穿得少,拿起自己的外衣就撕成幾條布料,給彩蝶一條讓她包脖子,剩下的拿給袁青竹。


    “女俠你怎麽樣。”宋小橙趕緊幫她把傷口包起來,剛裹上血就滲透了布料,宋小橙有點下不去手,“紮緊些。”袁青竹額頭上全是汗,咬著嘴唇說。


    宋小橙也沁出了汗,她咬牙幫她包紮好,雖然袁青竹一聲未吭,但流了這麽多血怎會不疼?“還能走吧,我們先離開這裏。”她過去扶起彩蝶。


    四周糟粕,雜亂不堪,煙塵紛紛,血腥氣濃。宋小橙扶著她們兩個,勉強要從窗戶走,但此時她總覺得哪裏有不妥,好像有什麽不對。


    正在此刻腦後飛來一股勁風,回頭是那秉割血的利刃,尖端直衝麵門而來。就在這千分一秒之際,袁青竹高抬腿一個回旋踢,腿掠過宋小橙的臉,踢中刀背,利刃直衝下黑手的未死胡大仙而去。


    她這一踢用了全力,利刃如箭一般直插他的胸口,“啊啊啊!”胡大仙慘叫一聲,利刃穿心而過帶著黑血插在了牆上,胡大仙站在原地不動,片刻過後渾身如抖粟,嘴角流下汙血,轟然麵門撞地而亡。


    瞬間周圍安靜了,宋小橙揮著煙塵,胸口起起伏伏不可思議地看著袁青竹,袁青竹低聲問:“他死了沒有?”宋小橙壯膽過去一看:“穿心,必死無疑。”


    “那就好。”袁青竹長喘一口氣,突然胳膊劇痛,咬牙忍住。宋小橙見到胡大仙腰帶上的藥瓶,那裏麵是剛給她服用的軟筋散,吃了之後會渾身麻痹無知覺,她一把奪下這個瓶子。


    因震動導致牆麵地板出現搖晃,彩蝶站不穩,袁青竹已然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宋小橙一左一右扶著她們,也不管自己身上隻穿著白色抹胸了,用盡心力幾步騰躍出窗口,她們剛跳出窗的一瞬間,轟隆巨響,大仙閣的第五層屋頂震空,地板碎裂,如地動山搖一般崩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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