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金戈本人沒啥貴重的穿戴,隻記得這四個家夥環佩頭飾挺多,件頂件的是上乘貨,於是她狠狠敲詐了一翻,惹得四人擦眼抹淚,幹嚎不停。


    金大宮女丟下四人揚長而去,估計要保持好幾天的愉快心情。


    禍害坐在禦書房批奏章,氣色比往日好多了,裴公公竟是一襲黑衣靜靜的立在他身側,時不時叫人換掉冷茶。


    金戈剛一進門禍害便賜坐於她,之後又繼續忙自己的。


    金戈在禦書房幹坐著,換了幾盞茶,吃了好幾盤糕點,發了幾回呆,欣賞了幾次帥哥,又閉目養了一會兒神。


    再睜眼時已夕陽西下,餘暉斜斜的從窗欞穿進來落在地上,仿佛描的畫一般。


    皇上將最後一本奏章丟到一旁,淨了手,伸了伸懶腰,喝了口茶,走下來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翻,吐出兩字:“醜了”。


    無一例外,金大宮女看到裴公公的眼角在抽搐。


    “醜醫說”,禍害無視那道憤怒的目光,指了指某隻的肚子,“他很健康。”


    金戈頓時有些忐忑,也有些不安,努力想著他是皇上,她是臣子,什麽都不能當真。


    可他偏偏不如她願,見金戈不答話,索性擺弄著她頭上的釵飾說:“這些定是那四個家夥弄的。喏,這是廷德宮的;這是尚德宮的;這是儀德宮的……都是她們的心愛之物啊”。


    丫一件一件的數,金大宮女是越聽越心寒。待他最後總結,金戈已經開始咬牙切齒在心中咒罵四人。


    “四人很混蛋吧?!”


    好死不死禍害又加了一句,而且還笑得異常英俊,眼中全是揶喻。


    我擦,姐還以為撿了多大的便宜呢,又叫這群貨給算計了。


    想那四人在各宮定是囂張,而今她頂著大半個皇宮裏囂張來的東西,指不定此刻已開始傳不是了。


    什麽懷了“龍種”就自以為了不起呀;什麽以為得寵了就目中無人呀;什麽狐媚子手段呀等等。


    看吧,要不了多時,她定要激起公憤,後宮所有矛頭都會指向她。


    望著禍害那張幸災樂禍的嘴臉,金戈心念一轉:莫非,禍害要的就這個?!


    抬頭見禍害,越看越是一副奸詐小人的模樣。金戈頓時氣結,各種不甘湧上心頭。


    她當真是那餌,被禍害掛在鉤上四處釣魚,若手段高明,則在不失餌的情況下釣到大魚;若不小心,則會失了餌。


    而她卻難以掙脫尖利的鉤子,如若真要逃離,則會傷了自身,生生扯下一塊肉罷。


    罷了罷了,早知道她的命運不好,又何必時時歎息處處為難自己個兒。不若步步為營,處處保護好自己才當真。


    想她金戈這輩子甘也淪為魚餌,不甘也會淪為魚餌,不由得一陣悲哀。


    好吧,目前為止她這個魚餌仍算完好無損,處處被佛光普照。算是一副好的釣具配上好餌,再來一個終級垂釣者,果斷能發揮其作用。


    以上定論完全具備阿q精神,點讚一個。


    金戈悲催的讚同了禍害的話,喜得禍害捧出那個本是一對卻被他親手打破一隻的獨一無二的小瓷瓶讓她好好觀賞一翻,算是獎勵。


    晚間陪禍害用完膳食後金戈打道回府,剛坐下,便聽得成魚來報說要送東西到顧嬪宮裏。


    驀然想起下午見麵禍害之事,當時他並沒與她多說什麽,甚至沒提過孩子的事。隻如平常一樣調侃,但卻難掩疲憊和焦慮。


    自她懷孕一事傳出後,當晚便接到父兄的一封家書,書中寥寥幾句,卻暗藏諸多擔憂。


    現下,宮中暗地裏議論的不少,風言風語猶如風中沙粒,處處可尋,有的甚至涉及政事。


    宮中局勢更是動蕩不安,幾股勢力表麵呈膠著狀態,內部卻已經起了質與量的變化。


    又因為她的“懷孕”,讓雖生猶死的金家似乎起死回生,蹭蹭蹭直接跳到了皇上那個隊伍中。


    想那禍害把四大美人安排在她身邊,也許並非探聽內宮虛實那麽簡單。依禍害之意,定是發現對手有探頭之勢,所以才著手布局。


    隻是,如此明顯的用意對方不可能看不出,不知道禍害這是唱的那一處。他這是要“誘敵深入”呢,還是決定虛晃一招呢。


    而她,做為一名空降兵落在這複雜詭雲的後宮之中處處受敵,身邊伺機而動的人指不定那天就撲過來狠狠撕下她一塊肉。


    這段時日皇後那邊一切如常,隻是時不時差人送點小東小西過來,各宮各殿也時有人過來走動走動。


    不管是懷著怎樣的心來的,她都差人將謝意送了回去,禮尚往來嘛。


    唯有顧嬪似乎對她意見甚大,據裸燕說,她不但把顧太蔚給狠狠罵了一頓,還大肆宣揚孩子的真實性。


    不明白這貨在後宮中是如何生存的,唉,搖搖頭,讓成魚再拿幾樣東西送到顧嬪處。


    成魚衝金戈嫵媚的眨眨眼,扭著腰肢風情萬種的走了。


    第二日皇後邀各宮去賞花,沾“龍種”的光,她金大宮女也得了邀請牌。


    其實金戈不想去的,自感丟人顯眼不說,那養的花有什麽好看的,一朵朵繁華似錦嬌豔欲滴,卻是俗氣得緊。再者,她素不喜歡這種溫室的花朵,稍有侍弄不好就死掉,生命還不如路邊的小草來得頑強。


    可她還是得去應付不是,喚了成魚四人陪同前往。卻見四人一個個打扮得嬌豔如花天香逼人。此刻金戈總有一種分不清男女的錯覺,為此感到森森的憂桑。


    到了菊園,皇後早已領著一群華麗麗的美女宮妃在詠詩作對了,一個個妙語連珠,讚聲不絕於耳。


    與金戈同到場的還有顧嬪,挺著個大肚子,被兩個宮女左右挽扶著緩緩迎向皇後。


    “妾身給皇後娘娘見禮。”


    聲音如潺潺小溪,悅耳動人,卻不見著禮之勢。


    皇後早已虛扶,體貼道:“妹妹身子不方便,不必如此。”


    顧嬪不掩驕傲之色,掃過眾人,眼神在金戈身上輕輕一頓,對皇後道:“謝皇後娘娘體恤。”


    “快別這麽說,咱們都是姐妹,戈兒妹妹也過來,你們都是大功臣,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皇後招呼金戈過去,金戈向皇後著了禮,出於某種心理,不動聲色的移身到皇後右側,與顧嬪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就是呀,咱們皇上可更高興呢。”


    後麵傳來跑龍套的附和聲,皇後便抬眼望向滿園秋色,仿佛禦下千金重擔似的長長舒了一口氣,喜道:“怪不得今年這滿園花開呢,定是咱們天家雙喜臨門。”


    是呀是呀……


    眾人再次附議,讓金大宮女覺得如背鋒芒,想掩麵而逃。要不是成魚四人在旁怒目而視,想必她定要尋個由頭跑掉。


    後宮女人整日用盡心思忙著爭奪男人,今日齊聚堂更是打探對手虛實的絕佳機會。雙方麵對麵接觸就可以通過自己的觀察來驗證私下傳聞,以及對手有幾斤幾兩。


    為此,眾女人皆興致勃勃,在皇後的帶領下,穿紅戴綠浩浩蕩蕩的圍著園子逛,不時指著這朵豔菊大誇一翻,要不就捧著那朵嬌嫩的花兒悲天憐人。


    一圈下來,嬌貴的娘娘們個個臉露疲憊,秀目卻閃亮逼人。


    皇後命人擺上點心和茶,大家鬧哄哄的上了湖心亭。


    金戈暼了眼四周,逐步落後幾步與皇後顧嬪等人拉大距離,並祈禱最好能被人忽略。


    偏偏事不如人願,就在金戈以為自己成功成為透明的時候,突然被皇後點名要求與她同坐,一起的還有胥妃、薑妃、顧嬪。


    寸步不離金大宮女左右的四美人今日安靜得緊,剛才入坐的時候,壁月還被儀德宮的大宮女故意踩了一腳都低著頭不吭聲呢。


    金戈隱隱有些不安,說話做事越發的小心謹慎。


    此刻的菊園裏,人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悅。皇後更甚,平時端莊高貴笑不露齒的她,今日處處聞得她的笑語。眾嬪妃也不好再拘謹,互誇對方琴棋書畫皆好,私裏卻茆足了勁的施展自己,意在勝過對方。


    金戈一直保持著恬靜的笑容,雖是僵硬表情,卻也能唬一唬人。任她們說什麽都表示默默喝茶,不附和不主動引起注意。


    許是歇夠了互相吹捧得再也拿不出什麽可以吹捧的了。大夥見這秋水依依不時有紅鱗嬉戲,禁不住一陣讚歎,又開始了一波吟詩作對。


    這次裝透明的金大宮女沒有逃脫,被顧嬪點名要求接對。


    顧嬪話音剛落,湖心亭刹那間寂靜。繼爾眾人大讚好呀好呀,早聞金小姐聰慧過人,樣樣精通,今日真要請教一翻了。


    看來都不是善類,皆是七巧玲瓏心。


    金戈扯出一個為難的笑容,露出幾分窘迫的神色,對顧嬪道:“金戈自認不及娘娘們有才華,要讓金戈做個湯還行,要作個對,娘娘們可別笑話金戈了。”


    嗤。


    有人譏笑出聲,也有人用鼻音輕嗤,當然還有蔑視的眼神毫不顧忌的砸在金戈的背上,包括顧嬪那不善的目光,都是意料之中,不必介懷。


    “看妹妹說得”,皇後神情溫良,笑意嫣嫣,“誰不知道金老將軍文武雙全,據說還有很多珍藏本,什麽時候定要向金老將軍討要一本來看看。”


    “皇後過獎了,爹爹的書到是有幾本,都上了灰,爹爹還因此知道我常偷懶沒看書呢。”


    噗。


    這下,笑的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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