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將手下無弱兵,何況成魚等人並非善主兒。


    這群殺手死了將近一半,見勢不對,頭兒打了個手勢,便有幾人轉頭向金戈躍去。


    心下一淩,金戈拾起地上的大刀背靠樹幹而立。


    “哎哎,那模樣能唬到他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人家用聽的好不好,一聽就知道你受過內傷,何況還有一隻手臂殘廢著呢,我們當中就你最好欺負。”


    狠狠瞪了一眼白選,金戈無視他的熱嘲冷諷,思索著她該如何逃命。


    白選上前拍拍金戈,有些氣急敗壞:“你身邊立著一個武功天下第一的暗探呐,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眼看殺手被伏洛所阻她的危險稍減幾分,金戈滿腦黑線的望著白選,道:“白選,我落得今日下場,全拜鳳羽所賜,我還能相信你麽?”


    白選一時語塞,狠狠跺了一腳地麵,手一伸:“你都要死了,話還這麽多,把刀給我。”


    見金戈不為所動,白選劈手奪過她手裏的刀,塞上自己的蛇形劍:“這個鋒利無比,要是遇到劫色什麽的,你就自行了斷吧。”


    ……消氣消氣,這個二貨一向口不擇言,犯不著與他爭論。


    見金戈吐呐幾次就是不動,白選懊憤的背過身手持大刀屹立於金戈身前,氣勢洶洶磨拳擦掌蓄勢待發,卻聽他嘀咕:“我是暗探,暗處殺人才更瀟灑更有氣魄。今兒明裏殺了兩個人,大大削弱了我的翩翩風度。不管你死沒死,記得以後要替我保密。”


    ……


    頭上一群烏鴉“呱呱”飛過。


    抵不過伏洛、成魚等人,殺手突然改變策略直奔無害的金戈,這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們人多勢眾,白選能抵二三,卻難以抵住陸續冒出來的四五。


    在白選的護衛下的金戈左躲右閃狼狽至極,突然有東西絆住了她的腳,跟著整個人就摔倒在地,緊隨她身後那淩厲的一刀陰差陽錯險險躲過。


    金戈來不及起身,更未來得及僥幸,一道寒光迎麵刺來,直指她的腰間。


    眼睜睜看著那道寒光穩穩襲來,金戈卻沒有辦法自保,大驚之下不由單手反撐在地並雙腿連連向後蹬退……


    那一刻金戈腦海裏一片空白,臨死前什麽絕望啊什麽集中生智啊都是假的,隻愣愣的後退再後退。


    倏突間耳際風聲突起,隻覺眼前一花,一道有力的臂膀至後將她扯進懷裏,與此同時背過身把她護在利劍之下。


    隻聽得寒刃劃破衣服刺進血肉的聲音,擁住她的人全身一僵,繼爾反手一掌勁力十足震得賊人如斷線的風箏飛落,卻見足尖輕點,金戈被他摟著騰空而起。


    前後眨眼的功夫,金戈再睜眼細看時,鳳羽那張冷酷鐵青的臉便印入眼眸。


    他深邃的目光直直鎖住前方的白選,陰陰`道:“白選,下月,本王便擇了吉日,娶都瑪。”


    白選幹瘦修長的身子晃了好幾晃,以刀為劍,瞬間身形如影刀風如電,呼吸間招式千變萬化,亂了人眼。


    鳳羽毫無表情的丟下白選,摟著金戈仿佛閑步旁若無人般離去,兩人剛走沒幾步就聽得一聲淒厲的叫聲幾乎刺破耳膜。


    聞聲尋去,但見掌鈺滿臉驚恐的從馬車內滾出來,張慌四望見到鳳羽,立即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朝兩人奔來,邊跑邊呼:“啊!鳳羽哥哥,救我!”


    伴隨著她的叫聲,掌鈺的馬車由內向外轟然碎裂,兩條人影破空而出。勁氣使她再次跌倒,殺手大喜向她逼近。


    金戈被鳳羽鉗製在懷裏幹焦急,現下除了她與鳳羽,誰都無法脫身,難道眼睜睜看著掌鈺公主被劫?!


    不行,伏洛與成魚等親自來薊國接皇後公主,可見此事不能小覷。


    金戈心下一橫,手裏的蛇劍早被鳳羽奪走,左右看下也沒有趁手的兵器,睇了一眼鳳羽,金戈順勢抽出仍然插在他腰上的那柄劍。


    扣在她腰間的手兀自一緊,鳳羽全身隨著利劍的拔出僵直不動。


    他薄唇緊抿,麵部線條剛毅得近乎僵硬,深不見底的黑眸直直的鎖住金戈,有幾許不可思議,有幾許隱忍,還有幾許怒意。


    “你……”見她淡然自若的暼了自己一眼,鳳羽眸光略暗沉,終究沒有說下去。


    劍插得挺深,金戈卻並沒有抱歉的意思,就當是她還給他的吧。何況事關重大,有人故意挑起兩國的矛盾,鳳羽就算不屑於吳國,相信他不會不顧薊國。


    “也許不及我當初所受的十分之一。這是薊國,公主若有事,你們也逃不脫關係,不是麽。”


    金戈覺得多說無益,掌鈺危在旦夕,稍有不測便牽扯到伏洛。


    她雖不喜歡鳳羽和掌鈺,但隻要事關伏洛,便會不顧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搏一搏。


    緩緩退離一直僵立的鳳羽,金戈轉首舉劍奔向掌鈺,不及兩步隻覺全身一輕,麵無表情的鳳羽攬著她的腰目不斜視躍至掌鈺處。


    望著他硬朗的麵容,金戈心裏湧出莫名的情緒。


    那廂掌鈺見鳳羽飛身而至,不由大喜,不待兩人站穩,她便花容失色的撲向鳳羽的懷抱,小聲哭泣:“鳳羽哥哥,掌鈺好害怕。”


    有人會問,金大小姐呢,金大小姐不是在鳳二爺懷裏麽。


    其實,在掌鈺撲來之際,金戈已生生抽離鳳羽的長臂,持劍與他背立以防不測,或者說,是給鳳羽一個迎敵的緩衝時間。


    掌鈺自小居宮於中,走一步都有宮衛跟隨,哪見過這種場麵。更別說危機關頭不是拉著救命稻草哭泣,而是配合強者保全自我。


    金戈內力已失,掌鈺柔弱,三人中唯有受傷的鳳羽算是強者,她當然指望他能助掌鈺逃過此劫了。


    偏偏掌鈺不懂事,還窩在鳳羽懷裏哭個不停。當衝在前首的人舉斧劈向三人時,掌鈺尖叫著拉著鳳羽不撒手。


    金戈氣急敗壞,移至鳳羽身則瞅準對方因攻擊而露出的破綻刺去。這一刺有氣勢,無力道,卻也唬得來人偏了身形。


    鳳羽趁機推開掌鈺護下金戈一腳踢向此人,勁力之大,以至於此人重重撞擊到樹幹又被彈飛,落地之前已經死亡。


    鳳羽將掌鈺推向金戈,用意明顯,眸光中卻有幾分迷離。掌鈺滿眼淚花,死死抱著鳳羽的胳膊不丟手。


    又有斧頭逼近,已經不及三尺之距。


    眼見鳳羽抽不出身,金戈隻好硬著頭皮迎上,準備故伎重演虛晃一招,希望對方在即將劈下時能露出破綻,剩下的端看她自己是否能靈巧的躲過。


    哪知那人早看出金戈的身手,隻陰陰一笑,毫無一絲頓滯直直劈向金戈。


    恰在此時“鐺”的一聲,破空而來的暗器震得那人身形一晃,利斧脫手。


    金戈想也沒想順勢踢他一腳,那人踉蹌著退開了好幾步,金戈卻狼狽的反跌在地。


    知道眼前這女子有氣勢卻無內力,那人眼中凶光畢露,身形一閃便迅速向金戈襲去……


    鳳羽將掌鈺頭上的珠釵做為暗器擊落了那人的利斧,一把扣住掌鈺的手躍至金戈身前。寒光一閃,來勢洶洶的殺手身首異處。


    前後不過瞬間,在金戈默契的配合下鳳羽手裏便去了兩人。


    此等利落身手,金戈也不禁有些呆怔,掌鈺望著還在滾落的腦袋更是尖叫不止。


    使勁壓下額際爆跳的青筋,不甚耐煩的看向掌鈺。隻見她望著自背後襲向鳳羽的寒光再次尖叫,金戈麵色劇變。


    鳳羽招勢淩厲,卻也多耗內力,何況還受了傷。左後有掌鈺,右前有她,此刻身形已有些滯緩,就算再快也躲不過背後突襲的那一劍。


    金戈倏突間從地上躍起與鳳羽錯肩而過,迎上寒光閃閃的利劍……


    不用說,掌鈺就站在金戈旁邊眼睜睜看著劍沒入她的肩,而與她背立的鳳羽在她起身那一刻便知道將要發生的一切,以至於他一轉身就要了偷襲者的命。


    望著兩眼一翻白緩緩倒下的掌鈺,蹌踉的金戈差點沒掩麵淚奔,仰天歎到:“倒下的,應該是我吧。”


    許是金戈聽錯,許是她還在為自己莫名的行為迷茫,總之穩住她的鳳羽竟然在笑,醇厚的嗓音同他的笑一樣魅惑:“你也想像她一樣倒下?”


    此語刺激到金戈高尚的自尊,她趕緊搖頭,不知是搖去那道異樣還是否認他的說法:“我可不要這麽丟臉,她是被嚇的,這下可如何是好。”


    “丟給伏大人,他可要保證公主毫發無損。”鳳羽攬過金戈,淡陌的語氣裏沒有半分憐憫之情。


    金戈一時沒反應過來鳳羽口裏的“伏大人”是誰,想他說得也對。皇後、公主若安全,伏洛便是不辱使命,反之則不然。


    呃,不對,她與鳳羽竟然在和諧的討論問題。


    意識到事態嚴重的金戈冷不防掙脫鳳羽的手臂,全身充滿戒備。


    鳳羽劍眉微蹙,麵色倏一下變得猙獰,盯住金戈道:“你這樣還想逃?!”


    好像可以也。金戈左看右看,發覺還有那麽點小機會。


    鳳羽冷哼,步步逼近捂肩後退的金戈,漸漸的恢複了慣有的冷色,免不了出言嘲諷:“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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