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旭去了皇宮,密見了小皇帝。不知道叔侄之間談論了什麽,百官們暗自猜測。就隻看到司徒將軍被調回京都,主要負責保衛京都安全的事務。


    這是一招很高明的棋。司徒將軍被逼著忠君,再也不能忠義兩全了。明眼人看出來這裏麵的波瀾,而趙國舅就看不懂了。


    這幾天,他在朝廷上叫囂著要帶領著軍隊一路平亂叛軍,那為國為民的氣勢不屈任何人。


    不知道這人哪裏來的勇氣和野心,做事居然是如此的不著調。在眾人眼裏,他是一個權勢滔天的人,但也隻是因為是太後的姻親而已。而非他本人的能力卓絕、才華橫溢。就連坊間也時常流傳些他的野聞,譬如納了幾房小妾,猜測下小妾的出身、美豔度,是不是偷了誰家的妻子。這人酷愛偷,十分讚同並常常自傲於實踐這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趙國舅在周旭心裏那已經不是文不成,武不就的樣子,而現在搜集物資在即,既然趙國舅這麽急慌慌的,不好好設計一場,把他身家全都充入國庫豈不是對不起他的表演!


    趙國舅因為牽涉到瑞獸變沒這一事件中,平日裏給他拿主意的太後自從太上皇病了,就沒給他遞過消息。他那些天幾乎從來不敢正麵瞧寇闕,他快要被逼瘋了。


    就一直龜縮在府裏裝病,在家裏時不時歌舞升平一番,和幾個小妾享受享受閨房之樂,被小妾們渾身解數伺候的身體上挺舒服的。


    就是心裏老提著一根弦,瑞獸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實在是不敢大意。尤其是得知寇闕鐵麵無私,他私下也曾威逼利誘過,奈何那人就是個硬石頭、臭脾氣。尤其是現在和瑞獸有關係的大臣們都已經在寇闕案上簽名畫押,馬上就要查到他頭上了。


    他和那幫子依附自己的那幫子大臣相互商討,卻沒想到平日裏壞主意比誰都多的這批人什麽有用的建議也沒提出來。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三五來。


    他被寇闕逼的狠了,幾乎就要罵娘了。從宮裏傳來的太後書信終於讓他安定了心。那信上指示他成為剿滅叛賊的大將軍。


    他一想,這樣好啊。要是他立下赫赫戰功,再加上太後撐腰,就不怕任何人了。帶兵打仗這些事情,在他腦海裏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簡單到就像喝涼水一樣,他深信不疑,要是他去領兵,保證能立即剿滅叛亂。


    此人的自信一方麵是由於看不起武官,覺得他們頭腦簡單,打仗無甚技巧;另外一方麵就是得意於自己熟讀兵書,自鳴得意自己是個天才軍師。


    不過,這些就隻能到他夢裏去做了。


    太後自從太上皇病了,就被小皇帝以看護太上皇的名義給限製住了,她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能出宮。


    這書信不過是小皇帝和周旭聯手偽造的。


    趙國舅這個大毒瘤,也到了該處置的時候。太後因為要被迫照顧太上皇抽不出手裏,她自顧不暇。


    周旭此人慣用陽謀,喜歡正大光明的坑人。


    既然趙國舅如此“急功近利”,不是,愛國愛民,不如拿出充足的物資來。趙國舅聽了建議,一拍腦袋,對呀,這樣就能保證作戰的勝利,何樂而不為呢?反正等他打了勝仗,還能再有。


    他不僅從自己府庫裏拿出許多東西,就連依附於他的官員也被逼著捐贈了許多物資。


    小皇帝看著這充足的補給物資,對這個很傻很天真的趙國舅辦事的速度也著實驚訝了一番。


    周旭坑了趙國舅一批物資,就起身上任做了大將軍,帶著批軍隊到柏陽郡與晏曙回合。


    而小皇帝繼續跟進趙國舅事宜,此時不斷跳坑的趙國舅尚且不知大軍已經開拔,他就是明晃晃的被小皇帝給戲耍了一番,還是朝廷上免費給百官看了一次猴戲。


    接下來,在趙國舅尚且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被逮捕入獄,身上也被安插一係列罪名。


    小皇帝的手段不再那麽溫柔了,如同疾風暴雨一般,趙國舅的罪名就被搜羅了徹徹底底,共計100條罪名。而假造瑞獸就是最大的一向罪名。


    而唯獨這一項,趙國舅心裏不想確認。


    明明那瑞獸之事,他隻是在腦海裏想了想,並沒有付諸實踐,為何小皇帝就認為是他幹的。他腦子再不清楚,也知道自己背黑鍋了。


    到現在為止,都是別人背他黑鍋,還是頭一次替別人被背黑鍋!


    趙國舅府裏的東西被收入國庫,滿城的百姓天天看熱鬧,這趙國舅搜刮的東西真不是,都能趕上國庫一年的收入了。


    百姓的視線轉移到趙國舅這個案件上,關注起叛軍的事情就不是那麽急迫了。就連說書的人嘴裏也是多了些調侃。比較周徹是百戰百勝的大英雄,而且在入侵城池之後還能秋毫不犯,百姓嘴裏自然就寬容了許多。


    就在京都沸反盈天的時候,周旭已經到了柏陽郡。


    晨曦中,晏曙就站在秋風中等著周旭。他臉上帶著若隱若現的微笑,心裏忍不住的開心。


    “晏曙,可好。”


    “賢王,可好。”


    一切盡在不言中,沒有散盡的霧靄薄薄的一層,籠罩在他們周邊。兩個人的擁抱顯得那麽和諧。


    周旭把帶領的新軍歸隊,和晏曙敞開了談。


    “你說說最新的情況,再說說你的打算?”兩人案上擺著一潭雲檀香,清冽而又帶著點馨香,是平日裏女兒家喜歡喝的酒。


    周旭知道晏曙在奏折裏藏了拙,能夠出入耶狼國朝廷,打點上下百官,還能刺探出情況,也能讓耶狼國的國君不知不覺中聽取他的建議,最後還能平安歸來。再加上江南晏家的神秘消息網,周旭對此人的急變能力評價甚高,絕對不相信他不能隨機應變。


    “賢王,要聽我真實的想法?”晏曙斜斜的一望,就連坐姿也隨意起來。似乎兩個人麵前沒有地圖,也不是在談論什麽軍情大事。


    “當然,何種建議皆可,你在我麵前,何須試探。”周旭慨然而歎,他喝了一口雲檀香,這酒氣帶著的香味還挺讓人留戀。


    “既然賢王有此一問,在下就有一答。”晏曙肅然正經。


    “孫子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在下已經熟讀周將軍寫的兵書,而他身邊的謀士武將在下也自認為已經摸清。”


    “哦,說來聽聽。”他倒要看看晏曙的識人能力,周旭把地圖放在自己眼下。


    “周將軍身邊有二人,一文一武,是他左膀右臂。一:這二人對周將軍忠心耿耿,不是能收買之人;二:這兩人之間也是兄弟情深,不是能挑撥離間的。”


    “武將楚睦雖然胸無點墨,卻是個作戰的個中好手。他天生神力,彪悍又講義氣,在軍營裏頗受士兵愛戴。而韓辛這人,天生就是謀事的好手,胸有春秋,為人小心謹慎,且有胸懷天下的大誌向。而周將軍這人,可以稱得上天生軍事家。作戰看似毫無章法,卻步步謀略,似乎天意如此。此人品格高潔,從來不涉足青樓的等地,就連攻城略地也對百姓秋毫無犯。對此人施展美人計沒用,那美人倒是可能被他側反。”


    “哈哈,沒想到晏曙你對你的對敵這人評價挺高的。”周旭調侃的說了一句。


    “賢王,難道你心裏不是這麽評價的。”


    “對極!”周旭慨然作答。晏曙僅從三人作戰、平日行為就能推測出如此精確的答案,他更不相信晏曙的才智在這之下。


    “人無萬人,不妨也講講他們的缺點。”


    “三人看似渾然一體,卻也各有缺陷。”


    “哦,一一點來。”周旭頗感興趣。他把麵前的地圖推倒一邊,自顧自的擺起棋子來。


    “先說楚睦,此人愛講義氣是好事,滿則溢,但若是義氣過盛就不那麽好了。更何況此人秉性似純良,卻能砍人威猛;似血腥,卻能鐵漢柔情,在埋葬士兵時痛哭。可見此人,並非一個莽漢大將,而是心裏很矛盾的一個人,這兩點可以利用。”


    周旭一個白棋衝破的邊防。


    “再說韓辛,此人出身卑微,卻胸有丘壑,而沒有上京趕考,可見此人對朝廷多有不屑。我先前的示弱必能讓他麻痹大意。此人雖然號稱不敗軍師,但許多籌謀多有漏洞,都是周將軍自己補充的;並且此人有點孤傲,小氣,現在周將軍軍營裏有一奇人,文武皆厲害。這奇人雖是韓辛引入,但現在周將軍重視奇人比他更甚,想必他心裏多有苦惱。這點,也可利用。”


    周旭一個白棋子被三個黑棋子圍攻住。


    說到這,晏曙停頓下來,他喝了口酒,攤手佯作無奈說道:“周將軍,此人無論文武,品行皆是人上人。有何缺點,在下實在是看不出來。”實則不然,晏曙正試探著周旭的底細。


    “哦,難道此人是你眼中的完人?”


    “那倒未必。”晏曙渾不在意的說道,他似乎沒有抬眼,實際上卻把周旭臉上深藏的表情都看的清楚。剛才要談到周徹的時候,他就感到周旭渾身緊張起來。就連棋子的走動都透露出一絲緊張來。


    果然,這兩人之間必有貓膩。他派人去查周將軍的資料,卻好似被一股勢力給阻攔住,幾乎沒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不過,就從周徹簡單的升遷和活動地域,他就大致推算出一些東西,隻是尚待驗證。


    “周將軍身世神秘,這一點,賢王應該清楚。”皇家不可能任用一些人卻不調查清楚。


    在他看來,周徹的身世透著一股怪異,而他的造反行為也有點怪異。


    “無妨,周徹身世並未大礙。我們說一說這軍營裏剛來的奇人。”周旭蕩開一筆。


    戟瑞不在意的調轉話題:“這奇人最讓人稱奇的是他常常一身白衣行走軍營,此人有許多奇謀,讓人出乎意外。並且深諳人心,周將軍對此人十分信服。訓練士兵的方法也是一流,就來連製造兵器也能談上幾點,是個神秘莫測的人。”


    周旭有點詫異,這種人,真的存在。


    有一瞬間,他想到了耶狼國的太子,而聯係起這兩點的則是潔癖。不過,想到耶狼國的太子還躺在病床上,他就釋疑了。


    他們接著又談了許多,地圖上、圍棋上都沒演練的許多次。


    這一談,就到了晚上。而飯菜也已經送了許多次,就連酒也燙了好幾壺。


    太陽初升,他們的爭辯還沒有結束。


    太陽正當中午,他們的辯解還沒有結束。


    太陽落下,那作戰的規劃似乎還沒有定論。


    太陽再次升起,他們還在談話,此時他們毫無沒吃飯的感覺,神采奕奕。


    太陽升起又落下,軍營裏想來稟告的人來了又走,都被拒之門外。


    他們整整談了三天兩夜,一飯未嚐,隻有數不清的酒水。


    兩個依桌而睡,沉沉的。


    而晏曙是被一連串的咳嗽聲給驚醒的。


    “賢王,你生病了?”晏曙十分惶恐,都是他的過錯,若不是他和周旭連續夜談,怎麽會讓他生病呢。


    “無事,不要大驚小怪。”周旭瞧瞧的把咳出血的白絲帕藏在袖子裏,臉上漾出不在意的笑容,安慰晏曙。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話果然不假!”


    “賢王的厲害,在下也深感佩服。”晏曙起身,一個長揖,卻一不小心,差點打了個趔趄。


    “傳飯。”周旭責備而又擔心的看了一眼晏曙。


    “好。”晏曙一笑,安心等著飯來。


    飯菜一道一道傳過來,共計四五樣,卻每份多是大份額。晏曙看著熟悉的飯菜,這些都是他愛吃的,一時間,心裏波瀾頓起。


    周旭掩飾性了吃了一點,就看著晏曙不斯文的吃法笑的不行。


    “你啊你,貴族典範之人,居然視之無物。”


    “又不是宴席之上,無妨。賢王,不吃了嗎?”


    “我早就吃飽了,不過是再陪你吃一頓罷了。”實則不然,他現在已經進不了多少食物了,每日裏身子越發虛弱,他覺得自己大限似乎要提前了。


    幾日來,兩人同吃同住,軍營裏對晏曙豔羨不已。關於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再次傳了開來,就連京都裏的人也開始八卦起來。


    兩人之間徹夜長談的事情,一時間天下傳頌。


    不日後,叛軍越來越近。


    “報,叛軍已經到了城外。”


    周旭眉頭一皺,繼而拍著晏曙肩膀,“按照布置來,我不方便到前線作戰,就在後方等你回來。所有權力都交付給你,三軍任憑調度,你自可隨機應變。”


    “好,你以信任待我,我便報你信任。”


    他跨在馬上,深深回望了坐在輪椅上的周旭,再也沒有比此刻的他們更了解彼此。


    “君若高山,我如青鬆。粉身碎骨,永不相負。”聲音遠遠的回蕩著。


    作者有話要說:“君若高山,我如青鬆。粉身碎骨,永不相負。”出自大秦帝國。


    上傳兩個小時,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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