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年上樓的時候已快九點了。


    俞夕剛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頭發吹得半幹,一縷一縷都清晰很見。


    她見秦伯年進來,立刻走到他麵前,眼睛眨了眨,耐心等待他先開口。


    他伸手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把自己的想法和俞夕一五一十地道來。


    俞夕聽完之後,稍稍舒了口氣,可很快不安又竄上眼底。


    “可你這麽做,會得罪很多人。到時候四周樹立的敵人就更多了。”


    “那你說該怎麽辦?”他是真心的想聽聽俞夕的意見,一不小心就期許變成了直勾勾地凝視。


    俞夕突然變得膽怯,她無言以對,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更好的方法。


    要是不涉及犯罪,秦伯年的方式是最穩妥的。


    畢竟他要考慮太多東西,不想用嚴重犯罪的方式去逼迫範先生說出秘密,似乎也隻有依靠警方的力量。


    可她很擔心,萬一到時候秦伯年的身世被捅破,一個包庇殺人罪,搞不好就會讓秦伯年牢底坐穿。


    非常時期,真的每做一個決定都要再三考慮。


    “你為了一個不曾參與的過去,放棄我們現在的平靜,甚至有可能是未來,真的一定要追查下去?”


    秦伯年聞言,眸色比外麵的夜色更加深諳了,俞夕的一句話說穿了他的所有顧慮。


    可現在的他左右腳已站在了天平的兩端,稍有不慎,會有的後果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之前才忍痛讓俞夕待在陸言的身邊,隻可惜進陸氏的第一天就.......


    他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她眸底的驚慌越發濃鬱,她又想開口說點什麽,一張蠱惑的臉湊向她,突然見兩片溫軟的唇貼了上來。


    霸道的氣息強勢地鑽入她口中,她一顫,後腦很快又被他的大手緊扣。


    她的身子漸漸綿軟下來,貪戀他唇溫般包裹著他的下唇,然後再含蓄的收回。


    兩人的額頭抵在一起,一道低啞的男音傳入她耳中,“放下你的擔心,我們的未來一定很安寧。”


    他說得很緩慢,似有一股讓人安定的力量。


    俞夕聽完之後,立馬覺得心境平和很多。


    他撓撓她的頭發,淡淡道,“我要出去了。你好好睡。”說完,秦伯年就從衣櫃裏拿了一套曾穿過的黑色夾克換上,頭頂上還扣了個鴨舌帽帶上了口罩。


    人要衣裝,秦伯年換下大牌設計師的外套之後的這副打扮,讓他看上去完全換了個人,他這麽出去,誰還能想到他曾是名警察?


    俞夕忍不住就笑了。


    “怎麽了?”他蹙眉看向她。


    俞夕從上到下掃他一遍,掩唇一笑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樣穿還挺帥的。”


    “我就沒有不帥的時候。”秦伯年的鼻子和嘴唇擋在了黑色口罩之下,唯獨那雙眼睛彎彎地含著笑。


    秦伯年眼底的笑意並沒有持續太久,他走到俞夕麵前,綰了綰她的發,“好了,睡吧,我出門了,左安還在下麵等我。”


    她點點頭,一直目送秦伯年的背影消失。


    九點半了。


    這個點,是四九城裏賭客開始活動的最佳時間。


    在一個個秦伯年知道一些或者完全不知道的場子裏,左安帶著他一直悄悄打聽一個姓範的男人。


    但一圈下來,一無所獲。


    一處賭場門口,左安吸了根煙,“這樣找有點費時間,為什麽不幹脆找我認識的兄弟幫忙,人多,找起來也快。”


    秦伯年搖頭,淡淡道,“不妥。知道的人越多,等找到他之後容易漏出的風聲也多。”


    左安道,“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在這裏混的人,很少會用真名真姓,戳號叫得比較多,明天我們繼續出來,你讓嶽楓拿上那姓範的照片,我們再比對。”


    “嗯,似乎隻能這樣了。走吧,我請你吃點宵夜。”秦伯年一招手,隨後邁開腳步向前走。


    左安跟在身後,兩人走了一會在一處夜宵攤停下了步子。


    攤販是個年紀上了四十的大叔,和她老板一起顧這個攤位。


    生意不錯,他們到的時候隻剩下一張桌子還空著。


    “不然就在這吃點,剛帶你去的場子有點隱秘,這一片沒什麽賣吃的,湊合吃點。”左安的煙癮很大,抽完一根煙沒多久,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點燃。


    秦伯年雖然有錢,但他並不是那種吃不了苦的富家少爺,他欣然點頭,坐在小木桌上。


    不多時,左安也坐下來,兩人要了兩碗炸醬麵,又點了盤牛肉靜靜等待食物上桌。


    左安的煙抽完,有些好奇地問,“聽說你曾槍殺了丁馳媳婦。”


    “他們沒有結婚,隻能算是戀人。”秦伯年的話顯然有些嚴肅。


    左安,“還好以前沒落到你手裏,否則我在死一百回了。”


    秦伯年抬眼看著他,目光是如夜的涼薄,想了想,隨後問出一句,“你跟我母親那麽久,應該和丁馳的關係也不錯吧。”


    “一般,丁馳自從父親死後性格就有點變了,後來他喜歡的人死了,就基本不和我們以前的朋友往來了。關鍵我以前就不太喜歡丁馳,他這個人喜歡鑽牛角尖,處不好。”左安說得挺平靜。


    秦伯年來了興趣,挑眉問,“怎麽說?”


    “他爸的死就是因為他。而且你母親從小待他不錯,自從你打死他喜歡那妞,他幹脆就不和你母親聯係了,一點良心都沒有。”左安的臉上有股看不起丁馳的味道。


    夜風很涼,一陣突然的風打在兩人臉上。


    秦伯年的眸光一沉,“因為我母親收留你,把你養育成人,所以你因為良心才幫她殺人?”


    左安不說話了,對麵的男人話說的不動聲色,卻威力十足。


    “老板,來碗麵條。”一聲痞痞的聲音滑入秦伯年的耳朵裏。


    他循聲看去,一個穿著大花西裝的中年男人在他們的位置旁坐下。


    剛走掉的客人,碗筷還放在桌上。老板過去收碗的時候笑問,“飯盒哥,今天吃什麽麵?”


    秦伯年的眉頭一淩,來賭場掃人因為是臨時才決定的,今天嶽楓並沒有傳來照片,而且進賭場之前嶽楓的電話沒人接。


    本來打算在場子裏掃到人之後就立刻報警,姓範的要是被抓,白槿應該會出麵,到時候他再來一招盤根問底,一網打盡。


    可走遍了四九城裏的賭場都沒有探聽到一個姓範的男人。


    而身邊這個叫飯盒哥?想起左安說來場子裏混的人都有綽號,飯,範,到是有一定的聯係。


    看他的打扮怎麽也不像是賣快餐的,脖子上的項鏈戴得和大拇指一樣粗,又在賭場附近出現,一定是賭客,而且這家夥的年紀和嶽楓的描述差不多,秦伯年不知不覺就多看了幾眼。


    秦伯年臉上的口罩還沒有拿下來,男人認不得他,罵罵咧咧說了句,“看什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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