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一生氣,突然鬆開手。


    一具高大的身子立刻重重地倒在地上。


    ‘砰’一聲悶響。


    陸言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了,他緊皺著眉頭,幾乎是一瞬間的,小敏親眼見證著男人額頭上冒出的汗水越湧越多。


    她一驚,立刻上前扶他,緊張道,“你怎麽樣?”


    “別動我。一分鍾前隻是輕微錯位而已,現在......”千萬別是斷了。他的身子僵住了,不讓小敏來扶。


    “對不起。我,我去找醫生。”小敏一臉內疚,轉身就奔出了門。


    小醫院晚上各個科室值班的醫生隻有一個,護士告訴他值班醫生去打水的地方泡麵了。


    她不願等待,順著護士指的地方狂奔而去。


    轉角處,她和身穿白色大褂子的醫生撞了個滿懷。醫生剛泡好的一碗麵全澆在了小敏的手上,頃刻間,白皙的手背紅了大片。


    “姑娘,你沒事吧?”醫生嚇了一跳。


    疼痛快速蔓延,她皺了下眉頭,搖頭道,“我沒事,不好意思,一會我幫你出去買宵夜,現在馬上跟我走一趟。”說完,不顧三七二十一,拽起醫生就跑起來。


    進了病房,陸言還坐在地上,醫生見狀快步走過去,解開陸言緊緊紮住的繃帶,用手摸了摸,隨後笑了,“這一跤摔得真好。”


    陸言和小敏一聽都有些發愣。


    “什麽意思?”小敏問了句。


    醫生道,“原先陸先生是輕微骨錯位,不需要手術治療,用繃帶紮兩周就行了,這一摔摔得很巧,錯位的骨頭位置正常了。要是不信,陸先生你可以自己試著站起來。”


    陸言有些疑惑,小敏去扶他,他慢慢站起,腳居然真的就痛了剛才摔到那一下就不疼了。


    他的唇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他本想低頭看看自己的腿,卻不想小敏紅了大片還起泡的手先進入他的視線。


    陸言的眉頭一淩,偏頭嚴肅道,“手怎麽了?”


    她不說話。


    醫生笑笑,插了句,“你妻子對你真關心,手燙傷了都不顧,拚命拉著我跑過來。還好我是年輕人,要是我們科室今天值班的是年歲大點的醫生,說不定還沒給你看骨頭,自己的骨頭就要被你妻子拆了。”


    小敏挽住陸言的手,驀地鬆開了。


    她能感覺到有兩道目光正直勾勾地落向自己。


    醫生不多久就離開了,離開之前還開玩笑的小敏說,“一會記得補我宵夜。順便也過來把你的傷口處理一下。”


    門關了。


    空氣安寧下來。


    慘白的光如同陸言現在慘白的臉色。


    他諱莫如深地盯了她好久,然後在床邊坐下,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點燃。


    尼古丁的香氣緩緩蓋住了消毒水的味道,煙草的氣息輕輕撩動進小敏的鼻腔。


    陸言斟酌了很久,最後隻化成一句蒼白的“謝謝。”


    她沒回應什麽,淡淡道,“我去包紮一下。”隨後就準備走出去。


    過陸言身邊的時候,他一把抓住小敏的手臂,順勢一扯,她就跌入了那具健碩的胸膛裏。


    “我們試著在一起,你覺得怎麽樣?”低醇的嗓音裏夾著一抹嚴謹。


    “你在胡說什麽?”她一把掙脫開,跑出去,然後再沒回病房。


    陸言的腿好了,上廁所什麽的都不用她再幫忙了,要是沒什麽意外,明天應該就能出院,她覺得再回去,尷尬是難以避免的。


    醫院門口的小路上,樹影婆娑。


    小敏的手包紮好了,醫生也沒真讓她去買宵夜補那晚打翻的泡麵。


    陸言最後那句話一直在耳邊浮動,突然就攪亂了她的心。


    結婚的時候,他們相處的很自然,就是因為那夜的荒唐以及姐姐的懇求,才讓她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在麵對陸言的時候和先前不再一樣。


    月光打在她身上,她出了神。


    自認為自己是那種不管遇見什麽事都能笑出來的一類,即便是在麵前秦伯年的時候,她都能揚著笑,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除了現在的陸言,是她暫時無法麵對的。


    ..........


    淩晨12點。


    在一處極其隱秘的賭場裏,秦伯年和左安看見了先前在另外一處賭場附近見過的那個花西裝男人。


    他叼著雪茄,笑得很張揚。


    秦伯年看了左安一眼,兩人都皺起了眉頭。


    看來剛才在麵攤子上,這個外號叫飯盒哥的男人應該是接到了臨時換場地的電話,以至於左安吃完麵再折回那個賭場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這個穿著花西裝的男人。


    秦伯年還沒站一會,看場的人裏對講器想起來,“抓賭的來了。”這是外麵幾百米開外放風的人通過對講機傳來的消息。


    頃刻間,桌上的錢橫飛,賭客們像是很熟悉出口般往一個小門跑去。


    左安有些憤怒,一把揪住秦伯年的衣領,“你報警了?”


    他很無辜地淡看左安一眼,“不是我。”


    左安是四九城裏的通緝對象,所以局子這種地方進去了能不能再平安出來是個未知數。


    左安沒時間和秦伯年多說什麽,順著人群往小門裏擠去。


    秦伯年很快也跟上,等出了賭場之後,他沒有和左安一路,而是偷偷跟在花西裝男人身後。


    做過警察這一行,有時候判斷力和直覺會來得莫名其妙,但其實是心思縝密才會有所謂的判斷力和直覺。


    ‘飯盒哥’拎著一個皮質手提包,裏麵塞滿了錢,一邊走,一邊還會有零零散散的鈔票掉出來。


    秦伯年腦中靈光一閃,隨後在巷子一旁堆放雜物的地方找個根木條在手上掂量了幾下,快步上前抵住了男人的腰,“不許動,搶劫。”


    男人嚇破了膽,以為此刻抵在自己腰間的東西是手槍,雙腿直顫連聲道,“饒命,饒命。要錢是吧,我給你,把我的命留下吧。”


    “你叫什麽名字?和那個賭場的大佬有什麽關係,是不是他親戚?”秦伯年抵在他腰間的力量又加深了一分。


    男人不敢回頭,生怕要是看清了對方的長相自己就活不了了,他顫巍巍道,“親戚?大哥,大哥,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啊。”


    “我除了要搶劫,我最主要的是要找一個叫範容的男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秦伯年說的時候特意加了些陰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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