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幾個月大多數的時間就是陪床,母親的手術很成功,但身體狀況卻大不如從前,整個人老了很多很多。(.無彈窗廣告)


    住了五個多月,那兩萬早已花完,但並沒有再跟成借。


    幾家湊了點,也算夠了。這五個月裏和成保持著穩定的關係,去過他家幾次,他父親依然和藹,他母親也依然不鍾意。


    但成他媽的作用相對成與他父親還是小很多的。所以,慢慢的便也不拒絕,但也不會跟我親密。不過,我能理解。


    98年六月份的一天,母親出院了。住院期間,都是我和兩個姐姐照顧的比較多,兩個兒媳也經常來陪。哥哥們包括父親來的比較少,畢竟家裏還有莊稼,還有很多活,更重要的是要賺錢還債。


    我包了個車叫了大哥來一起送娘回家。


    到了家,父親沒在家,可能下地幹活去了。


    我開了門,打掃下床鋪,安頓好母親,便去準備做飯。找了很久,家裏竟隻有饅頭和鹹菜,甚至連跟蔥都沒有,我不難想象父親這段時間是怎麽生活的,我仿佛能能看到父親下地回來,蹲在那邊啃著饅頭吃鹹菜的樣子。


    我囑咐哥照顧娘後,出了門就去買菜去了。回來時已是中午,快到家門口時,遠遠的看見個人扛著鋤往我家方向走,但看不出是誰,身子彎的那厲害,一頭白發跟扣著個白帽子似的。(.無彈窗廣告)


    我沒有理會,繼續走,當我再抬頭時那人已在眼前,我抬頭一看,隻是一眼,我的腳卻再邁不動了。


    那人,那佝僂著身子的老頭竟是我的父親,我父親的頭發……頭發!竟全白了!


    “爹,爹……你的頭發,你的頭發怎麽,怎麽都白了?……”我放下東西,伸手摸向父親的頭。


    白白的一片,沒有一根是黑的。


    這是我爹嗎?


    他是!


    他是我爹,這世上最好的爹。


    爹拿下我的手,說:“人老了頭發哪有不白的,走,進屋吧。”說著轉身進了大門。


    我在後麵跟著,看著父親的腰板故意的往上挺了挺,仿佛怕我看出他的腰板比以前又彎了一般。爹,你怎知女兒心裏,您的腰板從來沒彎過……


    跟這父親後麵進了屋,哥看見爹那一頭白發眼眶立馬就紅了,可男人或許就是與女人不同,哥一句話都沒說,轉過頭裝作沒發現什麽一般。


    爹拿了臉盆洗了洗臉,擦臉時看了看臉盆架上的鏡子,呆了幾秒,放下擦臉布便進了裏屋去看娘。


    “他娘啊!覺著怎麽樣啊?還是回家好哈?”爹剛踏進裏屋門就說。(.好看的小說)


    娘聽見爹說話就順著瞅過來,半晌沒說話。


    爹過去坐到娘身邊,傾過身子去問:“他娘,你這是咋了。”


    娘頭往邊一側,說:“咱家這是作了什麽孽?你頭發白了,我頭發沒了,老天爺這是趕著咱死啊……”說著,淚就流下來。


    我爹伸手把娘頭扶過來,說:“你個小老太婆,看你沒頭發了,我白了頭陪陪你,你這還不願意了是?哈,回家就好,這日子是過出來的,慢慢來。咱孩子都孝順,以後有你享的福。別哭啦。”我爹溫柔的對娘說。


    我這二十多年從來沒見父親那麽溫柔的對娘說過話。


    那是第一次。


    我做了飯給娘端過去,吃飯這會兒大嫂也來了,大嫂便拿過碗去喂。


    二哥二嫂知道信兒,卻一直沒見人。大哥想去找來商量商量怎麽照顧娘的事,畢竟院是出了,可總不能讓爹照顧著,就算爹照顧,地裏那些活也得有人去幹,地裏的菜跟孩子似的,總不能少了人看著。


    可爹沒讓去找,說:“別去了,老二跟他媳婦為你娘住院湊錢的事鬧別扭呢。老二脾氣娘們,沒啥出息,看到媳婦就害怕,可你娘住院,他媳婦不拿錢,老二別事聽,這事也不依啊,火了就打了她,這不,又上他丈母娘家叫她去了。”


    我給父親夾了筷子菜,接話說:“住院那會,看我二嫂也挺好呀。”我哥喝了碗水道:“那會是你借的那兩萬還沒用完。後來用完了,跟爹商議又湊的。打那以後你見你二嫂去來?”我聽後便沒再多問。


    想到哥說兩萬,我便想起成說的出院以後找個時間過來看看,便問爹說:“那個成,說這周末要有空的話過來看看您。爹。”


    說完我看著爹,爹低頭夾了口菜,咬了口饅頭,嚼起飯來,仿佛沒聽見一樣。


    我又欲問問,東屋俺娘躺床上說話了。農村那時的房子都差不多,一個房子分三間,中間叫外間,再分東西屋。


    吃飯大多都是在外間吃,我娘這會在東屋床上,門也沒關,說起話來自然就像一個屋般。娘半躺著身子說:“秋,你說那個成要來咱家啊是?”


    我回說:“嗯,說是這周有空打算過來看看。他不是沒來過嘛。”娘接著說:“那趕緊找你二哥回來,咱家就他那房子好,那大門樓子,去年剛修地,還花了個好錢來!看著還算樣,挺氣派的。”


    大嫂在一邊也符合著說:“是啊!修的可帶勁拉。那成來,就去你二哥家吧。把咱娘弄過去就行。咱這老屋待人家,稍寒磣點。”


    大嫂剛說完,爹把碗筷往桌上一扔,哐一聲。大嫂也忙出來看是什麽事。“咋了,爹。”嫂子問。


    爹一瞅嫂子說:“你說咋了?去這去那的。哪都不去!他要來了,就在這裏伺候!就在這吃,就在這張桌上吃,你們這一個個的是光長身子不長腦子!”


    爹還要再說,我娘裏屋插話說:“你這死老頭子,我這剛回來你犯什麽嘲(傻)病?孩子們這不是為秋好啊!怕秋叫人家笑話,你有本事弄錢把這老屋拆了,翻蓋個大的。”


    爹拿過煙袋子卷了根煙點上後壓著脾氣說:“你剛出院別大聲嚷嚷,我不讓去那也是有我的理嘛。人家看中咱家閨女,你覺著人家就那一個兒子,能不打聽打聽咱家這什麽條件。我說呀,許多事人家甚至比咱自個都清楚。想當年,老二看中了他媳婦,你們倒是光看著長的好,穿的好,就是不知道仔細打聽打聽他家為人咋樣?我去打聽了,她家人品不行。回來說你個老太婆還不信,那時咱家庭稍好點,人家閨女過來說你兩句好話,你就樂的那樣。你看看現在,你長病倆人還打仗!再說,人家知道咱是莊戶人,是種地的,咱就實實在在的,別整那些虛的,這天長日久過日子的,誰什麽模樣誰不清楚誰啊!別整那些笑話了。秋,給爹提著煙袋,咱出去轉轉,爹有話問你。”


    說著,爹站起來就出去了。見我娘沒說話,我拿起爹的煙袋便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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