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為睡的晚,很早就醒了。看看表才五點,我睡不著便起身穿了點衣服出去了。


    轉著轉著就去了離單位宿舍不遠的老體委,這老體委現在早已不在,改成了很高很高的商場,那會卻是縣城裏的休閑納涼的好去處,體委裏有體校,體校的孩子們那有棱有角的肌肉總是輕而易舉的將青春展現。我從體委北邊進去,那是一個旱冰場,這會很冷清,畢竟是早上,這個季節一到晚上,裏頭的男男女女會瞬間聚集似的將白天的冷清襯的無蹤。我繼續往裏走,看到大大的操場心情頓時也寬闊了很多。東邊的籃球場上人們跳躍著,大大的足球場上人們奔跑著,喊叫著。


    我順著操場往南走,那時的空氣要比現在好很多很多,夏日清晨的風是那樣的涼爽,絲絲劃過皮膚,吹起了芳露,也搖曳了裙角。


    我不知不覺走到了操場南邊,忽然背後一個人拍了我一下。“嘿!秋姐,這麽早!”


    我一回頭,看見是明,明是我的同事,去年畢業過來的,科班出身,聽同事說,家境不是很好,但人挺熱心能幹。他滿臉是汗,穿著足球服跑過來說。


    我說:“天亮的早,睡不著就起來了。你經常來這玩嗎?”他擦了擦汗與我邊走邊聊說:“嗯,幾乎每天都來。我爸媽下崗後在那邊擺攤賣早飯,我早上起來和他們把東西一塊搬過來。”說著指了指體委北門口那。


    我打趣說:“你就知道踢球,也不知道去幫忙。”


    明趕緊說:“哪裏話。我想幫,我媽不讓,怕人家笑話我,活不多,就叫我過來鍛煉身體。我待會還和他們往回弄呢。”我笑了笑,繼續走。


    很長時間沒說話,我走,他便在邊上跟著走。越走我這感覺就越不對了。


    他忽然很輕的問:“秋姐,你有,你有對象了嗎?”我笑著轉過身,看著懵懂而羞澀的他,我笑著說:“怎麽?想打姐的注意呀?”他哈哈一笑,抬起撓撓頭,那刻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笑也燦爛了起來,那刻我收起了笑容。


    因為,我看到了智的影子。


    他放下撓頭的手,看我發呆,忙問:“你,你怎麽看著我發呆啊?”說著原本因運動而紅的臉又紅了。


    我的臉也刷的一下紅了,趕忙扭過頭去說:“沒什麽,突然想起個人。”


    他又追問:“誰呀?”


    我說:“沒什麽。好啦,不耽擱你鍛煉了。姐要回去買飯拉。”他還要問。我未理他,徑自走了。


    現在回想來,那刻的一絲影子,或許就注定我和明會有不一樣的故事。可那刻絲毫未發覺罷了。那會的心裏隻是智,任何人身上擁有的隻是他或多或少的影子,智在我心中哪是會有人能代替的呢?


    周五晚上成過來接我去他家吃飯。我稍微整理一下便去了。


    到了他家叔叔阿姨自然都在,數數從認識成到現在已經來了五六次了,阿姨雖說對我不甚滿意,但也不會話語相譏。進了屋,成一下就跑屋裏去玩電腦了。


    那會電腦還是稀罕物,我家電視還是黑白的,成家已經有電腦了,記得那會成玩一個叫紅警一的遊戲,相當迷戀,玩的吃飯時都不出來。


    我見成去玩遊戲想去給阿姨打把手做飯。


    成他爸卻把我叫住,說:“秋,來,到沙發上坐下。陪叔叔呀聊會天。”


    成他爸說著去倒了杯水,見我坐下便放我麵前。我拿起水杯,道了聲謝。


    成他爸一揮手說:“咱們這關係,就不要客氣了。你媽病怎麽樣了?”我放下杯子回說:“挺好的,前些日子剛出院。”


    他聽後身子略微前傾,雙手扶著膝蓋問:“那錢夠不夠,成送去的兩萬元花完了嗎?後期照顧需要吃好喝好的,不夠你給叔說聲,我讓成再送點過去。”他說這話時,聲音很小,我一想可能是怕讓成他媽聽見。


    我也壓了壓聲音說:“謝謝叔叔給的錢,都弄好了。那錢花完了,我爹還讓我跟您道個謝,說那錢您放心,會還您的。”


    其實,爹沒這麽說,可若是爹在自然也會如此說。


    成爸趕緊回說:“不不不,我絕不是這個意思,別說還不還的,我就是惦記著你母親的病,希望早點好起來。改天我讓成再送點過去。那個,秋呀。你覺的成這孩子怎麽樣?”成爸說著話峰一轉的問。


    成在我心裏什麽樣?一個隻知道玩,沒有上進心,不會體諒,不會照顧人,好吃懶做。


    可我能這樣說嗎?不能,我隻是說:“他,有些孩子氣,像個孩子似的。”成爸露出點笑說:“哈,就是就是,有點孩子氣。不過……”說著,臉色又嚴肅起來,繼續說道:“不過,唉,也不瞞著你。這孩子,是我跟他母親慣壞了。二十五六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整天玩。秋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叔心裏很清楚你在想什麽。叔,這麽大的人,你們那些心思叔都知道。叔呀就是看中你這孩子能吃苦,也吃過苦。成這真是個孩子,你說的一點沒差,還是個凶孩子,惹麻煩的孩子,我和他媽沒少給他擦腚。你能跟他相處,我很高興。因為,你性子好,脾氣好,啥事能穩住。但,叔有時睡覺也愁的晃,叔怕你受些委屈,所以,叔現在就說,秋,你要覺著實在不想跟成過。叔絕對不攔著你。”


    成爸說的很委婉,也很讓人有種愧疚感。他知道我不是個圖錢的人,但他也抓住了我的弱點,心軟。於是,我說了句對我很有影響的一句話,我說:“叔,沒您說的那樣,他對我挺好的。”


    成爸聽到我的回答,臉上露出放心了的笑容。又湊過來一點,說:“那,你要覺得行。就回去跟你父母商量一下。趕緊把這婚給定了吧?”


    我剛想說不用急。話沒說出口,成他媽剛巧出來聽見剛才那句話,馬上就插話說:“商量啥?她家能不同意嗎?天天盼著呢吧?”我聽了這話心裏不舒服的很,心想可能成媽想找理由說我,憋了很多天了終於有機會了。


    但我畢竟不能與長輩衝撞,便說:“阿姨,我還是回去商量商量吧。我爹不是很同意。”成爸趕緊問:“怎麽不同意?”我覺得實話說不好便說:“我把覺得襯不上,怕擔不得這富貴。”


    成媽一聽就樂了,馬上道:“他爸,聽見沒,還有長著眼沒瞎的!瞧見了吧!切~”成爸噌一下站起來,指著阿姨的鼻子罵:“你能不能閉嘴!混蛋。”


    成爸一說。我也一下站起來,奪門而出。


    一邊跑,一邊流淚。


    是窮,我家是窮,我家是欠你家情。


    可,再窮也有骨氣,容得了你如此說嗎?


    我爹不瞎!是我瞎!


    跑出不遠,成便追過來了。


    拽住我的胳膊說:“秋,別走。我媽就那樣,刀子嘴豆腐心。你別生氣。別哭,別哭。”說著,拿手去抹我眼淚。


    我用手擋開,說:“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靜會。”


    成立馬說:“我爸說了。要不把你拽回去,我也別回去了。”成說著我並未理他,還是向前走了去。


    他又拽住我說:“秋啊,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就在那玩遊戲。也沒顧及你的感受。我在那坐著也不至於發生那些。好了,我陪著你回家,有我在不要緊的。你這樣跑出來,多不好。顯得咱多小氣。再說了,我除了你誰都不娶,你要這樣以後這關係怎麽弄呀?”


    我擦了下眼淚,安定下情緒說:“成,我從沒說過,或答應過要嫁給你。”


    成立馬雙手扶我肩膀說:“好好好,不嫁,不嫁。咱們先回家,怎麽著也先把今晚上的事擺平不是。”我想著這不說一聲就跑出來也確實有些小氣,有些不妥。便又回去了。


    進了屋,成媽就湊過來笑著說:“哎呀,秋,剛才阿姨這想哪說哪的,你這孩子,這麽愛往心裏拾。哈,快來坐下,飯都做好了。快吃點。”說著扶我背往廚房走。成爸在廚房,趕緊給我拿筷子說:“秋呀,以後不許這樣啊。你阿姨心直口快的,經常這樣跟人吵。來來來,快坐下,讓你阿姨給你陪個不是。”說著我便坐下。


    瞥見廚桌地下成爸用腳踢了下成媽。成媽便說:“哎呀,秋,阿姨給你陪個不是。對不起。”我低頭,瞥見成爸又踢了她一下。


    她瞅成爸一眼又說:“對不起,秋。阿姨,這些年慣了,說話老是欠尋思,說話跟帶刺似的,是阿姨做的不好,你別生氣了。好吧?”


    我拿起筷子說:“阿姨,叔叔,我沒事。咱們快吃飯吧。”說著便吃了開來。


    我的心內卻依然無法平靜。我不敢想象以後。便覺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要做選擇,我需要時間。


    可是,那刻的我並不懂一件事,就是時間不會等著你去選擇,你若不及時不選擇,時間便會替你做出選擇,而且往往是最壞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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