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遠距離的關係隻有疏離二字。


    尤其是對像孟佳荷這種心性未定的人來說,更是。


    雖然孟佳荷坐在h城機場候機室的椅子上,一直信誓旦旦的告訴已經往返城高速路上的馮玥,自己在這半年時間裏一定會不停止的聯係馮玥。讓馮玥溺死在自己的情話綿綿當中。


    “小別勝新婚”孟佳荷在手機上劃拉出這幾個字“你知道我們日日見麵的時候我就很厲害了,半年後我會更厲害的。”對*,孟佳荷向來都很自滿,如同她隻自負於自己最愛馮玥一樣。


    可是這事兒孟佳荷也隻保持了兩個星期罷了。


    帝都的一切都很新鮮,連霧霾都滲透著一股“朕來過,來過也白來過”的皇城根兒氣。同伴們一個比一個強大,鄧開雲隨手開出的項目經費很大膽,所有人都軸著勁二十四小時都恨不得變成四十八個小時花。


    孟佳荷初初時還會選在洗澡前半個小時喋喋不休的告訴馮玥今兒遇到什麽人,氣勢多麽牛逼,姿勢多麽驚人,一上實驗台就是個純種的傻x,到後來就咬牙切齒緊著嗓子對馮玥說自己怎麽這麽笨,跟不上大夥兒的腳步讓她窒息,為什麽之前那麽多時間她浪費在不知所雲的肥皂劇中。


    “孟佳荷,做什麽事情都需要勞逸結合。急是急不來的。”馮玥隻能在電話那一頭用遙遠的句子安慰孟佳荷,且在心裏安慰自己,就孟佳荷這癡魔瘋傻的模樣大概眼睛也不會往哪個學長學弟學姐學妹的身上瞟,也沒誰瞎了眼會看上她。


    “我知道,哎。。。算了,這事兒和你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我隻是自己著急罷了。好了,你先睡吧,我洗澡去了。”終於某日當馮玥的安慰無法給被學姐狂罵的孟佳荷任何安慰後,孟佳荷苦惱的這麽說完,疲倦的掛了電話。她並沒有去洗澡,而是不知所雲的在床上躺了一小會兒,翻了一個身,便沉沉睡去。


    卻並不知道那邊捧著手機的馮玥心情因為這句話而down到了穀底。


    這次電話,孟佳荷的態度讓馮玥很有些傷心。但她卻無力質詢什麽,所謂因果循環屢報不爽,當初是她答應孟佳荷這次的出行,如果現在痛陳她的不體貼似乎隻是自己給自己一個巴掌。難道她還能把孟佳荷以前講的甜言蜜語全一一的用郵件發到孟佳荷信箱,讓孟佳荷一日三省犯下的滔天大罪?馮玥靠在床邊這麽想象著。。。想象著孟佳荷收到郵件的模樣,大概會打著哈欠勉強的把信看完,然後支著腦袋,胡亂的在鍵盤上按上幾行“思念是一種病”之類的流行歌詞,可能寫到第三行就寫不下去,最後通讀一遍,覺得行文通暢便按了send當做安撫。


    極端有可能在私底下感歎馮玥應該有時間就多讀點書,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幼稚。


    鑒於此,馮玥的電話便從準時的一天一個變成了隔日一個。孟佳荷剛剛開始還有些奇怪,後來也就習慣。有一次孟佳荷像是記起什麽那樣問:“最近你怎麽打電話給我的次數變少了,工作很忙麽?”


    馮玥拿著電話聽筒的手一僵,淡淡的對著寂寞的電腦熒幕笑起來:“我一直很忙啊,孟佳荷。難道我還得隨著你不停轉啊。你還真是不要臉的想得挺美。”


    “圍著我打轉有什麽不好的。我都跟著你打轉那麽多年了,你看不是也神清氣爽,頭好壯壯。”


    電話裏傳來的是馮玥起身把書房的椅子移開、穿著拖鞋慢慢走了兩步、從壺裏把水倒入杯子裏,水在杯沿邊撲騰三兩下又沒撲騰出的聲音,孟佳荷聽著這些背景音都快入眠了,馮玥才道:“是麽?”


    “馮老師你真是健忘,昨日種種難道都成黃花了?”


    “你馮老師啊。。什麽都記得。去睡覺吧。”馮玥向來喜歡把情緒隱藏在句子後麵,讀得出是孟佳荷的幸,讀不出,則是孟佳荷的命。


    但孟佳荷命一向多舛,注意力更根本沒在情情愛愛上麵。


    在十一月的時候,鄧開雲在某次例會上聽完所有人的報告,忽然抬起頭對孟佳荷講:“小孟看來我把你從h大帶過來這事兒算是做對了,你現在的表現可以打及格的分數了,如果你能跟著查理和安吉把整個項目的整合做漂亮,那就能得到優秀了。”


    這句話讓孟佳荷感到飄飄然,終於明白為什麽各大頒獎禮上不管在紅地毯上拽得多二五八萬的藝人,到了領獎台上一念感謝名單總是會哭得連鼻涕泡都出來。如同辛辛苦苦一年的莊稼漢看到田裏全是長勢喜人的碩果一樣。這種喜訊當然要告訴自己最親愛的馮玥老師。


    拿起電話她才想起自己快四天沒和馮玥聯係了,真是。。。“媽的,這什麽日子”孟佳荷不由分說的給自己一個甜蜜的小巴掌,在煩悶的嘟——嘟——嘟的聲音回蕩的時候,她愉快的想在離開帝都之前,應該讓馮玥一起度個小假再回去,據說城郊的某葡萄酒莊的烤羊那是一絕。


    可是,打去卻無人接聽。


    前三小時,孟佳荷還覺得這根本就不算一回事,馮玥常常有不帶手機出門的作風。四個月前她給馮玥打電話,也是忽然失聯,驚慌失措的孟佳荷把h城裏能驚動的關係全驚動了,後來才知道馮玥是去圖書館看書看忘了罷了。


    沒想到四個月後又這麽一出,孟佳荷摸了摸鼻子,隻好和查理學長以及安吉做小組討論。由於安吉是個處女座的小處女男,所以一整個下午會議都進行得異常痛苦。直到晚上八點才算完成了一半事宜。撈了一口方便麵,孟佳荷又拿起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家裏也是。


    辦公室那便更不用說。


    於是乎,孟佳荷的第二口老壇酸菜牛肉麵是再怎麽都吃不下了。


    老德今天本來特別開心,小男朋友終於在思考了整整一個星期之後決定和前任斷得幹幹淨淨,和老德攜手共度未來。為了慶祝這gay壇盛事,老德特別在郊外租了一度假小屋,邀請了幾個知根知底的圈中好友,一起泡泡溫泉、喝喝啤酒、聽聽音樂再吃吃烤肉。


    尤其他還偷偷準備了一席感人肺腑的話要在眾家好友的麵前對著自己心愛的男友講,為了這個演講稿他可寫擦擦寫寫三四天,比當時準備畢業答辯還認真,連深情凝視男友的角度他都有好好練習過。他算好下一首張國榮的《我》之前播放器裏有長達三分二十秒的空白,可也就剛剛舉起香檳的功夫,口袋裏的手機就像被馬蜂啄了一般顫抖的響起。老德皺著眉頭拿在手裏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孟佳荷”,便直接按了“拒接”按鈕。然而深不諳社交禮儀的孟佳荷便讓他在講話的那三分鍾內,把他的手機變成了一隻瘋狂扭動著的變異老鼠。


    一直到老德輕輕的吻了小男友的嘴唇,講出:“你是我這輩子的摯愛”這種話的時候都沒停下來。


    “你抽什麽瘋?”老德謝過好友們的祝福後,走開了幾步才語氣不善的接起電話,孟佳荷這貨,他實在不想搭理。


    孟佳荷聽出老德語氣中的不耐煩,聲音便緊得有點兒著急又有點尷尬:“你能幫我找找馮玥麽,我到現在都找不到她,電話打不通。”


    “不能。”老德斬釘截鐵的回答,三個月前孟佳荷就一驚一乍的玩過這出,把他和任鴿山上山下的一陣跑玩得團團轉,雖然最後她認罪態度頗好的表示回來跪求原諒。但他就是想找機會治治孟佳荷這毛病,別以為馮玥寵著她所有人都得寵著她:“沒空管你這破事兒。”


    “我求你了,大德哥,現在老任不在h城,我又找不到馮玥,心裏特別害怕,感覺像是出事了一樣。”


    “出事又怎樣?對我有什麽影響?說到底馮玥在不在家接不接你電話都你自己的事兒。當初你千得意萬得意的去帝都蹦躂,是說要給自己青春留下一抹絢爛光彩是吧,今兒還沒留完,怎麽就哭雞尿猴的了?”老德一抓到孟佳荷把柄就愛猛戳她雷區,要讓她死死記住自己的不體貼,以此斷絕其對理想的向往。


    那一夜孟佳荷都在打電話,永遠都是無人接聽。


    而老德雖然和孟佳荷對吼了一陣,卻也在掛了電話之後驅車一個多小時回了h城。馮玥卻並不在家。他敲門幾次確實沒人應門之後,站在馮玥小區樓下,吸了半顆煙,表情有著意猶未盡的深思。尤記起上一次見到馮玥時,馮玥那寂寞的樣子。他一再問是不是孟佳荷又在玩什麽幺蛾子,是在帝都喜歡上其他男生還是在帝都喜歡上了其他女生?不然一個戀愛中的人為何能這般憔悴?馮玥卻捧著茶杯道孟佳荷喜歡的是其他的東西,爭都爭不來,隻有等她回心轉意而已。想來。。。。馮老師這次是等得不耐煩了,準備攢個大招把小孟死磕到絕殺?


    小男友看著車窗外漸漸飄起的飛雨,心疼的從副駕下來,把西裝外套遞給老德。老德滅了煙,一手抓住小男友屁股,從喉頭滾出一句話:“你要是也學人不告而別,看我會不會抽死你。從床上抽到床下!”


    感覺霸氣極了。


    第二日孟佳荷便回了h城,連行李都沒收。雖然鄧開雲對她這莫名其妙的請假異常憤怒,直斥她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垃圾,但是孟佳荷依舊堅持請假。


    “好,那你給我個理由。”鄧開雲坐在辦公桌麵前,表情嚴肅的似一尊門神。


    “我找不到我。。情。。人。”孟佳荷倒是沒想過對鄧開雲出櫃。


    “情人?”鄧開雲抬了抬眼鏡:“找不到情人就換一個。我對你的私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不過我提醒你,接下來的實驗非常重要,我希望你不要在這種時候出岔子。


    “鄧教授”孟佳荷捏了捏拳頭:“你答應不答應我的假,我都必須去找她。她對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


    “比月亮是不是繞著地球轉還重要。”


    以至於到後來的後來的後來,鄧開雲在自己自傳裏談到學生時,給孟佳荷注解依舊還是那句話:“上帝給了她聰明的腦袋,卻也多餘的賜予她太多的j□j。作為科學的虔誠教徒,生理*明明是可以隨時解決然後拋棄的東西,她卻深陷其中。這便成了她這輩子最大的桎梏,我們還是談談別人吧,對於這樣一個蠢蛋,我沒什麽話好講。”


    作者有話要說:蠢蛋啊。。。


    好可憐的孟佳荷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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