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獵魔人號以12節的速度不快不慢在迷霧海航行,海盜旗幟從遠離文明世界的幾日幾夜後,又換回了原來的海盜旗,重新在海上招搖過市。


    短短幾日的時間,船艙內外裝修後已經大變樣。


    不但移植栽培了一顆橘子樹,船長室的床鋪用具換了套新的。各艙室盥洗室也必須每日一清,船員三天必須洗一次澡,彼此間禁止使用不文明用語。


    這位聞名遠揚的“貴公子”到來後,便對於環境和成員的嚴格品控標準讓乘船體驗感直線飆升。


    如果要評選海上十大文明海盜,勢必會有“獵魔人號”一席之地。


    正是午後時分,凃夫協同蘇菲前來船上餐廳,精美的佳肴被服務生端來。


    今天的餐食是碳烤牛排、紅酒燉蝸牛、賽馬魚湯、普羅旺斯蔬菜雜燴,搭配是是產自蘭蒂斯葡萄園的佳釀,


    不僅葷素搭配合理,每一道料理都精致地擺在盤上。


    看得出來廚師是下了功夫。


    剛走進便有穿著服務生製服的人,提前幫蘇菲拉開椅子。


    見船上貴客到來,一旁的小提琴手主動拉起琴弦,用盡了畢生功力演奏起耳熟能詳的名曲,勉強流暢的樂聲立刻在餐艙飄揚。


    這一番簡單布置,的確有幾分高檔餐廳的風範。


    “不錯嘛。”


    凃夫坐下審視著一桌美味又好看的料理,豈止是不錯,用相當驚喜來形容都不為過,“不過怎麽全是蘭蒂斯料理。”


    “我們短期聘請了一位蘭蒂斯廚師,專門為您服務。”


    “獵魔人”維克多親手為他拉出椅子,省略了其中聘請的過程。


    “小提琴手也是?”


    凃夫挑了下眉頭,打量著兼職小提琴手的海盜,這貨的水平跟他相差無幾。


    “西洛是我們船上唱歌最好的船匠,他很樂意為您服務。”維克多向他伸出大拇指,驕傲的誇讚著手下。


    “夥計,你拉得很好。”


    凃夫鄭重的在那人麵前,輕拍對方肩膀說道:“但下次請不要再拉了。”


    能在大海上尤其是海盜船享受這樣的服務,除了他這個貴公子也很難有第二個。


    每天不緊不慢的體驗著當海盜的生活,倒也沒有想象中這麽刺激。


    大多時候隻是在海上漂泊,即便有船隻,可見到他們的黑色風帆和旗幟便繞道而行,不過遇上火力強勁的軍艦便隻有逃跑的命。


    時而還會遇上些不講道義的同行,見到維克多的旗幟便一火炮發射過來。


    隻為了他腦袋上那價值六千克朗的賞金。


    幸好有凃夫坐鎮,倒也不至於生出什麽亂子。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周,行程過半。


    沉船灣的位置在迷霧海與狂暴海之間,一處地理位置尤為奇特的地方。


    現在敢去往那個方向的多半是些實力俱佳的海盜或冒險家,就連賞金獵人自然是避之不及,還沒人膨脹到以為能抓捕這些海上傳奇。


    船上的大人物們用餐時,維克多知趣的揮手示意下一群人退下,為他們一家提供一個良好的用餐環境,


    他剛想走便聽到那披著人皮的惡魔開了口:


    “維克多船長,不如我們一起用餐。”


    “好……好的……”


    後者強擠出笑容,卻覺得坐在這一家三口麵前,總覺得屁股被紮了千萬根針,怎麽坐都不自在。


    溫斯特小姐溫和的笑道:


    “船長,不如你跟我們講講海上那些傳奇人物的事,這次有哪些人會參加大會?”


    “這是我的榮幸。”


    總算見有人說話,還是他擅長的領域,維克多當即侃侃而談:


    “所有海上成名已久的大人物都會參與大會,聽說是由天夜叉號的明格薩大人主持,祂的命令五海之內海盜們必須服從,恐怕這次大會是想重整一下行業紀律性的問題。


    就連其他三位大人也沒意見,底下的那些人老家夥和新人又怎麽敢違背祂的意誌,這件事便自然而然的成了。”


    “其他三位是指?”


    “不死的幽靈船長、瘟疫之源維德船長、沉睡的靈魂女王,加上海上皇帝明格薩大人,他們四位是這片大海最自由、強大的人,


    即便是北大陸各國列強也拿他們沒辦法。”


    “獵魔人”維克多在談及這幾個名字時,眼神裏的羨慕實在無法掩蓋,但凡他要有那些傳奇們一半的實力,又何必在這低頭做人。


    凃夫不痛不癢的繼續用餐,置若罔聞。


    而蘇菲和那個小姑娘臉上的興趣,辛迪一臉吃瓜的模樣:“那他們誰最厲害?”


    作為職業海盜,維克多的情報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強:


    “這其中最可怕的便掌控天夜叉號的明格薩大人,祂擁有一艘能夠隨意穿梭空間的船隻,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傳聞祂很早前便成了半神,在五海之地許多無政府島嶼都有祂的旗幟,他們在找第四紀獅心王留下的寶物,無論勢力、實力都算得上當之無愧的海上皇帝。”


    “穿梭空間的船。”蘇菲驚訝的眨眼。


    “倒也沒這麽神秘,不過是從靈界通道行走的討巧法子。”


    凃夫適時的補充了一句,“天夜叉號費盡心思,也隻是想沿著獅心王的路走下去,走不出自己的道路又談何自由。”


    “行走靈界?”維克多張嘴,“難道斯帕羅先生您認識?”


    “碰過一麵。”


    那輕飄飄的聲音很平靜,言語中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凃夫這番的話很難不讓維克多浮想聯翩,他明明在自傳中記載自己的財富被天夜叉號的海盜掠奪。


    現在又說有過一次碰麵,恐怕真有過接觸,可這個人還能完好無損的在此,便已經說明了問題。


    “還有呢,還有呢。”蘇菲興致勃勃的發問。


    “要說最神秘的自然當屬那位不死不滅的幽靈船長,成名前便是位很有名氣的人物。但據說他是因為喝下了位處冥界的不老泉水,而受到掌管祭祀和死亡的幽冥之主詛咒。


    肉身不死不滅,但也因此受到了禁錮,從此失去外界的感受,也徹底失去了人間的一切樂趣,隻能像幽靈一般機械般替幽冥之主從事著某種工作,從此隻能在大海上永無盡頭的漂泊。”


    維克多講故事的天賦一絕,三言兩語便讓兩位女士興致大增。


    但蘇菲似乎想到什麽,眼神不安的看向凃夫。


    凃夫將手掌輕輕蓋在她的手掌上,似乎在安慰著她不必擔心。


    直接飲用不老泉的泉水或許會招來災禍。


    這個說法他絕對相信,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但喝下泉水是一回事,如果煉製成魔藥又則是另一回事。


    凃夫適當的點評了一句:“一位終生受限的船長,即便能力再強又怎麽能談得上海上最自由的人。”


    辛迪兩隻小手承住下巴,興致盎然的問道:“那沉睡的靈魂女王呢,我很久前就聽到過這個名號。


    大家總說如果小孩不好好睡覺,靈魂女王便會敲響你的窗戶把你給帶走。”


    盛湯的溫斯特小姐不禁又想到:


    “這讓我想到了某人的僵屍吃腦子的笑話。”


    維克多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吐露出來:


    “靈魂女王似乎是位十分強大的造夢師,但因為一些緣故她總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量,一不小心便可能將人拉進她的夢境世界折磨致死,極為可怕。”


    “無法控製力量,越往後便越迷失本心,實在擔不起海上傳奇的名號。”凃夫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想了想又問道:


    “還剩下一位,你對黑棉蘭號有多少了解嗎?”


    “非常了解,說來我還在那艘船上待過一段時間,後來才自立門戶有了維克多海盜團。”


    “還有這回事?”


    凃夫終於有了點興趣,他還心心念念著那件禁忌物羅盤。


    “許多小海盜不少都在大海盜的船上待過,這並不足為奇。”維克多談到這個人時不止眼裏流露出恐懼,渾身都忍不住的顫抖:


    “黑棉蘭號的維德船長,這幾位大人裏他或許不是最強的海盜,但絕對是最危險的人物。


    他脾氣反複無常,嗜殺成性,那艘黑船所到之處更是片甲不留,掠奪女性奸虐致死,黑棉蘭號為各地帶來了死亡和瘟疫。


    船上一貫奉行叢林法則,實力更強者隨時能拉下頭上的人上位,獲得對方擁有的一切。


    他船上的每個人都像野獸一樣往上爬,生活在那樣的環境實在太可怕了些,我想您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情。”


    “原來如此。”


    凃夫有些明白的點點頭,摸摸下巴道:“所以你就是被拉下來的那批人。”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維克多簡直腦溢血都快出來了。


    他明明是想表達自己雖然淪為海盜,卻也是有底線的,雖處深淵,但心向光明。


    “天主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強者不仁,為非作歹,不懂約束和節製,遲早有一天會遭到反噬。”


    又一次聽到這家夥對海上傳奇們的評價,維克多皺了一下眉頭,隻感到這家夥的狂妄自大,不禁問道:


    “那斯帕羅先生能否告訴我,誰才是這片大海上最自由的人。”


    “誰是最自由的人,當然是……”


    隻見凃夫神秘一笑,就要說出答案,隻聽天空傳來一聲驚雷。


    “轟隆——”


    幾人談話時,仿若聽到外麵雷聲湧動,剛剛還晴空萬裏,現在隻見大片烏雲瞬間遮蔽了天空。


    黑壓壓的威勢傾倒而來,卻不見任何電閃雷鳴的奇異景象。


    “頭兒,出事了。”


    托爾也顧不得用餐禮儀,驚愕走進餐廳匯報情況,“船邊外麵一下出現了不少小船,每艘船上都還坐著密密麻麻的人,實在不對勁。”


    “告訴他們除非受到攻擊,否則不予還擊。”


    “獵魔人”維克多這時候還是展現出了作為船長的擔當,起身前去打算查看情況。


    “去瞧瞧。”


    凃夫放下手裏的刀叉,一並跟著他們上去。


    明明正是中午時分,天色暗淡得快要塌下來,陰沉的天空中不見一絲雲雨,剛剛那聲響也絕不是打雷閃電。


    而小舟之上的乘客,不論發生什麽全然完全無動於衷。


    它們一動不動的坐在小舟上,呆滯的目光一致超前。


    麵對這古怪到極點的景象,海盜船上的一眾成員分散在四周警惕著異象,臉色都被嚇得發紫,緊握槍管的手臂顫顫巍巍。


    正如大副托爾所說,獵魔人號周邊頓時多出上百首艘小舟,在無人劃船的情況下,有條不紊的順著水流前赴後繼前行。


    盡管維克多已經下了命令,絕對不要主動動手。


    從沒見過這種大場麵的眾人,能站在這裏直視敵人已經有足夠勇氣,若不是對方對這艘船沒惡意,恐怕已經擦槍走火了。


    凃夫隨著維克多走向甲板,目視著水上大量漂浮的船隻和人,盡管熱鬧十足卻感受不到半分生氣,索性便打開了“獵人感官”。


    放眼望去,在那些船隻上麵隻有一片空洞洞,見不到任何情緒氣場,隻有一團濃鬱的黑氣在環繞,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維克多,不必擔心,這些都不是人。”


    “噢,還不錯。”


    獵魔人聽到這話後下意識鬆了口氣,瞬間又抬起頭:“嗯,不是人?那是什麽。”


    凃夫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下意識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不知也不知他瞧見了什麽,瞳孔短暫的放大後又收縮。


    陷入了還有在打牌時才獨有的沉思,與困難作鬥爭的堅韌意誌,然後輕快的吹了聲口哨:


    “海上亡靈。”


    ……


    迷霧海上,一艘破破爛爛的三桅帆船橫行於此。


    連懸掛的黑色風帆都破敗不堪,但從渾身是洞的旗幟來看,依稀能辨認出這是艘海盜船。


    縱觀破破爛爛的船身,不禁讓人覺得隻要風一吹整艘船便散了架。


    它與迷霧海的“獵魔人號”齊驅並進,卻不浮於水麵,周邊依稀可見大量雲霧環繞,顯然它並不在水中。


    “哇哇——”


    趕路的新聞鳥見到船漂浮在空中的奇異一幕,驚得連報紙都落進水裏。


    甲板之上隻有一些拿著刀槍的死靈守衛,一步也不動地守衛著這艘船。


    途經這片海域時,船艙深處坐著一個身披紅黑長袍的骷髏,他白骨嶙峋的指尖拿著一個紅豔的蘋果,塞進嘴裏用牙齒咬下一大口。


    果肉隨著果皮落進肚子、又從身體縫隙間落了出來。


    一次、兩次,他不斷嚐試卻又不斷失敗,卻持之以為的仍這樣做。


    直到注意到一道窺視,他才放下指尖的蘋果,朝底下那艘船瞟了一眼,在甲板當中的某個人身上觀察許久。


    對方給了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就像自己一樣。


    幽靈船長又很快收回目光。


    “被發現了嗎?”


    那骷髏自言自語的喃喃,似乎對此不解,卻也沒有過分糾結這樣的瑣碎事。


    反正,最後大家都一樣。


    ------題外話------


    ps: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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