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滾,我滾!”他惡狠狠地說道,甩開身上的塵屑,離去。(.好看的小說)


    夕顏抱著孩子就在那裏看著林童遠去。林遙手指捶著地麵,咬牙切齒的流著淚。


    ‘林家沒有你這麽沒用的女兒’


    “啊----!,你個大壞蛋,大壞蛋,大壞蛋。”


    刨起地上的塵土,林遙難過悲傷的來回跑動,卷卷沙土,孩子似乎被嚇壞了。夕顏捂住他的臉,將他按入自己的胸前。


    那是夕顏第一次見到如此古怪的兄妹,但是人生也就隻要經曆過一次,永遠也不會忘記。


    性格剛毅的10歲孩童,卻擁有超乎於常人的成熟穩重,貌似柔弱的妹妹,流著淚讓她想要保護,可是泛起的青筋卻傳達了這女孩子身上未成被人挖掘的潛力。


    為了保護廟宇村所有的人,林童毅然的離開,被羞辱後。林遙沒能留住他。


    “為什麽我不夠強大,為什麽?”


    擦幹眼淚,林遙走到夕顏的身邊,跪在她的麵前真誠的禱告,然後將頭埋在地上:“請王妃收買我吧,我願一輩子為你做牛做馬。”


    幾日後,夕顏收留了林遙,作為許府新入奴籍的奴婢,恒弋自然不會關心新來的人,廟宇村發了糧食。


    那是夕顏幾日前通過一紙信帛寫給在江南的父親,讓他親自派來保鏢運輸糧食到河南,廟宇村的人手捧著晶瑩剔透的珍珠米,笑花了臉,他們興奮的歡呼雀躍。一浪高過一浪。


    隻是待大家的笑容在臉上熏染的時候,下一刻,劉河的近衛君闖進了廟宇村,士兵將所有的糧食打翻在地。


    劉河從人群中走出來。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林童那小子呢?”


    早在幾天前,為了不拖累大家,林童已經消失了,但是劉河並不是單純的隻找林童那麽簡單。為何在夕顏花了幾千兩銀子運輸的糧食之後,那麽恰巧的出現在那裏?


    村長鄙夷的唾了口痰在劉河的臉上,劉河一摸臉,雙眼發直:“你敢羞辱我?”


    “你這個狗官,侮辱你還不解恨。”


    村民嘲諷的笑著,劉河一揮手,大舉的士兵衝進各個帳篷,將所有的帳篷撕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林童,糧食被打翻在地。


    眾人心疼卻不敢言:“要是讓本官知道你們私藏欽犯,那麽你們一個也別想出去!”


    丟下這一句,村民們擔憂的心痛的捧著被河水流走的糧食,哭的淚流滿麵。


    這個事情發生的時候,夕顏還在府中用膳,她一拍桌子,全然忘記自己是王妃的身份,應該給人賢良淑德的樣子。


    劉河明顯的是不想讓廟宇村的居民活下去。


    “夕顏,看見了嗎?這是你好心辦壞事的結果。”


    如果夕顏不送糧食,也許劉河就不會進來,林童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無足輕重,隻是用來摧毀廟宇村人的借口而已。


    她氣憤地看著他悠然的神色,握緊拳頭便是揮去。“我沒有你那麽冷心腸。”


    來河南近一個月了,都沒有看到他采取任何的措施。


    他的眼眸深邃而難以推測,隻是微微地歎氣道:“夕顏,治理河南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以為隻要提供糧草,提供那些需要的東西就可以了嗎?


    河南的弊端不是出現在糧食的問題上,本身河南的糧食生產量已經占據了全國前幾位,劉河私吞國庫銀子卻沒有被伏法,其中定有隱情。


    他私自調查發現,劉河常年跟蕭宏然聯係,那麽他也是四爺黨的嗎?台爪台巴。


    他笑笑,那麽這就很有趣了,四皇子許問天對他的照拂將會成為他另一個致命的打擊。


    “那麽王爺還是回去看看家裏那位美嬌娘吧,何必來這裏受人諷刺?!”


    撇了她一眼,夕顏心下氣悶,自然其中的緣由,她自然不懂,放長線掉大魚是許恒弋想要做的,可是彼時的夕顏並不能了解他。


    蘭亭小歇,夕顏已經近十日都不曾見許恒弋了,林遙偷眼看著自家的主子,為夕顏蓋上較為保溫的披風,無意間看見遠處的王爺正深沉的凝視著她,隻是看了她幾眼之後便離去。


    待王妃醒來,人已離去,10日的探視,林遙很想告訴王妃,可是看她冷凝的神色還是覺得不要開口微妙。


    突然間,聽到有人跌倒的聲音,夕顏被吵醒,這才留意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王妃不好啦,不好啦,廟宇村那邊燒起來了!”慌亂說話的侍從是她精細的分配到那裏去探情況的人,夕顏立馬從睡塌上一骨碌而起。


    “怎麽回事?”


    “不知道為何,今日早上奴才照著王妃的吩咐去照料那裏的人,可是在一個帳篷內突然砰的一聲炸開,四周的火立馬蔓延開來,奴才躲閃不及,被燙傷了,那火勢不可擋……”


    那奴才臉上還有被燒傷的痕跡,夕顏顧不得安慰。


    邊跑,邊吩咐林遙道“你趕緊去稟告王爺,讓他派兵到廟宇村搭救。”


    一到現場,火光蔓延,熊熊烈火衝上雲霄,就連附近的樹木都受到了火的牽連。


    火舌一步一步的蔓延開來,如地獄修羅揮開手指般。


    “王妃,請別過去。”有人突然間叫住了她。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裏麵。”夕顏轉頭,敏銳的發現,一個母親跪在地上,悲傷得嚎啕大哭。


    看那婦女的模樣,夕顏一怔,那不是……?


    她腦子突然出現出那孩子天真的笑臉在吃吃的看著她,隨手拿起木桶往自己的身上倒去。


    水淋濕了她的一身,冰涼透頂。


    正當她鼓起勇氣要衝進去救出那孩子的時候,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了回來,一見那個俊美的男人用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看著他,如琉璃般的耀眼。


    “莫去。”


    “你放開我。”


    木桶砸到了他的身上,喊叫聲,哭叫聲,在這火光滿天的村裏嘈雜的蔓延開來,卻隻聽他用沉穩地口氣。


    “你救不活他的。”


    心裏咯噔一下,酸澀無比,她還能聽到那婦女的哭聲,眼見夕顏被拉住,仿佛最後一絲的希望被絕望覆蓋。


    那母親突然發瘋似乎衝進了火海,還在夕顏沒有看清她的麵目時,還在夕顏掙紮著從許恒弋的懷裏出來時,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進去。


    時間仿佛在定格,那火海似乎變得緩慢,她看到那母親的淚眼,看到她毫不猶豫的絕念。


    直到近日暮之後,火光消失,廟宇村所有的一切不複存在!一些存活的村民被攙扶著蹲在石頭上由恒弋帶來的人治療。


    “他死了,恒弋,他死了。”那孩子是多麽的可愛,粉嘟嘟的臉,那時候她還抱著他在手中搖晃,他笑的是多麽迷人。


    就像天使一樣,可是他卻死了!


    他的母親把他護在懷裏,那些整理屍體的人硬是要將他們分開,卻發現母親的手指一直掰不開。


    許恒弋將她護在懷裏,卻不想夕顏張嘴就咬他的雙肩,悶哼一聲,夕顏的淚水無聲的落下。


    她沒有來的及救他們,無能為力。


    “我討厭你,許恒弋,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她知道自己此刻毫無道理可言,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控製不住,。


    她可以任性,可以毫無道理,可是失去的卻再也回不來了。


    “夕顏,你冷靜一些。”


    無聲的輕淚,破敗的廟宇,在她的視線裏漸漸地成為煙霧,五指泛起,她硬是忍住心中的顫抖。


    “王爺,這裏的村民,死亡五人,重傷三十人,輕傷二十人。”


    “你再去搜索下,務必將所有的人救回來。”


    吩咐完這些,許恒弋抱住夕顏準備回府。


    夕顏掙紮著,她看著他,突然間覺得自己一直都沒有看清他,被點的啞穴,她身體被定格。


    許恒弋打橫的抱起她,歎了一口氣:“你現在身體虛弱,還是回去休息一下,那些我會處理。”


    無論怎樣,她還是抵不過他的力量,索性閉上眼,什麽也不去想。


    卻聽到耳邊,他輕輕地聲音如煙霧般的傳來。“夕顏,我真拿你沒辦法。”


    ******


    廟宇村火燒一事,恒弋的處理手法讓夕顏百思不得其解,恒弋隻是安撫了廟宇村的人民,卻並沒有任何要抓犯人的舉動。


    “恒弋,你為什麽不去追查犯人,你明明知道那個罪犯便是劉河,你為什麽不去抓他?”


    書房裏,夕顏奪過他手中的筆有些冷漠的說道,他抬起眼,看著夕顏對他的眼神透露著那種冷淡,心裏便是不舒服。


    “我覺得沒有必要。”


    清淡而出,仿若生命無足輕重。


    那孩子的死刺激著夕顏的神經,一直讓她無法喘氣,筆被她扔到地上,一低頭。


    她慘淡的說道“恒弋,看來我和你之間一直都產生不了共鳴,那麽請你遵守皇上給的約定,一年之後,休了我吧。”


    這樣爭吵下去,就算是恩愛的夫妻,也別想擁有幸福。


    他渾身一震,驀然抬頭,簡直無法相信她說出這樣的話,那雙眼睛比那烈日還要紅,他咬牙的捏住她的下顎,憤怒的說道:“這件事情你為什麽如此的絕然,是誰讓你這麽做的,你說?”


    雪白的羅裙,和他雪白的長袍糾纏在一起,他真的無法理解一向冷靜的她,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誰慫恿了她?還是她甘願為他這麽做?


    劉河本身就看廟宇村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拔之,林童的刺殺已經敗壞了他所有翻倒劉河背後勢力的計劃,他們救走了林童,無疑給了劉河火燒廟宇村的借口,贈送糧食無疑激怒了他的神經。


    又是誰,讓夕顏甘願地幫助廟宇村的人?


    是他?


    對,是風銀君,是那個男人。


    許恒弋的眼中閃起了無限的恨意,如果是夕顏不知的情況下給廟宇村的村民送上糧食,那麽他心裏會好受些。、


    可是,她卻聽她那雙眼睛毫無畏懼的說道:“是我自己願意的。”


    緊緊地盯著她,憤怒變成了惱恨,看著她倔強的麵孔。他鬆開了,心中翻騰的沸水,在火熱的燒灌他的心髒。


    “我看你也累了,先且下去休息。”


    無色的薄唇彎成苦澀地笑意,她低低的垂眸,仿佛隔著那時間的推進,她笑的慘然“那麽妾身告退。”


    看著她疏離的格局,聽著那門關上的聲音,好像也把什麽也關上了。


    “王爺,你為什麽不告訴王妃,就算抓了劉河也解決不了問題?”


    李庚見王爺蹙著眉頭,心碎的模樣,甚是心疼。王爺近日都在找能一舉將劉河賜死的證明。


    那麽辛苦,那麽疲憊,王妃為何眼睛裏總是看不到呢?


    劉河即使是縱火犯,他隻要利用別人一下,自然有人愛替他背黑鍋。


    頂多扣除俸祿幾年,如果劉河貪汙賄賂,並且找出他和四皇子勾結的證據,那麽四皇子的黨羽必定會削弱很多。


    最棘手的問題便是風銀君從中插了一腳,賜送糧食,如果是風銀君讓夕顏這麽做,那也隻是利用。


    可是夕顏自己願意的話,那便是她對風銀君有感情。


    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怒?


    夕顏捂住胸口,疼痛一直在圍繞著她,從許恒弋的話中她終於恍然大悟,她不應該異常的去關心他們,政治上的事情也許她了解的不夠全麵,顧忌的不夠多,隻是想讓那些窮苦的人民過的好受一些。


    卻不知道好心辦壞事,弊端會那麽多,還記得那天長卿帶她去廟宇村的一幕慕。


    “長卿…………長卿,你終究是利用了我。”


    終究是利用了我,一向冷漠的長卿又怎麽可能會去關心那裏的人呢?


    …………


    善良的顏兒是不可能對他們不管的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長卿讓她見到廟宇村人的困苦,不是為了讓她捐贈糧食給他們,而是想讓她一步一步的陷進他給的陷阱。


    長卿一定是知道贈糧食會帶來災難,如果這樣,那麽許恒弋治理不當的罪名會在天朝傳開,他和劉河聯手的話,那麽……


    河南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喉嚨腥甜一陣,剛剛和許恒弋對話隻是猜到了幾分,如果她說那是她受長卿利用才那麽做的,也許許恒弋會好受一些。


    可是,在他的麵前,她還是選擇了維護了長卿,卻選擇了惹怒他。


    夕顏捂住蒼白的臉蹲下去哭了,為什麽,為什麽……


    揚起那雙眼睛,她看著天空一碧如洗,想起了幼時母親抱著她在懷裏的感覺。


    長大後,那些算計總是無法遠離她,她不是愚笨的孩子,相反,她太過聰明了,才會麵對大人們的爭鬥心有餘悸,也是她現在不樂意那麽做的原因。


    人人都要利用,都要算計,心髒邊像似被撕開開,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夕顏……”


    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著她了,可是倒在地上的身體好似不受控製的向那池塘裏栽去。


    “夕顏!”


    又是一陣恐懼的叫聲,是誰趕了過來,她模糊的看到兩個身影,一個好像是香兒,一個好像是……


    ******


    每個人心中總是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如果這個人是自己在乎的人,他們寧願藏在心中也不讓別人知曉,也許連自己都無法想明白這是為了什麽。


    香閣內,放著一盆盛開的白玉蘭,偶爾幾隻鳥飛過,帶著清脆的歌喉唱著天籟的歌。


    “先生,她怎麽樣了?”


    放下夕顏的手,撫著胡須,白鬢上幾縷發絲微微飄起,依舊如仙人出穀般的清新脫俗,此人正是邱涳先生。


    “虧她嫁給你那麽久,恒弋,你太不注意了。”


    先生的話難免有些責怪他,但是從夕顏總是暈倒的狀況來看,總讓他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什麽,他舉步上前,瞧見她的樣子,蒼白如紙。


    “她太倔強了,先生,我拿她沒有辦法。”


    許恒弋在他的麵前總是能透露出自己的想法,現在閨房也隻有他們兩人,和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夕顏。


    “將心比心,毋容置疑,你對她不好。”


    許恒弋臉一黑,先生總是這樣揭他的短。


    邱涳手捏住夕顏的小指,然後指給恒弋看,有些惆悵的說道:“看見了嗎?她的小指隻要輕微的一捏便是白裏透黑,我遊曆多國,在懷若國曾看到同樣的病例,這種毒非常罕見,天下之大,我發現中毒的隻有兩人。”


    “先生,那是誰?”


    “一個是你的王妃,另一個是懷若三皇子風銀君。”


    心中咯噔一下,如沉入深海般。


    他看著先生認真的話,夕顏長長睫毛下那顫抖地眼皮,似沉睡般永不醒來。心裏又驚又痛。


    她至始至終都不曾把他當成丈夫看待,她會見曾經想念的蕭宏然,他忍了。


    他從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也視而不見。


    她和風銀君在一起,他吃醋,可是心裏總是想著她的好。


    他愛她,總想給她世間最好的溫柔,可是她為何棄如草芥?


    每日的惡語相向,更多不愉快的談話,難道她的一舉一動都隻是為了一年後離開他做準備?


    想起她那樣要求自己一年後休掉她,仿佛無盡的黑暗噴湧而來,殘餘的隻剩一些冰冷的痛楚。


    因為她從來沒有對他有過真心,所以不會對他說實話,抑或告訴自己最真實的東西。


    “那解藥呢?”


    “無藥可救,她中的是冰炫,能救她的,天下也隻有一人,那便是同中這種毒的風銀君,你讓他來,便有救了。”


    “想都別想!”


    立馬拒絕了先生想要讓風銀君救的話,他是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夕顏和他一起。


    “我有一計,不知你可願意?”


    ******


    瓊樓玉宇,雅閣上,風銀君側躺在軟塌上悠然的瞌上雙眸。身上蓋地是西域裏最好的狐裘。


    耳邊一動,忽見一隻白鴿飛在窗口撲扇著翅膀盤旋了幾下便落了下來,他輕手一擲,一粒豆子打中鴿子的小腿,鴿子一驚便飛了進來。


    落在他的軟榻上,解開信筒,拆開信,隨即臉上出現似有似無卻又擔憂的一笑。


    已經到用膳的時間,拓也正吩咐那些禦廚將食物端進主子的雅閣上,卻見風銀君獨自的從那雅閣上飛下。


    “主子,已經到了用膳的時間了。”


    “你且隨我到許恒弋府中,我有事情要辦。”


    平日裏一到用膳的時間,就算再大的事情都不會急的去做的主子今日有些異常,但也不多問隨即便無聲的跟隨在他的身後。


    兩人來到了恒弋暫時居住的府衙,已有管家前來迎接他們,繞過一個又一個廊彎,終於見到了許恒弋,風銀君眉目一蹙,意外的還看見了自己從未想過會來這裏的人。


    那人便是邱涳。


    “好久不見,風皇子。”


    “幸會。”


    先生曆來四海為家,今日出現在此地定有隱情,不多想,風銀君直徑的走向夕顏的床榻上。


    凝視她靜謐的容顏,又轉頭冷漠的說道:“我需要帶走她。”


    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許恒弋扯動自己的唇優雅一笑:“你利用她無非是想要河南一州寶地,但是我卻不能讓給你,你終究的意圖不就是為了救出你的母妃嗎?今日你肯放血救夕顏,他日我必定還你一個完整的德妃。”


    兩人聰明的人湊在一塊自然都是挑明了關係。


    沒錯,風銀君是想要小小的利用過一下夕顏的善良。


    讓許恒弋在處理河南一州事情上有所失誤,這樣他拿下河南一州輕而易舉,母妃就可以從皇帝的手中救回,隻是不知道何時這樣的利用竟然出現了另一種私心。


    “你以為我會信你?”


    無所謂的諷笑,見風銀君不吃這一套,許恒弋拿出一縷長發,黑如瀑布,如絲綢般,這縷長發雖然不特別,但是係在發上的紅色細繩讓風銀君眼珠倏然睜大。


    “這是你母妃的頭發,她在哪裏我自然知道,如果你肯做這個交易,那麽,你母妃自然安然無恙。”


    “主子,別受他們的蠱惑,娘娘怎麽可能在他們的手中。”


    見拓也心急,他示意他別說話。


    那紅繩是小時候母妃帶在他小手上求天保佑的發繩,自到後來長大他親自為母妃倌發的時候係在她發絲上的,從那以後母妃從不拿下。


    他認得,所以不假。


    “條件?”


    “我的要求很簡單,提供你的血液。”


    他不希望風銀君接近夕顏,許恒弋也知道即使不用他的要求風銀君都會救夕顏,可是風銀君卻定會想辦法把夕顏扣留住。那樣他如果想要從風銀君的手中奪回夕顏便很困難。


    與其說提供血液,不如說是不許將她帶走。


    無所謂的輕拭刀尖,一橫,血液滴入那透明的杯子中。他笑道好不妖嬈:“許恒弋,你可別忘了,夕顏與我是同體的,早在她去懷若國開始,她的一生就注定和我糾纏不清,你想讓我遠離她,那是癡人說夢。不過你那條件很誘人,我暫且答應你。”


    收回母妃的長發,風銀君深深地凝視了夕顏一眼,轉身便走,待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邱涳,原來你還是選擇了他。”


    這句意味深長的話,邱涳抬頭,任由他漠視的眼神在自己的臉上透過。“你懂得為什麽。因為,我的選擇,從來沒有錯。”


    揮了揮衣袖,風銀君沉悶的離開,這是第二次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不能留住。


    “主子,你隻要派遣暗夜組織的人將夕顏姑娘偷回來便可。”習慣了以武力解決的拓也有些沒頭沒腦的說道。眼中的陰靡迅速地凝結。


    他冷漠的說道:“有邱涳在,拓也,就算派幾百個暗人也無法奪回來,他今日出現在那裏是有目的的。”


    拓也一驚,想不到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有什麽力量威脅到皇子的,又覺得那邱涳身上總是飄著一股仙氣,仿佛是從天上來的一樣。


    邱涳,幼時,連父皇都忌諱著他,他的身份是個謎,無人知曉,但是他卻是個無法觸摸卻又非常有能力的人。


    母妃的那一束頭發,他不相信是許恒弋能夠拿到的,或許是邱涳幫了他。


    真沒有想到,他選擇的不是天朝太子。不是那心計深,手段狠毒的四皇子。


    而是這個一心隻想做閑散王爺,逍遙自在的許王爺。


    他想要助他奪得帝王之位,那麽日後的懷若岌岌可危。


    ******


    天朝鳳鸞宮,太子許舒敏心急如焚地左右躊躇不安,今日在金鑾殿上皇阿瑪又指責他的不是。


    太子許舒敏在處理國政上的事情總是辦的不妥。


    他眉頭緊皺,一直茶飯不思,看來讓許恒弋到河南一州就是一種錯誤的選擇,沒有他在身邊,他就像失去了翅膀的雛鷹飛也飛不起來。


    “太子,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老奴看著都心疼了。”


    說此話的正是一直伺候在許玥江身邊的李德全,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看來他也是在太子那邊的。


    “不,我要叫許恒弋回來,叫他回來。”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定,太子許舒敏立馬的準備呼叫人尋回許恒弋。


    李德全立馬跪在地上拉住太子的褲腳“太子,你現在定要穩住啊,你是將來的帝王,是要統領天下的九五之尊,如果一直依賴著許王爺就算你當了皇帝,也沒有人會認可你的。”


    太子死死地盯著李德全,然後憤怒的一腳提了過去,李德全歪倒在地,哀痛連連,他頹然地坐在案桌上,險些哭出了聲音:“我是個沒有用的太子,沒有的太子。”


    李德全顫巍巍的爬過去:“不知太子能否聽從老奴一計。”


    停住一臉哀傷的臉,低頭湊近一聽。


    李德全說了幾句之後,太子臉上立馬露出欣喜,月入雲中,一個殘忍又絕妙的計劃開始實行了。


    這日夕顏如願以償的能夠下床,每一次的毒發都讓她自己心悸一分,心裏暗暗告訴自己。


    這以後都不許再動怒,人生需靜歡,隻有那幾十年的歲月跎蹉,何苦用疼痛來折磨自己。


    一輪杏黃色的滿月,悄悄從山嘴處爬出來,把倒影投入湖水中。


    “王妃,今日是中秋節,王爺吩咐奴婢請您到後花園一聚。”


    剛到湖邊散步便有侍女跟來傳達消息,夕顏一笑,眨巴著眼睛:“為何王爺不來這裏?”


    她自然是不希望他來的,那日她又毒發後那血液從何而來,想想應該明白是長卿來過了,隻是覺得長卿沒有帶她走,心中便有些沉悶。


    滿天繁星,亮如她眼中閃爍的亮光,記得還在冰崖的時候,他和長卿總是躲在冰崖的後邊,因為隻有那裏才可以看到細小的月色,那時候她還小,總是天真的認為美好的東西在流逝後都會存在美好的記憶裏。


    …………


    “長卿,我娘死的時候告訴我,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一顆繁星照亮別人的路。”


    而長卿卻露出有些不屑的臉:“你笨嗎?星星根本就不會亮,是月亮把光給了它的,如果我在冰崖上死了,那麽我就變成圓月照亮整個天空,讓我額娘和阿瑪都知道他的兒子在看著他們。”


    …………


    抬眼,思緒,他用計欺騙了他,冷熱交織,長卿,不管你如何騙我,我的命是你賦予的重生,我依舊會原諒你。


    那時候如果沒有風銀君背著她穿過重重的沼澤地,懷若的國王也不可能會發現。


    雖然原先隻是因為一隻鷹…………


    “王爺交代了,若王妃不肯去的話,那麽……”


    “那麽什麽……?”


    侍女躊躇了一下,不知道改不改把下麵的話說出來,偷眼看著王妃探究的目光。


    她臉有些紅暈,仿佛費了很大的勇氣說道:“那麽王爺說今晚會讓王妃侍寢……還說……還說不介意王妃身體剛好。”


    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不知道自己心中怎有一絲的緊張。她輕咳一聲吩咐她先下去。


    到是悠閑的漫步走到後花園下,那裏玉樹蔥蔥,幽藍幽藍的天空中點綴著無數的小星星,像極了無數人的眼睛。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感慨而發,朦朧的夜色,萬家燈火照明,清幽的綠水紅光。


    發現府中後花園的池塘裏放著許多的小船,煙花綻放,竟有身臨奇景的感覺。


    沙幔飛揚,她蹲下身準備去接那小紙遊船,卻突然間聽到一股清朗若風吟的聲音,見遠處一個身穿白衫的男子,他的手指在琴弦上不停地滑動著,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穀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


    他抬頭一笑,那臉竟是許恒弋的笑容,雖然在沙幔的起舞下有些朦朧,可是那音聲硬是讓她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那聲音從琴弦上流瀉出來,伴隨著他流動的手指竟是越發迷人。


    隨著旋律的升騰跌宕,步步高昂,樂曲進入了高潮。它以勢不可擋的力量衝出而來。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一曲《鳳求凰》,夕顏僵硬地立在原地,竟不知現在該如何做,隻能扯住唇角勾起那抹深刻的笑容。


    “王爺雅興大發,妾身真是受寵若驚。”一聲調笑,夕顏隨即走進後花園的石凳上,掩飾自己的心驚,在她的眼底,卻從來都不知道王爺有此才華。


    “愛妃絕詩一首,妙哉,咱兩彼此而已。”


    唇角綻放出一抹笑靨,他伸出手,想要拉她上台階,卻見她獨自提起裙擺悠自的上了青苔階上。


    他騰出的手空蕩蕩地在空氣中,收回手他露出古怪的笑容,石桌上放的是焦尾琴,她輕撫著那琴弦,突然,很奇怪的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今夜是月圓之日,逝去的人不再來,又怎能團圓呢?


    他這樣不適宜的擺出的溫馨著實的讓她心酸卻又溫馨。


    想說的話本滑入嘴邊又堵在了胸口,他明白鳳求凰代表了什麽嗎?


    她嫁給了他,卻讓別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他備受她的冷漠卻總是出其不意的給她溫柔,在她決心從此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亦或者永遠不理睬的時候,他卻不恰當的給她驚喜。


    食桌上放著一瓶百年烈酒,她端起,為自己酌了一杯,仰頭便喝,酒入唇,清甜無比,卻在舌尖觸摸的那一瞬間辛辣無比的刺痛喉嚨。


    “你為何要奏《鳳求凰》?”


    緊蹙的柳眉,酡紅的粉腮,她醉眼迷離,也許是因為有些醉意,平日裏不敢說出的話變也說出了口。


    在天朝,女子都是遵從三從四德,夫為天,不可逆。


    女子又有什麽權利去問男子抑或夫君是否對自己有愛無愛呢?


    輕微地醉意,很奇怪,她流淚默默流下,毫無知覺。


    僅僅顰眉間,她也有些期盼著他能說些什麽,抑或是表達什麽。


    “你醉了……”他輕聲一歎,這百年烈酒一杯就足以讓人神智不清了,而她卻喝了兩杯,將自己的披風解下,為她披上肩。


    “你為什麽要奏《鳳求凰》?”


    再次加強了語句,她緊緊地凝視著她,而他低眉,神情卻有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隻會為你一個人而奏。”


    鼓足了勇氣,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愛情一直是她奢望而不可求的,她知道自己那樣驚駭世俗的想法任由誰也無法接受。


    她相信這個世間總有一個男人是那樣對她的,所以她在苦苦的等待,可是等來的卻是皇上賜給她的一道聖旨,於是她嫁給了他,她想要的破滅,因為王爺是不可能死心的愛一個人的。


    她本以為男人的愛可以分成很多份,一份給他摯愛的尊敬的妻子,一份給他寵愛有加的侍妾,一份給他的知音,而她又是那一份份中的第幾個呢?


    她咯咯一笑,似是聽見他說話,又似沒有聽見,而他俯身下去,想要湊進她更多一些。


    “夕顏,那時你說的三千寵愛於一身,我答應你。”


    卻見那杯酒摔落在地上,她醉到在石桌上,閡上鳳眸,似是睡了過去。


    歎了一口氣,覺得今日自己的煞費苦心到是有些浪費了。


    他明白自己心中是愛著她的,愛是他想要給他的歡樂,愛是他想要賜給她的無盡富貴,愛是他想要得到她自由的身心,愛是他無法訴說清楚的苦惱。


    悠悠吐出情話,卻無人聽進,輕輕的擁她入懷,柔軟的身體立刻倒在他的胸膛。


    雖然恒弋悟出了愛一個人的滋味是這樣的感受,是疼到骨子裏不能發泄的痛苦,又是甜蜜到難以宣泄的歡愉。


    可是終究不明白:執子之手,與之偕老,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的真諦沒有悟出。


    而在那花園的另一端,那個懷著孩子的母親也在獨自等待著王爺的到來,豐盛的晚宴,燭光在閃爍。


    她滿懷期待,相思如泉,他可以體諒王爺近日操勞河南一事而沒有來看她,手中的縫線正一針一針的繡著衣衫,那是給她未出生的孩子用的,大夫說了,她已經懷孕了近2個月了。


    唇角露出微笑,覺得自己的腰間著實有些累,可是又想自己要是休息了,王爺來了的話就有些不妥,卻見侍女走過來,說道“夫人,您還是早點歇息吧,王爺今晚是不過來了。”


    眼瞳豁然一大,原本的溫柔在下一秒消失不見,那凝聚地冷意變得有些怔惡“王爺去哪裏了?”


    “回夫人,王爺正和王妃在花園裏賞月。”


    針在無意識中刺進了自己的手指,流溢的血連將她的眼瞳變得赤紅,嵇夕顏,嵇夕顏!


    那個死妖精,她就是破壞她和王爺幸福的儈子手,如果沒有她,她早就成了王爺明媒正娶的妻子,早就是他想要不離不棄的癡心人!


    所有的食物被她傾翻在地,她怒氣未消,侍女早已嚇得驚頹地跪在地上,腹中一陣絞痛,帶著蒼白又憤怒的站起:“帶我去花園。”


    侍女遲疑著又不敢起身,王爺特別吩咐了,夫人要靜養,不應該出去。


    特別是今晚,要是出去,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怎麽擔當的起。


    想來,權衡利弊,她還是沒有從地上起來,帶著有些哭腔的聲音道:“請夫人饒了奴婢吧,王爺特別吩咐了,沒有任何的事情,夫人都應該呆在自己的房中。”


    一陣落淚,愛已遠逝,不再歸來,若是從前,又怎麽會這樣呢?


    一腳踢中那奴婢的額頭,她憤怒的瞪起眼睛“不帶我出去是吧,那麽你現在就馬上死!”


    賞花賞月,賞中秋,見她似真的是睡了,薄如羽翼的睫毛在輕微地顫抖,他心中一陣柔和,嬌嫩欲滴的紅唇,輕吻她潔淨飽滿的額頭,然後背起她朝著她居中的苑中走去。


    夕顏自然的摟住他的脖項,迷迷糊糊又開始喃喃自語,一邊捶著他的肩膀,這酒讓她七分醉,三分醒,似醉似醒。


    她咯咯一笑,又似在低眉的哭泣:“許恒弋……你為什麽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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