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被他猛然一壓,猝不及防,頓時喘不過氣來,她大聲咳嗽了幾下,然後掀開被子,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流逐風。<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流逐風也不惱,照樣笑眯眯的樣子,如一隻從沙地裏鑽出來的狐狸。


    “伊人,起來吧。”他蠱惑道。


    “你誰啊?”伊人眨眨眼,很不客氣地問。


    流逐風頓時做捧心狀,難過道:“我對你這麽上心,你卻不記得我的名字了,真是傷心。”


    伊人又用看白癡的眼神瞅著他,淡淡道:“你能不能先下來,再傷心?”


    流逐風一米八幾的身量,壓在伊人身上,簡直如三座大山啊。


    “可是壓著很舒服。”流逐風做享受狀:“你身上軟軟的,可見成天好吃懶做,全身都是肉。”


    伊人臉都綠了。


    她覺得自己遇到瘋子了。


    “哎,我問你,你怎麽知道什麽反射原理的?”流逐風還是壓在她身上不肯起來,又轉開話題。


    “知道便知道了。”伊人一麵說,一麵使勁地推搡著他。


    眼睛也往四周瞟了瞟:還是方才入睡的地方,隻是那兩個本應該守著自己的人,不知道怎麽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目不斜視,好像雕塑一樣。


    “哦,她們被我定身了,別擔心,你跟我走,不會被別人發現的,到了晚上,我再將你送回來。”流逐風似乎看出了伊人的疑問,微微一笑,解釋道。


    說著,他也大發慈悲地從她身上翻下來,盤坐在伊人旁邊,很不客氣地看著躺著的伊人。


    “到底要去看什麽?”伊人也零星地想起了關於流逐風的片段,坐起身,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


    流逐風好笑地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突然伸出手,捏住伊人的手,然後用伊人的手背擦了擦她的眼角。


    “眼屎。”他說。


    伊人怔怔,然後一哂。


    奇怪的人。


    “看你的情人怎麽勇闖虎穴,英雄救美啊。”流逐風悠悠道:“你失蹤這麽多天,可知很多人都要急死了。”


    “情人?”伊人有點沒反應過來。


    “不就是炎寒羅。”流逐風理所當然到:“你不是說喜歡他嗎,既然喜歡,當然是你情人了,沒錯吧?”


    “厄……”伊人撓了撓頭。


    “……不過,賀蘭雪又是怎麽回事?”流逐風突然湊過來,似笑非笑問。


    “厄……”伊人又撓了撓頭。[]


    “哎,怎麽現在都喜歡玩複雜的男女關係呢?”流逐風撅撅嘴,然後後退一點,嘩啦一下掀開伊人的被子,催促道:“不管是不是你情人啦,反正這麽精彩的事情,沒有人陪我看,實在太無聊了。趕緊起床,趕緊起床!”


    伊人被他嘰嘰呱呱的聲音吵得頭都大了,無奈之下,隻能起來,彎腰穿鞋,又胡亂地捋了捋頭發,權當梳發了。


    “你還是女人嗎?”流逐風嘖嘖了兩聲,也從床上蹦躂下來,繞到伊人身上,解開她頭上亂七八糟的發視,修長的手指插了進去,細細地理了理,束成一束,然後用繩子高高地綁上,結成了一個正宗的馬尾辮。


    然後,他又轉到伊人前麵,歪著頭看了看,由衷道:“這樣還可愛些。”


    伊人怔怔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別發愣了,趕緊走吧。”流逐風也不多廢話,拍拍手,拉起伊人便要往外走。


    “就這樣能出去麽?”伊人雖然迷糊,卻不是白癡:外麵守衛如此森嚴,難道他們還能大搖大擺地出去不成?


    “冰宮所有的暗道和設施都是我改良的,沒事,你跟著我就對了。”流逐風擠擠眼,拖著伊人繼續往前走。


    伊人也不推辭,在後麵亦步亦趨。


    果然,流逐風仿佛會魔法一樣,他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從那兩名被定身的宮女麵前走過,在走到門口處時,流逐風腳法一晃,伊人也看不清他是怎麽弄的,隻是,麵前的景象似乎突然變了似的,他們麵前出現一條通向地下的台階,踩上去的時候,仿佛還有木質的實感,不像是幻覺,就這樣順著彎彎曲曲的台階一直向下,一忽兒又向上了,光線漸黯,他們方才的入口已經被甩到了老遠處,如行山路,起起伏伏。


    伊人已經看不清前後的景象,好像黑燈瞎火地行走在陡峭的山崖邊,而唯一能信賴的,便是始終緊握著自己的手。


    還有流逐風輕快的腳步聲。


    “炎寒,到底出什麽事了?”黑暗中,伊人如斯問。


    “沒什麽事,隻是武爺到處對人說,是天朝的柳溪擄掠了你,炎寒便去找天朝的使者理論去了,那個叫夏玉的天朝使者大概衝動了一點,雙方說啊說的,不知怎麽就僵持了起來……一言兩語說不清楚,反正,現場可好玩了,等下你就知道了。”


    流逐風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語的興致盎然,真好像找到一個極好玩的玩具的孩子。


    兩人曲曲折折,終於走出了冷豔的冰宮,等伊人初見光明之時,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假山中,透過假山,她看到了麵前的亭台樓閣、異常眼熟,側頭想了一會,伊人方憶起這是自己之前所居住的地方,也就是用來客居的四方殿。


    沒想到冷豔的寢宮會通向這裏,伊人略覺驚詫。


    “冷女王的寢宮不僅可以通向這裏,基本上,它可以通向冰宮的任何一處,怎麽樣?我的傑作。”流逐風似乎看透了伊人的心思,沾沾自喜道。


    伊人瞟了他一眼:看樣子,流逐風也應該有二十五六了吧,怎麽總表現得像一個邀功的孩子呢?


    這與傳聞中的流逐風太不相同了,也太讓人大跌眼鏡了。


    見伊人看他,流逐風笑得眼睛眯起,細細長長的兩條縫隙,似乎無害,隱藏了裏麵的瀲灩光亮。


    “炎寒在哪裏呢?”伊人轉過頭,在視野裏搜索炎寒的身影。


    流逐風拉著她往前探了探,然後一努嘴道:“那裏。”


    伊人透過扶疏的花草,疏疏地朝前麵望過去,她果然見到了炎寒的身影。


    準確地說,不止炎寒。


    站在炎寒對麵的,正是那個與她鬥酒,後來鬥輸的夏玉。


    柳溪則站在夏玉的後麵,站在屋簷的陰影下,好像要與那陰影化成一片。


    然而,這些都不是讓伊人驚奇的。


    伊人驚奇的是:賀蘭雪也在那裏。


    賀蘭雪與冷豔比肩,站在他們旁邊,負著手,神色淺淡,眼眸倦倦地垂下,似出世,又似繾綣在人世間。


    像疲倦於天庭又無意於人間的神子。


    “賀蘭雪也要參加這次大會?”夏玉早已忘了與炎寒理論,隻是極難以置信地問道:“他現在不僅不是王孫公子,而且還是天朝逃犯,又以什麽身份來參加這次大會?”


    賀蘭雪並不回答,隻是淡淡地看著冷豔。


    冷豔從容地回答說:“以天一閣首領的身份。”


    夏玉愣了愣,“天一閣?”


    冷豔笑了笑,含譏帶諷地問道:“難道小侯爺沒有聽說過天一閣?”


    夏玉臉色微沉,不高興地回答道:“自然聽說過,天一閣不就是賀蘭雪處心積慮要謀反的證據麽?一個王爺,竟然私自構建了一個情報機構,而且遍布整個天朝,如此規模,除了用來造反,還可以幹什麽!”


    “夏小侯爺也說了,天一閣的規模不可小覷,那以天一閣閣主的身份爭逐於這場會事,是綽綽有餘的。”冷豔淡淡地下了一個結語,不再管夏玉的情緒,而是掃視了眾人一眼,道:“本宮不管你們有什麽私人恩怨,現在招親大會即將舉行,本宮希望,無論天大的事情都壓到其後,否則,便是不把我堂堂冰國放在眼裏。”


    這句話說得已經很嚴重了,炎寒雖然百般不情願,卻也不願意輕易挑起炎國與冰國的不快。


    “至於伊人……”冷豔又轉向炎寒,道:“並不在天朝使者這裏。”


    炎寒愣了愣,繼而挑眉問:“陛下又是如何知道的?”


    冷豔倒也坦然,丟了一句:“等大會圓滿結束後,本宮會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伊人。”


    說這些的時候,冷豔並沒有看炎寒,而是望著賀蘭雪。


    賀蘭雪微微點了點頭,表示領了她的情,也表示:收到了她的警示。


    炎寒眉毛一軒,凜凜地看著冷豔。


    “所以,大會必須要圓滿結束。”冷豔並沒有絲毫心虛的樣子,朝炎寒笑笑,款款道:“也希望冰國與炎國,能永結友好邦國。”


    言外之意便是:倘若炎寒現在衝她要人,或者做出什麽越級的事情,那麽,便是兩國的邦交問題了。


    炎寒忍了忍,等了一會,方壓著聲音問:“方才不知伊人在陛下那裏做客,既如此,還望陛下好好照顧她,她一向迷糊,卻不會傷人,我也不希望有人傷她。”


    “我不會傷她的。也希望諸位能安安分分的。那麽,希望明天賽場,能見到諸位的傑出表現。”冷豔也不解釋什麽,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朝園外走去。


    賀蘭雪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還是沒什麽情緒,像個傀儡似的。


    等冷豔走遠後,伊人便待從藏身之處現身,她剛想動,卻被流逐風拉住了。


    “我要出去。”伊人回頭,低聲道。


    “你現在是冰國的囚犯,我沒有資格放了你。”流逐風眯著細長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伊人無語,但也沒有再堅持出去了。


    她還不習慣連累別人。


    “哎,本來準備帶你來看大場麵,哪知冷豔來攪局,就這樣不痛不癢地結束了,掃興啊掃興。”流逐風又擺出一副失望的樣子,在那裏兀自感歎著。


    伊人又是無語。


    她發現:貌似流逐風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不過,看情況,炎寒對你也不怎麽樣嘛。明明知道你在冷豔手裏,硬是不敢搶。”流逐風眼珠兒一轉,又在邊上煽風點火了:“我覺得,如果換成賀蘭雪,他一定會不管不顧地向冷豔要人。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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