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宮靜謐安詳,誰也看不到裏麵正在發生的事情。[.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賀蘭悠一直跑進了後宮,她本打算找賀蘭淳,可是想起二哥三哥還有太後的無辜喪命,賀蘭悠心有餘悸,方向一轉,又徑直向秀宮奔去。


    無論如何,先找容秀商量商量吧。賀蘭悠從未這麽孤單過,她需要找一個盟友。


    一個像她一樣,需要在親人與陛下之間選擇的人。


    這些日子,她一直被裴若塵軟禁在府中,所以並不知道容不留的事情。


    通往秀宮的路上並沒有所少守衛,皇後昔日的住處,從遠處看,竟是那麽蕭索零落。


    明明已是春天,殿前竟沒有一絲綠色。


    到了秀宮殿前的大門,方遇到一個宮女,見到賀蘭悠,那宮女慌忙地攔住她,匆匆道:“陛下在裏麵呢。”


    賀蘭悠怔了怔,然後突然撒潑,用當初當公主的架勢,厲聲嗬斥道:“我是公主,陛下是我大哥,我要進去,你這小奴才竟然攔我!”


    那宮女被嚇得七魂丟了六魄,她本來就隻是秀宮裏一個不知名的小丫頭,實在不懂得應付權貴,隻在旁邊低頭不語。


    賀蘭悠又氣勢洶洶地瞪了她一眼,這才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可是行至外殿,她不由自主地斂了腳步,輕輕地朝裏探去。


    陛下在裏麵,那是不是意味著,容秀已經說了?


    如果容秀什麽都說了,她便沒有進去的必要了,而是應該立刻回家,回家陪著裴若塵,陪他走過他野心的最後一段旅程。


    賀蘭悠已做好決定,心裏突然平靜。


    她覺得自己可以應付各種狀況了。


    又走了幾步,快接近內殿的時候,賀蘭悠隱約聽見了裏麵的談話聲,她停下腳步,將耳朵貼在牆壁上,細細地聽著裏麵的動靜。


    果然,響起了容秀的聲音。


    容秀的聲音很冷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漣漪,仿佛沒有生命一般。


    “陛下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何必顧及我,我本來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本來,就隻是陛下的一顆棋子。”


    “阿秀,我沒有將你當成棋子。”賀蘭淳靜靜地回答。


    容秀沒想到他會這樣斷然否認,頓時沉默下來,良久,才輕聲問:“你當初,為什麽要娶我?”


    “因為我以為你喜歡賀蘭雪,所以,我一定要娶你!”賀蘭淳坦然道:“我不如賀蘭雪偉大,凡是我喜歡的東西,從來不肯讓給別人的。(.無彈窗廣告)”


    “你喜歡的東西?”容秀乍驚乍喜。


    “是,我喜歡的。”賀蘭淳肯定道:“朕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娶你,隻是因為那時的你,吸引了我全部的視線。直至今日,隻要你放下心中掛礙,你始終是朕的皇後,朕最寵愛的皇後,阿秀,你肯為朕放下一切,隻是安心地做朕的皇後麽?”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陛下,你能給我釋疑嗎?”容秀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淡淡問。


    “什麽事?”


    “你忌憚阿雪,我能理解,可是,賀蘭欽呢?阿欽一直對你忠心耿耿,為什麽你要連他也一起害死?太後佛堂的那把火,不是巧合吧,對不對?”


    聽到這句問話,賀蘭悠也留了個心眼,仔細地傾聽著。


    “不是巧合。”賀蘭淳終於回答,“可是,倘若我不殺他們,他們遲早會殺了我。”


    “為什麽!你們是兄弟啊,他們又怎麽會加害於你?”容秀不解地問。


    “我們不是兄弟。”賀蘭淳靜靜地說:“他們才是天皇貴胄,我隻是一個小丫頭的私生子”


    “陛下……阿淳?”


    “我在榕樹下,發現了母親的墓,墓前有母親留下的一封懺悔書,這是真的,她隻是息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因為暗戀無雙帝,在一次陰差陽錯中,與無雙地發生了苟且之事,因而有了我。”


    “這怎麽可能?”容秀不信。


    賀蘭淳遲疑了一會,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匹白色的布錦,遞給容秀。


    容秀接過來,白布已經發黃了,顯然已經經過了無數的歲月,皺褶處有點破損,大抵是常被人翻閱的緣故。


    她輕輕展開,上麵的字是顏色暗沉,容秀看了許久,才認出是血寫成的字句。


    很娟秀的字體,應該出於一個女子之手。


    上麵模糊的字跡,依稀辨出:“息夫人,請原諒我,我隻想遠遠的看著無雙,隻想給他生個兒子再銷聲匿跡,我沒想讓他愛上我,我對不起夫人,也知道沒辦法來為自己贖罪,唯有以死明誌了,現在無雙已經不在了,我也馬上會從這世上消失。夫人,原諒我們兩個死去的罪人。”


    容秀合上了布條。


    “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連死都死得如此卑微的女子。”賀蘭淳苦笑道:“我不想卑微,可是,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比他們卑微!”


    容秀詫異地看著賀蘭淳,從來不知,那冷冷的容顏下,竟是如此刻骨的自卑與孤寂。


    “你會為此而瞧不起我,後悔自己沒有跟賀蘭雪走嗎?”見容秀滿臉訝異,賀蘭淳臉色一沉,冷聲問。


    “你是什麽身世,有什麽關係呢?”容秀終於回神,望著他,靜靜地說,“你還是賀蘭淳,對不對,這根本就什麽都沒有改變,又何需耿耿於懷?”


    賀蘭淳的目光閃了閃,還未說話,門突然被推開來。


    賀蘭悠怒氣衝衝地出現在門口,她盯著賀蘭淳與容秀,大聲道:“就因為你的自卑與猜忌,你就害死二哥和三哥!大哥,你以為這個理由,就能為你所作的錯事辯解嗎!太後一直知道你的身世,她可曾輕你害你?當年你要這皇位,三哥二話不說就讓給你,你現在何曾念過他的恩情,大哥,你可恥,你讓我覺得羞恥!”


    “悠……”容秀準備說點什麽,賀蘭悠也一把喝住了她,“閉嘴!秀姐姐,你忘了這五年來他是如何冷落你的?現在一句簡簡單單的喜歡,就可以將所有傷害全部抹掉嗎?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的。”容秀哽了哽,平聲靜氣地回答道。


    賀蘭淳身體一震,轉頭看向容秀。


    容秀神色素淡,眼睛深處,有種認命的靜。


    賀蘭悠看著氣憤,然後一甩手,不管不顧道:“我不管你們了,如果想活命,現在就趕緊離宮,裴若塵造反了,這宮裏,全是他的人!”


    賀蘭淳大吃一驚,容秀卻是一聲喟歎。


    “到底怎麽回事?”賀蘭淳厲聲問。


    賀蘭悠還沒有回答,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窸窸窣窣,井然有序,將秀宮包圍了起來。


    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挾持我,從後麵走。”賀蘭悠當機立斷,抽出賀蘭淳腰間的長劍,遞給他。


    即使再惱恨賀蘭淳的狠絕,可是這麽多年來,賀蘭淳對她卻是極好的。他也一直是她敬仰的大哥。


    賀蘭淳來不及多想,隻能將劍架到了賀蘭悠的脖頸上,往後門退去。


    後門一打開,便見到了裴若塵。


    裴若塵領著眾人,負手站在最前方。


    賀蘭淳與裴若塵對目而視。


    每個人的目光都複雜至極。


    他一直當他是棋子,到頭來,誰也弄不清,誰是誰的棋子。


    “裴若塵,讓開!”賀蘭淳畢竟做了這許多年的皇帝,他不會說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朕到底哪裏對不起你’如此這般的廢話,隻是沉聲,威嚴地喝了一句。


    裴若塵沒有動,依然望著他。


    “若塵……”賀蘭悠有點不確定地喊著他的名字。


    她知道。裴若塵是不愛她的,他會不會因為自己而放掉強敵,賀蘭悠一點把握都沒有。


    賀蘭悠的聲音提醒了賀蘭淳,他的手一緊,賀蘭悠驚呼了一聲,感覺到了疼意,不知傷得深不深。


    “你挾持的人,是你的妹妹。”裴若塵頓了頓,輕聲道。


    “也是你的妻子。”賀蘭淳仰頭,倨傲地回答。


    裴若塵在沉思。


    所有人按兵不動。


    賀蘭悠已經不做多大希望了,讓賀蘭淳挾持自己來要挾裴若塵,這本身就是一個可笑的決定。


    賀蘭悠與裴若塵,早已貌合神離許久,何況,如今站在麵前的男人,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溫和俠義的男子了。


    她確實不該指望什麽。


    然,就在賀蘭悠即將絕望的時候,裴若塵突然往旁邊退了一步,他揮手,潮水般的士兵中間,頓時出現了一道通道。


    “讓他們走。”他說。


    沒有猶豫,也沒有為難。


    賀蘭悠大出意料,連容秀也覺得奇怪:容秀已經被出賣過太多次,以至於,她竟不敢相信,這一招原來還是可行的。


    “你比我幸運,悠。”在三人離開的時候,容秀輕聲道。


    賀蘭淳瞟了容秀一眼,冷硬的唇抿了抿,眼中劃過愧疚。


    他們從宮後的一個小門逃了出去,出了這個宮門,便是一個很大的樹林,方便逃脫。


    上次尤主管挾持伊人,便是從這個樹林裏遁身的。


    賀蘭淳已經放開了賀蘭悠,牽著容秀,朝密林深處鑽去。


    他還不能死,他要突出重圍,卷土重來,他是天朝的帝。


    賀蘭淳不是那麽容易認輸的人。


    賀蘭悠漸漸地被落到了後麵,她正打算喊住賀蘭淳,可是,話到喉間,又突然停住了。


    “大哥。”樹林裏傳出一個疏淡至極的聲音。


    賀蘭淳頓住腳步,回頭朝聲音的來處望過去。


    白衣翩躚,賀蘭雪從樹後轉了出來,遠遠地看著他。


    “阿雪!你是阿雪!你沒死?”賀蘭淳斂眸,又驚又怒。


    “是啊,大概會比你晚死吧。”賀蘭雪笑笑,漫不經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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