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扇的神情悉數落入夫妻兩人的眼裏,對於眼前這個女子,他們並不知道其身世。(.無彈窗廣告)


    當日一身髒兮兮地她暈倒在她們家門口,他們好心地將其救下。善良的夫妻兩個見清洗幹淨後的小女子楚楚動人中略見滄桑,惻隱之心更重。憑著直覺,夫妻兩覺得這個小女子不是壞人,於是便暫時將其收留下。


    當他們詢問小女子的名姓時,小女子看著夫妻兩麵前攤著的各色扇子,低聲道:“粉扇。”


    “粉扇?”夫妻兩對望了一眼,眸光從小女子的臉上移到了那把把扇子上,接著,又落到了那一柄粉色的折扇上。而小女子的目光,也凝在了這把粉色的扇麵上。


    夫妻兩便也信了,之後,問及粉扇的身世,粉扇總是沉默。她隻是告訴夫妻兩個,自己的父母早死,家中再無其他親人。


    傷心人有著傷心事,善良的嶽家夫妻不想再揭開粉扇心頭的傷口。看著瘦弱的粉扇,夫妻兩商量著先將她的身體養好再說。


    燈火初上,晚飯時間也到了。


    普通人家的飯菜不像富貴人家那麽講究精致,但凡能填飽肚子也經是最好的了。嶽家夫妻因做著小本生意,家境也稍稍比鄰居好了一些。


    三人一邊說話間,嶽嫂早已去廚房煮了三碗麵條端上來。


    就著桌上燈火,三人皆坐於桌邊。嶽大海到底是男人,拿起筷子二話沒說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慢點,慢點,別噎著。”嶽嫂看著丈夫狼吞虎咽的樣子笑了,一邊親昵地嗔怪,一邊又忍不住替丈夫撫了撫背脊:“看你餓得慌,好像幾輩子沒吃上東西了。”


    嶽大海憨厚一笑,對嶽嫂道:“還說我,這不是你做的麵條太好吃了嗎?一輩子也吃不夠,小蔥麵條外加荷包蛋,夠香夠饞人的。”


    夫妻間最普通的話語交流卻盡顯恩愛之情,這讓一旁剛拿起筷子的粉扇莞爾一笑。眸光凝過嶽嫂,隻見嶽嫂又將自己碗裏的一隻荷包蛋夾了往丈夫碗裏去。


    嶽大海蹙了蹙眉,埋怨嶽嫂道:“怎麽又將這蛋省給我吃,莫非你這輩子都不吃蛋了?”


    “快吃你的吧,給你吃,你還那麽多話,我不信有得吃也堵不住你的嘴!”嶽嫂瞪他一眼,見丈夫又想說什麽,她故意惱道:“我不愛吃蛋呢。”


    “奇了??????記得你以前很愛吃的。”嶽大海愣了愣,傻傻地看著妻子。


    嶽嫂吃了一口麵條,朝他看著:“你有完沒完?”


    見妻子不悅,嶽大海不再說話,隻管把妻子夾來的荷包蛋全部吃下。


    粉扇低下頭吃著碗裏的麵條,她很清楚,嶽嫂不是不愛吃蛋,而是心疼丈夫罷了。而嶽大海也不是不明白妻子的情意,他更會用一生的時光來愛護自己的妻子。(.無彈窗廣告)


    普通夫妻之間的情意都蘊含在一口吃食,一件粗布衫裏。也許永遠不會過上富裕的生活,然而平淡的生活中有了彼此的情意何嚐又不是其樂融融呢?


    日夜相替,日月升沉,莫不如此。


    三四天後,在嶽家夫妻的熱心下,粉扇同子卿的親事敲定。因著子卿家境貧寒,身無長物,聘禮定金一並省略。


    而作為兩人定情的信物是一副畫像。那畫像上畫著一位佳人,雙眉若蹙,盈盈立於一柳樹旁,手裏拿著一截柳枝。


    畫像配以小詩,名為《楊柳枝》:園中柳,園中柳,莫問東風真惜否?一霎東風昨日歸,柳棉飛處休回首!楊柳枝,誰來折?碧玉條條綰明月。解佩佳人緩緩歸,惆悵人間見離別。


    這是前些日子粉扇同子卿的唱和之作,今題在畫上,作為兩人的定情信物,真是有心。


    錢財如糞土,難得有情郎,粉扇愛極了這幅畫像。


    見粉扇對親事無異議,嶽家夫妻很快地又出錢又出力為他們兩個操辦婚事。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一生最得意的時刻莫過是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簫子卿的洞房夜沒有賓客滿門的奢華喧鬧,然而有嶽家夫妻和鄰裏的祝福,這也算是圓滿了吧。


    夜色無邊,萬籟俱靜,一彎清淺的新月遙遙在天際,夜風帶著草香花香徐徐吹來,沁入人的肺腑,帶來滿心的歡喜。


    窗前燃著一對大紅喜燭,燭淚如血,一滴滴流下來,在燭台上凝結成美麗的珊瑚狀。


    不知什麽時候,有人緩步走進了屋子,在遙遙處站定。


    粉扇心裏有些慌,兩手交握下還微微的顫抖。


    “粉扇,你緊張嗎?”是子卿的聲音,溫潤如斯,隨著腳步的靠近,他的氣息也在靠近。


    終於,透過蒙在頭上的紅紗,粉扇看見有一雙男人的腳立在了自己的跟前。


    “粉扇,悶壞了吧?我要為你揭開紅蓋頭了!”子卿的聲音充滿了寵溺的意味,還有著對未來的期待。


    粉扇除了慌亂,同樣也有著說不出的甜蜜。此時此刻,麵對子卿的問話,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應。無奈何,隻能呆呆地任由子卿一個人說去。而她,隻是一味沉默著。


    紅紗掀下,子卿將紅紗擱在了喜床上。


    粉扇身著大紅嫁衣,頭上梳著新婦的發髻,別著一枝喜慶的大紅絹花。眉黛淺描,薄施脂粉,唇色嫣紅,真是一個眉目如畫的如花美眷。


    拉著粉扇的手站起身來,他輕輕把她擁入懷中。子卿的衣襟間有好聞的杜若香,夾著男子氣息,一點點襲向粉扇。聞著他的氣息,粉扇好奇而沉溺,更是若有期待。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粉扇,所有新人都要喝合巹酒的。”他的氣息暖暖的拂在粉扇脖頸間,有點點濕熱的意味,在這夏夜隻讓人感覺到微微的戰栗。


    帶著粉扇來到桌邊,桌上是兩個盛有酒水的蘆瓢。他執起其中一瓢遞給粉扇,自己則拿起另一瓢。


    看著粉扇,他說:“這酒是嶽家夫妻自己動手釀的,很甘甜。而這個---”說到這,他指了指兩人手中盛有酒的瓢,笑道:“這個蘆瓢則是你的夫君---我在院子裏親手種的,它是苦的。用苦的瓢來盛甜的酒,即寓意著從此以後,我們夫妻將合二為一,甘苦同共。”


    粉扇動容,微微抬眸,眸色迷離地看著子卿,道:“合二為一,甘苦同共?”


    子卿點頭,含著暖人的笑,低柔道:“來,我們喝合巹酒。”


    兩人伸出手,交挽,四目相對,柔情蜜意在這一刻泛濫。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發誓,我此生隻愛粉扇一人。”子卿鄭重地許下他的承諾。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發誓,我一定會同子卿患難與共。”粉扇亦將初心交付。


    兩人相對一笑,各自抬頭,飲完瓢中的甜酒。


    放下瓢,子卿攬住了粉扇,帶著她緩緩走向窗前。推開窗戶,無邊的天幕是一彎新月。


    新月不圓,那又有什麽關係?隻要相愛的人在一起,有無月亮都已經不重要了。


    窗外石榴的枝條上綻滿了緋紅的花朵,風一陣陣拂過,花葉起舞,聲音宛如情人親密的低語喁喁。那聲音隔得那樣近,一聲聲朝著兩人的耳畔傳來,好像溫柔的召喚,更像是真心的勸導,叫兩人不要辜負這良宵。


    子卿到底是男人,膽大不拘,他執起粉扇的手,暖暖的溫度帶著內心的熱切的期盼向粉扇傳遞。


    “夜色已深,我們歇息吧。”他柔聲低語。


    粉扇已經無法言語,羞澀得抬不起頭來。她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心底卻是歡喜的。


    畢竟是初夜,作為男人,子卿能夠體貼粉扇。見粉扇含羞帶怯的樣子,子卿索性一把抱起了她朝著喜床而去。


    有淡淡地杜若香氣將粉扇籠罩住,雖然很淡,但又無處不在,讓粉扇無處可逃,這是子卿身上的味道。


    被他抱在懷中,粉扇睜著眸子,看著紅色紗帳掩映下的鴛鴦枕和鴛鴦被,臉上隻覺得火辣一片。


    他的手碰觸到她的胸前時,她迅速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她是害羞的。


    有低低的笑語傳來:“你害怕?”


    不想新婚夜太出醜,粉扇極力鎮靜,怯怯地說:“不是很怕!”


    “怎麽不怕?你鼻子尖都冒汗了,身子還一直抖,你騙不過我。”他頓一頓,更加放柔了語氣,道:“這是你的初夜,怕也是正常的。不過,你放鬆心情,我一定會溫柔待你的。”


    粉扇羞得側過身去,低低道:“你越這樣鄭重其事的說,我越是害怕。”


    “那、那我不說了。”子卿微微一愣,並沒想到粉扇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片刻才溫言道:“唉,其實我也緊張,我、我也是第一次。”


    沒想到溫文爾雅的子卿在關鍵時刻會緊張,聽著他這結巴的一句“我也是第一次”的話,粉扇忽地轉身過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子卿凝目看去,見身旁的粉扇笑靨如花,臉泛紅霞,一時柔情滿腹。之前緊張的心情不由得放鬆。


    “你笑什麽?”子卿微微嗔怪,伸出的手指刮了一下粉扇的鼻子,卻又是無比的寵溺。


    粉扇笑吟吟地說:“笑你。”


    “有什麽好笑呀,我本來也是第一次嘛。”睨了粉扇一眼,子卿順勢躺下,摟住了粉扇,在她耳邊低語:“什麽事情都有第一次,你不許笑。”


    忍住笑,粉扇低語:“嗯,我不笑。”


    “粉扇,你真美。”他的聲音像是帶著一種蠱惑,在空氣中柔和的漾開,又一點點地滲入她的骨髓。


    “夫君??????”感覺他的手在解開自己的嫁衣,並觸碰著她的肌膚,她有些顫栗,有些癡迷。


    聽著她的囈語,子卿心中一暖,指尖加快了動作。片刻,便將大好春色擁入懷中。


    她的身子滑膩而又溫軟,還有著淡淡的香氣,他的身體微微一顫:“行過這最重要的夫妻之禮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粉扇,別怕。”


    伸臂緊緊擁住他,她夢幻般地回應:“我不怕??????”


    紅色紗帳垂下,紅色喜燭靜靜地燃著,夜深人靜,屋子裏籠著一片緋色,朦朧得如同不在人世。


    兩人糾纏在一起,皆是生澀與懵懂。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時帶著一抹微涼,一瞬間讓粉扇感覺窒息。糾纏得久了,兩人的身體漸次滾燙起來,仿如膠似漆,隨著吻越深越纏綿並越來越分不開。


    緋色天地間,隻餘她和他。微微睜眸,因離得太近,她反而看不清楚他。


    他抱緊了她,衝破最後一層薄薄的屏障,完成人世間最聖潔的夫妻之禮。


    她情不自禁的從喉間逸出一聲“啊”,一抹痛楚傳來,她不由自主地顫栗,身體躬起來。


    “別怕??????”他溫柔安撫,並含住了她的嬌唇,纏綿吸允。


    接著而來酥麻和熱切將兩人帶入狂熱的激情,婉轉的嚶嚀聲和滴滴汗珠下,兩人漸漸墮入漸深漸遠的香夢中。


    夜是那樣靜,靜得能聽到更漏的聲音。大紅喜燭燃著,燭淚凝結成珊瑚,見證這一對新人的溫馨纏綿。而窗縫處灌進來的風很輕微很輕微,根本不舍得吹斷這浴在愛河中的纏綿男女的旖旎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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