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城覺得劉羲是要殺他,的確,劉羲是要殺他,但……至少不是現在。


    因為劉羲的身體還沒煆練完,而且,如果殺了這個人,會讓劉羲暴露他空手甚至比有兵器還強的局麵。當然,做為一個武術傳家的人,劉羲渴望有一條大槍,但問題是,他現在還沒有法子,唯一一隻秦鈹,但劉羲不敢拿出來滿地的用。隻能當短削使。


    在衛城拔劍快出來時,劉羲出手,一把抓著衛城的手,用他訓練過的,比衛城力氣大得多得多的手勁將衛城的劍按了回去,一下子就給推歸回鞘了。


    這個動作讓衛城知道了劉羲的力量,也讓他明白劉羲似不是要殺他,有這樣的力量,劉羲會怕他麽,劉羲的劍就在他的身後,在衛城拔劍時,劉羲就可以退後拿起他的劍,到時,兩人都拿著劍,就力量上來說,誰會嬴?這是不用想的事。


    衛城鬆手,他用這個動作說明自己不會再拔劍。


    劉羲也鬆手,人也後退開來,身子一挫,又站回原先的樁位。


    衛城頓了一頓道:“那麽,足下不打算救老丞相了?如果足下不殺我,也不想救丞相,就請放在下離去,還是說,足下另有算計?也請明言!衛城不是肚子裏打轉彎的人!”


    “那個老頭暫時不會出事……”劉羲說著,忽然道:“對了,你說你打探出那老兒的位置,是哪裏?”


    衛城本不想說,但猶豫了一下,道:“足下不是不想救人麽?”


    劉羲道:“救人是救人,但我可不想去送死,公叔老頭也是個人物,哪有不被重兵看管的道理,如果我們不管,也許老頭子自己給放出來也不定的,但你亂來,卻反而會害他去死!現在我再問你,那老頭在哪兒?”


    衛城道:“這……這……”


    劉羲冷笑一聲,道:“你一介白丁布衣,當然不好光明正大的去見那個老頭,但我現在已經在秦國注冊為官,芝麻再小也是官!憑我曾經魏商的身份,見見魏國的老丞相,這個理由說得過去吧!”


    衛城一怔,喜道:“原來如此,衛某真是無智之人,不知大人算計……”他心中一喜,連大人也叫出來了,誠如劉羲所說,芝麻再小也是官,劉羲的定戎令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官兒了,如果有胡人入侵,那麽劉羲就要組織邊民抵抗,這是秦國這個身處戎狄之中的國家的定性習俗。劉羲也是知道了這好事才會堅定要在秦國發展的。其它,哪怕趙國都沒有這個條件。


    劉羲道:“還不說老頭身在何處嗎?”


    至此,衛城放心道:“在下三人入秦,韓申兄為了打探這條消息,已經喪命,是以這條消息貴重非常,大人回頭可勿要忘了我兄弟之功。”


    劉羲不耐煩道:“你說還是不說?”


    “驪山大營的山根石屋裏……”衛城道:“此是秦人安置在櫟陽邊上的一座駐軍大營,同時也安放一些糧草,不過現在大營中空,主力兵馬尤在外圍,對抗我大魏,事實上,秦人已經中空無比,隻要我大魏奮起二十萬師,就可一舉滅秦……”


    秦國——已經弱到了如此地步!


    劉羲在心中感歎,他忽然對衛城滿意起來了,這人能看出這一點,也算是人才,但人就是這樣的,往往隻看見了別人的不足,卻看不到自己的身上。


    你就不看看魏國現在處在了什麽境地嗎?魏國給韓趙擠壓成了東西魏,得來的西魏對於魏來說有時甚至反而是一個包袱!因為魏人已經在這裏積下了二十萬以上的兵馬,魏東的二十萬兵也給調動了,換句話說,魏國此時如果要興兵,最多隻有二十萬不足的兵力。


    以區區二十萬兵打別人,是能滅一國,還是能做別的什麽?


    什麽也做不到,滅國,至少要三至五十萬的大軍!


    比如韓國,魏國可以滅韓,但是趙國會同意嗎?如果趙國一出兵,楚國也會出兵,到時齊國也必然出動!燕國根本不會管這事,最後,魏國就會陷入窘迫之境!三家分晉會再度重現,隻是那時,分的不再是晉了,而是魏國!


    攻打一個小小的近在自己身邊的韓國尚且如此,何況秦國,因為秦國更遠,更在西麵。


    假如老魏這邊打得開開心心的,那打唄!可那一回頭,韓趙出兵,中間一個卡死,不要說秦國之地了,就是整個魏西國土,也將蕩然無存,三十萬以上的大軍會煙消雲散,這是這個劍手能想到的嗎?隻是一個劍手而已,想問題沒有一點的大局觀!


    事實上,很多人會覺得縱橫策士是說客,其實,如若是沒有大局觀,誰能當得了說客?


    蘇秦身死,各國何以大慟?不是別的,說客也不是好當的,有蘇秦那樣的口才和大局觀,當世者有幾?也因為有了蘇秦,世才有張儀,兩個胸懷天下的人才能一展口才,但如果他們本身沒有大局觀沒有本事,能做到嗎?


    衛城有自己的看法,他看明了秦國的窮弱,舉國無兵,這種種的現象,但他看不到,大魏國的伸展也已經到了它國力的極致了,如果魏國想要有一定的成就,隻有兩條路,一者,放棄河西,把它分出去,給秦人,讓秦人和韓趙對掐,而他可以齊中全部兵馬一舉滅齊,讓自己的國土統一連接,再兵發攻越,其後,成就半一統的天下,頂替楚國,再行滅楚伐燕的大計,最後天下兩分,魏國可以有一半統一的希望。一者是放棄魏東,全部入西,以魏西之地全謀秦人之地,這個計劃太過於危險,可一旦成功,魏人就可以代替秦人得到這天時地利,最後,將由魏代秦,行統一大計。


    可是,這放在棋盤上的棄子太多了,東一塊,西一塊,是兩難之局,國事難為在此,目前,魏國上上下下都沒有哪一個人有這般的雄心,所以,魏國注定了要一點點的沒落下去。


    看出了此點的,將來還會有一個人,事實上,那個人已經看出了這一點,他就是公孫鞅,但問題在於,公孫鞅仍對自己在魏國的伸展抱有希望,因為魏國的資本太雄厚了,所以目前的公孫鞅還不打算放棄。


    曆史上,正是因為了公叔痤的死,使公孫鞅斷絕了在魏國的發展前途,他才會毅然入秦。


    因為秦與魏是世仇,公孫鞅覺得是魏國對不起他,這是肯定的,公孫鞅幫公叔痤處理國事多年,大魏國的功績有他的一份,但公叔一死,他立時就給排擠在外了,最後不得以,離魏入秦,這便是一種報複!


    結果,他成功了。


    “驪山大營嗎?”劉羲在心裏算著這個地方。


    自秦國遷都櫟陽後,為了方便,秦國主力大軍的營地就設在了驪山。這也是秦國累次出兵的集結地,當發出了大行召令後,各地的秦民就會自備兵器向櫟陽而來,然後給帶著出發,他們和驪山的軍隊是分開的,戰鬥時,這些秦民是主力,而秦軍的真正主力,一般是不動的。老秦人動不起呀,這些軍隊是用國府的兵器提供給養的,現在的秦國越來越窮,就是軍隊,也有一大半的人是在用舊損兵器,今次,秦國又做了一件不地道的事情,來參戰的秦民的武器全給扣下了,也許這不多,但也是一筆,卻無疑的傷了老秦民的心了。


    但沒有辦法,經過了一場大戰,秦人要有一批新武器,這批武器要新的,新武器和舊武器是大大的不同的。舊的武器刃口大傷,已經不是打磨就可以的了,非要重鑄不可。


    傻子也是知道,拿舊武器和新武器戰鬥的區別。


    不打仗不知道,一打仗才知道,戰爭,就是這麽一個花錢的玩意!


    秦國已經步向了文明的行列,和那些提著木棒骨叉的遊牧民族不同,對兵器的需要極大!


    這也是窮秦稱之為窮秦的原因!一個愛打仗,但不長於治政的國家,你能富得了嗎?


    “對了……你方才說……你們三個人……”劉羲不經心似的問。


    他當然知道衛城的那話意思,衛城還是怕劉羲殺了他,所以點出自己是三個人,他說了地點,讓你覺得可以殺他,但如果你殺了他,他那邊還有一個人,一樣是可以傳遞消息的。


    衛城嘿嘿笑了一聲,道:“我那朋友的賤名……不提也罷了,事我以經說清,如果足下還有事,可以進櫟陽城來找我,我住在渭風古寓,那是一家客棧,卻是別致,是我大魏的魏商開設……嘿嘿……在下告辭……”衛城這話裏警告良多,他先一步指明,我的朋友的名字是不會對你講的了,但我住在渭風古寓,你要清楚,那也是我們老魏的客棧,你縱然能殺了我,你能殺整個渭風客棧?哪怕你告訴秦人也沒關係,沒有證據,誰能管到商人的事。再說,我說出了渭風古寓,就是說明,這客棧雖是魏國開的,但與軍情國事無關,不怕你們搜查!


    滴水不露。


    任誰也會放他走了。


    衛城是這麽想的。


    但他錯了。


    劉羲忽然一伸手。


    “嗆啷——”這是利刃出鞘!


    衛城大驚,伸手拔劍,一摸,卻是個空,他一看,這才赫然發現,劉羲拔出的,並不是他自己的劍,而是他的劍,劉羲拔出了他的劍,那衛城還能怎麽樣?


    “你……你……”衛城想說,你敢殺我?但他還是錯了,劉羲劍都拔出了來,還不殺他?


    一劍揮下!太快了,劉羲揮出這劍時,甚至感覺到劍上不受力,劍葉子飄起來的感覺!


    劍風輕輕掠過衛城的頸側。衛城連退兩步,他一眼看去,劉羲的劍上無血。不是殺我嗎?


    正在衛城浮想連翩時,他聽到了一種輕微的,下雨的聲音,那聲音很是好聽。人說大音希聲,似就是這種感覺,明明聽著很小聲,但感覺起來,就在耳邊一樣。


    忽然,衛城一驚,他偏過頭去,從自己的頸側,大量的血如噴泉一樣飛撒而出,原來,那聲音正是從這裏發出的,難怪會是在耳邊!衛城身子晃了下,他感覺到無力,這正是大量失血的感覺,隻是,他有一句話真是想要問出來。


    “為什麽要殺我?”這正是衛城想要問的,到了這個地步,衛城怎麽也是想不出來,劉羲會殺他,誠然,殺一個人也許並不需要理由,但有的時候,殺人還真是要理由的,比如說被殺者,沒有哪一個死者死時會希望自己是給白白殺死的。


    衛城說明了一切,他點明了一切,在他看來,任何正常人也不會殺他,隻是,既然這樣,劉羲又為什麽會殺他?衛城不明白,他不明白就要問了,隻是,他卻連開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並不是劉羲割斷了他的聲帶,而是,在頸動脈大出血的情況下,大腦會嚴重缺血,最後記憶空白,無力想事,想都想不起來了,哪還能說話?


    血沙沙的噴著。劉羲從前看東邪西毒,上麵說人的血從大動脈高速噴出,那聲音很好聽,看來,果然是的,劉羲覺得自己也喜歡上了這種聲音。特別是死在他手下的人身上發出來的,分外好聽,這裏麵,有他勞動的一份成果。


    懷裏一陣湧動,劉羲一驚,從懷裏拿出了……小老虎,兩小小老虎如小貓一樣對著劉羲,它們張開了初生的眼睛,看見了主人劉羲。小老虎在劉羲的懷裏過了一夜,它們已經認定了這種氣味,動物是氣味生物,他們隻親近與自己氣味相近的生物。因為動物的記憶還不足以讓它們記得彼此各自的臉,事實上,動物還不似人這樣把自己的臉長得不同讓別人區分,它們的臉也有區別,但它們自己不會記住,而對於它們來說,氣味才是最可靠的。


    小貓們聞著劉羲的氣味,嘴巴“啊啊”的張開。


    劉羲樂得哈哈大笑,他這才算是開心起來,再也沒有比這種感覺更好的了,他甚至湊過臉去,讓小虎添著,沒有得到奶水,小老虎們啊啊的叫著,劉羲忙喝道:“樹上飛……”


    樹上飛疾步過來。他看了地上的死人,還在噴血,不過不多了。


    “快快牽頭驢子來,不,都牽來……”樹上飛轉身去了。


    劉羲手捧著小老虎給它們喂奶,心裏算著,是不是要再買些驢子來,劉羲覺得,也許不要騾子算了,還是多弄驢子的好!驢肉也是美味呀,對了,中午順便把那隻猴子吃了!事實上,他已經弄到了足夠的豆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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