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是腥臭的,因為地上有血,還有屍體,秦人們開始打理他們的收獲。一共兩千多頭牛和十六萬隻肥羊,過了春,現在是夏,羊也好,牛也罷,都有了一定的膘肉。


    “應該留幾個人打掃一下戰場……”有戰場經驗的嬴虔說道:“快讓人把屍體燒了,發瘟可就不好了……還有死去的戰馬,要打釀一下,還是可以吃的……這下,大家都可以吃個滾溜圓的飽了!”


    眾將士們聽了,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屍體也不要燒了吧,”陳五說話了:“既然死馬可以打釀,人也一樣可以,總不能浪費吧?”這話立時又讓眾秦將愣住,他們再度驚歎陳五的變態,心理想的是,這種事情,這一個小小的家夥是怎麽想出來的呢?


    “吃人……這事……可行麽?”嬴虔與其說是問人,不如說是心動了,要別人給他肯定的意見好讓他下決心,因為吃人這種事在文明的戰國,已經是一種很過分的事情。一般來說,人隻有到很差勁的時候才會吃人。就算是真的吃人,也一定要給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


    比如說,魏國將軍樂羊率軍攻打中山國。他的兒子在中山國當人質,中山國將樂羊的兒子做成羹送給樂羊。樂羊為了體現自己對魏國的忠誠,將自己兒子吃進了肚皮,


    大名鼎鼎的大聖人大賢人周文王姬昌為了表示對紂王的忠誠,美滋滋的吃掉了用自己寶貝大兒子做的肉羹,結果紂王就把忠心耿耿的周文王給放回去了。


    文王回到自己的領地,二話不說,立即起兵造反,最後在父子兩代人的努力之下,滅了商,建立了周。


    相比後來曆史上恬不知恥去吃仇人屎的王牌大賤人越王勾踐來,文王的行為更加忍辱負重些,不愧是古之聖人,榜樣的力量就是不一樣,難怪古人們都喜歡提倡複古。


    相比樂羊和周文王被動的吃兒子來,曆史上的一個名君齊桓公的臣子易牙就忠誠多了。


    他主動將自己三歲的兒子蒸了端來給齊桓公吃,多麽忠心的行為啊!主動將自己兒子送給別人吃。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這是因為忠心吃人的,還有為了仁義吃人的。


    話說三國時的大耳被大呂打敗了,想去投老曹,在途中住在獵戶劉安家中,劉安非常崇拜仁義過人的大耳,想追隨他,但家有老母,為盡孝而不能去。但他又想對大耳盡忠,他就“殺妻以食之”。這樣一個忠孝兩全的高義之士!老曹知道後也要賞他黃金百兩。


    晚唐名將張巡堅守孤城,城中斷糧,張巡便帶頭將自己的妻妾全宰了,一鍋子煮熟,和將士們一起吃其肉裹腹。


    還有主子皇帝讓手下人吃人肉的。


    漢朝開國皇帝劉邦劉三痞子以彭越陰謀造反為由,將其切碎作成肉醬,分發給全國各地的諸侯食用,以示恐嚇。後來劉三痞子即興創作了《大風歌》。


    第一句“大風起兮雲飛揚”,風起雲飛,以喻秦末群雄競逐,天下大亂的形勢。


    下句的“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則是自吹自擂自己的運氣好,天命所歸,在這樣混亂的形勢下還奪得了帝位,因而能夠衣錦榮歸返回故鄉。


    最後一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意思是:能否找得到捍衛四方的猛士,來為自己守江山呢?想必是喝多酒了,回想起自己被匈奴打得落花流水的情形,流露出了真情。


    劉三痞子忍不住要想:堂堂大漢竟然被那些蟑螂老鼠般的異族欺負得沒脾氣,猛將們都死到哪裏去了?再仔細一想,哦,原來猛將都被自己誅殺光了,還有一個進了大家的肚皮,化成了一堆米田共,勉強肥肥田還可以,要去守四方自然是不能了。


    明朝朱元璋賜給大將常遇春一個美女,可常遇春的老婆吃起醋來,砍掉了美女的手。老朱怒了,派人殺了常遇春的老婆,將她的肋骨砍成小塊做成了清蒸排骨,分發給常遇春及眾大臣食用。


    見識了朱元璋的威嚴,大功臣常遇春總算是開了竅,早早的病死了,到也沒落得個身敗名裂,連累他人的下場。.


    除此之外還有悲劇性的角色。


    曆史上最失敗的理想家,改革家王莽完蛋之後,眾人割了他的頭,甚至連他的舌頭也切了分著吃。其實王莽何罪?他隻是想改變大漢朝晚期的積蹩,隻是本事小了點,沒成功罷了。


    武則天養的兩個小白臉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下場也很慘,被百姓們爭先臠割他們二人身上的肉,煎炒而食。難道因為是小白臉?肉特別香?


    安史之亂時,皇帝李隆基倉皇出逃,士兵們在馬嵬驛發生嘩變,楊玉環、楊國忠被殺,國舅爺楊國忠的肉被士兵吃得幹幹淨淨。


    比較正義一點的是大漢奸袁崇煥被淩遲處死,義憤填膺的愛國百姓們爭著吃他的肉,不光是袁崇煥的肉搶手,連骨頭內髒也被吃得個幹幹淨淨,隻留下一個腦袋,因為要傳到邊疆去恐嚇那裏的將領,所以才逃過憤怒群眾的一口口森森白牙。


    知道嶽家軍為什麽可怕嗎?“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以嶽家軍不怎麽搶掠百姓的作風來看,把金人俘虜當成糧食儲備吃掉也是理所當然的。用人做軍糧的先例並非嶽飛首創,不過敢這麽公然鼓吹宣揚出來,並且還能做成詩詞流傳千古的,也隻有文武雙全的民族英雄嶽爺爺一人了。


    最為囂張的是五胡亂華那個時代,漢人稱胡人為胡狗,胡人稱漢人為漢豬。殺一批吃一批,豬吃狗來狗吃豬。胡狗也好,漢豬也好,打戰總喜歡帶著一群年輕女子跑,既當慰安婦又做軍糧,完全將女子當牲口看待。殺來殺去,吃來吃去,弄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豬中有狗,狗中有豬,血緣漸漸溶到一起去了。


    劉羲對中國的吃人文化大為敬仰,他時不時的就想著什麽時候可以大大的吃上回人。由此,他對陳五教了很多吃人的學問,陳五牢記於心,現在機會來了,她也想吃吃人肉,看看師父讚不絕口的人肉到底是什麽滋味。


    子之道:“左庶長,這事可不行,萬一傳出去,可不好聽呀……”


    嬴虔不由皺眉。車英也道:“子之將軍說得對,左庶長,您還是要三思呀!”


    可惜……這個時候,嬴虔竟是更願意相信陳五:“你還有話說麽?”


    陳五道:“那還不好辦,我們把肉打釀好了,再把骨頭屍碴子一燒,一堆白灰,誰說那肉是人肉?我們就說那是羊肉,誰又能知道?再說這事傳了出去,一沒憑二沒證的,誰能告到咱們?人肉可比那些死馬肉香多了,馬肉多筋,老半天不化,當然是人肉好吃,我們現在這裏有十幾萬具屍體,要是打釀好了,那可以省下多少牛羊!一群敗家玩意,就為了虛名,不顧國體了嗎?有了這些肉,可以讓你們多打好幾仗的了!”


    嬴虔砰然心動,對於秦國來說,武器物資不足也就算了,但重要的是糧食不足,沒有糧食,什麽都沒用,兵是將的膽,而糧是兵的心,身為統軍大將,嬴虔深深的知道,沒有鐵器,還有斷缺的武器可以戰鬥,但沒有糧,那就什麽都沒了。


    “按我義子的話去做,我兒,你還有什麽補充的嗎?”嬴虔越發的感覺到陳五的厲害。


    陳五也興趣上來了,把劉羲告訴她的學問倒出來道:“先要分類,老人的肉一堆,燒吃起來要加把火,不然不容易爛,年輕的婦女放一塊,這是比羊肉還美的鮮肉,可好吃了,還有小孩子的肉,可以連著骨頭一起燒煮,到時,骨頭都可以爛開。然後把肉片出來,然後風幹,這樣可以長久保存。可惜的是這些都是死人,其實真正好吃的是活人,活人鐵板燒,活人燒烤,油淋活人,水煮活人,味道可好了,在這些人中,男人的腿,女人的乳,是肉中精品,不壓於山珍海味呢!要是美女,可以把她的頭露露在外麵,用蒸著方法吃,不僅可以吃,吃完後,還有一顆完好的人頭呢……”


    陳五說得眉飛色舞,卻讓一眾秦將麵色如土。


    嬴虔卻是用了心,聽了良久,然後讓手下人選貼心的去辦理。


    這時,嬴虔對陳五道:“這些知識,也是你師父劉羲教你的嗎?”


    陳五可不敢貪天之功,當下直言道:“是,我師父精擅兵法,他教我的時候就說了,訓練過的士兵和沒訓練過的士兵不一樣,打過仗的士兵和沒打過仗的士兵不一樣,吃過人的士兵和沒吃過人的士兵不一樣。一個真正的士兵,一定要經過最強烈的訓練,打過三場以上的血戰,吃過至少一個活人!嘿嘿……我還沒吃過人呢,這回正好開開鮮……”


    也虧得嬴虔不知道陳五是女孩,要是知道了,縱是嬴虔也是要驚得嚇掉下巴。


    秦兵們開始行動,按陳五的話,他們把屍體分成三部,老人,婦女,還有小孩。


    接下來,扒皮,剔肉,然後上鹽,風幹,製成軍糧肉幹。馬也是依類打理。


    不一會兒,一批打釀好的女人肉給燒開了,盛了上來。


    秦軍大帳大開,嬴虔給自己的小義子開了一席,一眾將軍們在一塊兒吃著少有的一頓豐食。外邊,秦人砍了一批的木柴,把剔下的骨頭內髒等不吃的丟到火上化灰灰。他們不會說這是人肉,隻說這是羊肉,這就是一個掩耳盜鈴的故事,但誰在乎呢,秦國士兵打了這些仗,很少有肉吃,現在能吃上肉,誰還會多說廢話呢!


    可惜劉羲不在這裏,不然,他就會大加斥責,太浪費了。你說你們不吃腸子吧,也就不吃了,內髒麽,也沒有什麽的,但是人腦卻是可以吃的呀,和嫩豆腐似的,怎麽可以放過呢。還有人眼,人鼻,人耳,這些打釀洗好了,可以做成雜碎湯,那可以省很多肉骨呀!最後是人骨,骨頭可以給骨匠做雕工,比如人牙,還有人的頭骨,都是最上佳的骨器!


    惜秦人沒有商業頭腦,不然的話,這些骨頭做成藝術品,不知得多來錢!


    還有骨頭……陳五並不知道,人的身上不止是肉,還有骨頭,打碎了骨頭,裏麵的血髓可是鮮美到了極點!


    不過,縱是如此,也是讓一眾人等吃得開心。


    嬴虔一邊吃,一邊罵:“鳥姥姥的,早知道這個法子,咱少梁何至於中途撤兵嘛……”


    正吃得開呢,一名士兵進來稟報:“報左庶長,營外有犬丘、大駱、大荔、紅發、黃發等十六個部族首領求見左庶長大人……”


    嬴虔哈哈大笑,道:“鳥姥姥的,這會全來了,我看,這都是表忠心的……”


    車英道:“還有,他們是想要西豲這塊的草場!”子車一族深入隴西大山,半牧半耕,對於草場,對於牧民,這種種的心思,都是了如指掌。


    嬴虔大怒:“鳥姥姥的,老子們打了這場戰,可到頭來,是給他們打的?”


    子之道:“不管怎麽說,他們是心服心怕了!這是來服軟的!”


    嬴虔抓著一支人臂骨道:“鳥姥姥的,這***算什麽服軟!是他***占便宜來啦!”


    的確,知道的人都是知道,這是一個真正的便宜,匈奴給打跑了,西豲就空在這兒,這一片的水草,得便宜多少人?得到的不發了去了!


    車英道:“要說一塊草場,給他們也不是不行,但如果說是十六個部族分,卻就不夠了……”如果不夠,就會不公,到時,反而生出害來,會讓這些人離心,那可就落了下乘了。


    嬴虔明白他的心思,想了想,但他打仗還可以,思這種事情卻不拿手,當下再對陳五道:“吾兒,你有什麽好辦法?”


    “拿好處來……”陳五理所當然的說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了,我們可以把西豲的地分開賣了,但他們得要交稅,最好是打亂,這樣的話,就可以讓他們不成一個完整的部族,西豲就會分裂,他們雖然得到好處,但隻是表麵上的,實際的好處還是我們要!按牛羊征稅,或者改為要他們上繳戰馬,如果收成不好,就征兵稅,讓他們出人當兵入軍……”


    嬴虔大喜,道:“好,就這麽定了,子之,這事你去辦,我給你坐鎮,把這事談下來,我兒子剛剛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子之也是大喜,道:“左庶長,您就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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