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日趕夜趕,是今天早上開城後才進的城……”嬴山無奈的回答,不是他不想提前到,但時間卻是太巧好了。這裏他是中了猗大的算計,要知道猗大行商多年,自然是非常會算計走路,這一點點細微的差距,卻是讓嬴山意想不到的。


    嬴渠梁道:“東騎來使,你是有什麽事嗎?”


    猗大起身笑道:“小使奉我家主公之命,前來向秦國謝禮,現今,我家主公劉羲已經打破義渠數座主城,現在已經勝券在握,想請秦伯國公封為東騎王,好為大秦牧守北方。”


    甘龍一行立時喝道:“老臣向君上賀喜!新年有朝,我大秦之幸也!”


    眾秦國官員一並道:“臣等向君上賀喜!此乃君上之祥瑞!”嬴渠梁心中冷笑,什麽祥瑞,十幾年前那場黃金雨才是祥瑞呢,這算什麽祥瑞?雖然在心裏不滿,但麵上嬴渠梁卻是不露分毫,隻道:“想請封王?劉羲他打下了整個的義渠嗎?”言下之意就是,你劉羲還沒有拿下義渠呢!


    眾臣微愕,要知道,義渠一向是秦國的敵人,兩邊的仇事不在小數。現在義渠人給東騎人打敗了,怎麽說,秦國也當高興,就算秦公嬴渠梁不想過早的封賞,可也不至於如此涼薄了,也不怕東騎就此失心,這可不是明君之道。隻是嬴渠梁剛剛發了一次君威,現在誰也不想觸嬴渠梁的黴頭。


    卻是左庶長嬴虔說話了:“我問你使者,你們現在打得怎麽樣了?”


    本來嬴虔這樣插話是不禮貌的,或者說不合規矩,但他的身分特別,誰會和他較真?甘龍也適機的出來道:“這位是我大秦的左庶長,你可安心回話!不得隱瞞!”左庶長,其實也就是目前秦國官位上的最高位。


    猗大回道:“是這樣,我家主公自發兵以來,無時無日不戰,總算是小有成獲,義渠人六大主城涇北城,渭南城,橋山城,彭盧城,鬱郅城,西海城此六,現在除鬱郅和西海,其餘全部已經為我東騎拿下,現在我東騎大軍齊集彭盧城,正等著與義渠人最後一戰,相信春時就可以結束,現在我家主公隻是等著他們自動的集結兵馬,好一舉殲滅!”


    嬴渠梁淡然道:“這麽說來,你們也沒有全勝麽,就本公所知,義渠人的主力兵源是在北部草原,你們隻是打下了他們的幾座城,相信也有所損傷,怎麽你們可以確定自己可以打贏下麵的戰爭?如果本公現在冊封了你們,可你們不爭氣,卻是敗了,叫本公有何麵目對義渠人!那時義渠向本公問罪,秦國脫離兵禍不久,本公可不想再入泥沼!”


    嬴虔道:“我來問你,你東騎用多少兵力攻打義渠,現在又有多少兵力,那義渠的實力還有多少殘存,我們怎麽相信你們是真正的勝券在握。”


    嬴渠梁的臉色不自然了。事實上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可是嬴虔屢屢發話,這卻是他所不想的,可現在實情的表明,這位秦國的兵馬頭子已經在朝堂上顯示了他的能力,可以影響到自己的施政!不過嬴虔所說所做還在他範圍之內。隻是,長此以往,當兄弟兩人真正麵臨不可調和的矛盾時,那當如何是好?


    猗大沉穩的說道:“我家主公出兵的時候,點正兵三十騎,輔兵七十,共百騎,後增加了三百騎兵,現在我家主公擁有五千騎兵,俱在彭盧城中,義渠雖然還有近半的實力,要說征召的話,想來舉族可有五萬以上,但絕對不會是我軍的對手!”


    這話一出,眾秦國官員大訝,嬴虔更是道:“百騎,東騎隻用百騎就打敗了義渠嗎?怎麽打的?”他問的急,眾人也是想要知道,那嬴渠梁更是專心。猗大苦笑,道:“我家主公別無長策,無它,撒錢爾,主公下令,但有降者,每人可賞田地財帛,因義渠人受不得賞,故而降之!”


    嬴虔氣道:“隻是用錢嗎?”猗大淡然道:“自然是如此,主公說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也皆為利去。人生在世,不過如此,何難道哉?”


    嬴虔頓了頓,他當然知道事情絕對不可能這麽簡單,如果東騎人的一百騎不是打了勝仗,他拿出的錢再多,又有什麽用?其實還不是東騎先打敗了義渠,然後再行招降的麽,但問題是,關於東騎人是怎麽打勝的,這一點想要讓人家自主說出來,卻是休想。要知道這種戰事經驗,正常誰會說明?


    東方曆史和西方曆史在這一點上明顯不同。在東方,一場戰鬥,往往隻會用短短一兩句話結束,除此無它。但在西方,他們會說的很明,比如說是什麽兵種,是什麽武器,用的是什麽軍陣陣型!而在中國,我們隻能從很少的曆史文獻裏揣度了。


    頓了一會兒,嬴虔發話了:“東騎人,你可敢肯定,你們會在短時間裏徹底打敗義渠?”


    猗大斷然道:“若眾位不信,可質留小使於此,若我東騎兵敗,請為鼎烹!”


    嬴虔眾人動容,猗大雖然看上去猥瑣,但說這話卻是擲地有聲,一股對自己部族對東騎對劉羲的信心油然而生,那種氣勢,當真是令一向直白的老秦人心折。嬴虔喝道:“好!如斯氣節,當真是壯哉。君上,臣以為,可以封賞!”


    甘龍笑道:“左庶長言之有理,臣請附議。”他的話一落,杜摯也道:“臣請附議。”那西弧孟坼白縉三人也帶著老秦世族一並道:“臣請附議!”


    嬴渠梁卻是沉著臉,他不想封劉羲王,理由讀者都知道,但這些話怎麽和下麵的臣工說?


    正在此時,那滑頭的公孫賈站了出來,不得不說他的眼力好,在這種情況下,嬴渠梁不想封,但他卻不得不封,如果他就這麽做了,心裏難免會生怨,不過這卻是公孫賈的機會,他當即道:“君上也有君上的顧慮。但是話說回來,東騎既然有實力,我大秦也不可不交好,不然,未免涼了東騎的心。這樣好了,君上,請君上賜下印符,封東騎劉羲為王,但不下詔令,不做行文,等東騎大勝之後,再行補上,如果東騎萬一的敗了,可也無妨,沒有行文詔書,誰說那印符是我們賜下東騎的?這樣一來,我們等於提前封了東騎劉羲為王,同時,又可以保我秦國的萬全,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嬴渠梁別無它法,隻得無奈道:“就依公孫長史之言!不過,東騎使者,話說回來,你們既然請封,難道是空著手來的嗎?你們不知道請封是要行貢納禮的麽?如果沒有禮,那可不好,恕本公不同意封王!”


    嬴渠梁既然不能從大處阻止劉羲封東騎族王,那就從旁下手,就東騎禮單來發難。接嬴渠梁的算計,如果嬴山是和猗大一路趕著過來,那必然不會帶足夠的貢品,那麽,嬴渠梁就可以借口東騎無禮來發難。這個禮其實就是貢,貢其實就是禮。


    杜摯也站出來,道:“說的不錯,既然來臣,怎麽可以沒有朝貢之禮。”


    認真說來,杜摯這絕對不是發難,而是一種手續,就和唐僧到天竺取經是要給錢,這叫人事,才能拿走經書。這種禮,其實就是一種手續,是一種國與國交往的規矩。吳承恩在他的《西遊記》裏說了兩點,一是天庭是欺負人的,但他不能明寫,隻能隱晦的表達,二是勸說國民,佛是要錢的,那不要臉的東西比朝庭好不到哪兒去。舉凡信仰,但是要錢的,都是邪教!佛教是最要錢的。吳老的這個小心思和達芬奇在自己的作品裏諷刺當時的教會耍的那些不大容易看出的小花招是一樣的。隻是我們大多不能正麵接受。


    “小使的確是空著手來的!”猗大笑臉盈盈的說,他信心十足,解釋道:“我東騎雖有小富,但為了攻打義渠,處處花錢,如先前小使所講的,我家主公為了打這一場仗,花費糜多,非同小可,更是欠下了一筆不菲的外債。所以小使此來不得已,是空著手的!”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道:“可是主公也是深深的知道,請封大事,豈可無禮?隻是我家主公實是沒有錢,所以主公表示,可以用我東騎的一條商道與秦國共享!”


    嬴渠梁心中一動,道:“商道?”


    “正是,商者必有道,有道才可行商。就我家主公所知,大秦交惡與魏國,絲麻布帛,銅鐵油鹽,都很短缺,可偏偏大秦與中原的商路給魏國堵住,而大秦雖還與楚國有所邦交,可問題是兩國相隔不易,往來商路更是艱苦,而有幸的是,我東騎與魏國還有一點良好的關係,可以從魏國正麵進貨,想來,是可以幫到大秦的,但要是大秦所需,隻要拿出錢來,我東騎可以從中周轉,絕不賺取一錢利市。未知秦伯國公以為如何?”


    猗大說的好聽,但這裏麵還是有問題的,畢竟,劉羲不賺錢,那怎麽可能,隻在於他不會把事情做過份罷了。這本來就是如此。千萬不要小看此點。要知道一條商路的重要,比如,劉羲的商機就是,他通過河西將軍大量的向商人采購,因為河西將軍龍賈是軍人的身份,他可以用政府與商人的平價采買到比市麵上便宜的多的貨物,而這些貨物,他以市價售給劉羲,如此一來,龍賈就有賺頭了,而劉羲在此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兩成,轉手就是淨利。不要小看此點,這可是大宗的生意,一筆十來,能有好幾萬金,可以說,秦國越富,這裏麵的錢就越多。不過現在秦國還是太窮。可縱是窮也好,秦國一樣需要這些。而過往,秦國的國力都是用在了戰場上,所以沒有辦法,可是現在,秦國休兵,那樣的話,一年下來,秦國可得利市十萬金以上,這其實很少,但已經算多了,而秦國不久之後就會變法,到時就會更有錢了。


    劉羲現在給出的商路,其效果絕對不小,可以讓他賺翻了。


    甘龍柱杖步出,道:“我要絲麻布帛,銅鐵利器,油鹽米糧,此路可通麽?”


    猗大道:“魏國人不都是傻子,此路可以通絲麻布帛,銅鐵油鹽,但是糧食,卻是不行,說實話,秦魏打了這麽些年,魏人是真的怕了,他們不想打了!”


    嬴虔道:“不想打,就還我河西之地!”甘龍嗬嗬笑道:“君上以為如何!”


    嬴渠梁苦笑,他再無任何理由了。因為現在的秦國從哪裏說都是不可能拒絕這條商路。


    一月後,猗大帶著一方青銅虎頭大印,上刻“東騎王”三字,還有一道銅符,上麵是“大秦賜東騎王劉羲傳後”的話,這是證明劉羲東騎王身份的證明,並且,這是可以傳承下去的。


    而東騎也立下了決以,劉羲決定在彭盧大興土木,不過那是另一種形勢的大興土木,暫時,隻是定下了計劃。在這個計劃裏,彭盧城將要修成三重的圍城,在最外層,將是東騎士官軍事學校,定四邊城門為東虎門、南熊門、西鷹門、北狼門。編雙**兵軍校,三熊步兵軍校,駟鷹斥候軍校,霧狼輜兵軍校。劉羲決定,不要車兵!


    雙**兵軍校是用來訓練騎兵的士兵和軍官的,劉羲用短短的有限時間教這些大老粗騎兵的戰略戰術,還有忠於自己愛護東騎的極道主義思想,並且教導士兵和軍官要善民親民指自己人,除了自己人東騎人,其餘的但凡是敵人,就不要當他們是人的道理。


    三熊步兵軍校是用來訓練士兵步軍戰陣戰法的。還有駟鷹斥候軍校,這等於就是在訓練東騎的特種兵了,劉羲有大把的花樣,別的不說,野外生存想來是沒有問題了。不要小看這一點,在古代來說,對於士兵最大的問題,往往就是這一點。比如秦國的時候,攻打南疆,動用了足五十萬大軍,其實真正用得上的,隻有幾萬人,主要的人都用來運糧了,還有就是士兵中很多都是病倒,甚至嚴重的時候,五十萬大軍能病下去七成!


    最後是霧狼輜兵軍校,古代軍人對於後勤看重又不看重,他們知道後勤的重要,但卻沒有對此做過專門的獨立分工。事實上輜兵是很重要的,他們其實就是一種預備軍。在漢時,名將李陵就是帶著五千輜兵以一己之力鉗製了匈奴半國的兵馬十二萬,最後這支軍隊苦戰了一個月,他們射光了箭支,打斷鈍了全部的兵器,最後他們的武器都成了馬車上的木頭棍子,直到糧盡,才投降,可就是這樣,漢武帝這個超級敗家子下令殺光了李陵家人,和敗兵的家屬,最後,把這一票先進人種給匈奴人做人種改良了。所以輜兵絕對是一支奇兵!對他們的重視,絕對不容小覷!


    四門外設立大校場,獨立練兵,是機密重地。劉羲下令,但凡是沒有命令擅入的,有一殺一,哪怕是頑童闖入,也一並殺了,甚至是任何人,都是先殺後說話。為此,他立下告示牌,隻要沒有命令擅入的,一律殺之!十年後,這裏的周圍布滿了十字架,無數七國的密探給釘死在這周圍,成為東騎國一道獨特的風景。


    就是這四間學校,奠定了東騎在日後雄起的基礎,隻有在十餘年後,劉羲新建的第二座軍校可比,不過兩者並不矛盾,那座新式的軍校名為大碣石海軍高級軍事學校。不過那時,已經是以後的故事了,暫時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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