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宮很大,大得占了安邑城的幾乎四分之一,比同時從晉國分出去的趙國韓國的宮殿大過兩三倍。其所以如此,是因為魏國的宮殿是三代國君擴建了三次。魏文侯分晉立國成為諸侯後,將父親魏桓子原有的簡陋宮室大大擴展。魏武侯即位國力增強,又將魏文侯時的宮室大大擴展了一番。


    魏塋即位稱王,覺得原先的宮室和王號不配,就在即位第二年大興土木,在原有宮室外重新建了一大片金碧輝煌的王宮。三代宮室相連,直是層層疊疊望之無邊。


    在大魏宮的宮門前的門前正殿前,有一塊廣大的白玉廣場,此時,白玉廣場上已經圍著很多的士兵官員。眾官員們在一張張幾案前坐下,靜靜的等著。廣場的東門前,有一隻三足千斤鼎。還有幾支粗大的香點著在。迎著風,大魏國的旗幡翻滾卷動,一時看不到邊。這一切正符合魏國霸權如日之中天的景象,生活在這樣的一個生活的環境裏,自然而然的會對其它的事情不在意,而隻是自己枉尊自大的過活,那也不無意外了。


    突然一股威嚴的鍾、磬之聲響起了來。在這股威嚴的大樂下,是三百名龐大的樂師群出場,他們分布在白玉廣場的四邊,直到一聲急鼓,當鼓聲隱去,一身朱紅丞相官服的公子卬大步從火德門步出,雖然人多,可是眾人都靜了下來,在這個內陷的廣場上,大魏丞相公子卬的聲音可以讓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得到!


    “大王駕到!起樂!大射之聲!”隨著公子卬的話落,三百樂師一起動手,頓時,古老的大射樂再度響起。在這種古樂下,魏王頭戴王冕,身著龍服,足下蟒繡朱紅的絲履,一手扶著腰間的一口寶劍,另一手,卻是扶抓著一個紅衣金絲繡花的女子,這女子有著一雙水剪的長睫,青黛的秀眉,唇上朱紅,臉上薄薄的施了一層粉,她正是狐姬,也不知是不是小狐說的,她臉上的鉛粉比從前少了不少,可卻更得魏王喜了,老看那粉白的臉,有時也是會膩的,結果一時恩寵再盛,把她也帶出來了。


    一百多個宮女在側,二十多個侍衛在群,把魏王護得那叫一個安全。


    隨後,一隊隊的甲士把此地圍個水泄不通。魏王就坐於東門前的高台,以上瞰下。兩名力大的宮女持著玉屏擋風,又有力士把華蓋大傘支起擋陽,隨之,在魏王的案幾前放入美酒果品。再有小侍女把果品拿去,削剝成丁塊供魏王狐姬食用。


    這時,有趣的一幕出現了,隻見大魏丞相公子卬先是在魏王麵前請安問好,然後說了一大堆的廢話,接著跑到外麵去了,好一會兒,公子卬回來,臉上一片的得意,他先一步到了自己的席位前坐下,然後才道:“大王,大王自少梁之後憂心國事,臣不勝淒恐,然無所以為報。今,得我大魏國國勢正當其時,有國東騎來附,請為兩國之好,王者親來,真誠無疑,請大王賜予一見!”


    魏王先在下麵與狐姬拉了一會小手,再吃了一塊果丁,笑道:“如丞相請,宣東騎王!”


    在宣號中,由魏**兵把持的道路上,東騎王出現,他一身灰色的氈布的大氅,上身是一件板式的胸甲,這甲護胸不護腹,因為擋住了小腹,會影響人的靈活性。他的腰間是一條寬大的獸紋銅扣帶,在這條扣帶上,連著的是三麵擋的裙甲,那是在三片氈布上釘入鐵的小鱗片,這可以代替古人的玉環佩了,走起來一樣是響當當的。東騎王的足上更是一雙木底硬靴,頭發沒有束冠,隻是用絲絹紮了起來,反而更顯出一絲異域的風采豪情。


    當他高大的身體白淨的麵龐出現在白玉廣場上的時候,自然而然吸引到了魏國君臣的眼睛。先進的文化就是先進,高過別人的文明就是高過的,在這一點上,美是沒有國界的,東騎王的服飾的確是與中原大不同,但那種經過後現代思想武裝搭配的美學卻是無比紮實的吸引著人的眼球。在當時,魏國的將軍一般喜歡用皮甲,士兵統一的兩麵肥擋。將軍看上去老舊醜,士兵也是不大精神,不過那是一個個的看,整體看還是很恐怖的。特別是武卒衝鋒陷陣,那種鐵甲步卒,在當時,沒有哪一個國家能正麵抗衡。別的不說,就說秦國,吃的虧是最大的,現在秦國有嚴重的騎兵化,主要就是給魏國武卒給逼的。如果不是騎在馬上,借著馬力向下劈砍,而是從正麵硬打,根本對付不了魏武卒。


    在此,東騎王的這種甲式,其風格的新奇,樣式的美觀,自然是要引人注目的。


    就連狐姬看了也是在心裏麵發出了陣陣的酸楚,那種難過的感覺就不要提了!想好狐姬,雖然豔光四射,可是一生就隻能陪身邊的胖老頭子了。不過說魏王胖老頭子是過份的,事實上魏王胖是胖,並不老,他是正當壯年的一個人,頭發也是黑黑的,隻是人胖,讓他身上臉上的肉都疊了起來。本來按理說這種人是很難長命的,可是……為什麽這老王那麽長壽我們以後再解釋。


    “好一個異邦的王者!”魏王拍著幾案喝彩!可惜,如此人物不是我魏國的軍將。這身衣甲不錯,看上去簡簡單單的,卻是別具美感。等有空了自己也找人來做一套。東騎王並不知道,隨著他的這一次出行,東騎的服飾文化開始在中原流行起來了。


    不過,最早流行起來的並不是在魏國的官場廟堂,而是在中原民間的流浪武士族群。


    一件東西的出現,並不是因為它的美觀而在於它真實的實用學。東騎王的這種打扮在當時,是最合適武士層的,窮的也許沒有辦法,可是有錢的卻是可以如此。


    “小王見過大魏王!”東騎王以中原禮見王。好在的是,這是一個禮的時代,並不似後世動不動就要人下跪一樣,比如平民見王見官,那是有可能要跪的,可是士與士是不同的。而東騎王大小也是一個王,他行禮就可以了,不用屈自己的膝蓋!東騎王也是感慨並幸運,多好啊,這並不是一個需要動不動就下跪的時代。雖然為了利益,東騎王並不要自己的臉皮,下跪也是無傷大雅,可是能這樣不下跪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東騎王免禮,賜座!”魏王笑笑嗬嗬的說。不得不承認,在魏國的王中,此時的惠王是一個絕對可以說寬大的君王,他的這種寬大有些莫名其妙,但卻是真實存在的。他和所有的君王一樣會犯錯誤,但卻也同樣是一個智者。可惜的是,他的爺爺爸爸太牛b的,上來就給了他一個過於豐足的家底,可是卻又把這個家底置於一群虎狼之中,魏王本人才能守家是可以的,可是他卻不該在一群的虎狼之中,加上魏國一向缺少的大局觀,最後造成了魏國的霸權喪失!痛失了最好的爭霸局麵。


    從軍事的角度上來說,魏國的興起是一個必然,三國曹操就是如此,身處四戰之地,東南西北到處都是敵人,想要一統天下,就必然要小心慎重。如曹操,他永遠是先打一個,打完了這一個才去打下一個,並且他打這一個的時候是徹底把對方給滅了,至少也是要打個大傷,讓對方在短時間裏不能和自己鬥!


    但魏國就不是這樣了,他們強大起來後,並沒有滅韓滅趙,它也打敗了齊國和楚國,可同樣並沒有把他們給打得大傷,反而在河西和秦人糾纏,這浪費了絕對多的時間,最終在這一連的打擊下,魏國的霸權失去,連自保的地力也是不足了起來。


    東騎王在心裏感歎,然後起身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剛剛落座,就看見了丞相公子卬那**的笑容,不消說了,這位大魏丞相剛剛跑到外場找手下門客問了,看來開出的彩盤來絕對是合自己的心意。東騎王並不知道,由於自己的出謀劃策,公子卬布下了一個妙局,如前說的,公子卬是一個真正的大才,做什麽事都是很厲害的,現在壓東騎王輸的人屈指可數,而壓卻也盱的人卻已經達到了三十萬金!假如卻也盱勝了,作為莊家的公子卬怕是要賠出近大半的家產,可要是公子卬贏了,這可是三十萬金,不是賺的,是白得的,和在地上撿一樣,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你說公子卬能不樂麽?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這次錢到了手,真的拿到了錢,這簡直是必然的,那他就會考慮給龐涓運出一批糧草去,別讓老龐真的和自己鬧翻了,說起來魏王別的不說,在軍事上還是很信任龐涓的。


    於是,東騎王先給了公子卬一個笑,然後向著魏王行拱手禮道:“謝大魏王賜座!”


    “說來……”魏王遲疑了一下下,然後道:“寡人怎麽覺得東騎王有些眼熟呢?”


    “哦……”這是不能回避的,就算現在說謊,以後還是會有給揭穿的一天:“小王去年沒有當王的時候,曾以大秦副使之名,出使大魏國,當時與大王見過,大王果然是好記憶,居然於日理萬機之時還能記得小王,小王真是不勝容幸,容幸之至!”


    “哈哈哈哈……”魏王開心的敞懷大笑:“好好好,這西秦之民,不開風化,野蠻無禮,以寡人看來,還不如東騎王知書達禮!東騎王不在西秦為官,自己當王,豈不是快哉?妙啊!哈哈哈哈……”丞相公子卬道:“所以東騎王帶來了國書小禮,想要與我大魏交好!”


    魏王笑道:“國書安在?”自然不要東騎王動手,丞相公子卬把一切辦好了。


    魏王閱畢,笑道:“國雖小,但知禮而富,與我大魏交好,當其時也,丞相以為如何?”


    公子卬道:“大王所言正是,本相也是如此所想,所以三日前本相已經與東騎王小小的草擬了一下雙方通商的章程,大王要不要過目一下?”魏王大度的擺手,隻要丞相是替他治理國家,他才不管其中的細節,現在的魏王基本上還沒有吃過較大的虧,所以並不在意那些,便就道:“丞相既然已經有了主意,那一切就交由丞相決斷好了!”


    隻此一語,足可以說明公子卬在大魏王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大魏王就目前來說對公子卬的信任。眾朝官相互傳遞眼神,雖然公子卬在之前一係列的行為已經得罪了很多人,商人與官員是相通的,公子卬向商人多收了錢,自然也意味著其它的官員少了一筆錢。但現在看來,公子卬的地位不可動搖,他們是必然要繼續去捧公子卬的大腿的,不然,這位丞相想怎麽整人就可以怎麽整人,完事後隨便的和魏王一說,那就什麽事都沒有,


    “未知東騎王帶來什麽禮呀!”在戰國時代,禮不是指虛禮,比如人與人相交,相互行禮也就可以了,但要是國與國相交,空著手,那無疑會讓人笑話。《新大秦帝國》裏有一場很形象生動,公孫賈捧著禮物說邦交有禮。然後魏王很不恥的說你們秦國也有禮呀!


    國與國的交往,沒有帶上一定的禮品是不行的,有的時候,禮越重才可以顯示出雙方兩國之間交往的誠意。還有一點,那就是戰國時代的兵禮,這個禮不是商時的那種仁禮,而是一種形勢主義。也就是說,我要打你了,先會向你下達戰書,哪怕我的戰書這邊下達那邊的兵馬就開動了,這也是禮,斷然沒有什麽話沒有,立時就把大軍拉過去打人的道理。


    魏王諷刺公孫賈說秦國也有禮,是暗指秦國一向無恥,每次出兵打魏國,都不事先通知一聲,你多少說一下,我要打你了,可是秦國沒有,秦人隻是自己告天祭祖,然後就發兵打過去了,這就是魏王指謫出的無禮。國與國就是這樣,兩國想要交好,要出禮,要打仗,也是要先行通知一下。


    現在東騎王來魏國,禮是不可能少的!但他的確是沒打算給錢,哪來的錢給,東騎王哭窮哇!當然,這話不能這樣說,更不能由他說,他說的話,就會讓人感覺這東騎王的虛假,所以話要由公子卬說。就見公子卬雙手抬起揖上一禮,然後笑道:“回我王的話,東騎小國,民不過十萬,才剛剛大戰,國中實無財物,所以才要與我大魏通商交好,再說,拿出那些個小玩意也算不上什麽,憑白的遭人笑話。不過臣與東騎王相交,知道東騎王有一項本領能人所不能及!”


    魏王來了興趣,雖然魏王本人是極好珠寶玉器的,但寶貝太多了,有時不是一定份量的還真是吸引不到他,聽到公子卬的這番話,魏王笑道:“不知東騎王有何本領?”


    公子卬笑道:“回報我王,東騎王在秦國立身之時,曾與秦國三百兵丁徒手相搏,一搏三百,是為天下無雙!東騎王的本事就是武藝高強,當世者無人可比啊!”


    “哦?”魏王先是一驚,然後讚歎道:“一搏三百嗎?寡人未嚐聞也,隻是東騎王有好於我國,身分尊貴,怎麽可以要東騎王真的搏殺三百呢,此非禮也!”


    公子卬道:“大王說的是,要是讓東騎王這等友好之國主在大王麵前粗野相搏,豈能是好?那時,必然讓各國說大王以強淩弱,辱及東騎王,自等辱它國王者夫差也,自辱勾踐,二十年後亡國,我王聖明,自然不能做那樣的事,這也不是我大魏待客之道。不過邦交不可無禮,正好,臣門下有一劍客,複姓卻也,單名一個盱字,會十步追魂的絕劍,但有人在他十步之內,無有擋者,想要挑戰東騎王,而東騎王也是愁著無禮上獻,正好請兩人比武,為大王邦交之禮,大王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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