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趙家的劍士們是激動的,但聽了到這裏,他們又頓住了,在此之前,他們商討了很多,在趙真失敗了之後,衛薄就是他們的出路。可是在此出現了一件事,那就是衛薄如何幫他們,幫趙氏的武館。其實這個挽回名聲的法子很多,最直白的就是衛薄提著自己的劍到處挑戰,就如我們武俠片裏的那樣,怎麽說自己的劍法厲害是次要的,你打敗了那些有名的人,你的名氣自然就來了。可是這樣一個個的打下去,也就意味著衛薄可能要打上一兩年,至於三四年,這同樣表示,衛薄要放棄自己的現在的生活,而投入到不停的私鬥中去,也許他會打出一個大劍師的名號,但同時也會給自己惹下無數的仇人。


    仇人是一種說不清的東西,有的仇人會十年磨一劍的來找你報仇,也有的仇人會找機會下手刺殺你,還有的仇人會更下流,他們知道自己對付不了你,就對付你身邊的人。比如在風雲裏的無名,他武功天下無敵,為了小仆鳳舞打殺大半的武林,天下無敵厲害到了不行。可惜的是他的仇家自知打不過他也不和他打,而是把他的兒子和孩子給殺了,他把老婆孩子埋了後,又給他的仇人扒出來釀屍!終於一代大俠自甘退隱,不想見人了。


    衛薄現在功成名就,一下子有這些人去捧他那當然是很好的,可是要是惹上這樣的麻煩,卻是得不償失。要知道衛薄現在的前途無可限量,在未來,他甚至有機會接手趙氏武館,若或者說自己開宗立派!衛薄會讓自己淪到此種地步嗎?


    在說北信君,北信君的確是武功高強,天下無敵,如果他想要的話。但是他是誰?他不是沒有家產沒有家業沒有自己的一切,不是那種舍劍之外再無其餘的人。北信君是東騎王,他有十萬部眾,他還是大魏王親口冊封的北信男君。哪怕周王室不承認,魏國是承認的,在此,魏國還是天下的霸主,韓國在變法,軍隊在訓練,可是他們狂,他們傲,是因為魏國現在還在和趙國進行一場愚蠢的戰爭。一種白白浪費國力的戰爭。齊國在變法中,軍隊也在訓練,可是這一切隻是開始,大梁新王城就有十萬民夫,還有二十萬左右的邊軍鎮軍,齊國敢向魏國開刀嗎?當然不能。而在春秋,霸主是什麽?他是有資格有權利替天子賞罰諸侯的,不然誰***去爭霸啊,還不如爭大蘿卜。


    武士劍客拚死搏名,為的隻是權利和名位,現在這一切,北信君自己都有,那麽那一點點的虛名,他還怎麽可能放在眼裏呢?哪怕別人說自己能打敗北信君,隻要他不是跑到北信君的麵前來找死,那麽北信君根本不會理會他,這樣的人哪裏值得北信君的理會。


    高高在上,這就是高高在上,北信君高高在上,他還哪怕在稷下吃白飯的衛薄放在眼裏。


    紛紛的趙人低下了頭,他們再度在這個時代的權位下低頭。


    北信君笑了,他突然遠目眺望的眨了一下眼,這個動作太快了,快的讓人發現不了。然後北信君道:“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是要到齊國去,本君沒有說錯吧!”


    披著氈袍的人道:“大人想要怎麽辦,就請直說好了!”北信君道:“很簡單,因為種種原因,你們擋了本君的路,不過我們都是一樣的,大家都要去齊國,這樣好了,你們不是武館的人麽,本君可以雇傭你們!不過不會太多,你們要走快一點,你們要……學習跑步前進,本君會帶你們去齊國,並負責你們的飲食,但隻有跟得上的人才有的吃,你們意下如何?”


    魏持道:“君上……”北信君笑道:“魏將軍,你們橫豎是要帶他們到齊國去,那麽本君也是要去齊國,橫豎都是去齊國,那麽帶上他們又有何妨?將軍放心,他們不會跑的,如果他們亂來,本君負責殺了他們!如何?”魏持道:“這樣……”


    北信君沒有理會他的多想,而是對那韓國千夫長道:“這位將軍意下如何,如果本君雇上這些人,是不是可以不用那麽麻煩的去齊國去?”韓國千夫長再無拒絕的道理:“若如此,大家就都沒有麻煩了!”魏持道:“一切就如君上的意了。”


    北信君撇撇嘴,對披著氈袍的人道:“你是不是可以代替這些人說話,要是行,你就應一聲,不行,本君也不屑在這種小事上費憑多的口舌與時間!”披著氈袍的人道:“好,我們應了你!”眾趙人紛紛叫好。就此,北信君帶著這些人上路,不過正如北信君說的那樣,他還是用自己的速度前進,他沒有用那些人的速度,這些趙人可能吃的不好,這是可想而知的,他們在給魏兵的押解下上路,怎麽可能吃的好。結果,到了晚上,一個個都累的不行了。


    北信君到了晚上自然而然的紮下了營地。趙茗少有的到了北信君的麵前,道:“我想請君上多給他們一點吃食,不然他們會跟不上的……”北信君惱道:“你哪來這麽多的話,本君自然給他們吃飽!”趙茗不信,北信君道:“你自可去看。”


    趙茗一驚,道:“你不怕我跑了?”北信君淡淡道:“你不妨試試!”趙茗心裏發悚,不敢再言,她當下起身去向趙人的營地。趙人的營地也是給支起來了,他們用的都是最簡舊的破布鋪,唯一好一點的是那個氈布袍子的人。那身的氈布袍子寬寬大大的,把一切都包住了。可以當衣服穿,也可以當被單蓋。趙人們用好奇的眼光看著這個女人。


    趙茗一身勁裝的武士服,但她的臉上戴著麵具,感覺有幾分的神秘。


    在此,趙茗很清楚,如果她露出了自己的麵目,**可能會給人認出來,一俟給認出來,那就可以說明一切,到時這些趙人一定會為了趙茗和北信君拚命,一場屠殺就此開始。北信君現在身邊的人有多強大?趙茗並不知道,但她知道僅僅是那一個神牛力士就不是她能對付的,如果她和這些人相認了,那也隻是讓這些人承受北信君的怒火。


    其實……就算是她的身份暴了光又能如何呢!北信君現在已經不是小癟三了,他是北信君,隻要北信君把姿態放低一點,那麽趙國也無意得罪這樣一個人物。北信君是一個很會裝樣子的人,趙茗非常清楚,隻要能得到好處,北信君是沒有人類的那所謂自尊和麵子,在這樣的情況下,同樣給魏國纏住的趙人是不會想在自己的邊境開戰火的。也就是說,最後的結果她可能會和越國的那位公主一樣,給勒令回到北信君的身邊。這就是趙茗讓寧珂傳信,說自己死的原因,她隻當自己死了,這樣才可以繼續活下去。最可怕的,趙茗不止一次的想過了死,可死後再給吃掉,或是給製成了器皿,哪一種也不是她想的。


    披著氈袍的人走了過來:“你是……”趙茗壓下心頭激動的情感道:“我奉君上的命令,看看你們吃的怎麽樣,還夠麽?”披著氈袍的人笑了一下,真心道:“夠了,我們雖然白天累了很,可是沒想到會吃這麽飽,他們現在隻是累的,但吃飽了,相信明天就可以恢複過來……不過顯然沒有你們那邊的香氣重……”北信君沒有餓著他們,給他們一定的米糧,雖然也有一些素菜,但沒有肉。這裏是中原,米穀反而比肉便宜,這一點和東騎是不一樣的,在東騎,肉便宜,而米穀會貴一點。可中原,米穀會好一點,而肉卻是貴。


    故而北信君沒有給他們吃什麽肉,那些肉是要讓自己手下吃的,神牛力士就是一定要吃肉的。但就是這些米穀也是很上這些趙國武士感動了,他們勞苦半生,為的隻是吃飽,戰國的武士為的就是吃飽,這些武士就是這個想法,他們為此而戰,不至於會似那些農夫一樣雖然過得牛日子,卻吃的比草還草。不過誠如披著氈袍的人的話,他們跑了一天,太累了,所以縱是飽食,也是沒有心思起來,而是就地的休息。


    趙茗點點頭,既然他們吃的好,那……趙茗忽然轉身,她把武士服下擺的腿露出來,這當然不是要秀大腿,而是解釋:“這樣長跑,身體必然會累,但真正影響人的是小腿的酸痛,你們叫人自己弄繩子,把腿似我這樣綁起來,也許會難受,但時間長了就會知道其中奧妙了!”


    披著氈袍的人吃了一驚,細細看看趙茗腿上的綁法,道:“果真有用麽?”趙茗道:“當然,這是墨家先有的,不過北信君……”她忽然不想說了。綁腿的法子是墨家時代就有的,他們主要是把褲角管子給紮起來,也有上綁的,但沒有統一,而北信君提出了正確的綁腿之法,別的不說,士兵是一定要會的,這是士兵軍人行軍不可少的良物,紅軍的腳底板子為什麽那麽厲害,就是和這種土方法分離不開的。


    披著氈袍的人也讚歎道:“本以為北信君隻是一個戎夷而已,看來戎夷未必可輕,你可別對那位北信君說我的話,他的脾氣好麽,會不會欺負你們這些下屬?想來是不會了,他說話雖惡,但能給我們飽食,我們已經很開心了。”聽出這披著氈袍的人的聲音,趙茗驚道:“你是女的?”披著氈袍的人自得一笑,揭了開自己的披著氈袍,笑著道:“怎麽了,你也是個女的,我看你的身形,你的劍……你一定會武,女子也可成為劍士,你行我為什麽不行?”


    趙茗一時間發現此女的臉竟然有點熟悉,當下小心道:“你叫什麽,學劍幾年了?”


    “我叫趙致,學了五年啦!人說十年磨一劍,可是我沒興趣一直磨磨的,就來這裏,我哥在這裏本來是當護衛頭子的,可是沒想到出事了……”趙致乍看下她並沒有奪人心魄的豔色,但玉容帶著某一種難以形容的滄桑感,配以秀氣得驚人的鳳眼,瘦長的臉龐,性感的紅唇,極具女性的魅力。尤其她身長玉立,這麽高的姑娘,予人鶴立雞群的出眾感覺。這也是她用氈袍罩頭時,而沒有給人覺察出她的性別的原因。正常幾人想到身高如她者竟然是一個女孩。當她說到“可是沒想到出事了……”時,臉上的悲傷難以言表。


    趙茗感慨萬端,不過也是升起了好奇,道:“是出了什麽事?”


    趙致本不想說的,但對著趙茗,她又有了一種難言的親近,最後還是忍不住了,隻是一句話道:“趙真是我哥哥……”趙真,那個佩帶著隱龍劍的男子,趙茗聽過他的事,他在比劍的時候耍心眼,他幾乎就要成功了,從比劍的角度上說,這也許不大光明,但生死相拚,勝利才是最重要的,比劍還和你講奧運精神?那才是真正的笑話。就是計差一籌,他到底隻毀了易弦高的劍,雖然他毀了易弦高的劍,但他忽略了易弦高的劍柄,劍中劍,子母劍,劍中藏器。最後短劍一揮,劃斷了趙真最後的生機。


    趙茗深吸了一口氣,道:“對不起!”趙致卻是一笑,她看上去雖精神有點疲了,卻是有一雙大大的眼睛,道:“比劍鬥技,無所不用其極,分的隻是勝負,高低也隻在場上。如果我哥哥是在場下受人暗算,再在比劍時落敗死去,我定要替他去報這個血仇,不死不休……但是他是在場上與人比劍,耍陰招失敗後再敗於別人的手裏,雖然他敗了,可是我不會因此去要報仇,到齊國後我要看看大師兄的劍法到底怎麽樣,然後我想我會回趙國繼續學劍,師父說了……十年磨一劍,沒有十年,不出真劍!”


    沒有十年,不出真劍!這話驚動了趙茗,趙茗記得自己學劍的時候也是沒有滿十年,當時自己就要回趙國,師父趙恨不無遺憾,道:“沒有十年,不出真劍!”趙恨四大弟子,大弟子衛薄修劍七年,趙恨對他說去齊國吧,這樣你還可以更上一層樓。於是衛薄去了齊國,現在已經有五年了,他是真正的磨劍。另一個指尖眉修劍八年,但他的資質有限,最後離開了武館,可就是如此,他也是一樣得到了大劍師的稱號。趙茗是磨了七年的劍,她本來很受趙恨的看好,可惜最後她到自己的父親身邊體會父愛了,此後劍法也沒有了進步。現在,趙茗已經可以確定這個叫趙致的就是自己的小師妹,是趙恨一直沒有說的那個最後的弟子!


    “這位姐姐,你怎麽了?”趙致問。趙茗忙反應過來,道:“你師父說的對,十年一劍,我聽君上說了,那個和他比劍的卻也盱就是一個十年出真劍的高手,雖然君上說的不多,但能入君上的眼,他的成就必然不凡!”趙致不信道:“怎麽可能,我聽說了,卻也盱在北信君的手上沒支持過一招,兩人交手,很快的就結束了,再說此人從前全無名聲,不過平凡之輩而已……”趙茗搖搖頭道:“自輕人,先輕己,北信君可以輕鬆的殺掉卻也盱,不是說別人就可以。”趙致的美目亮了起來道:“‘自輕人,先輕己’這是師父常說的話,沒想到姐姐也這麽說,對了姐姐,你是北信君的什麽人?北信君真的那麽可怕?”


    趙茗不敢再說,回身道:“好了,既然你們沒事,我回去了,記得我教你的綁……”正自此時,腦後一鬆,原來趙致一把拉下了她木麵具的後係結。麵具掉下,趙茗伸手抓住。而趙致也繞過來,一把抓向麵具。趙茗怒道:“你做什麽!”兩人閃電一個對麵。此時,趙茗大驚失色,再也不敢停留,五步並成兩步,隻轉眼就跑開了。


    趙致手中抓著一隻麵具,呆呆的,隻覺得那人臉蛋竟然十分的熟悉,隻是任她如何去想,一時之間也是想不明白的。沒一會兒,北信君那邊來了一個人要麵具,趙致交回了麵具,卻是不知下麵該如何是好了。好在什麽事也是沒有發生,在第二天,趙致把綁腿法教到每一個人的身上,讓他們用舊布繩子把腿綁縛上,繼續上路。此路上,趙致一直想要再和趙茗說話,可惜的是,趙茗卻是死也不願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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