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飛揚的蹄子狠狠的砸在草泥地上,濺起無數的碎泥。“住手!”小狐叫,但是沒有人理會。“住手!”熒玉叫,秦國鐵騎兵的軍陣鬆動了。熒玉拉住了馬,看著百多的秦國騎兵拉著馬圍著的圈,怒喝道:“讓開!”秦兵們沒有動,熒玉再喝:“我是秦國公主,你們敢不聽我的號令?”她說到了這裏,一下子抽拉出了自己的寶劍,黃色的銅劍發出金光,劍的刃部更是說明了這把劍雖然不是黑色的鐵劍,但割起人的脖子是一樣利索的!


    帶頭的秦兵上前道:“請公主見諒,君上有令,凡東騎國人接近定陽公主的,一定要查清底細!我等隻是奉命行事!”傷者騎馬從後麵上來道:“我們都是商人,沒有什麽問題,我們從前朝見公主也不是一次了!”熒玉冷冷道:“定陽公主是本公主的朋友,你們得罪定陽公主的人,就是得罪本公主,現在我再說一遍,讓開!”那帶頭的秦兵不動。


    這一下子,熒玉的什麽老臉都丟了,她回頭看向自己的女軍,這一次,熒玉隻帶出了十名女軍,其餘的十多人,都是小狐的仆役,有兩名侍女,四名皰丁,還有幾個替小狐拿東西做力氣活的力士。以區區十名女軍對抗麵前的這百餘秦國鐵騎兵,用腳趾頭上的汗毛想也是不可能的。再說自打熒玉的女軍給北信君當年一頓扁,讓熒玉對其再也沒有從經的信任了。


    忽然,熒玉靈光一動,厲聲喝道:“你們聽著,此人違抗本公主的號令,現在誰拿下他,本公主封其為本公主的親隨護衛!”她的話讓對麵的那個百人長露出了一個冷笑。熒玉雖然是公主,但公主再怎麽亂來,也休想指揮到他們這樣的軍隊!這可不是一般的軍隊,是秦公嬴渠梁自己的護衛馬隊,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享普通秦軍百人長的俸祿,小兵是月祿三石,小隊長的是五至七石,這名百人長是月祿十石。他們從秦公嬴渠梁那裏直領薪水,豈是熒玉能指揮的,就算是熒玉告到了嬴渠梁那裏,也不過是付之一笑而已。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峻的聲音響起:“遵命!”百人長一怔,隻見一把青銅劍從銅鞘裏抽出來,當悅耳的出鞘聲響起之後,再反應已經遲了,青銅劍已經橫架在百人長的脖子上。


    百人長先是一呆,然後不容置信的回轉頭,那是一個同樣的秦兵,他內裏是一身的黑襦,外穿著黑色皮革的玄甲,甲皮上鑲嵌著一枚枚的鐵甲片,頭上戴著和所有秦兵一樣的笏板,把頭發壓住。一眼看去,這個人和所有的秦國兵都沒有任何的區別。百人長這才記起,他是新調來的一個士兵,是從老雍城裏調來的,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做這種事情,秦人是極講等級紀律的,這一點在軍中尤為明顯。這個秦兵的這種行為等於是以下犯上,就算是他現在討了熒玉公主的歡心,可是在以後,他的下場是可想而知的,最大的可能,會給壓到轅門一刀斬了。隻是……這一點他想必也是知道的,可是他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呢?


    熒玉卻是大喜,道:“做的好!”那百人長回過味來,冷冷道:“十五,你好大的膽子!”十五也是冷冷的說道:“十五不敢,十五是個軍人,軍人無令不得行,十五是遵從公主的命令!”百人長幾欲氣破了肚皮,喝道:“你瘋了,公主是你的上官嗎?公主是君上嗎?你竟然敢胡亂行事,把劍對準我,你知不知道你將來的下場?”十五道:“十五不管將來,十五隻知道,公主也是君上的妹妹,十五遵從公主的命令沒有錯,除非君上在,那十五自然要聽君上的!你雖然是百人長,是我的上官,但是在公主麵前,你一樣要服從命令!”


    百人長厲聲道:“混蛋,你個瓜子,我們是奉君上的命令行事!”十五則是回道:“但君上的命令沒有提到公主,而且現在公主的命令並沒有和君上的命令相違背!所以我們要遵從公主的命令,請百人長大人聽從公主的命令!”百人長不說話,十五劍微微移動,頸上的皮膚一下子給切了開來,紅色的血液從劍上一下子溢出,順著劍刃,流出了少許。


    百人長再三的咬牙,最後道:“讓開!”騎兵隊終於在一陣的停頓後讓了開來,從中露出了一批五六個人。他們身邊還有兩輛馬車,一輛是坐人的,一輛是載物的。其中一個鼻青臉腫的人赫然就是朱夷吾,看來,他給這批秦騎兵劫了下來,狠狠的飽以一頓老拳。幾個隨從也有大小不一的傷。其中一個有著兩個大大的熊貓眼。這是可想而知的,在朱夷吾的一個手下跑出去向定陽公主求救的時候,秦兵甚至還放了箭,可惜沒有射得太準,加上當時的弓騎兵的弓箭威力平平,所以一切很是自然。這是秦國的箭,如果是東騎的那種毒箭,哪可能這麽精神。小狐這才催馬上前道:“朱大老板,你沒事吧?”朱夷吾悲聲道:“謝定陽公主關心,謝熒玉公主的搭救,唉……沒事……保住命也就算了……”說是這樣說,語中的恨意是怎麽都掩不住的。熒玉指著百人長道:“你們就是這樣‘查清底細’的嗎?”


    百人長哼了一聲不說話。忽然伸手,抓住十五的劍,一把丟開,在十五的身上拍拍道:“兄弟,你現在高升了,‘親隨護衛’。”幾個士兵發出了止不住的笑聲。馬隊離開。隻是丟下了十五。熒玉笑著說道:“你放心,從今天起,你跟著我,不會有事的!”十五的臉上出現了幾條咬肌,看上去,臉都在扭曲,最後撥轉馬頭離開道:“謝公主美意,十五這次以下犯上,自當回去向君上請罪,公主勿須介懷!”熒玉還待再叫,十五卻是重重的一夾馬腹,複又在馬股上抽了一鞭,那馬雖非極品,卻也是撒開了蹄子閃電離去。隻留下一片的草塵。


    狐嬰道:“他幫了我們,隻怕回去……”話不用說明,其意自知。熒玉道:“紅!”這個紅是獨孤夫人一名侍女的女兒,是熒玉公主的隨員,也是女軍的頭領。熒玉抓起自己腰間的女劍道:“持我的劍,去見我的哥哥。”紅點了頭,拿過女劍,一催馬,也去了。


    帶著餘人回到了營地,小狐喚來隨行的女侍替朱夷吾包紮傷口。朱夷吾傷的不輕,一杯水吐出來,全都是血水,牙齒也鬆動了起來,就差掉落了。小狐待包的差不多,道:“大老板,我又不是會走,你在櫟陽等我回去也就是了,何必親自來跑?現在是什麽時候,你這樣可不是自找苦吃麽?”目前,東騎和秦國處在劍拔弩張之勢,雖然沒有開打,但一股火藥味已經不言而喻了,朱夷吾現在給打,真是連個說理的地方也都沒有。


    朱夷吾歎了口氣,坐正了身子道:“公主,您是一時半會離不開秦國,可是我卻要離開了。”熒玉道:“你在秦國生意做得好好的,錢賺得大把的,為什麽要離開秦國,你要去哪兒?”


    朱夷吾對熒玉可沒有成見,就算是有成見,可剛剛還是熒玉公主還救了他呢,所以聽到熒玉公主問,他也就說實話了:“公主不知道,我是一個秦人!”熒玉公主更奇怪了,道:“這誰不知道呀,你可不就是一個秦人麽?”朱夷吾歎了口氣道:“公主不知道,秦國變法,對我商人限製頗多,比如說商人不得入仕為官,國府也不會授我們商人爵位,秦國人經商須得官府準許並得繳納高於農耕兩倍的稅金!此還不算,一旦經商失敗,家資耗盡,罪責當奴!所以我雖是一個秦人,但不得已,不離開不行啊,我已經指派白門侯嬴繼我的位子,他是一個魏人,可以不受秦法的拘束。”熒玉又驚又怒,道:“你為我大秦以商謀國,每年都交上萬的金稅,怎麽新法反而這樣對你呢?”朱夷吾道:“不是對我,是對整個老秦人。新左庶長不喜歡商人,其實這也不足為怪,老秦人大多數都不喜歡商人,我知道的……”


    小狐秀眉彎了起來,道:“那你以後不來了?”朱夷吾笑著說道:“好教公主放心,我雖不能再來了,但是侯贏會代替我的位置,這個人非常機靈,劍法也好,公主喜歡劍法,還可以和他請教一下呢!”小狐道:“他再厲害能有那個壞蛋厲害嗎?”朱夷吾道:“那自是不能,誰能與君上相比呀,不過君上這不是不在的麽。”小狐頓時難過了起來,朱夷吾抽了自己一下,當然是輕輕的,然後說道:“瞧我這嘴,這是君上給您的信!”說著把信從懷中拿了出來!由於是放在身上,所以這信理所當然的給打皺了,但好在的是還可以看。


    小狐把信紙的破角拚上,忽然站了起來,動作突兀的讓熒玉嚇了一跳。就聽小狐喜道:“真是他的信,真是他的信……”說著話那淚就滴了下來。熒玉不解道:“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信了,你至於這樣嗎?”小狐搖了搖頭,用手拭了一把自己的眼淚,吃吃道:“因為這封信是他親筆寫的……”熒玉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站著看了一眼,上麵多了一副畫,上麵是一條可愛的小狐狸。熒玉道:“不過就是多了一副畫……不對……等等……”她想起了什麽道:“這麽說來,你過去收到的信都是假的?那你還那麽認真做什麽?你又是怎麽肯定知道過去收到的信都是假的呢?”小狐柔和著聲音淡淡的說道:“他要去西征,隨軍而動,哪有時間機會給我寫信,就算是寫了,也發送不到我這裏來,我知道,這一定是他走的時候要手下人替他給我定時的寫信,他知道我的苦,我就裝樣相信這是他的信嘍,這樣我也好過一點,”看熒玉不解,小狐笑了道:“因為這也是他的心意,他心裏有我,這比什麽都夠了,熒玉,等你有一天有了心上人,你就會明白這個道理了!”


    其實這封信說的並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主要是北信君告訴小狐他回來了,但他還不能確定秦國是不是會放她回來,北信君表示自己會在這方麵下點功夫,但短時間裏北信君不可能把她強行救回來,不過北信君會關照令狐氏一族。同時,北信君表示自己匆匆忙忙的從禺支趕回來,帶回的東西不多,所以不可能一下子給小狐,但是先有一批禺支香和一些西域的水果,還有純粹的葡萄酒,這些都是給小狐的,最後北信君毫不要臉的大說什麽“我愛你”“我喜歡你”“想你一萬年”“做夢都是你”之類的肉麻話。坦白說,這些東西北信君自己是很不恥的,身為一個男人基本上沒有幾個會喜歡對女人說這樣的話,但是古往今來的女人都是一個樣子的,她們就是如此,喜歡聽自己喜歡的男人說這些便宜的不要錢的話,並對此信以為真,用《我和僵屍有個約會》裏的一句台詞,這就是肉麻當有趣,男人不喜歡,但女孩卻是特別喜歡。尤其是在這個戰國時代,人的思想開放,哪似在宋時理學大興的時代,連一句“回把青梅嗅”這樣的詩都能說成是**詩。所以小狐看著心裏就似有隻貓爪子一樣在抓擾癢癢一樣。熒玉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小狐會肯定的說這是北信君的親筆信。


    並不是因為那隻隻有北信君才能畫下的卡通風格的可愛小狐狸。


    在過去王良讓手下筆人替北信君寫的信中,多多少少不會有北信君這樣不要臉,雖然他們是以北信君的口吻寫信,但小狐是誰,那可是北信君的人,在信上如果寫的太肉麻,那回頭給北信君知道了,他會怎麽想?自然而然的,他們的信寫的就有點公式話,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一個必然因素。小狐不是傻子,自然就知道了。但那些信也不是沒有功勞的,至少也算是北信君的一番心意,所以小狐還是很高興的,但怎麽樣的高興也是不及現在的這份心情更為高興。就見她時轉時蹦的,手也不時撫著自己的臉頰,那羞喜的樣子讓熒玉都有點吃味了。


    熒玉當然不是吃小狐的醋,她更不可能喜歡北信君,隻是問題在於,她從沒有看過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表現出的感情會是這樣的強烈,這種感情的渲泄說明了小狐本人的幸福。感情是一種能量,當一個人過於高興的時候,他的生命磁場會發生一種現象,這種現象會形成一種波形的能量,從而傳達給邊上的人(這一點科學已經證明了,心理學就是基於此點。)。同時這種傳染會因人而異,有的人深,有的人淺,用科學的話說,是相近的兩個人會受到更大的影響。小狐和熒玉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所以這種影響也是極為的大。


    現在的熒玉隻是羨慕小狐這樣愛著一個人的幸福。可憐熒玉公主還沒有心上人。本來秦公嬴渠梁是想要搓合她和景監的,但是沒有成功,景監不當熒玉是女孩,熒玉也沒有當景監是一個男人(熒玉是當他兄弟,和自己的哥哥一樣。)。走遍了周圍的國家,熒玉信馬由韁,竟然空空的回來,這一點很讓國人詬病,嬴渠梁頂住了壓力,沒有嫁她。在此,嬴渠梁大感自己沒有麵子。這裏麵是有原因的,因為現在的秦國很窮,很弱,加上熒玉雖然……也算得上是漂亮,但問題在於她的那種美並不是東方六國的那種美,六國竟然沒有一個國家為這位公主提親(在曆史上熒玉也是有給人提親的高峰,那是在元裏之戰,秦國變法後打敗了魏國真正的占領了少梁。),老姑獨處,好淒涼啊!本來熒玉對此並不在意,這裏主要是她還並不大,現在的熒玉也不過十八歲,芳華正艾,這種感情的事有的人三四十歲才開竅,可是現在熒玉不由張開了自己的心房,她忽然生出了能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也算好的心情,第一次,熒玉開始以一個女人的心理想男人了。


    按下了小狐,熒玉道:“好了,不過一封信,寫那麽惡心,你好意思這樣一直蹦麽?”


    小狐把信貼身收好,對朱夷吾道:“謝謝朱老板你了!”朱夷吾笑了,但卻牽動了臉上的傷,他撫住臉道:“公主太客氣了!”小狐坐回馬紮上,兩腿並著,臉上閃著喜悅的紅光道:“那朱老板你今後回東騎的嗎?”朱夷吾道:“君上現在封我做東騎國的外相!”小狐“呀”了一聲道:“那也算不錯了,你現在可是官了,那現在你是不是要與秦國接觸?”朱夷吾給封了外相的這個官,小狐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是為了方便他使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秦歌一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實人12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實人12並收藏秦歌一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