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辯即辯論,從事即研究科學,說書即教書和研究各種典籍。在這三大學派裏,北秦出於北信君的引導下,成功的從墨家大門裏把長於任事的那批墨者給拉到了北秦去工作。正是因為這些長於任事的人才,所以才讓北秦連著軸的轉。可惜的是,在曆史上,最長於事的相夫子卻在墨家的分工中給相裏子拉到了秦國,成了相裏子等人晉身的踏腳石。在曆史上,長見的有苦獲、相裏子、鄧陵子,但對於一直低著頭做事的相夫子,卻是著墨甚少。由此可見,會做的不如會說的,會說的才會有成功的機會去晉身留名。


    相裏子這麽老實,禽滑厘自然無有不允,本來也就是他最合適。要名有名,要學有學,他不適合,誰適合?但想了一下,禽滑厘複又說道:“寧珂,此行你陪相裏子走一趟!”寧珂眼睛一亮,笑道:“那好,完事了之後我要看大師姐去!”禽滑厘笑嗬嗬的說道:“由你……”


    櫟陽一如往常,但也是稍有不同了。大道平平靜靜,街上的行人也是來去匆匆,根本沒有一點的猶豫。路麵也是幹幹淨淨的。秦法規定,在大街上棄灰,是要削手指的。馬驢在路麵上拉屎,要在馬驢主人的臉上黥麵。不過人力車就可以沒有事了。一名黑襦少年推著一輛長板車行進著,車上坐著一個老人,須發皆白,懷裏包著包袱。黑襦少年頭臉上可以見出汗了,但卻並不見髒,反而有一種瑩玉的亮澤。推到了櫟陽宮的門邊,黑襦少年放下了車。


    但這裏是櫟陽宮門,怎麽可能任人停車?雖然不是後來的皇帝時代,宮城管理嚴格,就算是秦,也是一樣有人看著的。一名秦甲的甲衛上前道:“這裏不許停車,速速離開,不然上報法辦!”自打衛鞅變法後,國人中時不時的也就出口言法了。顯然,這法的威信已經樹立起來了。黑襦少年行了一個禮道:“我這就走,但是我想要打聽一個事,請幫幫忙吧!”


    秦宮門衛猶豫了一下,如果是一般的平民,那一定是一轟而走了,但是這個黑襦少年生得好眉好目,這人生得好,就是占便宜,古今皆然。秦宮門衛說道:“你快問,問完離開。現在有法,你可小心!”黑襦少年忙道:“謝謝大哥,這是我的爺爺,他的腿腳不好,我聽說櫟陽請到了一位神醫,請問他現在位於何處?”秦宮門衛笑了一下,道:“在南門的東騎會館,現在叫北秦會館了。”黑襦少年擦著汗道:“我說不在驛館裏呢!”


    秦宮門衛臉上有點難看,搖著頭苦笑道:“那先生醫術大器可人卻是小氣,嫌我們的驛館小舊……”黑襦少年不敢再說,再多多的謝過,然後提過木板車,向南方推就而行。


    車上的老人說道:“此人嫌小惡舊,怕是無甚醫德,我們還是算了,回五玄莊算了!”


    黑襦少年道:“不會的,此人醫術過人,隻是生活小節,不足為道,在說這個人在北秦生活,一定給那個人影響良多,有點問題也是不足為怪!先看看再說吧……”老人聽了,猶豫的長歎了一聲。此老正是百裏子!他少年時也有一身的劍術,走山履險如踏平地一般,身體也算是結實,不過老人就是老人,當老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就會出現問題,雖然這個時代林木繁多,空氣清新,隻要不是過於的勞心勞力,就可以長壽,但長壽是一回事,可卻並不是說一些老人該有的病沒有了。百裏老人長時間的在外間奔波,他的身上早就有著一身的病,平時不顯,可是一到天寒的時候,老人病發,現在他的腿已經不能行動,古人極重孝道,他的病發了,玄奇可是擔心到家了,一直以來,總覺得自己墨家已經有了天下人難以豈及的醫術,可是卻對百裏老人的病並無大處,故而憂心忡忡。


    正當她帶著爺爺回到秦國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消息。


    在早前,秦公嬴渠梁在渭南遊行的時候,傳聞是害了大病,一回來就尋醫問藥,最後獨孤夫人找來了巫醫來治,自然是治壞了。沒過得多久,真正的消息傳回來了,頓時天地震動。原來秦公並不是病的,而是給秦國的新任左庶長衛鞅刑責的。天下間再也沒有比現在更離譜的時刻了,自古以來,何嚐聽聞有以臣刑君並幾乎打死國君的地步?特別的是,秦國的大權任是在秦公的手裏,是秦國支持變法而以身正法的。對於這種事,玄奇百感萬千,心裏不油生出了敬佩之心,更加清楚的消息接一而來,秦公衛鞅棒打五十記,五十記軍棍,在這個時代,除非是一些體格過於出眾的“超人”,否則這就等於是死刑!秦公挨了五十記軍棍,雖然沒有立刻死去,這有可能是在刑責的時候用私,但這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隻是隨之而來,秦公的病情反複加重,這便說明秦公縱然是在刑責下有私,可這私的水分也是有限的,五十軍棍就是五十軍棍,再輕又能輕到哪兒去。之後請來的醫者無數,一個個都是看過傷後,就不敢動手,病人自己死了是一回事,但是如果說給醫者治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在這種秦公的生命已經可以預期的時刻,從北秦來了一名醫者,便是有那廬醫之稱的秦越人,此人現在已經是人所眾知的大扁鵲。秦扁鵲醫術驚人,少年時就有了出眾的醫術,後來更是到處行走,遊醫於天下。最著名的就是,現在新的齊王因齊對秦扁鵲推崇備至。不說齊王請秦扁鵲替自己的死鬼老爸治病,就說聞名天下的北信君見到秦扁鵲,就激動的不能說話,抱著秦扁鵲以萬金大禮聘秦扁鵲到北秦,最後成就了秦扁鵲現在的才名。這個才名更是在他治好了秦公後,一飛千裏。要知道秦公的傷的確是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但是隨著北秦秦扁鵲的到來,三下五除二,輕描淡寫就可以搞定了。當然,其實並不是秦扁鵲“三下五除二,輕描淡寫”的治好了秦公的病。問題在於秦扁鵲在北秦經曆了良多,特別是**解剖。


    **解剖在醫學上是一個分水嶺,這一點至關重要。中國古代,比如說現在的秦扁鵲,還有後來的華陀,此二人後來都在人體上動刀一學上有期建樹。在曆史上,秦扁鵲就給秦武公動刀,那隻是一個小手術,但也可以證明當時的醫學發展到了什麽地步。後來華陀也對醫學的研究也踏步到了開刀的地步。可惜大老曹不相信,最後發瘋的搞死了華陀。最明顯的,在電視劇《大長今》裏麵,那個女醫最後也是向著動手術一術上進行著研究。


    同樣的例證,在二戰時期,德國和日本在戰後,其醫術發展有著突飛猛進的進展。


    有的一些手術往往隻在少數的幾個人的手裏才掌握著。後來有一個人說了實話,他說我的這個手術並不是有什麽了不起,問題在於你的親臨經驗,但想要在此道上有經驗,就一定要進行實驗,自然就是指**解剖的實驗。西方醫學的大發展也就是建立在對死人的研究上。現在,北信君一下子把這個大道給指了出來,在這短時間裏,秦扁鵲進行了上百起的**解剖,對於人體,他的了解已經大大的有所進展,甚至他還開始對人的大腦進行研究。剖開人肚,細觀人內,看著那心髒一點點的跳動,那種最初的喜悅已經消失,可對於北秦這種可以肆無忌憚的研究醫學,卻是十分的開心,秦扁鵲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可以這樣研究醫術,可以把自己的學術發揚光大。在古代,本來沒有任何人會給秦扁鵲這種機會,可是現在有了北信君,一切的曆史就可以改寫了。正是如此,秦扁鵲現在的心理素質已經達到了一個無以複加的地步。縱然秦公的屁股是有點可怕,但放在秦扁鵲的眼裏,也不過如是。


    在秦扁鵲的心理,治病就是一種要麽治好,要麽治不好,其方式隻在於其原因,知道此中種種,那就是很自然的事情。秦扁鵲知道秦公的病,知道怎麽治,如果這裏麵還有問題,那就是屬於不可醫,但既然治好了,那也是人之常情,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了。所以他從容麵對。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現在是北秦的官方大醫,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算是秦公治不好,秦國也是不可能和北秦為這種事開戰。不可能再如同對以前的那樣對待醫者,特別是對秦扁鵲這樣的人。故而在這種無得失的心態下,秦扁鵲自然是從容淡定。現在隨著秦公的病好了,秦扁鵲的名聲更是一進千裏,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木板車發出了難聽的聲音,最後停下,在街道的一側,一間明亮的大屋正聳然而立,上書兩幅文字,一是秦字,一是東騎文字,那就是北秦商會館。原本這裏是叫東騎商會館的,但隨著周天子的冊封消息,新來的館主侯嬴做主,改成北秦,反正隨著明年的到來,全麵都是要改的,不如現在就改,能改就改,先改自然有先改的好處。在北秦商會館的門口處,是一間商鋪,裏麵是一些北秦的小商品,這隻是一個小小的門麵,主要的是一些茶水蜜酒之類的,還有一些糕點師父做出各色的食物,這些美食也是北秦的一個特點。


    門口守衛的小廝看見玄奇停下,上前道:“兩位要茶水麽?”玄奇行禮,道:“請問,北秦的名醫可是在這裏?”小廝猶豫了一下道:“先生不替一般人看病的。”玄奇吸了一口氣,道:“是論錢治病麽?”小廝笑了一下,道:“醫者也當吃飯睡覺,哪有不要錢的道理,前段的時間,來問病者良多,若是不收錢而醫,先生是鐵人也支持不住吧!小哥是要替這位老人家問醫吧!”玄奇道:“正是……”小廝道:“你且等著,我去叫一位先生的門生來,他可以看一下,到底是什麽病,要是小恙,那自不消說了,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病,他們也會自有分說!”玄奇明白,這是說秦扁鵲本人不會出來,想也是必然,雖然說秦扁鵲不出來了,可是她還是有著一分的希望。便點頭應下了。不多一會兒,那醫者來了。


    秦扁鵲的門徒也算是有一副醫者的樣子,一身的灰布袍子,上前道:“誰要問醫?”


    玄奇忙上前說了。那人淡淡看了百裏老人,道:“是否腿腳不便?”玄奇道:“正是,我爺爺……”方待要說病情,那人卻是轉身側麵,然後說道:“小哥兒至孝,我就和你說說實話,人老了自然會出一係列的麻煩,這很是正常,因為人老,身體的機能下降,出問題也是理所當然,不過這病麽,似老人家的病,最好是要有錢,沒有錢,那是很難的,因為這種病是慢病,除了一些手段可以緩解,想要根絕是不可能的,我看你們不似是有錢人,給小哥一句實話,小哥如果有才學,可以到我們北秦,要是能得到北秦的國籍,成為北秦國人,那也就好了,北秦人看病,正常都是免費的,如果小哥你在北秦還可以當官,那就最好了,官眷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療。但是這裏是秦國,而非是我們北秦,所以麽……”


    玄奇張目結舌,見那人要回屋,忙道:“請等等……”醫者回頭。臉上不耐之色已經出現了。玄奇忙著行禮,道:“不敢勞治,但是請問……”那醫者明白,道:“可是言及家師?”玄奇忙著點頭,醫者搖頭,然後道:“家師已經於今日上午時分離開了櫟陽,回轉北秦去了。”


    玄奇“啊”了一聲。醫者笑了起來,道:“這又有什麽奇怪的,秦公之疾已經除了,剩下不過換藥養護的小事,這些事弟子可以服其勞,我師研究天人之學,日有所勞,自然不可以在……這裏久留,回北秦也是必然吧,聽說君上要為家師打造一批醫具,家師隻好回去了。”


    玄奇歎了口氣,道:“我這就前往北秦,多謝小哥了!”她說著要轉身離開,那醫者反而叫住了她,道:“請等一下,我看小哥知書識禮,是不是有什麽長處,不知學的是哪家學術!”


    玄奇頓步道:“這有什麽區別嗎?”醫者道:“我們北秦廣納天下之才,凡法、墨、兵等學派的弟子,都可以在選擇下進入北秦的學館入學,然後任其官職,小哥如果有一個出身,那就好多了,至少在邊關上不會有什麽麻煩!而且我看小哥不是一般人,隻是這手邊怕是沒有什麽餘財,以人力推小車至北秦,那太過也累了,如果小哥可以留名姓,在下可以支援小哥軺車一輛,相信可以更快的到北秦。”玄奇頓了一下,道:“這也行?”


    醫者微微笑了,卻是不說話。玄奇咬咬銀牙,道:“我是墨家學子玄奇,足下若是能得借出軺車,玄奇感激不盡!”醫者嗬嗬笑了起來,回身道:“館主大人,以為如何?”一個紫麵的壯男從後走出,雖然高大的身材上披著絲綢衣服有點兒的怪,但還是可以說得過去的,這人正是侯嬴,侯嬴笑道:“朝君姑娘所言甚是。”玄奇一驚,看向那醫者。醫者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女的,小哥兒難道就是一個真雄人?”玄奇頓時啞口無言。


    此女朝君,正是秦扁鵲身邊的得意弟子之一。秦扁鵲的弟子中最得意的有兩個,一個叫刑善,一個叫朝君,這個出來的正是朝君,她在和玄奇的說話裏感覺出玄奇兩點,一她說的是雅言,這年頭還可以說雅言的人能是沒有才學的嗎?二來這個玄奇和她一樣是個女兒身,北秦最高的官位就是女相王良,王良就是一個女的,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玄奇自然可以有一飛衝天的機會,所以朝君才會提出此議。在此,侯嬴自然而然的是要支持的。


    當下,玄奇交了一個小底,但侯嬴卻是不敢怠慢,當下請調來了一輛軺車,還給出了一匹備用的快馬,同時拿出了十金權當於路費,如此,才放玄奇家人的離去。之後,相裏子入秦,與秦國秦公與衛鞅進行了連夜的長談。之後,相裏子滿意回到了神農大山。


    妖皇曆前一年的五月,兩件大事發生。北秦西征軍終於全麵的回到了北秦,天下震動,商界震動,在這個基礎上,北秦再發求商令,第二次求商令發出,各國都動員了起來。同時,秦國也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就是位於神農大山裏的墨家宣布出山,全麵支持秦國的變法,同時,钜子禽滑厘發出了钜子令,號召墨者入秦,一場風波悄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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