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時候,朱夷吾是一個用現在說法叫鄙人的商人。但現在,他是北秦的國使,代表一國。於當時的東方六國來說,使者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外相,代表本國的形象。可惜,在這一點上,很少有人真正的對這個職位尊重。由於使者在出使的過程裏往往會遇到不可預測的風險,這個職業就更加的不堪了。說白了,這是一個外交使者的職業,對於一些有誌於政的人來說,上進的條件不足。假如這個時代有保險,那肯定沒有人做使者的保單。


    甘羅十二歲為相,可也差點給烹了,酈食其名嘴無雙,也在齊國給烹了,三國時最常見的就是斬使立威!這玩意真是太不保障了。但也有不對的,北秦伯。北秦伯對外使一職賦予了極大的權利,一定要說明這一點,為了外交的工作,北秦伯曾經找朱夷吾說話。在這裏要再次的申明,不是誰誰誰都可以得到這樣的談話機會的。也就是一些北秦伯關心的人事,他才會費這個口舌。所以朱夷吾對於自己的本職工作是十分的熱愛。充分的做到了北秦伯的要求,幹一行愛一行,行行出……這個……雞首麽,隻要幹得好,就總有發光發亮的機會。


    用北秦伯的話說,外交大臣,外交部,那是國家的體麵,整個國家的外事,都由外部掌控,甚至會影響國家戰略的走向,他們一方麵可以刺探它國的國情,一方麵可以對本國在外的國民提供保護,這是一個再嚴肅不過的事了。外交一事上,要有側重,有團結,有利用,有打擊,有拉攏,這就如同一局下不完的棋,你隻能占一時的便宜,但不能保證可以一直的占便宜下去,除非天下就隻是你一個國家了。天下會隻有一個國家嗎?這是不可能的。


    也許在從前,朱夷吾會懷疑這句話,不定什麽時候,北秦就可以一統天下了。但北秦伯少有的給他看了一張地圖,北秦的國家機密,用北秦伯的話說,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那是一份世界地圖,當然,上麵隻標了中原的國家,還有其它目前以知的。可就是如此,北秦伯也指出了,比如希臘,羅馬,迦太基,還有其它種種,遠遠的非洲,美洲,這些地方,都是北秦國未來的目標。最後北秦伯拍著朱夷吾的肩頭說道:“老朱,任重道遠,你這一生是幹不完的。”朱夷吾知道自己幹不完,但他卻很感動,這樣的秘密,的確是不能隨便給人知道的,如此看來,北秦伯心誌高遠的簡直非人類,在別人還在考慮中原爭霸的時候,北秦伯想的卻是雄霸天下!有了此心,朱夷吾至少不會看輕自己。有方向,有目標,才有動力。


    “宣……北秦使者晉見……”聽到這聲音,朱夷吾壓下一切雜駁的念頭,拾階而上。


    還是那樣,秦國的政事堂,這秦國的政事堂分為兩大部分,東側為國君聚集大臣商議大事的正廳,西側為國君處理日常政務的書房。朱夷吾踏步進入,隻見黑紅兩色的寬闊房間裏,秦公長坐於幾案高台前,臉上帶出微風般的笑意,從表情上是一點也看不出其餘之色。**石階下的大廳中分兩邊坐著諸位大臣,分別是左庶長衛鞅、文武太子傅嬴虔和公孫賈,太廟令杜摯、書案景監、將軍子岸、車英等一班秦國的重臣。由此也可以看出秦國的鄭重了。


    本來,在目前的秦國,國事一般都是由衛鞅處理,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秦國現在的政治中心已經不是秦公的政堂了,而是衛鞅的左庶長府,秦國的國事也在衛鞅的國事廳裏舉行商議並下決定。這可是秦國第一個開府大臣,那叫一個牛b。但如果說因此秦公就不管事了,那是瞎說,衛鞅的每份決定,每個議案,最後都會第一個送到秦公的麵前,而秦公永遠隻做一件事,蓋印!他承認並認可衛鞅的每一個決定,全力的支持衛鞅在秦國的變法。沒有秦公的支持,衛鞅是玩不轉的,別人隻看到了衛鞅打拚在秦國的前線,但他們並不知道,真正在後麵推手而自己默默冷眼旁觀,能量巨大的那位,其實是秦公。衛鞅說到底隻是一個外人,他在秦國能玩得轉,是因為有秦公的支持,為了支持衛鞅,秦公把軍功在身的車英和一批千人的馬隊交給衛鞅執行護法的任務,這可是一支有戰鬥力的部隊,非同小可。同樣,秦公還讓景監幫助衛鞅,這樣一來,衛鞅才可以把秦國的國事政治玩轉,由此可見秦國真正說話的,還是秦公。雖然秦公一直躲在暗處,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出來了,因為情況變了。


    過去的戎夷小部族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國家,這也就算了,一個國家的興起,這本身並不奇怪,想當年,秦國不也是由一個戎胡的放牧養馬的部族而成就一國的嗎?隻是這個國家新興的太快了,如果說秦國是一百年一百年成長起來的,那北秦國就是一年年成長起來的。


    和其它國家那種農牧發展不同,北秦國走的是赫赫的商業化道路。在當時,商業已經發展到了一個桎梏,那就是家族式企業管理。商人一般都是一家一姓的產業,因為這裏麵有一個信譽問題,還有計算能力的問題,如果沒有向心力集中的一批人支持,那是不可能發財的。


    這種商業化正是我們中國古代商業文明的第一個黃金時代。因為在這個時代,由於諸國林立,通商是國家必須的需要,還受到諸國的支持和重視。雖然興商會使士民逐利之心重。道德禮法製度對社會的約束力就弱了,禮樂崩壞的速度會加速。可問題是,北秦國出於東騎國,本來就沒有什麽真正的禮法,北秦的禮是北秦伯淡化的,北秦伯討厭周室那種繁辱的禮節,那玩意在北秦伯看來比女人的裹腳步好不到哪兒去。北秦伯永遠無法明白中國文明怎麽會進化出裹腳這一玩意,這種惡心讓人倒胃的東西居然自明而到清,發揚光大了。


    一定要說明,裹腳最初是明朝懲罰犯婦的一種手段,而犯婦一般是要充樂籍的,也就是當**,真正讓裹腳成為文明文化的,還是偽清政府。裹出來的腳畸形醜陋,還散發出一股經年陳月的腐臭。有的女子甚至一輩子不敢露腳,怕醜的驚人。當婊子的願意和男人亂來,卻不容許男人碰自己的腳……可見於此了。這得醜惡到什麽地步。也就是儒學文明發揚光大到盛世之極的偽清政府才可以誕生出這種畸形的變態產物。如果說北秦伯是一個變態,對比偽清產生的這種文明,那他可以算是正常人了。排斥腐儒文明,建立自己的新文明,重用法墨之術,政權分立,更有使財貨流通加快商業化的北秦紙幣,北秦國就是這樣橫空出世。


    公元前三百六十一年,也就是周顯王七年,小小不起眼的東騎部借著疲弱而不能顧的秦國立族成功。周顯王八年,東騎開始起兵攻義渠,到了周顯王九年,東騎部族正式滅了義渠國,並開始稱王。正是在這一年裏,東騎開始瘋狂的進行跳躍式的發展道路。剛剛成為東騎王的劉羲赴魏,魏王封男君,故稱北信男君,並以狐女當公主嫁北信君。北信君攜美赴齊,得法學士子近百人回東騎!東騎開始法墨齊頭的變法。到了周顯王十年,秦國得到了衛鞅,開始進行秦國的變法,但說來好笑,在這個時候,就變法一說,秦國落後於北秦國了。也是這一年,新生的東騎國開始更進一步的跳躍發展,他們開始傾盡國力,進行西征。


    本來在這個時候,是秦國滅東騎最好的時機,但在當時,秦國自己肚子裏就亂成一團,一個變法,讓秦國根本拿不出力量來進行征討,他們隻能一邊顧著自己,一邊希望東騎國的西征打得越長越好,按常理來說,打這樣一場戰爭,花個三年五載那都是正常的。甚至還有可能失敗。但帶兵的是兵法大家劉羲。僅僅一年,也就是顯王十一年,這個禽獸就完成了西征,東騎軍征討禺支國成功,龐大的禺支國給東騎接連攻破了敦煌城,又在七日後攻破了祈連山天宮城。占領禺支國後,東騎人開始大索白種奴,到了十二月中旬,東騎人帶著超過三十萬的男女奴隸和四千五百輛牛馬大車踏上了回程,劉羲不僅完成了西征,還大殺四方,在草原上,立下了東騎的威名,各個的草原戎胡競相而投之,東騎國一下子變成了北秦強大起來。由於之前的跳躍式發展所需要的龐大資金鏈也由於西征的緣故而得到了徹底的解決,北秦國,頓時成為要錢有錢,要糧有糧,雖然兵少了,但卻俱都是強兵的強國大國。


    本來對於北秦強大的這個事實,秦國還是不想要承認的,但當北秦伯用少量的軍隊接二連三把趙國打成了小扁扁,這就成了一個過不去的問題了。在這個時候,還有誰敢小瞧北秦的國力與軍力?強大的北秦,富足的北秦,商業化的北秦。如果說齊國展現的是一個富足的齊國,那北秦展現的就是一個富強的北秦國。管仲的才能是法家,他重商而執法,富足了齊國,但他不是一個兵家,雖然國家富了,卻是不能訓練兵馬,最後麵對楚國,居然不敢戰。


    可是北秦伯不同,他興商,富國,同時他還有大軍,北秦伯本人更是一個兵家,他愛殺人,愛打仗,並且會訓練軍隊,這真是一件沒有法子的事,想當年,北秦伯當教官的時候,那些嬌嬌女一個個都能訓好,何況現在這個時代的純樸士兵。這些本就是好勇的血性華夏之民,隻要略加訓練,立時可以散發出不可想的戰鬥力來。而這份強大與實力成了秦國頭上的大石。秦國雖然使得北秦立族,可是在後來,秦國不止一次的流露出了對北秦的敵意。


    所以,現在北秦國對秦國的態度,就很值得懷疑了。北秦伯想要的是什麽?他是想要和秦國繼續保持兩國的良好關係,還是想要來耀武揚威?秦國不怕北秦耀武揚威,了不起打唄!


    但這也意味著秦國會在今後給北秦拖住,那時,發展國力成了一句空話,在秦國正處於變法的時候,國內的情況十分的詭異,一旦出現了反複,那就麻煩大了。變法的危險可不是說笑的,一旦失敗,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傻b光緒小兒想要變法,死老婆死大臣,臨了還要給太後老佛爺陪葬。一句話,真的出現了意外,秦國就要萬劫不複。至少三年,秦國才可以小穩,五年,始可中穩,十年,才算是大穩,二十年,那時就可以形成正常的法製社會了。而現在才幾年?兩年而已!勉勉強強算是三年,還僅止是一個開頭。


    不是這種種原因,秦國至於這麽看重他區區一個朱夷吾?曾幾何時,堂堂的秦國要看北方的小戎國的態度了?這真是一種悲哀。但秦公是一個堅定的人,他不會在這種壓力下打倒,他會堂堂正正的坐在這裏,看著北秦的國使進入他的政事堂。隻是……他忽然想起了這個人的資料……朱夷吾……是一個秦人……聽說在北秦的軍方,也有不少的老秦人。秦公忍不住生出了感慨,這說到底還是本國做的不好,要不然這些個人才怎麽都往國外跑呢?


    正當秦公薏想的時候,耳邊傳來朱夷吾的聲音:“外臣朱夷吾,參見秦國國君!邦交國書在此送上!”朱夷吾深深一躬,在態度上,並沒有表現出囂張跋扈的一麵。雖然北秦成了強國,但朱夷吾的態度還是可以的,這種態度讓秦國上下提著的心放下了。他們真的怕北秦一朝得意就小人得誌,雖然那沒有什麽,可是讓人心裏難受不是?就如同吃一隻蒼蠅屁事也沒有,大病不生小病不犯的,可是那玩意誰想吃?現在朱夷吾的這種恭敬,就讓秦國上下開心了,看到了吧,這就是北秦,和之前一樣,這是友好的鄰邦呀,一直和我們秦國交好,這玩意說是假的,看眼前,這才是真的。我們秦公不是一次想滅了北秦,可是現在北秦伯仍是不翻臉,這是為什麽,當然是為了感恩,因為北秦之所以能立起來,還不是我們秦國的支持?


    正是秦國的態度,放任,這才給了北秦國建立強大的機會,北秦伯對此是知恩的。


    內侍把北秦的國書接過,他猶豫了一下,沒見過新鮮玩意,最後轉給秦公。秦公一看,好家夥,這是兩塊硬紙成麵,中間是一張折起的白紙,上麵書寫著文字,硬紙麵上有凹凸的四個字樣,秦公不知道,但隱隱猜到,這八成是國書之類的文字。不會全是北秦文吧,我可看不懂!秦公在一陣的猶豫下,心想北秦國總不至於不會來事吧,果然,上麵雖然寫了北秦文字,可還有秦國的篆文。兩邊都有印章,這些印章秦公是知道的,一個是北秦伯的章,一個是北秦女相的章。隻一想他也就明白了,這是女相起草,給北秦伯看過,然後兩人一起用印,而且最大的可能是女相一個人用兩個人的印,看來北秦伯對女相的信任真是到了離譜的地步,就算秦公本人信任衛鞅,可是秦公的印符卻是捏在自己手裏的,往往也就是衛鞅把文書交到秦公的麵前,由秦公進行蓋章或是簽名勾注。斷然不會如北秦伯這樣放權的道理。


    放權是一回事,但北秦伯放權顯然太徹底了,這廝連印章都丟給女相。丫不怕造反。


    雖然秦公對北秦伯不恥,但秦公卻是對此更佩服了,討厭一個人是一回事,但那個人的才學卻是值得敬重的,看來,北秦伯取得了現在的成就,正是他這種放權的結果,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隻有大夥的力量集中到一處,才可以辦成任何事。這也就法西斯力量強大的證明。回轉心意,秦公開始看國書,由於有秦篆字,那一點也不難,不過在看的同時,秦公決定,看來是要找一些會北秦文字的文案書吏了。不然這可怎麽能行。北秦強大了,就要和這樣的國家打交道,對它的文字不了解,這可不是頭大麽……但這時,秦公的瞳孔卻是忽然收縮了,他看到了裏麵的內容!這封國書與其說是修好的合約書,或是別的外交辭令,倒不如說是一張聘書。北秦伯在這裏麵正式提出要娶秦國的公主熒玉!北秦伯在這國書裏說,要仿秦晉之好,效秦楚之合,娶秦國的公主,北秦伯說他十分的仰慕秦國過去的孟嬴公主,可惜無緣,沒生在一個時代,可無論如何,北秦伯是一定要娶一個秦國的公主,北秦伯表示,隻要把公主嫁給他,他就會立其為正式的君伯夫人。而且北秦伯表示,希望在滕妾中多加幾個,並且一定要有定陽公主,其言辭無恥,縱是不知還有沒有來者,至少是沒見過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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