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情況種種的不利,可是好在的是,現在的韓國算得上富足,國中經過了積備,別的不說,糧草是足足的,這般的死守,相信會給龐涓極大的麻煩。(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ap.1.(1..文.學網)如前文說的,圍城容易,可是想要攻城,正常來說那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曆史上的當權者對於墨家討厭的原因在這個地方就可以顯現出來了,墨家十分的善於守城,為了弭兵,墨家不要錢的技術出讓,把各種守城之法大行於世,這讓後來的那些大國滅國時,一個個頭疼無比。這樣一來,隻要是強國,就討厭墨家,也難怪墨家最後的消沉,不會政治投機,這怎麽成!而另一方麵,為了防止韓國準備的十足,所以龐涓不會給申不害留下喘息機會,他的大軍一到,立即下達了命令,進行猛烈的攻城之戰。


    魏國發動的第一波攻勢,是在五萬強弓硬弩的掩護下,五萬步卒全力衝到城下,填平護城泥溝。護城河雖然斷水,但仍然是兩丈多深三丈多寬的泥濘大溝,雲梯無法推進,是全麵攻城的最大障礙。在雷鳴般的戰鼓中,魏武卒的強弓遠射發揮出強大威力,密如驟雨的羽箭封鎖了女牆的每個垛口,自打北秦崛起,北秦身上的每一場軍事戰爭都會受到各國的關注,北秦的軍事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麵,第一是北秦的鐵騎厲害,北秦騎兵左攻右打,前撲後續,兩麵夾擊,相互配合,所以各國開始學北秦那樣建立和重視騎兵。還有一點,就是北秦軍戰鬥喜歡射箭,而且射起來和不要錢似的。這一點也得到了各國的學習,魏國現在就很注重這些的武器,本來弓弩是輔助的戰術,但現在卻也變得很重要了!現在魏軍全力的射箭,箭如雨下,這些魏國大黃弩射出的箭支令韓軍根本無法抬頭,他們隻有看也不看的偶然推下的幾根滾木,轟隆隆砸下,反倒滾入護城河替魏軍填了溝。魏軍五萬步卒分為三個梯隊,人手一張大鐵鏟,猛撲溝邊鏟土填溝。半個時辰輪換一次,不消幾個時辰,大溝便被填成了平地。


    此時日近暮色,龐涓下令休整一個時辰,紮好營寨半餐飯食。到了天黑時,魏軍展開第二波夜間猛攻。但見火把無數夜比晝白,一身戎裝的老龐涓手執發鏽的長劍,頂盔貫甲,站在距城牆不到一箭之地的一架雲車上,親自指揮各國大軍攻城作戰。太子申與丞相公子卬兩位統帥,則站在遠離城牆五箭之遙的雲車上觀看戰況,津津評點,猶如市井看社火一般。


    夜幕下的廣闊平原上人喊馬嘶,火把連天,鼓聲殺聲震天動地。新鄭城頭也是燈火連綿,韓軍盔明甲亮,人人奮勇做殊死搏鬥。申不害命令運來大批豬牛油脂,分裝於陶罐地擺在女牆之下。火把下魏軍攻到,韓軍立即將油脂陶罐狠狠砸向雲梯。在陶罐油脂炸開,濺滿雲梯和魏軍步卒的刹那之間,能夠持久燃燒的牛油火把也隨之摔下,轟然一聲,烈焰飛騰,魏武卒連連慘叫著翻滾摔落。隨後密集的滾木礌石從城頭滾砸壓下,將雲梯攔腰砸斷,將魏軍士兵砸死在城牆之下。魏軍雖有強弓硬弩,但這種遠射兵器在夜間攻城中卻難以使用,否則會誤傷自己士兵。畢竟,箭矢再多也有限,射出去又收不回來,如何能無限度濫射?


    此夜攻了兩個時辰,魏軍上下對新鄭城無可奈何,龐涓無可奈何,隻有下令停止攻殺。


    這下,申不害的心情大定……他深深的知道,這樣的攻城,開始的時候,最是難,一旦熬過去了,那後麵的事也就好辦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齊楚兩國的援軍消息……


    當夜,韓國外圍要塞立即派出多路特使,飛騎馳向臨淄和郢都,催促兩國發兵救援新鄭。


    接到求救急報,楚王主張立即起兵五萬,襲擊魏國騙去的五城。但江乙卻是卻力主不能妄動,應當和齊國同時發兵,否則,萬一齊國不動,楚國將陷於危險境地。江乙使魏與齊,受了兩國的騙,回來的時候,給眾人譏笑的不行,他心裏無奈,這明明是楚王的計謀,他隻是一個執行者,現在卻算在他的愚蠢之上,這真是豈有此理。可是他卻不能和楚王說話,好在楚王知道他的事,沒有怪他,想要當令尹是不可能了,但當一個大夫還是可以湊合的。


    現在楚王想要發兵奪走自己給丟的城,江乙卻是反對,主要就是要報複齊國。怎麽說來,齊國才是會最擔心的,而並非是楚國,楚國實是沒有理由這樣的急。秦國不動,韓國若滅,魏國沒有後危,到時,刀兵必會向齊,而非是楚,就算是楚國,楚國有長江防線,怕個毛啊!楚王猛然醒悟,立即改變主張,一麵答應出兵,一麵派特使入齊探聽齊國的真正意圖。就等著齊國出兵後,他才出兵是不是可以從中撈些的好處。至於韓國的死活,他楚王的興趣真是並不大……


    韓國使者和楚國的使者雙雙到了齊國,天下的重心也凝聚到了齊國的身上,這讓齊王心裏又是歡喜,又是害怕。他知道,這是齊國曆史上最重要的一刻。到了這個時候,齊王深感自己的才智不足,他隻有不顧一切的求教兵家的孫臏。孫臏和田忌雖然因為齊王的猜忌而失位。可是現在齊王知錯了,又重用他們,齊王先一步的封孫臏繼續當軍師,並且說你不僅是我們齊**隊的軍師,也不是一個田忌的軍師,還是我們齊國一國的師,是我田因齊之師。


    為了彰顯禮遇,齊王下令給孫臏以上大夫規格建了一座八進府邸。府邸的右跨院是一片十多畝地大的園林,竹林茂密,池水清澈,假山石亭,分外幽靜。不過孫臏是一個不喜歡富貴的人,他總是認定,富貴的生活會讓一個人的心誌墜落,所以他就又在竹林中建了幾間茅屋,大部分時光便都在這座園林度過,正院府邸反倒空了起來,僅僅成了聚合少數幾個喜歡孫臏兵學的稷下學子的場所。孫臏本人還是一如往常的深居簡出,極少與官員來往,除了使女鍾離大春推著輪椅在竹林漫遊,便沉浸在茅屋書房裏,或刻簡或讀書,倒也悠閑自在。


    經過一場人生巨變,孫臏性情大變,雙膝成臏,更是絕了他的將相雄心。雖然小小的報負了龐涓一下,但大仇還並不算真的報了,孫臏知道,自打他羞辱龐涓之後,本來不對自己在意的龐涓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所以自己也隻能消滅他龐涓,失了那份的富貴閑心,孫臏的心轉化成了散淡的隱士情懷。他現在真正的寄托是兩件大事,一件是整理先祖兵書,然後站在先祖的身上,寫一部自己的兵法,《孫臏兵法》,好用心傳世揚名。另一件,就是打過龐涓後,去北秦專心的治學。雖然深在院中居住,可是孫臏卻十分的了解北秦國。他深深的了解北秦國現在的發展一定是日進千裏,一定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在這樣的條件下,北秦國在日後一統天下,已經不是一個問題了,那樣,自己也可以脫離名利,靜心的養老了。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要與龐涓再打一場大仗,一抒胸中塊壘。他料定,龐涓決然不服上次的失敗,這就如同魏國朝野上下也同樣不服。任何事情都可以退避三舍,唯獨在兵學戰陣的較量上,孫臏絕不讓步。且不說兵法戰陣之學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就說自己是兵聖孫武的後裔這一條,孫臏也不想給祖宗丟臉。他之所以還沒有隱居北秦,就是在等待這次大戰。打完這一仗,他就該離開齊國,到北秦去養老餘生了。正這時,齊王來了。


    齊王為示親熱拉著田忌直接來到園林時,孫臏正在茅屋中讀《吳子兵法》。“先生對吳起兵法,可有評點?”齊王笑問。孫臏淡淡笑道:“除北秦王之外,吳子為距今最近的一代名將,其一生與諸侯大戰七十六次,戰勝六十四次,戰平十二次,而未嚐敗北,自然是堂堂正正的兵學大家。然則,吳子惜為時勢所限,隻精武卒殺陣,而尚無大規模的步騎野戰,其兵法主旨也多在於強軍之道,卻缺少戰場謀劃之道。究其竟,其時攻防之戰粗樸簡約,軍旅要害在於精兵,而不在良謀。吳子兵法所短,正在於良謀不足。吳子久為魏國上將軍,此精兵傳統已植根於魏**隊,正與龐涓所長不期而合,亦正與龐涓所短不期而合。時也,勢也。”


    說罷,孫臏不禁感慨歎息。田忌笑道:“先生之意,步騎野戰,奇謀可抵精兵?”


    孫臏大笑道:“若有精兵,自然更佳。”齊王見使女上茶後已經退出,落座拱手道:“魏軍已經大舉攻韓,先生有何見教?”孫臏絲毫沒有感到驚訝意外,淡然笑道:“方今天下,以國情軍力總體而言之,北秦第一,魏國第二,齊國第三,楚國和秦國相平於第四,韓國可以算五……但諸國之間,真正的實力相差的並不大。現在的魏韓大戰與過去的魏趙大戰不同。其一,現在的韓國雖小,諸國列尾,可是它們的戰力卻強於趙國。其二,魏國與新鄭相距不過百餘裏,但與邯鄲相距卻有四百餘裏。其三,此次魏**中帥權不定,莫名其妙多出一個總領監軍,真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相信龐涓必太子申之掣肘,雖然他們的對手申不害不精於兵法,但是卻精於法家,兵家與法家略有相通之處,申不害本人也是一個極有才能的人。有此三不同,齊國一定要發兵救韓,而且能再勝魏國,為齊國大出奠定根基。然則……我大齊卻一定不能……急……於……發……兵。”孫臏雖然不假思索,但卻說得很慢。


    齊王聽得很明白,特別是最後的四個字!他點頭會意道:“先生以為,發兵時機當如何確定?”孫臏發出儒雅的淡笑,從容道:“以臣預料,申不害雖隻有萬餘兵力,卻足以抗擊魏國三月左右。其時韓國消耗殆盡,魏軍亦急躁不安,齊國、楚國同時出動,當可大勝。”


    齊威王拍案定策,大喜道:“好!就以先生謀劃。此次當以先生與田忌統軍。”孫臏的眉角不可微察的輕跳,然後不鹹不淡道:“我王,上將軍才是全軍的統帥,而臣,隻是軍師。”


    齊王一滯,臉色頓時不大自然起來。田忌惱道:“可是先生之才,十倍於我,先生過去怕自己無甚威信,現在如何還用此托辭?”孫臏道:“帶軍瑣事,殘缺之人以無力之為也,上將軍雖無謀略,然經驗豐富,可以為之,更有前時配合,無有虞焉,何以不可?”


    齊王勉強應了,不快的回去。見齊王走,田忌長歎:“先生何必如此?”孫臏道:“言之有疑,然不言就無疑焉?北秦王所言不差,兵家如虎,國主豈有不疑之理?反正都是要疑的,我還是願意如上次我們兩一樣的去打仗!”田忌搖頭,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回到王宮後,齊王招見了丞相帥哥鄒忌。齊王道:“田忌,直人也,用計不明,人愚不智,寡人本意示好於孫臏,奈何偏要推薦田忌,此二人果有私焉?”田忌是公族,從理論上說,他的兵權大了,是有取代齊王的可能,可是這個人在運籌帷幄方麵有著不可彌補的缺陷,所以雖然他有威信,但是……齊王卻是認為,他不夠格當這個統帥,這是齊國與魏國的一場國運大戰,打的是國家的未來,怎麽可以輕忽?齊王甚至會想,孫臏是不是想要利用田忌奪下君位,這樣田忌是齊王,而他孫臏就成了太上王!政治就是如此,永遠可能的把人往壞裏想!這是為君者最常的一種想法,與器量無關。鄒忌說道:“田忌在軍中素有威名,可以為將。再有孫軍師輔之,必無大礙,其人雖然不善籌謀,但實戰經驗無人能及。若大王有所擔心,可以使田嬰、田盼為副之……”齊王一想也對,就聽從了鄒忌的建議,傳下了命令,任田忌為全軍的主將,軍師孫臏佐之,再以田嬰、田盼、袁達、獨孤陳等為副將。準備出兵大計……


    鄒忌推薦田忌為將是有原因的。鄒忌的“忌”是主動語態,是說鄒忌這個人心眼小,比較愛嫉妒別人。田忌的“忌”是被動語態,是說田忌這個人為人不謹慎,比較愛招人嫉妒。


    鄒忌嫉妒田忌的原因是……鄒忌擔心田忌靠才幹和功勳爬到自己頭上。田忌是貴族出身,他不當官都可以過得富足美滿,而鄒忌是一個自薦者,是一個賤籍樂士的出身,他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官位,那他就一夜回到解放前,從前怎麽給人吹拉彈唱他以後還要這樣過。


    所以他的門客公孫閎給鄒忌出了個主意,就是讓鄒忌推薦田忌為將,如果取得勝利,則鄒忌身為丞相,有推薦之功。這一點就和明朝末年,武將打勝仗,功勞是那些隻會玩小男孩**的文臣的,這叫統籌策算之功,是謀略之功。但如此打了敗仗,那全是將軍的不是!


    所以明朝的時候,文武相對和仇寇一樣不能兩立。武將不信文臣,文臣鄙視武將。


    鄒忌推薦田忌,就是要拿這份的大功。你在前線打得再好,也是給我添磚加瓦!但是……嘿嘿……如果你把仗打敗了!那你田忌就很有可能會戰死前線,就算沒有死,回來了,也要受到處罰,這幾種,無論是出現何種結果,他鄒忌都將是獲利的一方。齊王一定會用孫臏,而孫臏必然要用田忌,所以這是一個順水的人情,擋是擋不住的,於是,鄒忌就采納了這個建議。當然……相比戰爭的勝利,鄒忌更願意看到的是田忌幹脆的死在魏國的刀箭之下。


    出兵的議案給決定下來,韓國特使鬆了口氣,得到齊威王“稍做準備,即發救兵”的確定答複,未敢停留,星夜回韓,放出久經訓練的信鴿進入新鄭(戰國時已經有了信鴿,隻是沒有普及,隻是當時少數的國府和貴族才用,不是北秦獨有這時的新鄭,已經頑強抵禦了一個多月,軍民傷亡兩萬有餘,國人軍兵疲憊不堪,士氣也是漸漸的低落了下來。


    申不害得到信鴿傳書,立即向新鄭軍民宣布了“齊軍將不日出兵救援”的這一最新消息。


    新鄭軍民看到了守城的希望所在,自然是精神大振,士氣重新高漲。好在新鄭城內糧草兵器倒是充足,隻要有人作戰,再挺一段也非難事。申不害抓緊時機補充新兵,將城內上到五十歲以下而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全數征發為軍卒,居然又添了一萬之眾,與剩餘的五千多精兵混編,新鄭城頭居然又是旌旗招展,盔明甲亮,軍卒密布,沒有一點山窮水盡的樣子。


    龐涓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子,他開始順利,但他的確是小看了申不害,申不害打仗也許不行,但是他卻是一個堅強猶如丘吉爾一樣的政治強人,定下的心,百牛拉不回,萬死不回首,明知不可為,也要為!是死豬不怕你開水燙,鴨子死了,也要嘴硬到底!在龐老總這樣暴風驟雨的攻擊之下,韓國竟然支持了過來。


    是以,現在的龐老總非常惱火,這回更是見到了新鄭城頭驟然威風抖擻,仿佛向魏軍挑戰一般。龐涓不禁大怒,登上雲車高台,仔細觀察半日,不禁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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